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她想起來，風(fēng)靡一時的《冰雪奇緣》幾年后才上映呢！

    回到杭州，茵茵興奮極了，像一只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周末馬浩宸把女兒送回來，忽然問，“一個人，累不累？”

    她想了想，“正在習(xí)慣，以后就不會了。”

    馬浩宸想說什么，黯然閉緊嘴巴。

    春節(jié)很快到來，以往她跟著馬浩宸，今年只能回自己家了。

    往年三個小家庭分工，有的買rou有的買油有的買炮仗，杜瑩瑩一般負(fù)責(zé)年貨，去超市裝滿兩輛購物車，把車子后備箱堆得滿滿的。

    這次杜姍姍提前打來電話，“我跟媽說了，你買年畫對聯(lián)，買點(diǎn)湯圓，剩下的我和哥包了?！?/br>
    杜瑩瑩欣然答應(yīng)，多買了一束鮮花，除夕上午帶著女兒回娘家。

    芬姨也在，她父母過世，唯一的兄長前年腦溢血沒了，嫂子身體不好，和侄子侄媳婦沒什么話說。于是芬姨中午在杜家，傍晚再回自家。

    不等招呼，茵茵就興沖沖地打開mama的行李箱，一件件往外掏：巴斯光年送表哥杜文浩，霸王龍屬于表弟宋文濤，每人一件t恤；六個大人人手一頂米老鼠帽子一個米老鼠徽章....

    芬姨也有，頓時感動壞了，一個勁讓茵茵吃自己做的綠豆糕。

    去洗手間時，杜瑩瑩看了一眼書房，小書包擺在床頭，小男孩的東西東丟西扔，擠得滿滿的。

    關(guān)心住處的不止她一個。

    母親把她叫進(jìn)廚房，頭也不抬地切八寶菜，“我聽老二說，你現(xiàn)在住的地方每月2000塊？”

    “2300塊。”杜瑩瑩糾正，打開灶火，往鍋里倒油：“房東年初打電話，下月開始漲錢了?！?/br>
    陳秀英的菜刀停住了，氣呼呼地：“你有多少錢你？都讓房東掙了去！以后你怎么打算？”

    豆沙春卷是外婆的最愛，每年過年都包，今天也有。她把生春卷滑進(jìn)鍋里，“媽，那要不然，讓浩浩回哥哪里，我?guī)е鹨鸢峄貋恚俊?/br>
    “你自己跟你哥說去，還有你爸?！标愋阌⑧洁?，“早晨馬浩宸打電話拜年，跟你爸說了半天話，你爸說，大人的事大人處理，不能讓茵茵受罪，馬浩宸答應(yīng)的好好的。他家房子多，老二，你給茵茵占上一套...”

    鏟子被扔進(jìn)鍋里，杜瑩瑩用圍裙擦擦手，走回客廳。

    三個小孩子圍著客廳瘋跑，個個滿面紅光，時不時從餐桌拎一塊吃的塞進(jìn)嘴里。

    她突然拎住女兒，茵茵沉甸甸的，像頭小豬仔在她胳膊底下胡亂撲騰，“mama，mama?！?/br>
    杜瑩瑩壓低聲音，“茵茵，明年這個時候，mama~”

    一定帶你住上大房子。

    第13章

    大年初一，杜瑩瑩被電話吵醒了，迷迷糊糊一看，是于耀陽。

    對方的聲音透著喜氣：“杜老板過年好啊，杜老板恭喜發(fā)財。”

    昨晚她在父母家看春晚，等到周杰倫的歌才走，杜英山開車送她和茵茵，回到住處已經(jīng)10點(diǎn)多了，復(fù)習(xí)一會才睡的。

    她打個哈欠，突然清醒過來：“你~改變主意了？”

    “不是改變主意？是回到正軌！”于耀陽興高采烈地，“好消息，等著，半小時就到?！?/br>
    跟于耀陽一起出現(xiàn)的，是麥當(dāng)勞的早餐和大大的紅包。

    茵茵昨晚吃撐了，沒什么胃口，一根一根嚼薯條；兩個成年人喝著咖啡在一邊算賬。

    “我跟蔣萌說清楚了。”于耀陽一副得來不易的模樣，拋出一個筆記本，“我用了三天，帶著她把市里有點(diǎn)規(guī)模的桌游店逛遍了，連帶咖啡廳棋牌室，之后坐下來算賬。算流水算成本算利潤，算出能掙錢，她還是覺得有風(fēng)險?！?/br>
    “最后我告訴她，店我遲早得開，今年不開，明年也得開。我從畢業(yè)就開始計劃，不打算變了，職也辭了，沒退路了。我給我自己2-3年，如果掙不到錢，我認(rèn)輸，回去踏踏實實上班，該干嘛干嘛；如果掙到錢，我就開分店，在杭州開個七八家，再去上海蘇州開?！?/br>
    “她愿意等我，當(dāng)然最好；要是不等，我也沒辦法，就這樣算了吧，別耽誤她?！?/br>
    杜瑩瑩打量他的臉色，“那，她同意了？”

    于耀陽搓搓臉，如釋重負(fù)地吐口氣，“她回家商量兩天，答應(yīng)了。不過，杜同學(xué)，我就跟單身說byebye了?！?/br>
    咦？杜瑩瑩睜大眼睛，“你~要結(jié)婚了？”

    “她家里催得緊，初五就跟我家正式見面了，先把證領(lǐng)了。”于耀陽伸著胳膊，滿臉惆悵：“杜同學(xué)，我還記得初一，你跟我同桌，我在你橡皮上面畫了一個奧特曼，把你給氣得，哭了一中午。哎呀，茵茵都這么大了，明年沒準(zhǔn)我也當(dāng)爸爸了。”

    杜瑩瑩想了又想，面帶困惑：“我還沒見過你女朋友呢，有照片嗎？正好過年，叫出來吃頓飯?。　?/br>
    于耀陽翻啊翻，把手機(jī)遞過來。她仔細(xì)一瞧，照片里的女生長方臉，大眼睛，看起來很要強(qiáng)，和她記憶中于耀陽的新娘、姓趙的女生完全不同。

    怎么會這樣？上一世，于耀陽和這個蔣萌分手了嗎？什么時候遇到姓趙的女生？

    和自己有關(guān)系嗎？

    她整理著8月在北京重逢于耀陽、直到今天的經(jīng)歷，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自從她回到2008年，其他人、其他事包括股票都走在原來的軌跡，為什么于耀陽例外？

    解決一樁心事的于耀陽輕松極了，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原來那個店面租給別人了，不過不用愁，我留了十多家業(yè)主的電話。還是上次那一帶，巷子里面一家商鋪，租戶過年不做了，142平。哪天有空，跟我過去看看吧！”

    她計算著自己的日程，馬浩宸初二就把茵茵接走了，跟他父母、馬浩婷一家郊區(qū)泡溫泉，初六再送回來。

    “好啊?！彼f，“今天不行，明天茵茵走了，我就有空了?！?/br>
    于耀陽答應(yīng)，去一趟洗手間，有點(diǎn)奇怪：視野中都是女人化妝品和毛巾，沒看到屬于男人的東西。

    “你家這么小啊?！被氐娇蛷d，他順口說，“馬浩宸不是挺有錢的嗎，換套大點(diǎn)的房子啊，孩子都這么大了。哎，大初一的，馬浩宸人呢？”

    他與馬浩宸合不來，從沒踏入過馬家，以為這里就是杜瑩瑩住了五年的地方呢。

    杜瑩瑩伸伸下巴，示意他坐下來，“有個事，你沒問，我也沒說。”

    片刻之后，于耀陽整個人呆住了，盯著她有點(diǎn)不敢置信，又有點(diǎn)憤怒，“這這，欺負(fù)人呢！”

    這個家伙是向著自己的，杜瑩瑩心里溫暖，“安啦，離婚是我提的，也是我堅持的，我都沒當(dāng)回事，已經(jīng)過去了?！?/br>
    “不行?！庇谝柌涞卣酒鹕?，捏著拳頭往大門走，“找姓馬的去，媽的?！?/br>
    她連忙扯住對方胳膊，力氣大了點(diǎn)，自己跟著奔兩步，踢到柜子，發(fā)出咚一聲。

    茵茵探進(jìn)一個小腦袋，“mama，你跟于伯伯去麥當(dāng)勞嗎？”

    她嗯嗯地，“于伯伯怕mama和你不夠吃，想再買點(diǎn)，我說夠了，是不是茵茵？”

    茵茵挺著小肚皮，“于伯伯我吃不下了，我昨天吃了餃子湯圓還有八寶飯，我直打嗝?！?/br>
    于耀陽對著大門深深呼吸，隔幾秒轉(zhuǎn)過身，已經(jīng)換了笑臉，“下次給你買，啊？”

    再次坐回桌邊，他氣呼呼地像一只真正的胖頭魚，嘴里喃喃咒罵。

    杜瑩瑩翻出自己的筆記本，“吶，還是老樣子，你我大齊，先把架子支起來，慢慢找合適的人。先說好啊，我以為店開不起來了，報了考研班，周末要上課。你還是出12萬？”

    “15萬，我找我大學(xué)同學(xué)借了點(diǎn)?！庇谝桙c(diǎn)燃一支煙，“你忙你的，有空過來看看，平時不用你盯著；等明年你考上了，你就是主力了?！?/br>
    她滿意地用筆尖戳戳紙，“現(xiàn)在過完年了，店面不好找，估計要多交錢。我前陣股票掙了不少，也多出一點(diǎn)吧，湊個整數(shù)，20萬?！?/br>
    元旦之后，她賣掉jx實業(yè)，42萬現(xiàn)金全倉一只短線股票，短短一個月攀升15%，現(xiàn)在賬戶將近50萬元了。

    于耀陽倒吸一口涼氣，身體前傾，“杜同學(xué)，你有內(nèi)幕消息?。吭琰c(diǎn)說啊，帶我發(fā)財?！?/br>
    “雜志社老董，我的舊上司?！倍努摤撋酚衅涫碌卣f，“過年我給他打電話拜年，他告訴我，這支股票要起來了。我全倉買，喏，掙了不少。然后我給他買煙買酒，還有下回嘛?！?/br>
    話說到這，于耀陽反而緊張起來，長吁短嘆地，“這這，以前我以為，你用零花錢投投資，掙了虧了不算是，反正，反正?！?/br>
    反正有馬浩宸養(yǎng)家，杜瑩瑩替他補(bǔ)全。

    “現(xiàn)在你看，你看，錢是你和茵茵的?！庇谝栔睋项^，壓力山大，“賠了怎么辦？”

    杜瑩瑩面不改色，“做生意哪有包賺不賠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虧了賴上你了。那要不然，店不開了？”

    于耀陽遲疑好一會，才下定決心，“這樣吧，萬一要是賠了，你的錢就當(dāng)長期投資了，以后我掙了錢，慢慢幫你補(bǔ)上?！?/br>
    他又想起件事，“對了，還有個事，得和你商量：我本來想，你是兼職，來的少，給大齊開個基本工資，我自己就不拿錢了?？涩F(xiàn)在，我每月怎么也得拿回點(diǎn)錢，給家里個交代?！?/br>
    杜瑩瑩在本子上加一條，“ok啊，你是老板，你自己說吧?！碧ь^一瞧，對方豎著三根手指，皺起眉，用筆點(diǎn)點(diǎn)他，“于老板，創(chuàng)業(yè)階段，艱苦一點(diǎn)行不行？”

    綠星集團(tuán)的出納，每月薪水也才2500塊。

    于耀陽也頭疼：蔣萌要求每月拿回3500塊，否則就分手，他私下減了500呢！

    “我這不是要結(jié)婚了么?！彼吐曄職獾?，耷拉著腦袋，“先這么著吧，要是掙不到錢，不用你說，我自己往下降，等掙到錢，把你的工資也提上來，??？”

    望著他懇求的目光，杜瑩瑩吁口氣；反正自己掙錢容易，不差幾百塊，便大方地答應(yīng)了。

    送走于耀陽，她帶著茵茵去靈隱寺禮佛。

    大千世界，幾十億人，為什么只有自己回到12年前？

    隔著層層煙霧，杜瑩瑩虔誠地對菩薩磕三個響頭。

    之后幾天，她跟著于耀陽奔波在三處備選地址，談了幾次，終于把店面定了下來：西湖北面，古翠路與豐潭路中間的某條巷子，從馬路拐進(jìn)去200米就是，距離上次選中的地址不到1公里。

    這家店鋪是做bbq的，142平，一次簽了5年。老板過年回老家，喝酒中風(fēng)，起不來了，只好臨時找人接手。

    房東聽說于耀陽要開桌游店，非常滿意：沒蟑螂老鼠，免了燒火冒煙，更不用進(jìn)rou買菜，立刻在幾家競爭者拍板了：“便宜你了，少收你一周房租，每年24萬，最少簽3年，每年漲5%。”

    于耀陽給人家點(diǎn)煙，“大叔，我們初來乍到，先站穩(wěn)腳再說，?。堪涯@里帶旺了，人氣高了，以后您也好租。不瞞您說，我家里也是開店的?！?/br>
    房東多看他一眼，愛搭不理的“先把錢交了?！?/br>
    店面有了，租金付了，早一天開店就多掙一天錢。于耀陽像風(fēng)車一樣呼啦啦運(yùn)轉(zhuǎn)，帶著李思齊，找裝修隊、買材料、監(jiān)工，白天黑夜扎在店里，要不是天涼，就支張床睡在里面了。

    杜瑩瑩也被他的干勁感染了，隔兩天去一次，每次現(xiàn)場都完全不同：原來的灶臺打掉了、洗手池改了、豎起n座隔斷、吊頂不動、擺滿綠蘿，幾臺電扇呼呼吹....

    “胖頭魚，這里和我設(shè)計的不一樣，”她皺著眉，站在店鋪西北角，再指指圖紙：“我要一個整體柜子放微波爐、烤箱，咖啡機(jī)和冰激凌機(jī)在那里，還有個落地冰柜。你這樣弄，要干嘛？”

    與除夕相比，于耀陽瘦了5.6斤（顧不上吃飯），本來就不胖，大大的腦袋都小了一圈。

    “祖宗，你將就點(diǎn)吧。”他抹一把汗，“你設(shè)計的跟電影酒吧似的，還得實木，還得雕刻，沒三個月弄不完。現(xiàn)在2月，4月必須開門，否則虧大了?！?/br>
    杜瑩瑩不滿地瞪著他，把圖紙一拍：“你消極怠工，瞞天過海，浪費(fèi)我的感情。吧臺是我關(guān)注的重點(diǎn)，以后店鋪利潤的支撐點(diǎn)，你搞成這個樣子，開食堂嗎？”

    于耀陽雙手投降：“這樣，桌椅電器都?xì)w你，連帶這機(jī)那機(jī)鍋碗瓢盆都你定，你挑，你說了算，預(yù)算你也知道，??？第一間店咱們大眾化一點(diǎn)，明年第二間店開了，由你全權(quán)負(fù)責(zé)，你就使勁往韓國偶像劇折騰，??？”

    也只好如此。

    2009年的淘寶、天貓上的店鋪沒有后世那么豐富，快遞也不夠快，她在網(wǎng)上挑挑揀揀，定了很多開店的東西。至于瓶瓶罐罐碟碟碗碗，宜家是最方便的，偏偏杭州還沒有宜家商城，她只好去商場和家具城挑選。

    家人和馬浩宸都沒發(fā)現(xiàn)她新的事業(yè)，第一個察覺的居然是孟卓然。

    去年年底，杜瑩瑩在他推薦的健身房辦了年卡。晚上要接送女兒，她就每天早8點(diǎn)到，跑跑步，做做瑜伽，或者游一會泳。

    孟卓然原本晚上鍛煉，很快把時間調(diào)整到清晨，兩人分頭運(yùn)動得滿身大汗，沖個澡，在門口匯合去吃早餐。

    喏，以前她只要一杯咖啡一份蜂蜜松餅，過完一個年，杜瑩瑩干勁十足，一口氣點(diǎn)火腿三明治、煎蛋和橙汁，再加水果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