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并沒有被他的話語打動，他冷聲說：“我再一次出現(xiàn)，是因為你。”

    “……我？”超人迷茫地重復(fù)。

    “你和另一個外星人之間的打斗，波及了很多城市，其中受災(zāi)最重的是哥譚?！彬饌b嘶嘶地說，“建筑物毀壞殆盡，數(shù)以千計的人受傷，更有幾條生命在混凝土板的重壓下逝去?！?/br>
    超人的雙手緩緩握緊。他徒勞地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最終，他只是低下頭，愧疚道：“……對不起?！?/br>
    他又想到什么，急急補充：“但復(fù)仇者們有幫助我撤離普通民眾，我以為——”

    “不，你不懂。”蝙蝠俠粗暴地打斷了他，“他們不會來哥譚。我不允許。至于你——

    一個外星人，假扮人類在地球上隱藏二十多年，給地球帶來了無數(shù)麻煩，卻僅僅只是解決了自己所造成的一切，又沽名釣譽地做了幾件所謂的好事，就贏得了人們的愛戴。

    我本來并不覺得你還有待在地球上的必要，也并不信任你，但既然他們都接納了你，那就請你待在屬于自己的地方，從此之后不要插手關(guān)于哥譚的任何事，不準(zhǔn)聽，不準(zhǔn)看，不準(zhǔn)感受?！?/br>
    超人緩緩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他。蝙蝠俠不為所動，像一條毒蛇那樣陰沉地說：

    “而你本人——也必須永遠(yuǎn)滾出我的哥譚?！?/br>
    半空中，辛西婭不忍直視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下面，超人委屈的“我只是想要幫忙”和蝙蝠俠陰冷的“你以為你自己是神嗎”響成一片，辛西婭心累地長嘆一聲，在腦海里道：【……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br>
    超人懷著滿腔熱忱和一顆善良單純的心，贏得了人們的認(rèn)可，卻注定在極其排外的哥譚碰壁。

    而蝙蝠俠，只要他肯，他就可以變成世界上最混蛋的混蛋。

    眼看樓頂?shù)膬扇艘呀?jīng)忍不住準(zhǔn)備動手了，辛西婭連忙飄下去，揚聲道：“——停！”

    一切都停下了。

    蝙蝠俠的披風(fēng)被吹起，來不及垂落，也一起凝固成了一個動態(tài)的形狀。

    只有辛西婭和超人，是這個世界中唯二能夠活動的兩個物體。

    超人先是愣了一下，困惑又警惕地四處望了望，視線穿過辛西婭的身體，又轉(zhuǎn)頭看向別處。當(dāng)他再轉(zhuǎn)回來時，便能夠清醒地看到她了。

    “辛西婭！”他驚訝地說，“你怎么會在……噢，這是我的夢境……天哪，我是不是又麻煩你了？”

    他的藍(lán)眼睛帶著歉意望向她。

    “是啊，男孩?！毙廖鲖I毫不客氣，“你們倆又毀了我一個不想熬夜的夜晚?！?/br>
    超人不由摸了摸鼻尖：“我呃……我很抱歉?！?/br>
    辛西婭擺了擺手，降落在他面前，抱起胳膊道：“所以，你們兩個吵了一架？”

    “……是啊?！?/br>
    超人耷拉著腦袋，怏怏地說：“我曾經(jīng)還是他的一個粉絲呢，我覺得他很偉大……你知道的，以一個人的力量去拯救一座城市什么的……可為什么他要這么說呢？我親手殺了自己最后一個族人，就是為了保護(hù)地球的安全，他卻仍然不信任我……”

    他望向那個猶如雕塑一般的黑色影子。

    蝙蝠俠站在哥譚的樓頂，看上去那么堅毅，又那么固執(zhí)。

    辛西婭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半晌，嘆了口氣。

    “你還會遇到很多比他還要惡劣的人和言論，不要讓偏見和反對動搖了你的初心，這比什么都重要?！贿^，你還是離哥譚遠(yuǎn)一點為好。”

    “為什么？”超人委屈又困惑地轉(zhuǎn)頭看她，“你也不信任我嗎？”

    “不，卡爾。你不明白。”

    辛西婭喚了他的本名，沉重道：“哥譚……它是一個矛盾的城市。

    它憎惡自己的糜爛，卻又排斥所有的外來因素；它想要自救，卻又放任自己下沉；它渴望被救贖，卻又憎惡每一只朝自己伸出的手；它愛自己的騎士，卻又用盡手段折磨著他……這種矛盾，這種混亂，這種極端盲目的邪惡，它會殺了你的。

    它會殺了你，會殺了那些單純的好人，會殺了每一個像你一樣的人——每一個一心向善、認(rèn)為邪惡永遠(yuǎn)打不過正義的人。

    如果無法殺死你的rou身，它便會殺死你心中所有的善念，將你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惡棍?！?/br>
    超人皺起了眉。

    “但蝙蝠俠可以做到，他正在拯救哥譚。”他說。

    辛西婭搖了搖頭：“蝙蝠俠和你們不一樣，他不是一個典型的超級英雄。

    你們從善意中誕生，是光明的化身，而他……他誕生于恐懼與黑暗，又從痛苦中汲取力量，他是痛苦的信徒。他并不光明，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哥譚沒有真正純粹的好人?！?/br>
    超人怔怔地看著她，喃喃道：“可你……你也是一個哥譚人。”

    辛西婭露出一個平淡的笑容。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個好人?！彼f。

    “但是……難道這座城市是沒救的嗎？難道哥譚市里一個好人也沒有嗎？我是說，蝙蝠俠——他所作的那些事雖然有些極端，但在我看來，他仍然是個好人。”

    辛西婭因為“蝙蝠俠是個好人”這句話而失笑。

    “可別讓他聽到這句話，”她說，“他會rou麻得要死，然后一拳錘在你臉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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