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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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青鸞的聲音落地的時候,忽只見墻角那排的一個壇子,忽然像是被什么頂上來,冒了一個頭,原本蓋在上面的蓋子也應聲落地。 只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跳出了壇子,飛奔似的朝著墻角里跑去。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在那小小的墻角處,竟然還隱著一個暗間,小孩的身影極快,不知道從哪里按下了開關(guān)將那道墻上暗門一開,而后竄了進去,又關(guān)上了。 “是誰?” 蕭九沒看清楚,那小孩身影太快,又加上這里壇子眾多,大部分與那小孩身影相仿,看不真切。 蘇青鸞卻顯得異常的激動,“是小藥,絕對不會錯的?!彼苓^去尋找剛才小孩竄進去的暗門,可是卻怎么都找不到痕跡。 蕭九也在旁邊搜尋了一番,“這里做得極其隱秘,怕是刻意為之,既然確定了小藥在這里,其他就好辦了?!彼f著,目光看向這里的壇子才顯出為難,“倒是眼下這些……” 他說到一半,又將目光瞄到班頭身上。 原本只是從客棧追楊漢到這里來,卻沒想到人沒追到,楊漢還死在這里了。 且不說楊漢的妻子乃是他們自己為了孩子而栽贓歌盡的,誰知又牽扯出了這么多個壇子泡娃娃的事來……再看,年頭似乎不少了。 班頭吞了吞口水,看著這滿屋子的壇子,不由得泛起一層層雞皮疙瘩,又嫌棄這里惡臭,退出了屋子去,“這……得通報我家大人才能定奪。” 蕭九瞥了他一眼不說話。 雖說班頭不愿靠近,但所說也是,眼下有多少口壇子就有多少條人命,俱皆是拿孩童煉藥,如此殘忍手法,他小小一個班頭的確無法定奪。 蕭九也不為難他,于是對蘇青鸞說:“劍找到了,眼下這道門,我看一時半會也不會開的?!?/br> 那把劍上刻著“蘇慕”之名的劍。 唯有事關(guān)哥哥才能讓蘇青鸞回神,她將目光從那暗門上移開,猶豫了一瞬之后,想開口卻又閉上了,她看了一眼那道門,不放心的交代外面的班頭。 “你幫我找?guī)讉€人看著,他要是跑出來,無論用什么方法,都要逮住他?!碧K青鸞猶豫了一瞬,又添加道:“不可傷他?!?/br> 班頭正想說憑什么聽你的,只聽蘇青鸞不容他開口,也不容他反駁,“你最好按我的話做,這么多條人命擺在眼前,只剩下這一個小孩,如能破案,你是首功。” 聽到首功,班頭忽然什么話都往下咽了。 又看了看蘇青鸞,于是吩咐了身后的衙役,“全都給我看死了,逮住那小孩?!?/br> 蘇青鸞聞言,才放心的走出屋子。 里頭惡臭憋悶,但她業(yè)已習慣,走出這屋子外面,月朗風清,無盡心事忽然一下子像是宣xiele出來似的,她察覺到蕭九走到她身旁,她幽幽的開口。 “蕭九,不知道為什么,從接近云城開始我的心就開始不安了起來,總覺得……有什么東西不可觸碰,卻在等著我去觸碰。”這種不安的感覺,從小藥發(fā)狂之后尤甚。 蕭九何嘗不是這樣。 更何況,事關(guān)蘇慕??! 蕭九不說,但不代表不掛在心頭,當年他與蘇慕同在行伍,他那時候得了失心瘋,蘇慕在那個時候一夜失蹤……他從沒想到自己的命運早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和蘇青鸞綁在一起了。 蘇青鸞想要查蘇青鸞,如同蕭九要查十年前發(fā)生過什么事一樣,前途怎么可能坦蕩? 他總是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頭,說:“放心吧,一切有我?!?/br> 不知道為什么,蕭九的這句為什么讓她想起了當年的兄長,總是在闖禍之前理直氣壯的拍拍自己,放心吧,一切有我。 兄長也沒說謊,掀翻了哪個無主的棺材,不小心磕斷了哪塊墳碑,到最后受罰的都是他……蘇青鸞不覺抿起了唇,朝蕭九點點頭。 而后,她看了看周圍,見班頭差了人守在藥廬處,自己跟了上來。 蘇青鸞詢問班頭,“歌盡呢?” 從剛才說劍找到了,卻一直沒見到歌盡的人影。 班頭指向前面,“藥廬外面呢!不知道為什么,一直盯著劍發(fā)呆?!?/br> 蘇青鸞腳步頓了一下,狐疑的看了班頭一眼,眼神之中閃過一抹犀利之色,“那家伙,也未必是個老實的。”她丟下這句話便匆匆走去。 他們說找到劍的地方,是在山谷外面的一片山坡旁。 是處大山坡,挨著不遠處的這片山,一眼望去,夜色席卷不去那斜斜的坡,蒼原望去一眼無垠,說席地可跑馬,毫不為過。遠處山坡空曠,近處的身后是那三座連在一起的藥廬,看似不遠,實則也不近。 而在這片山坡前,歌盡一個人站在那里,的確如班頭說那樣,在發(fā)呆。 蘇青鸞他們到的時候,一眼望去,歌盡一動不動的看著前方,風吹起他的衣帶,黑色在夜間像是被隱藏了似的,可紅色卻像是漆黑中的一抹烈焰,在隱藏的灰燼中不斷的掙扎著燃燒。 灰燼! 這是蘇青鸞忽然對歌盡產(chǎn)生的想法。 她走近歌盡身旁,才發(fā)現(xiàn)歌盡極目所望去的方向根本沒有什么,夜晚看不到青蔥草綠,更看不到山中隱霧,只有遠天一輪寒月,照著他孤寒身影。 察覺到蘇青鸞的靠近,歌盡側(cè)首瞥了她一眼,“我來過這里。” 蘇青鸞一愣,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她低頭一看,只見到他們一路追來的那把劍,此刻正插在地上,劍身一半以上沒在土里,寒鋒被土壤封起,只余劍柄末端銜接處,寒鐵所刻的兩個字:“蘇慕”! 班頭努努嘴,指向那把劍,“我們追到時,這把劍就插在這里了?!?/br> 蘇青鸞眼瞼一沉,她原以為是歌盡。 她近前去,伸出手就要將劍拔起來,可是卻在她的手剛要觸碰上劍柄的時候,忽聽得身側(cè)風聲驟然一緊,蘇青鸞未及反應便見到歌盡朝自己出手。 蘇青鸞退卻一步,卻見歌盡不肯退讓,拳風依然而至,蘇青鸞伸手去擋,卻發(fā)現(xiàn)這個歌盡看似身形纖瘦,可力道卻渾厚得緊,在她出手抵擋的時候卻抵擋不住,連連后退。 這拳風過來,她竟然是連躲都躲不過。 眼見就要挨打了,蘇青鸞只覺得身后有人將她一托,是蕭九,他在托住了蘇青鸞瞬間凌空飛起一腳,歌盡雙拳|交叉在身前抵擋住了蕭九。 蘇青鸞趁著他們兩人對峙的時候轉(zhuǎn)到那把劍邊上去,伸手要拔,只聽得歌盡著急大喊,“不許你碰我的劍。” “什么叫你的劍,分明是……”蘇青鸞勾唇一笑,在歌盡沖過來的時候握住了劍柄,可是,卻在掌心握住劍柄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 掌心處,黏黏膩膩的除外,甚至還有泥沙附著其上。 “什么東西……握過這把劍?”她呆住了,并未將劍拔起來,在腦海中忽然閃過什么。 有什么東西,在泥土里腐朽腐爛,破土而出之后在這附近游蕩。 恰巧,楊漢因為失了孩子而患了離魂癥,搶過了劍誤入了這里,在草廬中被殺,繼而劍被搶了……那到底,是被誰所殺的,為何偏偏搶這把劍? 所有疑問忽然一竄而起,她看去的時候,正好入目的是劍身上刻著的劍名! 蘇慕,蘇慕! 那是哥哥的名諱??! 所有的疑問凝結(jié)在一處,蘇青鸞此刻掌心處黏糊著的泥沙,不禁讓她想起了身后的那具行尸……究竟是什么東西能夠破土而出,身纏泥沙…… 楊漢死相驚懼恐怖,生前見到了什么東西? 如果,是那具行尸的話,也不無可能! 更重要的是,小藥也在附近。 蘇青鸞驟然想到這一點,她最后看到小藥的時候,小藥是趴在那具行尸身上的……所有證據(jù)指向,行兇的的確是那具行尸了。 “這附近有東西,小心……”蘇青鸞忽然抬起頭來大喊。 可是,歌盡身手出乎了蕭九的意料,他在盡力攔擋之下了,蘇青鸞抬起頭來的那一刻,驟然迎上了歌盡一腳。 那一腳不偏不倚,正好踹在她臉頰上,頓時疼痛,蘇青鸞后退了幾步,連劍也沒拿到。 “青鸞!” 蕭九一見歌盡傷到了蘇青鸞,頓時大怒,憤然就要上前去,傷了誰都行,傷了蘇青鸞就不行。 可是,蘇青鸞卻在身后抓住了他,她伸出一手,一邊摸著自己發(fā)疼的臉頰,一邊往前走,“他這身手,再來兩個你我都打不過,治這種人,靠打不行?!?/br> 那靠什么? 蕭九忽然不明白蘇青鸞是什么意思了。 只見歌盡將那把劍從地里拔出來的那一刻,抬起頭來見蘇青鸞走近,他將劍一伸,直直的指向了蘇青鸞,“再靠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氣?!?/br> “是嗎?”蘇青鸞冷笑了一聲,“你待怎樣不客氣?” 此言一出,歌盡眉心一擰,他根本不明白這個連在他手底下三招都過不了的女子,哪里來的這股自信。 就在歌盡滿心疑惑又滿懷戒備的那一刻,忽只見蘇青鸞退開一步,原本籠在袖間的雙手一揚,從掌心中泛出淡淡的薄霧,若論對手,在場所有人歌盡都不看在眼里。 可這蘇青鸞……這一手是歌盡萬萬沒有防住的,他想要后退的時候,卻見那薄霧迎著風而來,吸入肺腑,只覺得頭暈腦脹之際,他強行令自己定住心神。 在薄霧散開之時,卻不知道什么時候眼前居然站著蘇青鸞。 她那一雙眸子,此時此刻像是會說話似的,竟讓歌盡難以自持的望進去,這一望,他有種像是跌入深淵的錯覺,這一跌……便動彈不得了。 在一旁觀看許久的班頭,盡管之前看到她出手對付楊漢已經(jīng)夠玄乎了,眼下,這個歌盡在她面前,居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女的……到底是何方妖女? 見歌盡站在蘇青鸞的面前被催眠住了,就連之前一心搶奪的劍也忽然松開掉在地上,蕭九忽然松了一口氣。 他怎么忘了,蘇青鸞還有這一手,蕭九可是吃過虧的! 蕭九怕歌盡再度出手傷到蘇青鸞,于是上前道:“我們先把他……”他的話還沒說完,蘇青鸞咬著唇,二話不說伸出手將阿九一推,氣勢洶洶的朝著被催眠的歌盡走去。 一時之間,蘇青鸞沉默得過度的姿態(tài)讓蕭九有些詫異,呆呆的站在當處,有些難以置信。 若沒看錯的話,她這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果不其然,蘇青鸞近得歌盡身前的時候,驟然出手抓住他的后腦往前一按,同一時間抬起膝蓋,迎頭朝著他的臉面一撞。 “去你大爺?shù)慕蝹b,敢打你姑奶奶!” “……” 蕭九驟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不遠處,班頭看著颯颯風中凜凜殺氣的蘇青鸞,以及……那個還在挨打中的歌盡,他不禁感慨起來,“幸好沒惹到她!” 看著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