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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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牡丹樓后院,蕭九孤零零的站在門前望著那口水缸,月光折射進(jìn)來風(fēng)譴水面,竟激起微微皺痕,頃刻間在蕭九的身影過來倒影在水面時,水面又復(fù)了平靜,仿佛從未動蕩過似的。 這里是空的,蕭九檢查著蘇青鸞說的一切,甚至于上上下下找了個遍,都沒有那個嬰兒的尸體,只有散落在地上的襁褓,怎么看都讓這間屋子顯得突兀無比。 蕭九站在這里良久,并沒有即刻離去,而是照著蘇青鸞的話將閣樓上尋了一遍,她當(dāng)時跟自己說,去找找看,給嬰兒喂食的米糊,還剩多少? 他雖不知蘇青鸞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按她行事手段,必有其道理。 踏上閣樓,這里面漆黑一片,蕭九吹起火折子照亮眼前,要說找喂孩子的米糊并不難,放置在桌上已然喂下了半碗,只是因為放置了半天有余,米糊已經(jīng)返了水樣。 蕭九手指沾了那返水樣的米糊,沉吟了一瞬。 雖說之前發(fā)生的事情蕭九并沒有參與到,但是從蘇青鸞的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此時他看著這碗米糊亦是陷入了沉思,原本眼中的迷惑也逐漸的明了了起來。 他將手擦干凈,轉(zhuǎn)身下了樓去。 回到前廳的時候,只有那依稀燈盞搖曳孤清,卻再不見蘇青鸞與開元。 “青鸞,青鸞你在哪里?”蕭九喚了幾聲蘇青鸞都沒有回應(yīng),心頭有些擔(dān)憂升起,但又看這里依舊是來時的模樣,并不像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樣子。 蘇青鸞的身手不錯,那開元文弱書生模樣,倒也不至于將她怎么樣了。 只是,如今事態(tài)處處透著詭異,蕭九也不敢大意,于是轉(zhuǎn)身便朝外面跑去,蕭九也無須多想,蘇青鸞現(xiàn)在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個,他出了牡丹樓,只身轉(zhuǎn)過南安街,徑直往國公府的方向奔去。 這一路,燈火微光在身后透映著這無邊的長夜,蕭九并沒有注意到的是,從他們來到他們走,這里都的陷入了死一般的清寂,就連平時喧囂的夜市,此時也寂靜無比,宛如空城。 這一路燈火不動,微星朗月亦如是,一路跟隨著到了國公府門前,蕭九站在國公府門前的時候怔了一下,看著這偌大的門庭此時無一人把守,這與平時的物華天寶全然不同。 蕭九第一反應(yīng),便是國公府定然出事了,蕭九加快了腳步推門而進(jìn),直入中間華庭。 華庭歌舞未曾休,一沓水袖一沓歌。 香風(fēng)繚繞過處,華庭之中的燭火卻在一盞盞的被滅了,這國公府的盛宴便在這一片黑下去的華堂下,就連外面歌舞的花魁也停了下來,站在當(dāng)處訥訥的看著前方。 蕭九到時,花魁低下頭看了他一眼,而后無奈勾唇笑道:“國公當(dāng)時遇我,也是這般無燈無火,漆黑一片!”她望向前面華庭高臺處,目光癡凝著疲憊,仿佛在歷經(jīng)了萬水千山的朝拜之后,此時已然用盡了前世今生的所有力氣。 “蘇青鸞呢?”蕭九不愛這等風(fēng)花雪月,今夜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在蕭九的心頭縈繞著不安,開元能將蘇青鸞給帶走,定然是拿捏著蘇青鸞的軟處,既然能被拿捏住的軟處,便沒得反抗。 那個女人,一向自持,根本不知道國公府是個什么地方,即便是她通天有術(shù),也未必能夠在這虎xue龍?zhí)独锶矶恕?/br> 然而,顏秋水似乎并沒有去在意此時的蕭九,兀自陷入在自己的情緒當(dāng)中,“此生此世,我從不想以為自己還有資格踏進(jìn)這國公府……”她說著,勾唇盈盈一笑,“我也原是好人家的女兒呀!” 本事不關(guān)己蕭九無心,可不知為何在聽到顏秋水這句話的時候他詫異的抬起頭來,卻看見高臺上的花魁兩行清淚在側(cè),帶著清淚身姿舞動,翩若驚鴻。 然而,在前面華庭前,璽青松見著這妙曼舞姿,雙眼中噙著淚,身上受著傷站不穩(wěn),便一步步的扶著走了出來,站在門檻邊上雙目癡凝的看著這邊高臺。 高臺水袖,猶如夢里一樣,璽青松眼中帶著懊悔,也帶著惱怒,“為何……你就是非要進(jìn)府來?” 顏秋水沒有回應(yīng),依舊在舞動著,舞姿比較平時更像是不要命了似的,從沒像此刻這樣淋漓盡致,一個舞著,一個看著,似乎都沒有在意蕭九的到來,仿佛他們形成了自己的一個小宇宙,在這個宇宙中只有他們二人,再無別人可以融入。 開元一直站在里頭,被吹滅燈火的華庭出,襯映著國公府這場盛宴。 可能從一開始,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場虛幻,猶如這國公府的殊榮,其實早在多年前,在朝堂上便沒有了根基,只剩下那一面丹書鐵券耀武揚(yáng)威罷了。 開元站在那一片黑影中,仿佛欣賞一場極致的盛宴,就連目光都帶著微微笑,蕭九來到時,他目光依舊放在顏秋水上,“若……沒有那個孩子,她當(dāng)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也應(yīng)當(dāng)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br> “蘇青鸞呢?”蕭九才不管其他,他此刻只想找到那個女人,“你不是璽揚(yáng)陽……”蕭九初初見到這張臉的時候也吃驚,但是仔細(xì)一看,這人從眼神到臉上的笑意半點都沒有璽揚(yáng)陽那個敗家子的張揚(yáng)跋扈,反倒是和那個帶著面具的少年如出一轍。 只是,他們?yōu)楹螘L得如此相似,蕭九已經(jīng)沒時間去管了,他只要蘇青鸞,“國公府的事與蘇青鸞不應(yīng)該又關(guān)系,你用什么法子帶走她?現(xiàn)在她又在哪里?” 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看到蘇青鸞的影子,這不免讓蕭九心中的擔(dān)憂升了幾分。 開元瞥了他一眼,淡然一笑,“我自然不會將她怎么樣,也沒法將她怎樣,我是請她來替我治病的呀!”他環(huán)顧四周,“這滿府奢華,便是我的心病,能不能治得了,端看她蘇青鸞自己的能耐了。” “什么意思?”蕭九忽然緊咬起了牙關(guān),似乎在按捺著脾氣。 開元干脆直白的說:“蕭公子,我自然不會對她做出什么事來,但別人,我不保證,特別是璽揚(yáng)陽?!?/br> “她在璽揚(yáng)陽手上??”蕭九這下是真的激動了,雙眸圓瞠之際甚至還有血絲盤踞,仿佛一頭隨時要吃人的猛獸。 “對呀,蘇青鸞年輕貌美,雖說頗有手段,但強(qiáng)人自有強(qiáng)人敵,她有多少能耐去對付璽揚(yáng)陽,或者說璽揚(yáng)陽有多少能耐去對付她,這都是說不定的事,就看造化了?!遍_元看著這滿府琳瑯,可眼中卻沒有半點歡喜的意味,“整個國公府都病了,沉疴才需要蘇姑娘這擠猛藥呢,對不對?”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要是有個萬一,我要你的命?!笔捑挪缓萌牵貏e是他用手段動到蘇青鸞的話,他更加不會善罷干休。 看著滿臉殺氣的蕭九,開元再度嗤笑了一聲出來,“蕭公子,這會你與我在此盤桓并無好處,你我……本是一樣的人?!?/br> 這話讓蕭九渾身一僵,從開元淡然如水的眼眸中,蕭九忽然看到了自己,另一個自己……忽然不知怎么的,蕭九有種被人徹底看穿的窘迫,他忽然松開手憤然一拳朝著開元的臉上揮了過去,“她在哪里,如果我找不到她的話,我同樣會回來殺了你?!?/br> “國公府的地下酒窖,你應(yīng)該知道在哪里。”開元用拇指擦了一下唇邊,有淡淡的血跡淌染出來,但是看到這抹血色的時候,開元臉上的笑更深了。 蕭九得了話,轉(zhuǎn)身就往他說的那個地窖走去。 身后,卻傳來開元的話,“說不定,這會你去也無濟(jì)于事呢!” 蕭九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目光冰冷,一字一句道:“那我就回來剁了你。” 他這人不會去理會太多彎彎道道,快意恩仇,愛便是愛,恨便是恨,從不心慈手軟。 看著蕭九遠(yuǎn)去的身影,開元臉上笑意則是淡了下去,再轉(zhuǎn)過頭去的時候,看到在高臺上舞動的顏秋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一舞完畢,手中端著酒敬奉著朝前,一步一步,身后月光與華燈傾灑,踏在她足下宛如盛開的蓮花,一朵一朵開向璽青松跟前去。 看著眼前這般情景,開元不知不覺間唇邊流露出一抹笑顏,這是一種發(fā)自心底的笑顏。 往另一邊奔跑而去的蕭九,很快到達(dá)了地窖門口,在這一路上蕭九都在想著開元的話,從牡丹樓前遇到開元,他便表明了要蘇青鸞來幫忙治病的。 蘇青鸞能治什么病,蕭九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可是現(xiàn)在,開元卻將蘇青鸞推到璽揚(yáng)陽手中,他到底想治誰的??? 蕭九推開地窖門的那一刻忽然像是觸碰到了什么似的愣了一下,他找蘇青鸞來未必是治自己的病的,他想借蘇青鸞的手除掉璽揚(yáng)陽…… 再看開元的長相,他與璽揚(yáng)陽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若說這會璽揚(yáng)陽不知不覺死掉開元頂替了爵爺?shù)纳矸荩源藷o人知曉這其中端倪。 “混蛋,打主意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啃得下?!笔捑乓慌?,頓時一腳踹開了那道門,徑自往下面找去,直至了二層都不見人,倒是有把守在那里的侍衛(wèi),蕭九沖過去時一手撂翻一個全然不在話下。 只是忽然從三層傳來了璽揚(yáng)陽那放肆的笑聲,其中夾雜著的是蘇青鸞微弱的、此起彼伏的喘息聲,這聲音……不對勁,蕭九心中一冷加快了步伐沖進(jìn)去。 這里頭不似外面油燈通明,這里只有外面折射進(jìn)來的微弱之光。 但就蕭九沖進(jìn)來的那一刻,見到眼前那一幕的時候只覺有一股熱血伴隨著怒氣從腳底直沖腦門。 只見璽揚(yáng)陽將自己身上衣衫剝開露出胸膛,而蘇青鸞則是更加凌亂,渾身上下衣衫幾乎被剝盡,只余一件不屬于她的外袍半披在肩上,露出另外一半香肩。 她整個人像是用盡了氣力無法抗拒的小鳥半蜷著,從喉嚨底處發(fā)出微弱的嘶鳴聲,璽揚(yáng)陽就從她的背后死死的抱住,笑意肆意張揚(yáng)。 蕭九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簡直要瘋,怒吼著沖過去。 “璽揚(yáng)陽,我要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