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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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冬查明白這一點(diǎn),便找到當(dāng)初莊上的嬤嬤,跟她打聽。 嬤嬤離了莊子,過得很不好,短短幾年重疾纏身,已到了就木之際,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她說:“你問那個(gè)書生啊。那個(gè)書生,是個(gè)好孩子。嬤嬤活了這些歲數(shù),見的好人太少,他算一個(gè)。不過我勸你,莫要找他了,他不可能活著,徐途得罪的人物,那可厲害著哩?!?/br> “是誰?”扶冬問。 嬤嬤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回聽他們提起,像是那個(gè)何什么……哦,何忠良,他的遠(yuǎn)親。叫老何大人還是小何大人來著?說他厲害得很,能給書生官做?!?/br> 第35章 宮中何姓的大臣不少,但是被稱作老何大人與小何大人的只有兩位—— 當(dāng)朝中書令何拾青,與工部郎中何鴻云。 青唯道:“如果嬤嬤說的是真的,徐途通過次等鐵梨木的買賣,真正搭上的人是何拾青與何鴻云,那么一切就說得通了。 “利用木料差價(jià),貪墨銀錢的是二何。何忠良、魏升只是為二何與徐途牽線的橋梁。二何允諾徐途,事成之后,讓徐述白上京做官,沒想到洗襟臺塌,木料的內(nèi)幕暴露,二何唯恐被大禍殃及,于是滅口殺害徐途一家,讓魏升、何忠良做了頂罪羔羊。 “還有徐述白,他本來要登洗襟臺,后來忽然反悔,或許正是因?yàn)閺男焱究谥械弥翁鎿Q木料的內(nèi)情,想要上京告御狀。但這事被二何洞悉,派人找到徐述白,加害于他,做成人已死在洗襟臺下的假象?!?/br> 扶冬道:“姑娘說的是,我也是這么懷疑的。 “我流落半生,被人視作足下塵,風(fēng)中絮,只有先生一人以真意待我,且不論情之一字,當(dāng)初先生教我詩書,便是希望我能立身磊落,而今我孑然一人,無親無故,既知道先生為那高門權(quán)貴所害,此事斷不可以就這么揭過去。 “我沒有先生那般志向高潔,想要以一己之力揭發(fā)何家父子的大罪,但我至少要知道先生人在哪里,是否被害?!?/br> 扶冬跟著一戶酒商學(xué)來釀酒的手藝,冒用一個(gè)寡婦的身份來了京城。打聽到京中貴胄子弟常去東來順擺席吃酒,她盤下折枝居,開了酒舍,借著去東來順?biāo)途?,刻意接近何鴻云?/br> 何鴻云有個(gè)私人莊子,五年前扶夏病重,莊上已許久沒來過可人的美人兒了。扶冬貌美,加之這二十年魅惑人的功夫不是白學(xué)的,他有所需,她有所求,兩人一拍即合,她于是一夜之間從折枝居消失無蹤,更名為扶冬,搖身一變,成了祝寧莊上新到的花魁。 扶冬說到這里,已是淚水漣漣,“該說的,奴家知無不言,已經(jīng)全說了,姑娘手里既有這支雙飛燕玉簪,想必定是有了先生的下落,還望……”她抿抿唇,竟是伏身與青唯行了個(gè)大禮,“還望姑娘無論如何都告訴我……” 青唯連忙將扶冬扶起。 她將薛長興留給她的玉簪與扶冬的斷簪一并拿出,實(shí)話說道:“對不住,這支玉簪是一個(gè)前輩留給我的,我并沒有徐先生的消息,在你提起他之前,我甚至沒有聽說過這個(gè)人。不過你放心,等我找到前輩,我一定第一時(shí)間跟他打聽徐先生的下落?!?/br> 扶冬聽了這話,并沒有失望,她抹干淚,很淺地笑了一下,“有人找到這支玉簪,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很好的消息了。該說對不住的是奴家,那日在折枝居,奴家并不知道何鴻云為何要對付姑娘。佯作刺殺姑娘,是為了獲取何鴻云進(jìn)一步的信任,望姑娘千萬見諒?!?/br> 青唯沒多在意,把兩支玉簪一并還給扶冬:“物歸原主,你留著有個(gè)念想?!?/br> 扶冬看著玉簪,眼淚又落下來,她很快抬袖拭干,低聲說了句:“多謝?!比〕觥ひ恢у\盒,將簪子收好。 江辭舟見她心緒平復(fù),問道:“你接近何鴻云這些日子,可有查到什么?” 扶冬仔細(xì)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有樁事說來古怪,我雖懷疑利用木料差價(jià),真正貪墨銀錢的是何家父子,但是五年前,洗襟臺修建之初,無論是何拾青還是何鴻云都不在陵川。何拾青在京中養(yǎng)病,何鴻云接到圣命,去寧州治疫了。他治疫治得好,聽說因?yàn)檫@,事后來還升了官……” 五年前,去寧州治疫? 青唯一愣,她正待細(xì)問,屋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閣樓小院的巡衛(wèi)每一炷香便會(huì)巡視一圈,半個(gè)時(shí)辰一過,還會(huì)到院舍內(nèi)部檢視。 定是那些巡衛(wèi)又到了! 扶冬警覺,掀了燈罩,立刻要掐斷燭火。 江辭舟攔住她:“別滅!” 適才還點(diǎn)著燈,眼下守衛(wèi)剛到,燈就滅了,豈不是此地?zé)o銀? 可這屋子雖大,卻一覽無遺,他們活生生兩個(gè)人,究竟該怎么藏? 青唯目光落在圓榻,三步并作兩步便朝榻上奔去,江辭舟卻在她腰間一攬,低聲道:“這邊。”環(huán)臂抱著她,掠至竹屏后的浴桶,兩人一塊兒齊齊沒入水中。 水面剛平靜,屋舍的門就被推開了。 “這么晚,怎么還點(diǎn)著燈?” “夢魘了……不敢睡……” 巡衛(wèi)與扶冬的聲音隔著水混混沌沌地傳來。 浴桶太小了,青唯陷在水下,緊緊挨著江辭舟的胸膛,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見。 江辭舟也覺得擠,她的背實(shí)在太瘦了,那一對蝴蝶骨簡直薄如蟬翼,就這么抵在木桶上,他都擔(dān)心會(huì)磨破。于是只好在黑暗的水下環(huán)住她,將手隔在她的蝴蝶骨與木桶之間。 身下也不舒服,她不知道在腰間揣了什么,膈得他實(shí)在難受。 江辭舟于是探手去她的腰間,居然摸到一個(gè)荷包。 荷包里頭裝著一個(gè)硬物,似乎是一只小瓷瓶。 兩人離得太近,本來就有許多摩擦,兼之青唯正豎著耳朵聽屋里的動(dòng)靜,江辭舟摘下她的荷包時(shí),她竟沒有覺察。 荷包的繩索一松開,瓷瓶就落出來,江辭舟伸手去接,堵在瓶口的布巾已吸水脫出,里頭無色無味的青灰全都散出來,溶在水中。 青唯左眼上的斑紋是用一種赭粉畫的,水洗不去,酒澆不去,除非遇到青灰。 巡衛(wèi)巡視一圈,見屋中并沒有異樣,很快離開了。 青唯屏息屏到極致,聽到掩門聲,立刻從水中站起來,抹了抹沾了滿臉的水。 江辭舟也跨出浴桶,斟酌了一下,回頭對青唯道:“此地不能久留,你我先——” 話到一半,他看著青唯,忽然頓住了。 扶冬正拿了干凈的衣裳過來,看清青唯的臉,訝異道:“姑娘,你……” 話未說完,對上江辭舟的眼風(fēng),她立刻會(huì)意,心道這也許人家夫妻間的私事,她一個(gè)外人,哪好多說,于是改口道,“姑娘與公子身上都濕了,秋夜寒涼,奴家這里有干凈衣裳,二位趕緊換上吧?!?/br> 青唯頷首道:“多謝。”從浴桶里出來,拿過扶冬手里的衣裳。 江辭舟的衣衫是莊上專門為留宿的恩客備的,他換得很快,目光落在手中的青瓷小瓶,想了想,漸漸了悟,將瓷瓶收入懷中,等著青唯。 青唯從竹屏后出來,江辭舟又愣了一下。 她穿的是扶冬的衣裳,一身玉白素裙,腰間系了一根絲絳,一頭青絲因?yàn)闈窳?,全都散開來,她擦得半干,怕不整潔,用木簪挽起鬢發(fā)纏在腦后,清透的頰邊還墜著一兩滴水珠子。 江辭舟收回目光,對扶冬說:“今夜來得倉促,還有許多枝節(jié)無法詳說,只待來日再敘。江某另有一樁事要拜托扶冬姑娘?!?/br> “公子只管說來。” 江辭舟道:“實(shí)不相瞞,江某此前百般接近姑娘,實(shí)則是為了尋找祝寧莊五年前的花魁,扶夏姑娘。只是那扶夏館機(jī)關(guān)重重,江某吃了一回虧,無法貿(mào)然再探。近日莊上守衛(wèi)松懈,姑娘既在莊中,不知可否幫江某打聽一二?!?/br> 扶冬道:“奴家記住了,江公子放心,奴家一定幫忙打聽?!?/br> 青唯纏好鬢發(fā),問江辭舟:“你的馬在外頭嗎?” 江辭舟“嗯”一聲,聽她這么問,有些意外:“你徒步過來的?”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瞞著的了。青唯惱道:“我那馬,一直養(yǎng)在外頭,離得遠(yuǎn)不說,又沒養(yǎng)熟,昨日沒去看它,它餓了兩頓,今日對我愛答不理的,跑到一半到路邊吃草去了,死活不走,眼下可能自己回去了吧。” 否則她并不會(huì)比他晚到一步。 青唯覺得自己不能白坐江辭舟的馬回府,問扶冬:“有繩索嗎?長一點(diǎn)的緞子也行?!?/br> 扶冬點(diǎn)頭說有,取來緞子遞給青唯,青唯謝過,將緞子在腕間纏了纏,推開窗,往閣樓外的高樹上拋去。緞子不像軟玉劍那般有韌性,不過,又不是用來打斗,纏穩(wěn)就夠了。 青唯站在窗前回過頭,朝江辭舟伸出手:“過來,我?guī)阋黄鸪銮f?!?/br> 夜風(fēng)從窗口灌進(jìn)來,將她的發(fā)絲與衣裙吹得狂亂飛舞,而月光很靜,流瀉在她的身遭。 江辭舟看了許久,沒說什么,走過去,牽了她的手。 他功夫也好,她帶著他,幾乎不費(fèi)吹灰之力,有了緞子做橋梁,他們在樓檐與樹間幾個(gè)縱躍,幾乎沒發(fā)出任何響動(dòng),出了莊,很快找到江辭舟的馬。 江辭舟先行翻身上馬,伸手一把將青唯撈上來,圈在身前,幫她理了理散在身后的發(fā),策馬往江府奔去。 - 折騰了一夜,回到江家已是天色熹微,兩人沒有走正門,從后院翻了墻。 房里還是很亂,留芳與駐云尚未起身,沒有人過來收拾。江辭舟實(shí)在看不過眼,先一步進(jìn)屋,把竹屏扶起來,一時(shí)聽到身后青唯也進(jìn)了屋,正在房里四處搜尋。 他回身問:“在找東西?” 青唯沒答。 她裝著青灰粉的小瓷瓶不見了,不知是丟在了哪里。她從不是個(gè)丟三落四的人。 青唯在床榻前沒找著,又去翻散落地上的紗幔。 江辭舟走過來,在她面前半蹲下身,看著她。 青唯被他看得有點(diǎn)久,忍不住問:“你看我做什么?” 江辭舟也沒答,一言不發(fā)伸手入懷中,取出懷里的東西,擱在地上:“在找這個(gè)?” 地上擱著一個(gè)荷包和一只青瓷小瓶??墒?,堵著瓶嘴的布巾的不見了,里頭的青灰……也不見了? 第36章 青唯怔怔地看著地上的青瓷小瓶,又抬頭,怔怔地看向江辭舟。 她忽然起身,幾乎是手忙腳亂地?fù)涞焦耖w前,將妝奩打開。 銅鏡中的一張臉干凈異常,莫要說斑紋了,除了右眼角的兩顆小痣,一點(diǎn)瑕疵也沒有。 青唯又回頭看向地上的荷包。 荷包還有些濕噠噠的。她這一夜除了泡過扶冬的浴桶,哪里還沾過水! 青唯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言不發(fā)地走到江辭舟跟前,抬手就去掀他臉上的半張面具。 江辭舟覺得她這反應(yīng)又突兀又好笑,捉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你讓我跟你一起躲進(jìn)浴桶,是不是就是為了趁亂取走我的小瓶!” 江辭舟道:“不是,我此前并不知道你這小瓶。在水下,你挨我挨得太近,這小瓶抵得我不舒服,我摘下來,本想出了浴桶就還給你,沒想到荷包的繩索跟你的腰扣系在一起,荷包解下,繩索就松了?!?/br> 他解釋得合情合理,青唯聽了雖信,但她不服氣。 “不管?!鼻辔ǖ?,“出了浴桶,你見了我的樣子,該知道這小瓶的蹊蹺,你卻絲毫不提醒我。”她有點(diǎn)著急,這些年她小心謹(jǐn)慎,不是沒栽過跟頭,卻沒栽過這樣的跟頭——她頂著假面孔、假身份嫁過來,這門親事在她心中是不能做數(shù)的,可一個(gè)月還沒過去,就這樣被他見了自己真容。青唯不知怎么,覺得心慌,“扶冬本來要和我說,你也不讓,你就是故意的!” 她掙開他的手,踮腳執(zhí)意要摘他的面具:“說好了一換一,你看了我,我不能吃這個(gè)虧!” “一換一是說你拿扶冬的線索,換我這里扶夏的線索?!蔽葜幸呀?jīng)夠亂了,昨晚才打過一場,今早總不至于又鬧。江辭舟一邊攔,一邊笑著道,“我不是說了么,我小時(shí)候臉上被火燎著過,不好看……” “你以為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