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杜瑩瑩絞盡腦汁，也不記得孟卓然的身影。

    孟卓莎已經(jīng)猜到了，“我敢打賭，你把我哥忘得一干二凈，對不對？”

    她低聲應(yīng)了，“隔太久了?！?/br>
    “很正常啊，我也做不到，只有我哥這種變態(tài)才可以。他高考數(shù)學(xué)分?jǐn)?shù)很高，學(xué)信息工程的，邏輯思維和我們不一樣，天天訓(xùn)練他兒子。喂，我哥人很好的，每年掙很多錢，要不要考慮考慮？”

    掛斷電話，杜瑩瑩趴在書桌，對著資料發(fā)呆，密密麻麻的小字變成螞蟻爬呀爬。

    她拿起手機(jī)，撥通孟卓然的電話。

    “喂？”對方接的很快，“等我一下?！?/br>
    電視有新聞聯(lián)播的聲音，還有小孩嘟囔。平時怕打斷她復(fù)習(xí)，孟卓然晚上很少打電話，最多發(fā)個短信。今天是周末，他一定帶著孩子去了父母家。

    幾秒種后，他說，“怎么了，沒看書嗎？”

    “剛才和莎莎聊天，聽說~聽說你也離職了?！倍努摤撏箍眨切且婚W一閃，“我就是~慰問你一下，嗯~還有，我有點好奇，以后，你打算往哪方面發(fā)展？”

    孟卓然呵呵笑著，有一種“被你發(fā)現(xiàn)了”的狼狽，“莎莎這個家伙。其實，我挺早之前就考慮過離開睿雅，和老板談了談，一個是當(dāng)時沒有合適的人，再一個，老板還是挺誠懇的?！?/br>
    是為了我嗎？杜瑩瑩想。

    “這周一，我又和老板聊了聊，還是決定走人。我今年的年假還沒休，現(xiàn)在又是年底，就和老板說好，干完今年，明年離職?！?/br>
    “至于去向，目前有三個備選。”孟卓然慢條斯理地說，“一個是a汽車，老板是北大的博士，我大學(xué)同學(xué)的朋友，拉了一輪融資，喊我過去幫忙；還有b網(wǎng)站，模仿開心網(wǎng)的，獵頭挖我很久，讓我過去把架子搭起來；最后是淘寶，信息運(yùn)營那邊缺少人手，剛好和我專業(yè)對口?！?/br>
    他說的很謙虛，但杜瑩瑩明白，三家公司一定以高薪、股份和高級職位來吸引對方，還有....

    淘寶？

    杜瑩瑩驚奇地問，“阿里巴巴嗎？”

    “對，做電商的公司，老板是杭州人。”孟卓然明白了，女人嘛，總是喜歡網(wǎng)購的?！敖?jīng)常在網(wǎng)上買東西吧？”

    在遙遠(yuǎn)的2020年，即使杜瑩瑩不太關(guān)心互聯(lián)網(wǎng)江湖，也被阿里巴巴和騰訊兩位馬老板馬爸爸動輒數(shù)百億美金的財富和一堆中國、亞洲乃至世界首富的名頭閃瞎了眼睛。

    說起來，騰訊和阿里巴巴的股票一直在她的關(guān)注清單。騰訊2003年上市，目前沒享受到在線游戲的巨額紅利，在港股中并不顯眼；阿里巴巴幾年后才在美國掛牌，之后折騰一番回到港股上市。

    上一世，她長期照顧母親，不得不靠游戲和網(wǎng)絡(luò)小說舒緩心情。書里的大多數(shù)主角回到90年代，都收馬云和馬化騰兩位老板當(dāng)小弟，或者取而代之，成立公司開發(fā)支付寶和微信/qq。

    想不到，她也能和這兩家巨無霸公司沾邊。

    杜瑩瑩感慨著，“那~孟卓然，你有什么打算？你是想冒一定風(fēng)險創(chuàng)業(yè)，享受高額回報；還是想早九晚五，做一個低風(fēng)險穩(wěn)定回報的高級打工仔？”

    “當(dāng)然是打工。”孟卓然毫不遲疑地笑了起來，“我畢業(yè)就去北京了，從平房搬到寫字樓，熬了整整五年，享受第一桶金的興奮，也體驗到創(chuàng)業(yè)的艱難?，F(xiàn)在不同了，我是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也不缺錢，只想早九晚五，加班少一點，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

    “其實，三家公司我都不是特別滿意。a公司是汽車行業(yè)，處于紅海，如果我去了，拿到股份和職位，就得把全部精力放在里面，我兒子越來越鬧，我爸媽管不過來。b網(wǎng)站的目標(biāo)是開心網(wǎng)，已經(jīng)拿到投資，越快越好，做起來會很辛苦，老板是上海人，如果我過去，搞不好要長期出差；至于淘寶網(wǎng)，現(xiàn)在沒有太好的職位，年薪的話也不算高，我暫時沒考慮?！?/br>
    杜瑩瑩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a汽車嘛，上一世她沒聽說過，應(yīng)該沒有上市，沒有代表作；b網(wǎng)站更不行了，開心網(wǎng)的偷菜停車現(xiàn)在很火，沒兩年就被微博、微信和游戲打得落花流水，模仿它的公司一定死的更慘；至于阿里巴巴，錯過就太可惜了。

    上一世，馬浩宸認(rèn)識一個阿里巴巴top級別的客戶，在支付寶部門任職，每年薪水 股票到手?jǐn)?shù)百萬，年假待遇不是一般的好，可比條條框框勾心斗角的工行舒服多了。

    于是她說，“孟卓然，你了解阿里巴巴嗎？”

    孟卓然有些意外，“本地企業(yè)，做電商的，b2b形式，我沒涉足過，用的也不多。里面有浙大的人，是通過同學(xué)找到我的?！?/br>
    她回憶2020年的事情，慢慢組織語言：“我是覺得，阿里巴巴這種在線購物的商業(yè)模式很有前途。喏，我上學(xué)的時候，在家跟我哥我姐搶著撥號上網(wǎng)，去學(xué)校機(jī)房學(xué)電腦，那時候我可想不到，現(xiàn)在每家都有電腦。我女兒天天看我玩《植物大戰(zhàn)僵尸》，等她長大了，說不定筆記本做得很小，拿在手里，或者手機(jī)改進(jìn)了，像平板電腦一樣，到時候淘寶啊游戲啊都可以裝在手機(jī)里，隨時隨地都可以買買買?！?/br>
    孟卓然聽得很認(rèn)真，咔噠一聲，像是點燃了打火機(jī)。

    “孟卓然，你看我的斗魚，暑假學(xué)生放假，客流量一下就下來了，可是我們虧得不多，為什么？因為有外賣。我一杯奶茶賣6塊，加奧利奧和草莓的賣8塊，每杯掙一半，照樣有人買。加上三明治啊熱狗啊，到了明年，我考慮雇一兩個人送外賣?！?/br>
    “我看網(wǎng)上說，上海出了個餓了么，在線送餐的，還有美團(tuán)。”她在腦海搜尋，“這幾個月，我一直用大眾點評網(wǎng)和微博宣傳我的店，效果很好，很多人找過來?！?/br>
    “孟卓然，我經(jīng)常用淘寶購物，我的高中同學(xué)小白開了一間母嬰用品店。他告訴我，阿里巴巴對我這樣的買家是免費(fèi)的，而他們賣衣服，要交各種費(fèi)用換取曝光和點擊。買家在小白店里交了錢，他負(fù)責(zé)寄出衣服，就不能像我這樣雇人送奶茶了，得找順豐快遞或者中通申通。時間長了，物流會越來越快，把各省連接起來；而且，買家的錢是存在支付寶里的，像個電子錢包，除了買東西，還可以做很多事情。”她斟酌著，認(rèn)真地總結(jié)，“我個人認(rèn)為，阿里巴巴淘寶的影響力一定能超過大眾點評網(wǎng)、美團(tuán)和微博?！?/br>
    “如果我是你，就會去阿里巴巴試一試?！?/br>
    那晚躺在床上，杜瑩瑩努力回憶，沒說什么超越2009年的話吧？

    第22章

    圣誕節(jié)那天,杜瑩瑩給自己放半天假，帶著女兒去店里玩。

    茵茵戴閃閃發(fā)光的鹿角發(fā)箍,穿著紅綠相間的裙子，踏著小靴子，神氣活現(xiàn)地在店里走來走去。

    喏，“斗魚”已經(jīng)變了模樣，窗邊堆起一棵圣誕樹，掛滿蝴蝶結(jié)、彩色鈴鐺、拐棍糖和松ィ頂部是一顆璀璨奪目的星星,借著燈光，把半條巷子都照亮了。

    窗戶、大門和卡座貼滿圣誕老人,天花板掛滿棉花做的云彩，吧臺和餐吧分別擺著一個麋鹿拖著的袖珍馬車，引來不少小女生拍照。

    “merrychristmas！”來的路上,杜瑩瑩買了一大捧紅玫瑰,見到女生就送一朵,“玩的開心就常來哦！”

    說起來,“斗魚”成了小有名氣的網(wǎng)紅店,換成2020年,一定刷屏小紅書、抖音和微博,現(xiàn)在嘛,只能走口碑長線了。

    準(zhǔn)爸爸于耀陽處于興奮狀態(tài),見到茵茵就把她拎起來，高高舉到天花板，“哎呦，誰家的小姑娘啊？”

    茵茵興奮地咯咯笑：“是我是我，我是我mama的小孩。”

    于耀陽板起臉,“你mama是誰??？我怎么不認(rèn)識？”

    茵茵遠(yuǎn)遠(yuǎn)朝她伸出雙臂，“mama，mama！”

    杜瑩瑩忍著笑，把女兒救出來，“以后于伯伯欺負(fù)你，你就欺負(fù)小弟弟，??？”

    今天一來，于耀陽就美滋滋地，說老婆肚子里是個男孩。

    重男輕女的家伙！杜瑩瑩很鄙視。

    于耀陽還信心十足地說，“聯(lián)盟”里的廖哥來過了，對“斗魚”很滿意，列為重點培養(yǎng)對象，介紹了一些高端玩家過來。

    總比沒有強(qiáng)，杜瑩瑩想。

    店里摩肩接踵，座無虛席，四個包間也滿了，不時傳出歡呼和掌聲。新的客人進(jìn)來看一看，就惋惜地離開了。

    她把女兒安排在吧臺，就開始忙活。朱朱今天陪男朋友，請了假，杜瑩瑩手腳不停地做飲料，等不及小馬哥，就自己送到座位。

    正從冰柜取牛奶，忽j有人敲敲吧臺，抬起頭--高個子黑大衣，笑容溫暖，是孟卓j，還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一大一小眉宇之間很相似。

    “好巧啊，又見面了?！倍努摤摯笮?，彎下腰，招呼小客人：“我猜，你是孟云峰，對不對？”

    孟卓j摸摸兒子的頭，“叫杜阿姨，爸爸的朋友?！?/br>
    小男孩磨磨蹭蹭打招呼，歪著頭打量她。

    “猜到你這里生意好，想不到，居j沒地方坐了?！泵献縥東張西望，遺憾地聳聳肩，“我去接他，路上堵車，不j就早點到了。”

    杜瑩瑩也有點為難，指指吧臺，“我女兒在那邊?！?/br>
    連做兩杯奶茶，再次抬起頭，她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的孟卓j靠著吧臺，和于耀陽聊著什么；茵茵圍著圣誕樹蹦蹦跳跳，小男孩啃著熱狗，不知什么時候把樹上的圣誕老人解了下來。

    她悄悄蹲在吧臺，照照鏡子，是28歲的漂亮女郎。

    當(dāng)晚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忽j之間，一位戴著眼鏡的少女從餐吧露出腦袋，書包系著植物大戰(zhàn)僵尸里面的豌豆射手，“merrychristmas！”

    丁悅悅！

    杜瑩瑩歡喜地叫起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嫁給馬浩宸時，丁悅悅還是個小學(xué)生，婚禮替她捧婚紗；杜瑩瑩非常喜歡悅悅，就連茵茵的名字也跟著悅悅?cè)‰p字。

    丁悅悅今年9月升入重點高中，在上一世，去北京讀大學(xué)，之后就出國留學(xué)了。

    “你一個人嗎？”杜瑩瑩指指自己，神氣地說，“想吃什么，舅媽請客！”

    丁悅悅不是一個人來的，和兩個同學(xué)嘻嘻哈哈點了一堆東西，運(yùn)氣很好，剛好一桌客人離開，迅速占住座位，把茵茵也喊了過來。

    “舅媽舅媽，舅舅本來想過來的，可他有別的事情。”丁悅悅扒在餐吧，眼巴巴望著她，“舅媽，你會和舅舅復(fù)婚嗎？”

    高中生可比幼兒園小女生懂得多多了。

    杜瑩瑩歉疚地嘆息，低聲說，“抱歉?！?/br>
    丁悅悅臉上的失望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其實，舅舅很后悔的，還對我mama哭了，外公外婆也總嘆氣。”

    這句話，杜瑩瑩是相信的。

    “悅悅，等你長大了，長到舅媽這個年紀(jì)，就會明白，有些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強(qiáng)求不來的。”杜瑩瑩壓低聲音，摸摸小少女的腦袋，“以后別叫我舅媽了，叫我的名字吧！”

    丁悅悅耷拉著腦袋，不情不愿地伸出手，“那，以后就是朋友了?！?/br>
    她忍著笑握握對方的手，從餐吧取出一張會員卡，簽下自己的名字和今天日期，從衣袋取出小小的人名章，哈口氣，蓋上去，“喏，以后來斗魚，都算在我賬上?！?/br>
    丁悅悅用手指一寸寸把卡片移到自己面前，“那，杜瑩瑩，我舅舅交別的女朋友，你會介意嗎？”

    奇怪，杜瑩瑩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也不生氣。“蘇慧雅？”

    丁悅悅張大嘴巴，嘟囔著“拜托，一點秘密都沒有”

    八卦少女看看幾米外的茵茵，壓低聲音：“十一我們?nèi)ト齺?，舅舅每天都出去接電話，神神秘秘的。我偷偷聽到是個女的，就翻他手機(jī)，反正，反正，那個女人裝可憐，很惡心啊?！?/br>
    喏，杜瑩瑩想都不用想，馬浩宸的圣誕夜去陪蘇慧雅了。好心情長著翅膀飛走了，比圣誕老人的馬車還快。

    “朋友，拜托，幫我個忙、”她板起臉，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兩杯奶茶，端到吧臺上面，“以后不要告訴我這些，ok？”

    丁悅悅像大人那樣嘆一口氣?！芭笥?，我很中意你的店，可是，你為什么不弄一個更別致的主題？”

    她舉著書包上的豌豆射手，“很火的，我班里都在玩，連我mama都喜歡，天天背著我玩?！?/br>
    咦？這款游戲確實很火，自己熬夜玩過，記得幾年之后出了同系列的2，同樣紅極一時，很多關(guān)卡不得不氪金才能通過。

    杜瑩瑩認(rèn)真思索，“等一等，等我開了第二間店就采納你的建議，到時候請你當(dāng)顧問?！?/br>
    丁悅悅歡喜起來，“真的？朋友，我收費(fèi)很低的，給你打折扣哦！”

    十多天后，2010年1月9日，杜瑩瑩深深呼吸，踏入上一世不曾踏足的、屬于自己的研究生考場。

    第23章

    離開考場那一刻,杜瑩瑩把試題、答案被拋到九霄云外，整個人輕飄飄地可以飛起來。

    整整18個月的刻苦攻讀,頭懸梁錐刺股的拼搏，居然堅持下來，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杜瑩瑩發(fā)現(xiàn)，自己骨子里還是希望和上一世不一樣的。

    話說回來，得考過才行，萬一掛了，明年還得卷土常來。管他呢,快活一時是一時，杜瑩瑩興高采烈地開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