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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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九沖過去一把拽起璽揚(yáng)陽,一拳揮了過去,這一拳夾雜著怒氣用盡了全力,打在璽揚(yáng)陽臉上的時候頓時鮮血狂吐了出來,璽揚(yáng)陽沒想到蕭九會忽然到來,“你……你竟敢打我……” 但這話一說出的時候,璽揚(yáng)陽也忽然愣住了,比起此刻滿臉都是血的狼狽,璽揚(yáng)陽更加震驚的是,“怎么,怎么有兩個蕭老九?”他驚訝的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蕭肅容依舊攤在地上,雙手已然全部骨折,撓著地面想要撐起來的十指都已經(jīng)全部變形扭曲…… 璽揚(yáng)陽根本沒能理得清眼前形勢,便見蕭九沖了上來一手拽住璽揚(yáng)陽的手腕,用力一擰便聽到“咔咔咔”的聲音和璽揚(yáng)陽的慘叫聲。 “蕭老九,你敢動我,我……我不會放過你,啊……” 在璽揚(yáng)陽的慘叫聲中,蕭九的怒氣沖上腦門,此刻他雙眼全是猩紅,帶著無邊殺意,“我殺你,又怎樣。”說著的時候,他將璽揚(yáng)陽那兩條斷手拽在背后,腳底踩在璽揚(yáng)陽的背上,用力一去,又是“啊”的一聲慘叫。 “為了一個女人,蕭九……國公府不會放過云城的?!?/br> “??!” 蕭九連廢話都沒有,他要殺璽揚(yáng)陽簡直易如反掌,但一直以來他都極力的克制著自己,不想在云城惹事,可是……千不該萬不該,璽揚(yáng)陽觸碰到蕭九的逆鱗。 他這輩子習(xí)慣了冷血,從未對人動過心,他便是無需再忍,就算與國公府為敵又如何…… “我這輩子,敵人夠多了,你他娘的算老幾?” 在璽揚(yáng)陽一聲一聲的慘叫中,蘇青鸞一身狼狽,她緊擰著自己身上的那件外袍,只是這里光線太暗,若是仔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這衣衫 是蕭肅容的。 蘇青鸞從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這般境地,她甚至不知道為何自己越掙扎就越是被麻醉了下去,她此刻用僅余的力氣朝著地上扭曲地趴著的蕭肅容趴過去。 他還沒死,只是臉上已然被打得無一處完好,青腫的面上只剩下那一雙圓睜的眼睛,在此刻周圍一片黑暗之中,蕭肅容的眼光顯得格外的清澈明亮,看到蘇青鸞朝他爬過來的時候,甚至還能看到他眼中彎起來的笑意。 只不過,這笑意伴隨著的,是眼淚從眼角處流出。 痛!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痛的,肋骨斷了,腿骨也斷了,就連手指頭都沒一根是完好的,沾染著血和泥更加顯得觸目驚心,但就是看著這個女子艱難朝自己而來的那一刻,他依舊忍不住心動,雀躍狂喜。 蕭肅容在這一刻才徹底明白自己,原來他對蘇青鸞,竟是喜歡得不得了,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喜歡,去保護(hù)的。 可是,他卻哭了。 蕭肅容也是到這一刻才徹底的看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弱,在危險的面前自己連一丁點保護(hù)喜歡的人的能力都沒有,他就是個廢物,徹徹底底的廢物。 他心如刀絞,渾然分不清楚到底是身體痛還是心痛了,或者兩者皆有。 蘇青鸞過來,伸出手用掌心捧住了蕭肅容的臉,她的掌心依舊有余熱,在觸碰到蕭肅容的那一刻,蘇青鸞看得出他傷得有多深,她也是忍不住放聲痛哭了出來。 看到蘇青鸞哭,蕭肅容的心更痛了,他的費力得的張開自己的手掌,又用力的抓著地面,手指上的血抓在地上染成了一道道鮮紅的抓痕。 蕭肅容想要借此發(fā)力站起來,從蘇青鸞的角度看去,能夠清楚的看到蕭肅容的身后已經(jīng)布滿了無數(shù)這樣的抓痕,以及無數(shù)血跡的酒壇碎片,蕭肅容就如此殘破不堪的趴在這堆碎片上面。 “肅容,肅容別這樣,沒事了,他來了我們沒事了,我沒事了。”蘇青鸞痛哭了出來,她想要按住蕭肅容此時的激動,但是她的哭聲仿佛是一種魔力,蕭肅容根本就不去聽她在說什么,而是費盡了力氣拼命的抓著地上。 他還想站起來。 就像剛才蕭九沒來之前一樣,就是他強(qiáng)撐著這副已經(jīng)散架了的殘軀,一次次站起來,一次次……站起來。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那么心愛的女人在璽揚(yáng)陽的屈辱下被玷污,在璽揚(yáng)陽抱上她的那一刻蕭肅容就瘋了,他低吼著不斷的扭動著自己被綁住的雙手。 扭不開繩索,他就扭斷自己的手骨,骨頭一歪他的手就自由了,雙腿受了傷又怎樣,他怎么能看著蘇青鸞受欺負(fù),站不起來也得站起來。 僅憑著胸腔里的一股爆發(fā)力,他朝著璽揚(yáng)陽沖了過去,拽開了他的那一刻,璽揚(yáng)陽反手一揚(yáng)將蕭肅容的手一掰,斷了他的右掌。 璽揚(yáng)陽盤踞錦城多年,自然知道這個云城棄養(yǎng)在這里的少城主不學(xué)無術(shù),沒有半點武藝傍身,遇事純粹靠錢或者靠跑,他要打蕭肅容那是分分鐘的事。 就像眼前,他一反手就斷了他的幾根手指頭,璽揚(yáng)陽張大了嘴取笑,“蕭肅容,你這會真像一只狗呀,你向我搖尾我就放過你怎么樣?” “我去你的……”蕭肅容另一只手在被打下去的時候順手拎起了身旁的一個酒壇子朝著璽揚(yáng)陽的頭上砸了下去。 這一下,璽揚(yáng)陽松開了蕭肅容連連后退,額角邊上流下了一行血跡,他伸手擦到這一行黏膩的時候,忽然狂怒了起來,“你這窩囊廢也敢對我動手?!闭f著的時候,拽起他的手就往地上的碎片碾去,“讓你能耐,我看你這少城主死了,你爹敢不敢發(fā)兵來報仇?!?/br> 他爹! 呵,報不報仇,又有什么所謂? 此刻,他的小蘇不被欺負(fù)才是他該想的。 指骨在璽揚(yáng)陽的腳下和碎片之間被碾碎,鮮血直流,璽揚(yáng)陽將璽揚(yáng)陽的手抬高,直起身來將腳放在他的后肘處,一踩……“啊”的慘叫聲占據(jù)整個地下窖。 “睜大你這雙狗眼,看看本爵爺怎么玩死她?!杯t揚(yáng)陽留了蕭肅容,特地讓被打趴在地上的蕭肅容頭轉(zhuǎn)向蘇青鸞那邊去。 蘇青鸞不知自己為何越來越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璽揚(yáng)陽走到自己跟前,蹲下身捏住自己的下巴,呸了一聲,“臭女人,以前就跟你說過,遲早會弄死你的?!彼f著,開始動手去扒她的衣衫,想將手伸進(jìn)她的里衣去。 可是,還沒等他脫完,身后的蕭肅容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不住回到什么時候站了起來,又拎起了一個酒壇子“啪”的一下砸了過來。 這一下沒多大力道,砸在璽揚(yáng)陽的后腦勺上甚至都沒碎,直到酒壇子落在地上才碎。 這一下其實并無法傷到璽揚(yáng)陽,但蕭肅容太了解璽揚(yáng)陽了,他知道怎么樣能夠輕易的惹怒他,這一個酒壇子落地的那一刻,他跌跌撞撞的走過來,抬起腳就要碰上敗家子的臉。 傷害不大,卻足夠侮辱。 “你他媽找死?!杯t揚(yáng)陽輕易的就被惹怒。 這次蕭肅容用腳,他就徹底廢了他的雙腿。 而每一次,蕭肅容都出乎了意料的重新站了起來,怒吼著,狂暴著,大聲的叫喊著,仿佛只有這樣他才有力氣站起來,又一次次被打趴下,趴在地上的身軀,全身上下呈現(xiàn)出一種極度扭曲的狀態(tài)。 甚至于他拎不動酒壇子了,一口痰。 對,哪怕一口痰也行,他吐了出去,又惹得璽揚(yáng)陽回來暴打自己。 璽揚(yáng)陽的怒氣一次次被勾起來,下手一次比一次重,甚至是下了死手的,打得那一章平時看上去宛如清風(fēng)朗月般的俊臉,此刻也扭曲、沾滿鮮血。 但,心愛的姑娘啊,我便是這般的無能,一次次的,都救不下你。 蕭肅容哀嚎著,一次次的迫使自己的死死的抓著地面,斷了又怎么樣,殘破不堪又怎么樣,總還能站起來的,他的眼前似乎只剩下了鮮血沾染的紅,他從喉嚨底發(fā)出陣陣嘶鳴的聲音。 就像此刻,哪怕蘇青鸞已經(jīng)在他跟前了,可蕭肅容的危險戒備卻仍舊沒有解除,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就要撐著站起來。 站起來! 站起來! 身為男兒,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hù),要這條命何用? 蕭肅容回想到了以往,在賭場中經(jīng)常遇事起沖突,他勝在多金有錢,靠錢砸下去能擺平一半事,再不行就跑,他最是得意的就是在錦城生活這么久,練就了一身逃跑的本領(lǐng)。 呵呵,真是了不起! 可,這樣的了不起,是保護(hù)不了自己的女人的,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以往沾沾自喜的東西,竟然是這么不堪一擊,是這么的可笑,他甚至連一拳都揮不出去。 從沒有像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會武功,這世上總有無法逃、錢又?jǐn)[平不了的事,那便只能豁出命去,僅憑著自己的意志,他發(fā)誓就要站起來,保護(hù)她。 對,保護(hù)她! 他拼命的抓住地面,想要在這些斷裂的骨頭里找出一處能夠支撐自己站起來的點,他拼命的抓著地面和碎片,他仿佛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了似的。 哪怕此刻蕭九來了,蕭九把璽揚(yáng)陽按在地上打,他都沒有給自己解除危險意識,他還是拼了命的抓著地面想要站起來,他是真的豁出命了的。 蘇青鸞看出了這一點,她慌了,她雙手死死的捧住了蕭肅容的,她喊著:“肅容,肅容沒事了,你看看我,我在你眼前,我沒有事了……我們不會有事,你看著我……我是青鸞是小蘇啊!” 她哭喊的聲音,微弱的力氣抓不住這個豁出命要站起來的男人。 蘇青鸞在這一刻只有痛哭, 她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不斷的重復(fù)著“沒事了,沒事了”,這聲音像是一股魔咒穿過蕭肅容的耳膜,搗鼓著他最后的一絲理智。 他訥訥的轉(zhuǎn)過頭,看著蘇青鸞滿臉是淚的時候,他想伸出手去擦卻根本就抬不起來,原來……自己這么沒用呢,沒用到只有一句,“別哭?!?/br> 可是話這么說的時候,蕭肅容自己卻流淚了,他不想讓蘇青鸞看到自己這么狼狽的樣子,轉(zhuǎn)過頭去,卻看到蕭九蕭颯狠戾的身影。 看著蕭九打璽揚(yáng)陽的那一刻,蕭肅容仿佛看到了上一刻璽揚(yáng)陽打自己的場景,不,還要更兇狠。 他此刻根本無心去理會自己看到的場景,為什么……會有另外一個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 蘇青鸞也側(cè)首看向蕭九去,在這一刻她看到了從來沒見過的蕭九,或者說,她看到了真正的蕭九,不是那個不喜歡說話冰冷待人的蕭九,也不是那個霸道又強(qiáng)勢吻上自己的男人。 蕭九,是殘暴的。 璽揚(yáng)陽已然滿身是血,從剛才的囂張跋扈到這一刻渾身被血浸透了,爬在地上喊著“不要,不要”的往地窖的石階爬去,他也從沒想到會兩個蕭老九,會是真的敢動手想要了自己的命。 蕭九一腳踩住他,制止了璽揚(yáng)陽往前爬去的身影,順腳一踢,將他翻了過來,橫跨在他的腰間一拳,兩拳,三拳…… 每一拳打下去,璽揚(yáng)陽那張已經(jīng)血rou模糊的俊臉便塌了一個坑,鮮血迸射,璽揚(yáng)陽還在嗷嚎著求饒,可是到了這會喊出來的聲音已經(jīng)迷糊扭曲,聽不清楚了。 再這么打下去,他會把敗家子打死的。 蘇青鸞看著蕭九只覺得從心底開始涼出來,冷得透透的,她心中忽然怕了起來,害怕蕭九,害怕看到這樣的蕭九,她松開蕭肅容轉(zhuǎn)向蕭九那邊去。 “阿九,阿九夠了,他還沒對我做什么,你會把他打死的……” 沒能等她過去,蕭九最后一拳下去,鮮血和腦|花就跟噴的似的涌了出來,噴灑在墻上糊出一道觸目驚心。 這一噴,就連蘇青鸞也沒能躲過,鮮紅和乳白夾雜著濺在她臉上,饒是從小在義莊長大的,饒是從小見慣了尸體,卻從沒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被打死在跟前。 在這一刻,蘇青鸞渾身僵住了,動彈不得,但是卻從靈魂的深處開始忍不住的顫抖、害怕,看著眼前從璽揚(yáng)陽身上站起來的蕭九。他身形纖長而立,映著石階外面的燈光,顯得那般的傲然挺立。那斜眉入鬢的俊顏還是不變,但此刻卻給不了蘇青鸞半點安慰,她只覺得冰冷與害怕。 好一似,此時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自己認(rèn)識已久的蕭九,是一尊殺神。 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殺神,陌生且又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