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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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哭聲,璽青松立刻趕了過去,蘇青鸞緊隨其后趕到的時候,那個小屋子里顏秋水已經(jīng)哭成淚人兒了,璽青松站在門邊不動,這感覺看上去就像是被定格住的一樣。 蘇青鸞和蕭肅容對望了一眼,只覺得心中有某種不好的預(yù)感突生,但又不敢說出口。 一踏進(jìn)那里面,果然不好了。 原本放在屋子里的水缸不知道什么時候水面撞擊著,不斷的起著漣漪,然而在這水里面,襁褓飄浮在上面,然而那孩子則倒扣在水里,已經(jīng)沒了任何生命跡象。 鴇娘趕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這……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會這樣?” 顏秋水在一旁哭得不成樣子,一見鴇娘過來便沖口指責(zé),“定然是你,看不慣我的孩子,我早知道你嫌他礙事……”鴇娘被這么一說也急了,特別是在國公面前,半點忽略不得,“你不要信口胡謅,我一直待你母子兩盡心盡力?!?/br> 只見得璽青松神情帶著悲慟,但走近了那口水缸邊上看著里面那孩子的時候,終究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將苦痛全數(shù)淹沒在不為人知的堅強(qiáng)那里,最終只吐了一句,“走了也好,到底……不該留在這世上受苦?!闭f著,他將那襁褓揭了一角,遮掩在上面。 回過頭來,命牡丹紅,“悄悄找塊地埋了,”牡丹紅不敢應(yīng)不,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晦氣的屋子。璽青松又看向了顏秋水,深吸一口氣,“今日之事,權(quán)當(dāng)上天放過你,今日宴會過后我便命人送來銀錢替你贖身,此后你便自由了。” 說著,他便轉(zhuǎn)身直直的往外走,只是在經(jīng)過蘇青鸞和蕭肅容面前的時候腳步稍稍一頓,蘇青鸞看著璽青松,眼神之中盡是淡漠,這古往今來涼薄男子皆如是。 蕭肅容倒是知道璽青松心里擔(dān)憂著什么,為安他的心于是說:“國公請放心,今日的事情必定爛在肚子里?!?/br> 得了蕭肅容這話,璽青松方才點點頭,打算離去的時候,卻忽然聽得顏秋水的聲音傳來,她是帶著譏諷的味道的,“同樣是你的骨rou,一個活在云端,一個連死了,你都覺得慶幸?!?/br> 聽得這話,蘇青鸞覺察到璽青松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意,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說了句“你最好別惹事”之后便走了。 按理說,這樁事情蘇青鸞不該插手的,國公府的風(fēng)流韻事,如今隨著這個孩子的離去劃上句號,可是鬼使神差的蘇青鸞還是朝著屋子里踏進(jìn)了一步。 “青鸞!”蕭肅容叫了她一聲,看樣子就連他也覺得這件事情蘇青鸞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可是蘇青鸞么法做到置之不理,也不知道怎么的,回想起當(dāng)時看到這孩子第一眼的時候,他被堵住嘴巴就在搖籃里睡的模樣,蘇青鸞的心里就突生了一股不忍。 “到底是死了,”蘇青鸞走近了水缸邊上說了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哀他幸,還是不幸,“可是,總不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這樣黃泉路上,你又豈會甘心?”說著的時候,她伸出手將剛才璽青松蓋上的那一方襁褓給掀開。 孩子還泡在水里面,蘇青鸞將這孩子撈起來,蕭肅容趕緊上去拿了干凈的布綢過來,讓蘇青鸞放置孩子的尸體。 蘇青鸞上下打量著這孩子,閉著眼睛如此去了,除了臉色蒼白些之外,倒是更加的安穩(wěn)了。 顏秋水半跪半爬了過來,她伸出手不斷撫摸著孩子的額頭,神情恍惚之間,勾起了淡淡的一抹笑,“他就像睡去似的,你看,多安靜!”但是說著說著,眼淚卻從眼角落下。 蘇青鸞慢慢的挪開她的手,然后仔細(xì)檢查著這孩子,其實也并無半點不對的地方,這孩子現(xiàn)在還這么小,無論是誰都能夠很簡單的將他扔在缸里淹死,根本無需等孩子反抗。 “誰這么狠心,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蘇青鸞喃喃著,她看向顏秋水,“我走的時候孩子還好好的,在這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 “國公前來,我便奉命過去招待。”顏秋水回想起剛才孩子還在的時候,也只是上一刻罷了,這一回來就看到孩子淹在缸里的模樣。 “這樣范圍太廣了,誰都有可能進(jìn)來這里。”蘇青鸞說著,忽又覺得哪里不對勁,“不對,你離開基本都會給這屋子上鎖的?!彼f著走到房門的地方,果不然,那把鎖被拽壞了。 蕭肅容蹲下身拿起那把鎖左右端詳,“好家伙,這可是生生把鎖拽斷的?!?/br> “拽斷的?”蘇青鸞覺得好奇,拿過來看。 沉甸甸的鎖本就厚實,若是強(qiáng)行從外面進(jìn)來想要砸開這把鎖都不是易事,更何況是要將這把鎖給拽斷,“這需要多大力氣的人才能做到,”蘇青鸞看著這把鎖之后陷入了沉吟,“樓里的姑娘首先可以排除了,一般人擰不開這鎖,那剩下的就是進(jìn)出的恩客,璽青松……”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言語一頓,她也覺察到說到璽青松這個名字的時候顏秋水整個人一怔,的確,璽青松見到孩子的模樣,也過于冷淡了。 可片刻之后,顏秋水就搖著頭,“不是他,他進(jìn)樓之后我便去侍奉,他沒機(jī)會來到這里?!?/br> “那還誰是誰?”蘇青鸞說著,斜著頭看向了蕭肅容,眼巴巴的模樣,似乎是在說今日牡丹樓本就冷清,尚未開上根本就沒有幾個客人往來,璽青松如果排除嫌疑的話,那就是…… 蕭肅容覺察到蘇青鸞眼神并不友善,忽然叫了起來,“你懷疑我?”他忽然就有些難以接受了,“我是什么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再說了,我有時間作案嗎?我有那個作案動機(jī)嗎?這孩子……又不是我的。”他說著的時候意識到顏秋水也在場,忽然就閉嘴了。 說多錯多。 “有沒有可能,是外來人呢?”蘇青鸞忽然有了這么一句話,她在說話的時候,忽然將頭一抬,驟然就閉口不言了。 卻在此時,她忽然抬起頭朝著樓上的閣樓望去。 蕭肅容也冷卻了下來,跟隨著蘇青鸞一并將頭抬起,看著上面,蕭肅容像是忽然知道了蘇青鸞此刻的猜忌是什么了。 如果要說有外面來人行兇的話,那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不可能離開的,況且他們一路過來的時候并沒有瞧見其他生面孔,那么有沒有這么一個可能,兇手殺了這孩子之后,其實并沒有離開,而是躲在這上面,等待時機(jī)安全了再走? 這么一想,蕭肅容將食指放在唇邊做出了噤聲的動作來,蘇青鸞依舊鎮(zhèn)定,但是卻也做出了防備的準(zhǔn)備來,顏秋水看著他們兩人的神情往來,即便是再懵懂也大概猜得出他們的意思,跟著他們將目光抬起看著那方閣樓樓板的時候,一道道的縫隙里夾雜著灰塵,并不能看清楚上面的情況。 可饒是如此,在此刻顏秋水竟然覺得背后一陣生寒,仿佛那個兇手此刻就踏在頂上,靜靜的注視著他們,聽著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 蕭肅容率先走上去,他在往上走去的時候順手拿了根放在邊上的木棍,一步一步往上踏去。 蘇青鸞看向顏秋水,然后指著她往門邊去,顏秋水開始一愣,后又明白了蘇青鸞是什么意思,于是悄悄的走過去將洞開的房門給關(guān)上。 屋子里面頓時黑了下來,蕭肅容一步一步往上走的時候,在踏上閣樓的那一刻豁然只見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蕭肅容大叫一聲,“這上面有人?!彪S后他將手上的木棍想朝那人打去,卻被那黑影一把扭住奪過,順手一棍下去,正好打在蕭肅容的后腦勺上。 后腦上受了這一棍,蕭肅容差點站不住,可在那黑影轉(zhuǎn)身要逃的時候,蘇青鸞追了上來。 當(dāng)蘇青鸞追上來看到這黑影的那一刻,她也吃驚了,“是你?” 那黑影見到蘇青鸞的時候顯然也吃驚了,連踹了蕭肅容好幾腳之后朝著閣樓上的屋角沖去,沖破了那屋角整個人就往外面跳出去。 “追?!碧K青鸞一聲大喊,也跟著一并從那屋角上面跳了下去。 蕭肅容沒法一并跳下去,只好又下了樓梯,在經(jīng)過顏秋水身邊的時候,對她說:“你放心,一定會抓到兇手的?!闭f著,他捂著自己后腦勺也追出去。 顏秋水聽了蕭肅容這話,似是安慰,也似是悲傷到了盡頭,只呆呆的看著孩子的尸體道:“抓到了,又能怎么樣?” 是啊,能怎么樣? 還能復(fù)活不成? 外面風(fēng)大雪大,蘇青鸞一路跟著胖虎往前跑去,雪地上一行蹤跡蜿蜒著,蘇青鸞迎著風(fēng)雪迷離而去,竟也是追紅了雙眼,她怎么都沒想到會是這個人。 是了,是他的話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此人在南安街一帶橫行霸道,就在他們進(jìn)牡丹樓前的時候都看到他在破屋前欺負(fù)那兩個小乞丐,這種人心里天生的有欺凌弱小的變態(tài),以此來表示自己的強(qiáng)大。 殊不知……這是他們心理上尋求一種凌虐的快感罷了! 追著追著,前方風(fēng)雪越發(fā)大了起來,蘇青鸞追去的腳步也逐漸的艱難,只是讓蘇青鸞停下來的并非這漫天風(fēng)雪,而是前面,倒在風(fēng)雪中的一道身影。 那說熟悉談不上,卻是她一路追蹤的身影。 剛才,只是一晃神而已,風(fēng)雪太大迷了眼睛,這才一轉(zhuǎn)眼,忽然就看到那個凌虐別人的黑壯漢子躺在地上,心口上……插了一把刀。 胖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