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哄 第21節(jié)
傅安鐸乖乖挨訓(xùn),蔫兒著腦袋,看上去頗有些可憐。自己的兒子自己心疼,很快林照舒也訓(xùn)不下去了,詢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二兒子雖然從小就皮,但現(xiàn)如今怎么說也是傅氏獨(dú)挑大梁的人,不會太沒分寸,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才會惹得他如此。 傅安鐸不知該不該告訴她,母親身體不好,很多事情他們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尤其是這件事,實(shí)在是無厘頭,說是為了一個女人吧,他又不是真貪圖周以尋的美色,說不是吧,可事實(shí)又?jǐn)[在了眼前,證明他就是為了一個女人打的這個架,這話真的是說不清。 見他如此猶豫,林照舒也不問了,她還是很尊重孩子們的,讓他坐下,她開始給他擦藥。 宋媽是看著他們長大的,心疼得眼睛都紅了,輕輕給他吹著氣。 “餓不餓?我讓宋媽去下碗面給你吃?”林照舒問他。 “mama!我也要——” 傅書寧穿著睡裙從樓上下來,人未至聲先聞,笑意連連的,“mama又背著我給哥哥做什么好吃的呢?” 林照舒嘴角也漾開笑來,嗔道:“不過一碗面罷了,你可太會冤枉人了。宋媽,給她也做一碗,可別說我偏心?!?/br> 傅書寧抱著她的手,“哪兒敢呀。” 傅安鐸嘖了一聲:“您啥時候偏心我了?不都是偏心這丫頭么?!?/br> 氛圍很快融洽起來,林照舒看著傅安鐸也沒那么生氣了,不過她精神頭不足,讓他們?nèi)コ悦婧笏突匚菪菹⒘恕8稻箶吭诳葱侣?,等她回來了才把手機(jī)放下,“傅安鐸回來了?” “嗯。”林照舒掀開被子上床,一邊說著丈夫,“你怎么老是連名帶姓地叫兒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屬下呢?!?/br> 傅竟斂捏了捏鼻梁,“男孩兒也別太嬌養(yǎng),怎么叫都行?!?/br> 他這輩子的鐵漢柔情只在妻子和女兒身上,對其他人都是嚴(yán)厲的。可是再多的柔情,女兒也感受不到。 “你啊,重女輕男?!?/br> 傅竟斂扯了下唇,笑容有點(diǎn)苦澀。他從來就沒把傅書寧當(dāng)成過親生女兒。 小里那邊最近又傳來了不少消息,據(jù)說一家孤兒院里在那一年收到過年紀(jì)差不多的女孩,只是院長已經(jīng)去世,信息鏈再次斷掉。傅竟斂可以說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因?yàn)槊看味际沁@樣,在即將有點(diǎn)希望的時候,總會出現(xiàn)點(diǎn)什么意外,把希望再次摁滅,以至于這么多年過去,一點(diǎn)苗頭都沒有。 不過這次他不打算就這樣放棄,決定親自去一下那個孤兒院,查看查看情況。但妻子這邊他不打算告訴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怕她身體經(jīng)不起。 傅竟斂再三思忖,開口道:“阿舒,明天我出趟差,去下英國?!?/br> “這么突然?去多久呀?” “說不定,半個月以內(nèi)吧?!?/br> “這樣啊。怎么這么著急,我都來不及給你收拾行李?!?/br> “不著急,明天下午的飛機(jī),明天早上慢慢收拾。”傅竟斂伸手?jǐn)堖^她,“先睡吧?!?/br> 等林照舒睡著,黑暗中,傅竟斂睜開眼,悄無聲息地離開房間,走進(jìn)同一層的另一個房間。就在他們主臥的旁邊,很近,面積很大,朝向也好,卻是空房。傅書寧住的屋子還不如這個,這個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但他從沒提起讓傅書寧住過來,因?yàn)檫@是他們對遺失的女兒唯一的一處可以寄托情感的地方。 這里面放了很多東西,有每一年他們給女兒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也有平時看到的想送給她的好玩的東西。甚至林照舒每年都會依照傅書寧的身量給小里買衣服,再把里面去年的衣服拿出來放好。他們總?cè)滩蛔∽云燮廴说馗嬖V自己,孩子還在。 傅竟斂開了燈,再把房門關(guān)上,這里就又是他和女兒獨(dú)處的空間。 他坐在床邊,微微嘆了口氣,和床上的玩偶說話:“小里,你到底在哪里呢?爸爸這次去蕪山村,可以找到你嗎?爸爸不敢再告訴mama了,mama身體不好,所以這次就爸爸一個人來,等找到你,我們再一起回來見mama,好不好?” 一片寂靜。 但傅竟斂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繼續(xù)道:“小里,你要平安,健康地等爸爸。相信爸爸,爸爸可以找到你的。” 傅竟斂一陣無力。他這輩子,做了不少事,也算是聲名斐然,但女兒這一件事就足以擊垮他所有的驕傲。 孩子丟了,他沒辦法,而且還找不回來,這么多年過去,他除了麻痹自己的神經(jīng),什么事都做不了。 傅竟斂在那個房間坐了一會,感覺到心情好了很多,像是真的陪著女兒說了一會話一般。他回屋時,傅書寧正好上樓,看到他從長廊里走過來,大概猜到他又去了傅安里那里,眼神微黯,但她什么也沒表現(xiàn)出來,仍是乖巧的模樣,“爸爸還沒睡嗎?” 傅竟斂頷首,沒多說,倒是問:“怎么這么晚還不回屋?!?/br> “下去吃了碗面,爸爸餓不餓?我也給你下一碗?”她略有幾分討好之意。 從小到大皆是如此,她從小就敏感,感覺得到傅竟斂對自己不是特別的親近,父女倆總是隔著一層膜,所以她面對他總會有些緊張和討好,甚至并不敢做錯事情,生怕他更加不喜自己。 這是傅家的掌權(quán)人,她深知他喜不喜歡自己的重要性。 “不用,去睡吧。” “好,爸爸晚安?!?/br> “晚安?!?/br> 傅竟斂沒有多看她,打開門,回屋休息。 傅書寧目送他回屋,門一關(guān)上,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爸爸對她還是這么不冷不淡的,這么多年了,永遠(yuǎn)是這副樣子,哪里像是父女?說她是他朋友的女兒都有人信。他心里根本就沒把她當(dāng)女兒,在他心里,只有傅安里才是他的女兒! 看向那個傅安里的房間,傅書寧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難道她這輩子都比不過傅安里嗎?比不過一個失蹤了二十五年,根本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她不甘心! 如果說有些事情她需要奮斗才能達(dá)到,那她可以接受,大不了就是奮斗,可是這件事情明擺著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的,也就是意味著她的努力根本沒有用,這讓她怎么甘心?! 傅安里的房間她很喜歡,但是她知道她這輩子都得不到。這個別墅是在林照舒懷傅安里時買的,大人住的、小孩住的都分好了,她來的時候是跟阿姨一起住,后來長大一點(diǎn)了,以為可以住傅安里的房間,可是沒想到傅竟斂讓保姆帶她去了一個兩間客房拆成一間的房間。 傅家的客房自然很好,可是兩個客房加起來都沒有傅安里那個房間大,采光朝向都沒有她那里好,更別提裝修的用心程度??墒歉禃鴮幵俨粷M意也只能藏在心里,壓根不敢往外說,還得表現(xiàn)得很高興、很感激,她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個房間,空著也是空著,為什么就不能給她住呢?她不明白,更不理解,也不愿意接受。 她手機(jī)在房間充電,回到房間后她才看到叔叔一小時前發(fā)的消息,問她最近怎么樣。 傅竟安是傅竟斂的弟弟,也是唯一的弟弟,他半個月前出差,叔侄倆半個月沒見了,他們的關(guān)系向來很好,時不時都會聊幾句。 傅書寧回道:「很好呀,叔叔呢?順不順利?有沒有給我?guī)ФY物[偷看]」 傅竟安拍了個照過來:「兩個包,兩盒糕點(diǎn)??纯聪膊幌矚g?」 傅書寧點(diǎn)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兩個愛馬仕,不配貨個幾十萬買不到的那種,其中有一個還是她想要一個多月了都買不到的。她嘴角一勾,心情都好了一片。 這個二叔,應(yīng)該是整個家里最疼她的人了,mama都比不上他疼她。 傅書寧:「謝謝叔叔,喜歡?。∧阍趺粗牢蚁矚g這個!」 傅竟安寵溺道:「看到你之前發(fā)的朋友圈了,給你嬸嬸買包的時候看到就順手買了?!?/br> 傅書寧抿著唇笑了。 這下是真的開心。 - 周以尋是第一次坐江京峋的車。 黑色的車子,她不懂車,但也知道這車很昂貴,從外到內(nèi),都散發(fā)著昂貴的氣息。 司機(jī)在前面,她想往副駕駛坐,但江京峋直接拉著她的手腕往后面坐。 周以尋抵抗無果,只能不情不愿地往后面坐,小臉上寫滿了不樂意。 到了后座,位置很寬,她直接往最里面坐,離他最遠(yuǎn),但她沒想到他一進(jìn)來,直接就往里挪,坐到了她身邊。 周以尋:“……”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評論破百,我立馬跑去碼字,biubiu雙更合一??!炒雞肥!求夸!?。〈饝?yīng)我,評論繼續(xù)兇猛(?)下去好不好??! 第18章 別哄 [vip] 車?yán)锖馨察o, 開著窗,才有簌簌風(fēng)聲,吹散了一點(diǎn)寂靜。 周以尋覺得這樣也還好,即使他坐得離她近, 但他們現(xiàn)在好歹相安無事。 他沒有動作, 她的心漸漸放下來, 看著窗外出神發(fā)呆, 等著熟悉的風(fēng)景出現(xiàn)。 司機(jī)感覺到江京峋的低氣壓, 大氣不敢出, 生怕殃及池魚,還趁他們不注意, 偷偷地關(guān)了窗,把肆虐的風(fēng)聲關(guān)在外面。 車?yán)锔屿o了, 這下連風(fēng)聲都沒有。 車窗升起,反著光,周以尋突然發(fā)現(xiàn)江京峋在看自己。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頭看他。 這一回頭,將他陰鷙的眼神徹底看了個分明。 江京峋也像是被觸碰到了某個開關(guān)一樣,突然有了動作。他傾身朝她壓來, 周身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在這擁擠的車座,她退無可退,輕呼一聲,雙手去抵住他。 江京峋單手鉗住她雙手,另一只手不緊不慢地拉過安全帶, 一聲不響, 靜默地給她系上。 周以尋心跳如鼓, 她還以為......還以為他想做什么, 沒想到只是給她系安全帶?她悄悄松了口氣??蛇@口氣才松到一半,又重重提了起來。 ——江京峋像匹狼一樣,咬住她的唇瓣,啃著吸著,咬得她生疼,血腥味很快襲來。 瘋子! 周以尋使勁推他,將頭別開,不讓他啃咬。 他瘋了嗎?! 她使盡渾身氣力,終于把他推開,而她也喘著氣,發(fā)絲垂落,有幾分狼狽。 周以尋的嘴角被咬破,破皮出血,鮮血在她白皙如雪的臉上顯得妖冶。她瞪向他,像是刺猬,想用身上的刺回?fù)?。可那眼神,哪有什么殺傷力,獵手抱起刺猬就能走。 瘋了,瘋了! 像是聽到她心聲似的,他悶聲:“是瘋了?!?/br> 司機(jī)怕死得很,不知道什么時候,隔板已經(jīng)升起,給他們一個完全獨(dú)處的空間。 就這有眼色的樣子,江京峋決定回去給他加個工資。 周以尋擦了下嘴角,破皮了,疼痛的感覺很明顯。 她冷著臉:“停車,我要下車?!?/br> 顯然是動了氣。 江京峋怎么會讓,他八成真的是瘋了,所有的教養(yǎng)、理智全部拋之腦后,“周以尋,你別躲我。我承認(rèn),我愛你——” 周以尋腦子里像是有根弦崩斷了,“嗡”地一聲,在她腦中回響。 “我愛你”...... 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像是在做夢。 周以尋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的情緒傾瀉而出,她很清楚,一旦傾瀉出一絲一毫,剩下的情緒就會隨之全線崩盤,她會當(dāng)場決堤。 曾經(jīng)她追得如癡如狂,也不曾奢望過能從他口中聽到這三個字,可誰曾想,一朝放手,反而是聽到了他自愿與她說出的“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