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你這、這不是廢話么。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肚子餓了,走了,吃飯去。說完,華溪悠哉悠哉的先邁開了步子,仿佛之前他就沒去過什么手工坊。 馬慶兒反映遲鈍的消化著華溪的意思,跟著華溪走進了一家小飯館,看著他點了兩個招牌菜和兩碗米飯,就開始和小飯館的老板攀談起來。 一開始兩人只是閑話家常,馬慶兒一邊吃飯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可當他聽見華溪問對方這個鋪子是租的還是買的話后,他才反應慢了好幾拍的猜到了華溪的真正目的。 能在京城站得住腳的小飯館,必定有其特色,能留得住人,不然早就關門大吉了。 華溪打聽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自己也吃飽了,味道雖算不上完美,但填飽肚子還是沒問題的。 他一個被逐出了家門,又剔除了祖籍的人,相當于一個黑戶了,那么,他想要在京城干點什么,都得先個弄身份證也就是自立門戶。 想到就去做,一刻也不想耽誤的華溪,尋了一個口碑不錯的人牙子,給了點銀子弄明白怎么搞身份證。 所以天下間就沒有銀子解決不了的事了?現在有銀子的華溪,徹底松了口氣。于是在馬慶兒體力承受范圍內,又買了些米糧油,大醬、醬油和米醋等所有調味料,再加上研磨的香料,炮制菜品需要的調味拼才算齊全了。最后還買了些瓜果之類的零嘴和一條五花rou,兩人才坐上了回程的牛車。 這會兒,盡管沒和華溪進一步的感情交流,他看向華溪的眼神里再沒了以往的敵意,甚至越看越覺得此人順眼無比,因為他的懷里躺著賣草藥的所有銀子,換句話說,華溪一文錢沒拿都給他了,說是他的辛苦錢。 華溪動不動就坐著牛車回來,而且車上都放著裝滿了東西的籮筐,但凡看見的人,無不好奇的頻頻看過去,然后再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猜那個筐里都裝了什么東西。 有和馬慶兒關系不錯的人家就被慫恿著去串門,瞧瞧都是啥,回來好告訴她們。 畢竟昨天村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就是這個華溪引起的。 里正一人力壓群雄,把村里所有反對改變村規(guī)的聲音都暴力性的鎮(zhèn)壓下去,最后迫于里正的野蠻行徑,一個個的都做了鵪鶉,敢怒不敢言的妥協(xié)了。背地里則把華溪這個罪魁禍首就恨上了,老一輩嚴令家人不準與之交往,包括馬大東一家。 所以大家即便都對華溪這位城里少爺好奇的不行,也都望而卻步,慫恿別人前去打探。 沒人來串門,張氏一家還不知道不準上山的規(guī)矩被打破,還是劉氏出門去買豆腐的時候,才知道了村里的這件大事?;丶腋嬖V了張氏,張氏想了想就叮囑劉氏,就當什么都不知道,不用刻意告訴少爺。 劉氏點頭應了,買來的豆腐用水泡著,回過身就看見,馬慶兒身后背了個籮筐,雙手又抱著一個大筐的從牛車上走了下來。 她趕緊用布巾擦了下手,就奔了過去,幫著馬慶兒減輕負擔。 華溪付了車錢走了過來,指著筐里的小罐子,這些都是調味料,全放進廚房。這條五花rou先放水里,等我回來告訴你怎么做。 劉氏哎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捧著筐拎著rou進了灶間。 另一筐米糧和零嘴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兩人就再次離開了家門,由馬慶兒帶路,直奔村里的老匠人的家。 原來老匠人是一個跛子,妻子早亡,膝下有個女兒,從小就跟著他學手藝。三四年前才來到靠山村定居,在村里人的眼中,他們算是外來戶。 但老工匠手藝確實不錯,價錢也公道,村里人要打家具什么的都會上門,鄰里關系都非常融洽。 兩人趕到老工匠家門口的時候,老工匠的女兒正在整理菜園子,看見二人非常熱情,主動引進院內,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 夏姑娘,夏伯伯呢,我們要做樣東西。馬慶兒不好意思讓人家女兒忙活,趕緊開口。 我爹去砍竹子了,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回來。你們要是著急,和我說也是一樣的。夏姑娘的長了一張大眾臉,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她下巴上長了一個痣,特別影響觀感,這也是為什么都二十歲了,仍待字閨中。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繼承其父的衣缽。 華溪不想坐著干等,干脆就和夏姑娘形容了一下小吃車的構造。 夏姑娘聽得認真,還跑進屋里取了筆直,按照華溪的描述進行繪制。 華溪本是面色如常,可看到那位夏姑娘將他形容的小吃車描繪出十之七八的雛形圖時,驚訝的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大概就是這樣子,多久能做好? 溪少爺,這個架子不難,但是要在像下面添置爐灶,就有些危險。既然是做吃食的下車,首先就要考慮安全問題,所以我覺得如果這里改成這樣,既能防火也能防止木頭變形,會不會更穩(wěn)妥些?夏姑娘一臉嚴肅認真的在初稿上改了幾筆,并沒有直接回答華溪的問題。 華溪滿意的點點頭,笑了,夏姑娘所言極是,就按你的做,時間不是問題,安全最重要。 夏姑娘笑露出了兩顆小虎牙,重新看了一眼華溪,這人似乎和村里人傳的好像不一樣呢,挺通情達理的啊。 您放心,我們可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我們會抓緊時間,盡量不耽誤您的正事。夏姑娘是個爽利人,敲定了下來,就取出了算盤,說一樣算一樣,最終加上木料和輔料,總計三十兩。 和京城里的手工坊一比,價格公道的不像話。 定好了小吃車,華溪也了一份心思,大方的交了全款就和馬慶兒離開了夏家。 接下來的幾天,華溪消停了,足不出戶的行徑更讓人好奇的心癢難耐,時常以路過的名義往人家院子里偷瞄,有的人趕上了會聞到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熏得胃里直翻騰,反應大的當場就吐了。 因此惹出了村里人強烈的不滿,紛紛跑到里正家訴苦,讓里正出面去管管那一家子人。也不知道他們偷偷摸摸在搗鼓什么東西,萬一是些傷天害理的事,豈不是連累了整個村子。 里正心中一樂,他還一直苦惱沒什么由頭去教訓那個臭小子,這下好了。 里正拍了拍胸脯,剛正不阿的一口應了下來,殺氣騰騰的帶領著一群義憤填膺的村民們,走向了馬大東家。 第18章 華溪得了幾百兩回來,大家都震驚的久久不能說話,尤其是在馬慶兒繪聲繪色的描述中更是吃驚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張氏算是看著華溪長大的,對他能對對聯的本事,居然沒有絲毫的懷疑,在她的眼里他的少爺就是無所不能,盲目的信任。以她的話說,少爺這是深藏不漏,沒什么好奇怪的。 華溪當時也只能是哭笑不得默認了,似乎只要有張氏在,他什么借口都不用費勁想,這樣也挺好。 張氏還好,畢竟是大宅子里的人,幾百兩的銀子還是見過的,但是大兒子夫婦倆就有些反應不過來,接著就聽到華溪又丟出來的一記重磅消息。 他要改建屋子。 然后他們就聞到了臭氣熏天的味道,以及長了白毛的豆腐?徹底將他們逼回現實,拋開還沒消化的消息,紛紛捂著鼻子躲得遠遠的。 馬慶兒夸張的抱著香兒直接竄出了灶間。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集體被打臉了。 別管是不是被逼的,怎么入嘴后臭味沒了,反而異常的美味,一個個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華溪。 華溪就喜歡這種反映,當即拍板,由劉氏掌勺,馬慶兒負責收錢,等小吃車做好,就能出去擺攤售賣了。 接下來的幾天,每個人嘴上沒說什么,可心里都卯著勁,對華溪隨口就來的使喚也漸漸有點習慣了。特別是馬大東,辭去了城里的工作,為了改建房子的事親自看料定料,選人干活,全都一個人包了,還忙得不亦樂乎,一點不覺得疲累。 這天,華溪卸下手腕和腳腕上的沙袋,像一潭死水似的癱在從夏家買回來的藤條椅上,任徐徐的微風拂過,頓時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為了鍛煉體能,他還特意讓馬慶兒弄了個一大沙袋,掛在伸進院子里的歪脖子樹上,每天定時的拳打腳踢。雖是循序漸進,但他能明顯感覺到體力的提升,單手拎起灶間里的大鐵鍋已經不成問題。只要繼續(xù)練習,假以時日他相信顛勺絕不成問題。 今天只要夏家把小吃車下面的土灶壘好,再架上拿回來的小鐵鍋,明天就可以出攤,賣油炸臭豆腐了。大哥哥,喝水。香兒端著一碗白開水,顛顛的走了過來,脆生生的說話聲打斷了華溪的思路。 華溪尋著聲音,接過香兒手中的碗,慢條斯理的喝了個干凈,便把空碗還給香兒,謝了,你娘和你奶她們還在屋里做活嗎?華溪要求服裝整齊,所以特意讓馬慶兒去城里拿回定制的小鐵鍋的時候,賣了幾批黑布和藍布,用來制作廚師服,就當是統(tǒng)一的制服。 張氏和劉氏倆就在忙著趕制這個。 香兒乖巧的點點頭,頭頂上的羊角辮也跟著來回晃動。 奶奶說,不能耽誤大哥哥的正經事,要趕緊做出來。 那香兒幫忙生火,中午我們做面疙瘩湯吃。 華溪手癢拽了下香兒腦袋上的羊角辮。 聽到有好吃的,香兒巴巴的把另一個羊角辮也塞到華溪的手里,笑的一臉燦爛。 華溪看著手里的辮子怔了怔,隨即笑出了聲,小饞貓。 今天還能吃到臭豆腐嗎?背著一筐草藥的馬慶兒,一進門就聽見華溪的話,眼睛亮了。 小叔叔才是大饞貓,奶奶說了,臭豆腐要拿來賣的,不能再吃了。香兒說完,朝著馬慶兒吐了吐舌頭。 馬慶兒訕笑的撓撓頭,不是嘴饞,實在是吃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尤其量少的情況下,又吃不夠,心里頭總會惦記著。 再讓夏姑娘多編幾個方形的筐,豆腐是該多發(fā)酵一些。前期他可以施行饑餓營銷,把臭豆腐的名聲闖出來,后期,產量跟不上的話,別說一天了,半天恐怕就會賣光。 我這就去。馬慶兒放下的筐,急不可耐的就跑了出去。 華溪看了一眼筐的草藥,見還是他熟識那幾種才放心的和香兒去了灶間。 香兒是小,但生火是個能手,不稍片刻就在灶眼里生起了火。 他就讓香兒在邊上看他怎么炒香蒜和rou絲,時不時的讓她拿個雞蛋和調味料什么的。 耐心的一步步的告訴她怎么做。 面粉里一定要慢慢的一點點加水,邊加水便快速攪拌,攪成這樣的小絮狀。 香兒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認真的聽著,認真的使勁點頭。 看,炒鍋里的水開了,火就調小一點,保持這樣就可以。說著,華溪用鉤子把灶眼里的柴禾扒拉散了。 他端起調成棉絮狀的碗,要一邊攪拌,一邊往鍋里撒,才不會讓面疙瘩粘連在一起。等他把面疙瘩都下好,往鍋里放了一勺鹽,兩勺醬油。 要想食物變得美味,就要加相應的調料,如果只是單一的咸鹽,香味得不到提升,自然不會濃郁。 不用華溪多說,這邊看的眼睛都要掉進鍋里的香兒,不停的舔嘴唇。 面疙瘩湯,以前娘親也做過,記憶里都從沒有過這樣的香味。 華溪拿了一個雞蛋,敲了一個口,一邊慢慢倒蛋液一邊慢慢攪拌,在鍋里形成絮狀凝固。 稍微煮兩分鐘后,把小蔥碎倒進去,出鍋前,他又淋入兩滴香油。 去,叫你奶她們出來吃午飯。華溪好笑的拍了下猛吸溜口水的香兒。 香兒抹了一把嘴,像只兔子似的連忙蹦出去喊人。 華溪拍了幾根黃瓜,搬上蒜末醬油再倒了幾滴香油,一大盤拍黃瓜就做好了。 這個季節(jié)最不缺蔬菜,不管是炒還是燉,在越來越熱的天氣里,都該吃些清涼爽口的。這個時候,吃冷面應該不錯。 嗯,他得想想怎么做了。 疙瘩湯嗎?怎么會這么香?張氏一進灶間,最先味道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香得她忍不住咽了好幾下口水。 調料放的對,自然能引出食物的香味來。這里太熱,去院子里吃。 這天越來越燥,灶間里悶,確實不適合吃飯了。等大東回來,我讓他在院子里搭個涼棚。夏天里,咱們就在涼棚里吃。張氏說著話,把大鍋里的疙瘩湯盛到大缽里,連同大勺子都端了出去。 華溪想順手拿幾個空碗和勺子,被又竄進來的香兒搶了先,抱著碗筷就走了出去,他便端著那盤拍黃瓜走了出去。 院子外,劉氏在搬凳子,清理石桌,見到張氏端著大缽,眉開眼笑的伸手接了過去,霎時香味撲鼻,她驚喜道,好香啊。 我真怕這張嘴被少爺養(yǎng)刁了,以后其他吃食都沒滋味了。張氏說著埋怨的話,唇角卻彎著,眼神里無不透露著的自豪。 劉氏笑了笑,沒接話,從女兒手里拿過碗,給每個碗里盛滿了面疙瘩湯。 毫不客氣的敲門聲響了兩聲,就從門外傳進來一道豪邁的嗓音。 開門,老子知道你們在家。 華溪拿著羹匙吹涼嘴邊的面疙瘩,慢慢悠悠的吃過一勺又一勺,余光里看見劉氏起身前去開了門。 以里正為首的村民們,在開門的瞬間,跟著里正一股腦的闖進院子里,充滿敵意的眼神四處亂瞄。自以為是的臭味沒有聞到,反而在空氣中聞到了一陣陣香氣。 趕上人家飯口的時間,里正不覺得尷尬,黑亮的眼睛倒是石桌上的那缽湯溜了一圈,最后定在華溪身上,立馬露出嚇唬人的兇相來。 有人說你家有臭味傳出,怎么回事?老實交代,不然報了官有你好受的。 張氏不高興的沉下臉,好生奇怪,有臭味怎么了?不管是香的丑的,誰家沒有股味道?里正怎么就來我家詢問? 里正,您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您現在聞著臭味嗎?村東頭的賴利頭的家能熏死人倒是真是,您可以去他那里瞧瞧。劉氏平時給人就是一種不怎么愛說話的模樣,可這些人好巧不好的趕在她正吃飯的時候,害得她現在只能聞不能吃的來應付他們,想想心里就有氣。 大東媳婦,說話可不能昧著良心啊,現在沒味,不代表以前沒有。我家大兒都被你家的臭味熏吐了好幾回,至今都沒胃口吃東西,眼瞅著瘦下去一大圈。你說,你們到底弄什么東西?是不是這位城里少爺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 瞧著你挺本分的一個媳婦,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哎呦喂,大家瞧瞧,那個城里少爺才住在這兒幾天,連老實巴交的大東媳婦都像變了個人似的,大嬸子,你還是把這人趕走吧,帶壞你們一家子就算了,可別攪和了我們整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