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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姚?!?/br> 她學得惟妙惟肖。 我誠實地夸獎了她:“很杰出?!?/br> “在你的家鄉(xiāng),”她又問,“有什么特別的當?shù)卣Z言嗎?” 我搖搖頭:“我家說普通話?!?/br> 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見我還看她,似乎是誤會了什么,潘德小姐有點兒過意不去的樣子,說:“別笑我。我不會說印地語。所以‘桑妮亞’的讀法就是‘桑妮亞’,沒什么特別的。” 我不至于不解風情,開玩笑說:“我會一點兒。王八洞王八洞王八洞?!?/br> 潘德小姐笑起來:“學得很像。” 這是坐地鐵時常能聽到的印地語播報語音的諧音,意思是“999”。 我有點心猿意馬。要和她閑聊幾乎是一種煎熬,潘德小姐今晚太放松了,沒了專業(yè)性和疏離感,她仿佛再不是坐在主席位的BCG合伙人,而我也不必排頭沖鋒,與她同臺對擂。我好像在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為了這夜晚我精心打扮,她也精心打扮;我遺忘次臥里的紙箱,遺忘爛在我肚子里的謊言,劍拔弩張在她的注視中消解,我忘記自己在哪兒,忘記身處此地,又是何原由。 好像這真的只是一個美妙的夜晚,我身邊的女士和我共享美食、記憶,以及剩余的一切。 我該期待什么? “這是馬拉地語,下面是旁遮普語。差別很大吧?”說話時,潘德小姐在邀請函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我不知道馬拉地是哪兒的人,旁遮普又在什么地區(qū),但紙上留下的陌生語言非但沒有讓人變得清醒,反倒使我更糊涂了。 我只是單純地試著表達善意,將包里的鋼筆拿出來,接過她的邀請函,在空白處用漢字寫下我的名字。這卡紙的質(zhì)地太光滑了,墨水半天都不干,我拿邀請函的手差些暈開了她的字跡,還好我發(fā)覺得快,立馬便抬起拇指。 “你的筆不屬于現(xiàn)產(chǎn)的沈金系列?!迸说滦〗愫鋈徽f。這時演奏會已經(jīng)快開始了,周圍人比較多,她說話聲音很小。我沒聽清楚,湊過去了一些。 潘德小姐附在我耳邊,道:“你這支筆的作者是道上光司。他的個人風格太強烈了,國光會的沈金,他和別人的作品放在一起,通常一眼就能辨認出來。他的遺作出現(xiàn)在并木,最晚應該是2011年,之后就只能在二手市場見到了,因為道上光司過世于2010年?!?/br> 她夾雜了好多類似羅馬音的詞,明顯是日語,我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觀眾席已經(jīng)熄燈,指揮最后露面,管樂的演奏家們明顯不在狀態(tài);倒是弦樂,不論拿的是手臂長的提琴,還是架著一人高的提琴,都蓄勢待發(fā),等著開始的指令。 “你現(xiàn)在進店里去買一支沈金,當然只有角康二的作品。如果真是十年以前,想買到角康二作畫的鋼筆,沒這么容易的。他的屠蘇器比鋼筆要有趣得多,順便一提,”潘德小姐侃侃而談的樣子就好像在說,她正和我聊著什么我們應當很有共同話題的事情一樣,“輪島漆器方面,角康二是中流砥柱。假設你真的想去民俗博物館當講解員的話,除了福州,不應該忘記輪島?!?/br> 我就是再傻也聽明白她在說什么了。她明顯比我懂蒔繪筆。 而且,懂得多得多。 “你給我下套。”掌聲結束的那個短暫間隙,她在異常安靜中貼近了我的耳廓,悄聲說,“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嗎?” 顫弓由遠及近,大提琴如驚雷落下,我魂不附體。 這是提琴的絞殺。黑暗里的光明所在,預示著泰坦的復活——但那是馬勒的主角。 我不是巨人泰坦,身處黑暗,只怕會死在黎明之前。 ☆、第二十七章 整場演奏會下來,潘德小姐都跟沒事人一樣。 她當然沒事,如此精通蒔繪工藝,恐怕從一開始,潘德小姐就識破了我的騙局。而她甚至還因為我精心設計的“物證”,那張作業(yè)紙,來和我搭過話——就像玩弄獵物的捕食者那樣。 自參加工作以來,我第一次產(chǎn)生這么大的工作失誤。 我從頭到尾如坐針氈,坐在演奏廳最好的位置,耳朵里卻只有嗡嗡聲。這會兒就是馬勒本人親自指揮柏林愛樂樂團來演奏《第二交響曲》也于事無補,因為我只剩下等待。 身處反猶狂潮,馬勒等待他的時代;我等待我的審判。 困獸猶斗,我等待我的轉機。 長達九十分鐘的煎熬終于結束了,演出者反復謝幕,我融入人群中激烈地鼓掌。潘德小姐聽得很投入,她的掌聲讓我五味雜陳。在那數(shù)分鐘的謝幕中,我的思緒變化萬千。是我大意了嗎?還是一開始,我就只是甕中之鱉,早已入了她的彀中而不自知? 潘德小姐起身,她的天鵝絨流露居高臨下的光彩,道:“我想你不急著回家。” “當然。”我也站起來,雙手握著包,貼在身前。 “接下來還有酒會?!彼龑㈩^發(fā)攏到耳后,“不過我不覺得你想要參加。讓我去打個招呼,好嗎?你可以找個地方等我?!?/br> 我能說“不”嗎?我的汗就好像毒蛇的信子順脊背一路往下,反手去擒,又一無所獲:這里溫度適中,哪里來的汗水?不過是我的本能在發(fā)出最后的警告,讓我別在無知無覺中被鋼筋水泥的迷宮吃得渣都不剩。 潘德小姐過了一會兒才回來。她見我把披肩掛在包上,有點兒吃驚地說:“你不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