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雅間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走至門口就聽到雅間內傳出來的笑聲。 小二剛要敲門,就被華溪揮手給趕走了,小二得令,立馬點頭哈腰的離開。 華溪的雙手放在門前,本想推門而入,幾句刺耳難聽的話當即傳到耳里,讓華溪收回手,伸出腳就踹了上去。 門應聲而開,屋內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爆笑聲卻緊跟而來。 哈哈,溪少啊溪少,你這是要出家去嗎?頭發(fā)剪得不對啊。 秦少,你還叫他溪少,也太抬舉他了,他現(xiàn)在可不是少爺了。笑歸笑,圓臉的古二少可沒忘記前兩日在華溪面前吃癟的事,跟沒忘華溪叫板的話。 華溪啊,不是我說你,都已經(jīng)落到這般田地了,還打腫臉沖胖子,有意思嗎?乞討就乞討,咱們多年的交情,誰能真笑話你不成?只要你把這身衣服脫了,換上符合身份的破爛衣裳,瞧見沒有,本少爺這張銀票就賞給你了。李子青大方的從懷里取出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頓時引得旁人起哄調笑。 雅間里總共坐著六個人,除了平時和原身溜貓逗狗的紈绔以外,還有三個眼生的貴女,此時還裝作一副大家閨秀般手執(zhí)絹帕捂著唇角悶悶的笑。 秦永泰,借我的銀子買孔雀的事忘了?李子青,讓你在賭場回本的銀子可還是從我手里拿的。憑咱們的交情,我也不算你們利息了,兩千兩而已,還了我就走,不擾你們談天說地的雅興。華溪并沒有比刺激的發(fā)火,在他眼里,這幾個人頂多算是跳梁小丑,不值得他動氣。 秦永泰和李子青面色有異的偷偷面面相覷了一眼,隨即面不改色的瞪向華溪。 渾說,我何時借你的銀子,空口無憑休想誆我們的銀子。 我等瞧你可憐,想幫襯你一二,你竟想著算計我們?小二,小二,你們的茶樓什么時候門檻這么低了,什么閑雜人等都能放進來,還不趕出去? 被呼叫進來的小二,有點懵比的看了看華溪,直到耳邊再次傳來不耐煩的催促聲,小二才一臉為難的對著華溪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華溪身姿挺拔,連個眼神都沒給小二,情緒不受絲毫影響的淺淺的笑了笑,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的事。不過我卻忘了各位死不認賬的德行,既如此,你們敢不敢和我賭一把?我贏了,還了欠我的銀子。沒有絕對的把握,華溪絕不會這么說,眼神自信又傲慢,似乎根本不將他們幾個哥兒、小姐們放在眼里。 此等狂妄之態(tài),那是何等的刺激人,看的幾個少爺面色陰沉,貴圈子里誰不知道,華溪賭運亨通,很少有輸?shù)臅r候。但是如果不去碰他擅長的呢?還想贏,做夢去吧。 秦少揚起一臉得意的笑,大家都是紈绔,誰肚子里有幾斤幾兩的墨水,都一清二楚。 賭就賭,若你能將外間懸掛的絕對對上,就算你贏。 此話一出,那幾人先后笑了起來。 那可是當世夜游郎君所著,至今無人能對上,華溪,我看你還是別自討沒趣了,趕緊滾蛋吧。 幾個貴女也嗤笑個不停,本就沒什么顏面,再輸了,還有什么臉面出現(xiàn)在京城? 華溪沒有反駁,更沒有接茬,冷冷的笑了一聲,便揚起了手,像招呼小狗似的揮了揮手,都出來。 這里要是一個架空的朝代,或許華溪還沒有那個自信??伤谛≌f里,呈現(xiàn)出來的詩詞歌賦,大部分都是作者百度來的。 幸運的是,上樓前,他掃過那幾個對子,更幸運的是,那幾個對子確實百度而來,恰巧,他又都有印象。 站在華溪身后的馬慶兒也是一臉的焦慮,快要哭了。即便學過字,念過書,就能對上對子了?這不是過家家???真以為輸了,他們那些少爺們就會輕而易舉的放過他們了嗎?那幾人明顯和華溪有仇的好吧,還不知道要怎么難為人呢。 不如,我們趁他們不注意,偷偷的跑吧。馬慶兒悄悄的拽了一下華溪的袖子,小小聲的說道。 你對我沒信心?說著話,華溪就率先出了雅間,往樓下大堂走去,根本不關心那幾個小姐少爺們有沒有跟出來。 馬慶兒愁眉苦臉的點點頭,可身前的華溪后腦勺又沒長眼睛,哪里看得到他的回答。 此時還不到晌午,看臺上正有說書人在侃侃而談,來喝茶看戲的人的注意力大多都在看臺上。幾乎都沒怎么注意到華溪。 華溪直奔柜臺,指向看臺背景上懸掛的幾幅對子。 我要對,對上了是不是有獎? 掌柜的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露出輕蔑和不屑來。確實如此,溪少爺當真要對嗎?一個對子一兩銀子。若能對上,本店雙手奉上紋銀百兩。 總共五個上聯(lián),都對上便是五百兩銀子,去掉給茶樓的份子錢,還有四百九十五兩。租個鋪子恐怕還不夠,京城的地界真是寸土寸金,忒貴了。 上面的五副上聯(lián),我都要對。對聯(lián)的銀子,先欠著。 這可掌柜的想說不行,隨后而來的秦少他們發(fā)出了譏諷的笑聲。 掌柜的,你可別為難的咱們的溪少爺了,你看不出來他根本拿不出銀子來嗎?就讓他對下聯(lián),對不上,不是還有他那身衣裳嗎?總歸值個幾兩銀子的。 掌柜的眉眼一開,隨即諂媚的拱了拱手,李少說的極是。 華溪冷漠的看了秦少他們一眼,只身走近看臺跳了上去,說書先生被迫停了下來,茫然的看向掌柜的。 第16章 在現(xiàn)代,不論是電視還是雜志,華溪早已習慣出盡了風頭。此時此刻,在眾人聚焦的目光下,沒有絲毫怯意,單手背后,另一手裝逼的轉著折扇,微微仰頭掃向左邊的第一幅上聯(lián)。 馬慶兒完全不敢看的捂著苦瓜臉,得了,即便是想溜都沒機會了。 現(xiàn)場十分安靜,看座上的人幾乎都猜到了突然上臺的哥兒想干什么,一個個屏息凝視,生怕錯過了難得一遇的精彩時刻。 幾位少爺和小姐們看著,臉上盡是嘲諷和譏笑,就等著一會兒看好戲了。 花溪專注而認真的盯著,在大家要安耐不住起哄的時候,他開了口。 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 一氣呵成的說完了一句,還沒等大眾反應過來,就接著對第二幅對聯(lián)。 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 接二連三的直到說完第五副對聯(lián),但凡耳朵不聾的人,全都震驚了,眼睛睜的溜圓,腦子里幾乎同時飄過兩句話:這就完事了?這么簡單? 他不是紈绔嗎?平時不是吊兒郎當沒一點正形嗎?別說對對子了,就是詩詞歌賦念的都不利索。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華溪露得這一手,讓本是自以為同一個檔次的幾人目瞪口呆,隱隱的都有種不好的猜測,以前他都是裝的嗎? 華溪其實還可以再裝一把比,不只是說,還可以寫出大字來,但考慮到原身的那一□□爬似的字,未免露餡就放棄了。 他挑眉看向臉面逐漸難看,甚至變得青白起來的幾位紈绔們,靈活的跳下看臺,在眾人矚目的視線中走向柜臺。 耳朵都聽清楚了?拿來吧。 我們、我們怎知你是不是瞎對的隨便說上幾句話,就當是對上了?可那是夜游郎君的曠世巨作!秦永泰梗著脖子滿眼的不忿,滿心里抗拒著這個結果,更不想承認華溪那三言兩語便是賭贏的證據(jù)。 你們也都不承認?華溪不氣也不惱,氣定神閑的看向另外幾人。 李子青咬了咬下唇,順著秦永泰的話死咬著不松口,大家什么樣兒,你我心知肚明,若你隨口一說就是對上,那我也可以。 掌柜的,你怎么說?也不想承認?還是水平有限,聽不出好賴?華溪這一句話算是把那幾個紈绔給捎帶腳的埋汰上了,不承認,那你是水平不行,肚子沒墨水還嗶嗶什么。 掌管著茶樓的管事,沒點本事東家也不可能用他,所以當華溪開腔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深深的被折服了,尤其回過頭來細細品味那幾個下聯(lián),簡直可以說是再完美不過了。 這會兒見華溪轉了視線,掌柜的臉上難掩激動之色,根本沒主意秦少他們頻頻遞來的眼色,對仗工整,平仄協(xié)調,妙,對得妙啊。溪少,您簡直、簡直是真人不露相啊。 掌柜的這一嗓子充滿了仰慕之情,算是徹底牽引出眾多的說話聲。 有驚嘆、有震驚、更有人郎朗復讀華溪剛才所對的下聯(lián),一陣陣贊不絕口的聲音造成了一片喧嘩之相。 華溪對掌柜沒有和他們同流合污的行為頗為贊賞的點了下頭,四百九十五兩,都換成銀票。 掌柜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華溪他根本沒接話茬,甚至對聲名大噪那種事也不樂中,而他的眼里只有黃白之物,真真是俗不可耐。 眼中的驚艷之色瞬間的冷卻了下來,他沉下眼皮,咳嗽了一聲,稍等。便拉出最低層的抽屜,拿出幾張銀票和碎銀。 華溪掃了一眼,看似漫步經(jīng)的將視線移到了對面的幾位少爺身上,手指看似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一聲聲聽的對面幾人心里煩躁,再配合他氣死人不償命的調侃調調,直接讓他們幾人臉色徹底黑了,你們要是沒銀子,就直說。輸不起的話,還出來浪什么?還敢說自己是有錢少爺? 華溪,你莫要欺人太甚,誰知,誰知是你從哪里找來的高人,提早做好對子,讓你出來炫耀。 也就腦瓜子裝了稻草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別說華溪,就是離得最近的人聽了都笑出了豬叫。 不求名的隱士高人可遇不可求,秦少爺,你指條明路,讓我也去尋個來,好讓我也出出風頭。能來這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畢竟那普通的老百姓可沒膽量和底氣進來。 這里的一壺茶,就頂尋常百姓一個月的嚼用了。華溪順著聲音,特意看了一眼算是幫腔的男子,嗯,腦子里沒印象,那邊是路人甲了。 秦永泰細細的打量了兩眼這個帶著帽子的男子,最終抿成了一條直線的唇?jīng)]再嘣出一句話來。 區(qū)區(qū)兩千兩銀子,當少爺我心善賞了叫花子。說著,李子青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看都沒看甩向華溪的臉面之上。 早有防備的華溪眼神微瞇,輕微閃躲,士氣如虹的拿走柜臺上掌柜準備好的獎金,陰惻惻笑看著李子青,掌柜的,還不快將地上的銀票撿起來,本少要另出一幅上聯(lián),掛在樓內,供人解對,對上者,賞銀兩千兩。 此話一出,大眾一片嘩然。今日真是趕上了,簡直比說書的還要精彩萬倍。 日月明朝昏,山風嵐自起,石皮破仍堅,古木枯不死。華溪一氣呵成的說完,不管掌柜的有沒有記下,在眾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的邁開了步子,離開了茶樓。 這等氣節(jié),竟出自紈绔之身。 眾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二樓雅間內,單手撐著下顎的男子,望著華溪的背影微微出神,直到完全不見其蹤跡,他才徐徐開口:他是 王爺,那人叫華溪,城里有名的紈绔。前些日子因為揮霍無度,被家族趕了出來,聽聞現(xiàn)在住在鄉(xiāng)下,他奶娘的家中。男子身旁的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簡單扼要的說完,給上座的男子手邊的空杯續(xù)上了茶,繼而又笑道:看來傳言不可盡信,不瞞王爺,黎王殿下的那五副上聯(lián),小生日思夜想得來的下聯(lián)都遠不如那位華溪少爺?shù)南侣?lián)來的恰如其分,或者說堪稱是絕對。 哦? 男子捻著茶杯,眼神略有些發(fā)散,好像并沒有認真在聽書生的話。 小生敢斷言,他剛才臨走前留下來的上聯(lián),絕對會將黎王殿下引出來。 甚好!男子終于笑了,俊美非凡的臉上那一抹邪魅之色肆意張揚開來。 第17章 被剛才見到聽到的沖擊,刺激的有些找不到北的馬慶兒,幾乎是處于本能的跟著華溪。眼神不由得流露出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崇拜之光。 他幾次張開嘴巴,想說點什么,突然嘴笨的不知道從何說起,不料老天憐憫給了他一次說話的契機,卻是為了打斷華溪的決定。 太貴了太貴了,有點錢就開始大手大腳,銀子在懷里都沒捂熱呢。咱們村里有位老匠人,手藝一絕,收得費用還不高,走走走,回村子里我?guī)氵^去,保證讓你滿意。 馬慶兒的話再晚一步,華溪差不多已經(jīng)要把銀票拿出來交付定金了。他對這里的市價還真沒什么定義,原身又是個花錢從來不眨眼的,對金錢沒什么概念。所以他買東西,都是換算成了現(xiàn)代的價錢來比較,所以定制一輛小吃車要花掉八十兩子相當于現(xiàn)代800塊的話,他還覺得挺便宜。 話可不是這么說的啊,所謂一分價錢一分貨,我們匠人多,手藝絕、工期短,不出三天就能按照少爺?shù)囊蟀研〕攒囎龀鰜怼T僬f,我們的匠人都是皇宮內工匠的徒弟,哪里是鄉(xiāng)野村夫可以比較的。前一刻還笑容滿面的手工坊的管事這一刻突然變臉,眼見著就要賺上一筆,被那個下鄉(xiāng)人攪和的要黃,擱誰誰樂意。 你別聽他瞎說,他就是見人下菜單,就坑你這種看起來好騙的人。見華溪沒說話,馬慶兒干脆上手拉著人就往外走,氣得管事直跳腳,罵馬慶兒多管閑事。 馬慶兒白了管事一眼,小聲的跟華溪解釋,手藝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他家的名聲是真的臭,不少人在他家都吃了虧。就你說的那種小車,根本就用不上八十兩銀子,擺明是看你好糊弄,胡亂要價。 華溪摸了摸這張臉,多年紈绔的形象在京城內恐怕已經(jīng)根深蒂固,雖然被趕出家門,但沒人知道他到底還有沒有私產,大家瞧著他穿著光鮮,自然是能坑就坑了。 吃喝玩樂原身在行,生活所需的信息量又太少,而他對古代更是一知半解,他想,他可能需要一位生活助理。 想到這兒,他不由的打量起馬慶兒,他不似一般哥兒那種嬌弱體,因為平時勞作的關系,反而有一種不輸于男兒的硬朗感,膚色偏黑,長相也偏中性,個頭比自己稍矮了一點??偟脕碚f,這人可用。 馬慶兒被華溪探究似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眼神稍有些閃躲,怎、怎么了?以為我說謊騙你嗎? 想不想賺大錢?華溪忽然一巴掌拍在馬慶兒的肩頭上,讓人防不勝防的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