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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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藥?!碧K青鸞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仿佛不知道疼痛似的,喃喃的叫著小藥,她抬起頭來看著小藥,一時間無語凝噎。 十年光景,一瞬間全在心里流過一遍。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夜半三更流竄亂葬崗的,非jian即盜,非人即鬼。你是不是餓得慌了?這里有些祭品,橫豎這些死人吃不了,你要不吃了?” “我說小藥,你得勤快點,吃了我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誰欺負你告訴我一句,我?guī)湍懵窳怂?,讓世人知道閻王好惹,我蘇青鸞不好惹……” “小蘇,你得省著點花……你看我買了頭驢子回來,以后拉棺材就省事了。” “這驢子這么小,你確定能拉得動?要不……賣了換酒?” “哎呀小蘇,家里都劊被你敗光了,以后錢我來管,每個月給你二十文酒錢……不夠呀,那三十文……不行不行,最多四十文……” 這一路跌跌撞撞著走來,不都挺好的嗎? 為什么……要來云城? 蘇青鸞看著此刻渾身狼藉不堪,就連頭上雙髻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散開了的小藥,仿佛過去十年遙遠得猶如前世。 “青鸞,我們要不?”蕭肅容開口,他看著蘇青鸞手上的傷口有些不忍,“先把傷口包扎一下吧!” 蘇青鸞像是累極了的樣子,她看著小藥,無力的道了一句,“先出去吧!”目光冷冷的看著那具尸骸,“他在這里,不會跑的?!?/br> 說罷,蘇青鸞率先轉身走出這間暗室。 路過放置一對要藥壇子的草廬時,眾人都不禁有些難受,這么多的小生命就這么永久的浸泡在這些大肚壇子里了。 “這里怎么辦?”有衙役問。 班頭猶豫了一會,看了看天色,道:“按照時辰算,君大人應該快到了,咱們先把這里守好,回頭總得把這些孩子葬了,入土為安?!?/br> 即便是感到害怕,但是面對這么多鮮活的小生命時,大家更多的還是悲慟。 蘇青鸞他們走出了草廬。 今晚發(fā)生的這些事,其他人倒還好說,但蕭肅容是中途醒過來的,前半部分參與的是蕭九,他這會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一見到這情景的時候,簡直如同噩夢。 心里既帶著難受,身體上又帶著惡心,一時之間反反復復,竟憋得整張臉都是青黎之色。 “剛才不都好好的嗎,這會就這樣了?”班頭見蕭肅容這樣,喃喃的嘀咕著。 蕭肅容為了掩飾自己,不得不敷衍道:“我這叫后知后覺,反應比常人慢……” 班頭半信半疑,嘁了一聲,“剛才看你打得勇猛,這會一看,還真如傳聞所說那樣,難怪你爹倚重侄子!” 班頭這話其實也是嘀咕給自己聽的,但架不住他人糙聲音大,即便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叫蕭肅容聽得清楚。 蕭肅容定在當處,臉上說不上是難說還是悲涼,只嘴里忽然呢噥了一個名字,那個班頭口中的父親的侄兒的名字。 “蕭定山!” 是啊,這些年,父親更看重的是這個堂兄,而并非他這個患有失心瘋的親兒子。 蕭肅容無奈的苦笑了出來,一抹自己的臉,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臉上悄悄有著淚痕,他輕嘲了一句,“誰叫自己不如人呢,蕭肅容!” 這種苦澀,誰能懂得? 蕭肅容回首看去,正好見蘇青鸞就坐在草廬外邊的一塊青石上,此時佳人裊裊娜娜依于即將黎明的夜色中,默然不語,有著一種久違的相思纏繞在心頭。 當初在錦城,蕭肅容也是意識到自己這一點,哪哪都不如別人,還是一個患有失心瘋的人,如何……有資格相伴于她左右? 所以,當時蕭肅容選擇不辭而別。 總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了,可誰知道,這一醒過來,又再度相逢,原本心里按捺下去的相思之情,此刻又再度奔涌。 看著蘇青鸞如此難受落寞的模樣,蕭肅容直有一種將她緊緊抱在懷里,融入自己的骨血里面的沖動,將她徹底占為己有。 意識到自己有這么一個想法,蕭肅容猛地醒悟了過來,順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齷齪,這種時候居然還橫生這種齷齪想法!” 分明,就是饞人家了! 蕭肅容那一巴掌的聲音過于響亮,引來了蘇青鸞的注目,旁的人也如此,蕭肅容尷尬的笑了笑,指了指周圍,“深山蚊蟲多?!?/br> 其他人倒是沒什么反應,倒是蘇青鸞多看了蕭肅容一眼,這讓蕭肅容有些動容,想走過去卻又發(fā)現(xiàn)……挺尷尬的。 正當蕭肅容尷尬的時候,歌盡卻先他一步,走到了蘇青鸞的跟前。 蘇青鸞就正坐在青石上方,歌盡的身影一時擋住了她,抬眸看去的時候,這個游俠雙眸似鐵一般,也緊緊凝著自己。 這個家伙,倒是一點沒變。 腰間兩邊各別了一把劍,背上又背著兩把,正常人哪有這架勢,就這架勢……別說,看著也頗為個性。 蘇青鸞不禁挑眉,“有事?”雖如此說著,但她還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傷口,總不能任鮮血直流吧,于是她想要扯下自己的裙擺的時候,卻聽到“撕拉”的一聲,歌盡率先扯下了自己的衣衫,撕開了布條遞給她。 一旁的蕭肅容見到這情景,眼睛瞠得有些大,滿眼寫著“還能這樣”以及“我這樣做還來得及嗎”。 蘇青鸞瞥了歌盡一眼,沒有拒絕,接過那布條就往寸關處纏,從上游截住了血液竄流,隨后她俯下身去將傷口上滲入的血液一口一口吸了出來。 從她口中吐出的血,泛著深深的一層黑。 她知道旁人有疑惑,吸完了毒血才開始纏繞傷口,一邊說:“小藥是藥童,還是毒藥里泡大的,他稱得上是百毒之最了?!?/br> 歌盡沒有接小藥的話茬,反倒是轉頭盯住了蕭肅容,說了一句誰都沒有料到的話,“他是誰?” 蘇青鸞愣住了。 蕭肅容聽到這話的時候也愣住了。 而后,蘇青鸞淡笑著道:“不就是云城的少城主,蕭肅容嘛,人稱蕭九!” 歌盡搖了搖頭,“剛才,不是他?!?/br> 這話,直讓蘇青鸞沒有再開口,而原本在一旁不動的蕭肅容,此時也一臉戒備的看著歌盡。 這個秘密,除了蘇青鸞之外,還從沒人看透過,卻沒想到,這個歌盡只是單憑江湖行走的一貫敏銳,就能如此之快的捕捉到蕭九和蕭肅容之間的變化。 蕭肅容顯然有些浮躁了。 蘇青鸞看了他一眼,朝他輕輕搖了搖頭,到底兩人認識已久,頗有默契,蕭肅容也信蘇青鸞,于是又坐下。 蘇青鸞正視歌盡,道:“行走江湖第一保命法則就是少管閑事,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大俠身配四劍,不會不懂得吧?” 她這話帶著一絲輕蔑,暗里說明了,與你無關的事,少說,少問。 蘇青鸞這話出來,歌盡倒不惱怒,“江湖不問來路,不問去處,是這規(guī)矩!”但是停了停,歌盡盯住蘇青鸞,“你為什么槍我的劍?” “我正想好好問問你,你的劍從何而來?”蘇青鸞同樣注視著歌盡,而后又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不過,我也摸過你的底了,你不知道!” 歌盡眉心一擰,卻不反對,他不知道蘇青鸞如何會知道這些的,但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的劍。 這些動作逃不過蘇青鸞的眼,“你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卻身負著四把不屬于你的劍?!”她饒有意味的看著歌盡,“看樣子,少俠也是病得不輕?。 ?/br> 歌盡臉色一僵,卻帶著嘲諷,“在你看來,人人有?。俊?/br> “自然,”蘇青鸞自得一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蘇青鸞看著蕭肅容那邊,又看了看小藥那邊,“就好像你看蕭肅容,再看看小藥,不瞞你說……他們都病了,我這會正在絞盡腦汁,想怎么醫(yī)治他們呢!” “有病自然該找大夫,不是你這種胡言亂語便能治得好?!备璞M自然不相信這個的一副吊兒郎當的女子會如何治病,再說了,她口中說的事情過于玄乎,不由得人不信,“若真有本事,這會也不會在這里問我是誰了。” 他倒也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是誰! 蘇青鸞不理他的輕蔑,放言試探,“四把劍,就是四個人!換而言之,萬一你要是個十惡不赦的家伙,說不定這四把劍就是你的罪證,所以你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也未可而知,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br> “滿口胡言?!?/br> 這下,歌盡是帶著惱怒了,他一副連話都不想多說的樣子轉身就要離開的模樣,他并不想與這個女人多攀談。 她就像是一個鉤子,單單一個眼神之間就能夠把心底埋藏最深處的東西給勾出來。 說實話,她說的這寫話歌盡不是沒想過,但正因為自己也曾這么懷疑過,所以更不想在蘇青鸞面前露了怯。 這四把劍的來歷以及自己的來歷,他自己會去查清楚。 可接下來,蘇青鸞的一句話卻頓住了他。 只聽得從蘇青鸞的口中說出,“你其中一把劍,是我兄長的,他至今……生死不明?!?/br> 言罷,歌盡回過頭來看著這個坐在青石上方的女子,她依舊是那副翹著二郎腿悠然自得的模樣,輕裙隨風飄,洋洋灑灑的模樣。 可,卻輕浮之中,帶著無比言喻的沉重。 “為此,我?guī)е∷広s赴云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