“我，你，你不會原諒我的對么？”

    “要原諒你的不是我，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人不是已經(jīng)瞎了，便是已經(jīng)死了！”

    “罪魁禍?zhǔn)状_實是石觀音，我會去找她，你好自為之?！?/br>
    說完這句話，沈百終好像再也不想看秋靈素哪怕那么一眼，直接跳下懸崖離開了。

    “任夫人……”

    “他說得對，我實在是一個惡毒的女人，我不僅惡毒，還要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來，有什么臉面活在世上？”

    楚留香不這么想，江湖上經(jīng)常有人覺得他和陸小鳳很像，可他們到底是不同的，楚留香瀟灑，陸小鳳跳脫，他遠(yuǎn)沒有陸小鳳那樣多的好朋友，他也不像陸小鳳那樣是個浪子，他有一條船，船上還有三個如同親meimei的女孩子，那就是他的家。

    陸小鳳不喜歡殺人，可如果有惡人非要來惹他，陸小鳳也不會手下留情，如果那人惹的是他的朋友，那陸小鳳就更加生氣了。

    楚留香不一樣，他認(rèn)為生命是誰也無法決定的，哪怕那個人是他自己，生命的寶貴是世上任何東西也比不了的，活著就有希望，活下去就有未來。

    他絕不殺人，除了法律，沒人能輕易制裁一個人，他也見不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你走吧，任慈死后，我也跟著死去了，如今茍活著也只是為了找人替他復(fù)仇?！鼻镬`素抬頭看楚留香，“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他的陰謀得逞，對不對？”

    “對?！?/br>
    “如此我就放心了。任慈留下的錢財我會全部留給他們四人的親人和孫學(xué)圃，我自知無法彌補(bǔ)，唯有一死了之?！?/br>
    楚留香看出她死意已生，整個人竟是再沒有半分生氣，死亡對她疲憊的身體已是一種解脫，也沒了法子勸她。

    這時屋外的丐幫長老似是終于覺得不對，呼呼啦啦全部往這邊來了。

    楚留香心中充滿悲哀，這事情實在太復(fù)雜，說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天楓十四郎卑鄙無恥，卻真心替自己的孩子打算，南宮靈雖然狠毒，卻也算替父報仇，秋靈素雖做了錯事，卻是因為石觀音，任慈看似毫無缺點(diǎn)，可楚留香知道，他一定清楚孫學(xué)圃的下落，只是為了不讓秋靈素傷心煩惱才裝作不知，每日與其恩恩愛愛從不提起。

    是不是再惡的惡人都還是有好處的？

    他們的善良是不是都隱藏的太深，只對一兩個人展露？是不是為了這一兩個人，就甘愿對別人做出世上最惡毒的事情？

    看起來溫柔可親的人，背地里是不是也有齷齪與污穢？秋靈素改名換姓嫁給任慈以后，丐幫上上下下都對其十分敬重，誰能想到她……

    楚留香想不出答案，這種事情自古以來就沒有答案，人實在是最復(fù)雜的，有時候可愛，有時候卻心思歹毒到誰也無法相信。

    他只能跟著沈百終走了，事到如今，他一定要找南宮靈問個清楚，等沈百終去大漠找石觀音時，他也一定要跟著去！

    第8章 江南雞

    楚留香跟著沈百終下了懸崖，才發(fā)現(xiàn)他停在一顆樹上等他。

    那棵樹長在石縫里，卻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沈百終此時就正站在一根枝丫的尖端，那根樹枝那么細(xì)，他卻站得非常穩(wěn)，而且樹竟沒有一絲下墜的跡象。

    衣袂獵獵聲中，楚留香也輕巧地落在旁邊，他剛想問發(fā)生了什么，就瞧見遠(yuǎn)處的樹上系著一塊顯眼的紅布。

    布自然是黑珍珠系的，看來是崖上的丐幫長老們發(fā)現(xiàn)不對，發(fā)信號叫崖下的人來查看了。

    “我們走來時的那條路，黑珍珠一定在那里等我們?！?/br>
    黑珍珠果然在，他站在溪水邊，懷里還抱著沈百終的繡春刀，死死地盯著前面的樹林，像是要隨時給誰一刀。

    看到來的人是楚留香和沈百終，他才松了一口氣，抬手把刀遞出去，道，“我們快走！他們要搜過來了！”

    三個人又順著原路回了客棧，房間的門一關(guān)上，黑珍珠就急切地問出口，“怎么樣！她有沒有說我爹爹的事？”

    “說了?！?/br>
    “她說什么？”黑珍珠問道。

    “她說信的確是她寫的，她請這四人來救她……”

    “你覺得我會想聽這些？”黑珍珠冷冷地說，“我現(xiàn)在只要知道我爹爹人在哪里！”

    楚留香摸著鼻子，扭過頭去，“令尊已經(jīng)故去了。”

    “什么！”黑珍珠一把抓住楚留香的領(lǐng)子，“什么時候？你怎么知道？誰殺了他？”

    “兇手可能是南宮靈，但我認(rèn)為他絕沒有這樣的武功，不論是誰，我一定會查出來，然后告訴你……”

    黑珍珠的眼睛里已有了淚水在打轉(zhuǎn)，他的眼睛本來里很美很亮，現(xiàn)在的樣子就更像是女孩子在哭泣，“他在哪里？”

    楚留香不忍道，“在魯東的紅石崖，我的船就停在那里，你到了那里，自會有人把令尊的尸體交給你。”

    黑珍珠的眼淚終于掉了下去，他惡狠狠地問，“你早就知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我爹爹死了對不對！”

    楚留香只有點(diǎn)頭。

    黑珍珠又扭頭去看沈百終，他站在窗邊，安靜地看著黑珍珠，神色雖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睛里卻帶著擔(dān)憂。

    黑珍珠好像被這擔(dān)憂刺痛了一樣，竟后退幾步，“你，你是不是也知道？”

    沈百終點(diǎn)頭，楚留香一開始就在湖邊告訴了他事情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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