潢雀
左翎走入客房的時候,屋內(nèi)的情欲氣息還未完全散盡,令他不禁皺了下眉頭。葉霜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她還是任由那個黑衣少年把她摟在懷里。那少年一臉饜足的表情,察覺到他的視線,還沖他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左翎無視了他幼稚的行為,他把目光移向葉霜嵐,問:“莊主,你方才說有話對我說,是什么事?” 葉霜嵐面露尷尬之色,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左翎,我,我是想說……我想讓你再配一瓶藥……” 聞言,左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震驚地問:“你昨日一天時間,就把一瓶藥全用了?” 還不等葉霜嵐回答,荊遠就搶先說道:“葉莊主,一瓶怎么夠?我看還是多備著幾瓶吧?!?/br> “要不是你把一瓶藥全用了……”葉霜嵐狠狠地用肘部捅了他一下后,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她瞥了一眼左翎為難的樣子,擺擺手說:“就一瓶吧,藥效什么的,還是保持原樣。” 左翎領(lǐng)下命令,便告退了。他踏入院中時,房中那二人斗嘴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耳畔,葉霜嵐怒斥那少年白日宣yin,那少年則激烈地反駁她這是情不自禁的表現(xiàn)。左翎試圖在回憶中找尋他與葉霜嵐是否爆發(fā)過這種無聊的爭吵,他遺憾地發(fā)現(xiàn),他們從未如尋常的朋友一樣交流過內(nèi)心真實的感受。再說,他也算不上葉霜嵐的朋友。 他從葉霜嵐這幾日的表現(xiàn)敏感地感覺到她似乎是產(chǎn)生了一點變化,可這變化是好是壞,他也不知道。 正當他思緒飄飛之際,身后傳來了叫喊聲,他轉(zhuǎn)身回看,居然是那個黑衣少年。那少年盡力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可他顫抖的聲音把他此時的羞赧暴露無遺:“左醫(yī)師,我想拜托你,在催情藥中增加些利尿成份?!?/br> 話音剛落,左翎就斷然拒絕了這個要求:“不行?!?/br> 荊遠不滿地說:“為什么不行?這不過是床笫之間一點無傷大雅的情趣而已。” 左翎冷冷地說:“我只聽葉霜嵐的命令,她沒對我提這種要求,那我就不會改?!?/br> 聞言,荊遠冷笑一聲,說:“難道你昨日找那幾個男人教導(dǎo)我風(fēng)月手段,也是葉霜嵐的授意?”見左翎不答,他又接著說:“左醫(yī)師,既然這藥是我與葉莊主用,加一些別的效果也無妨吧?!?/br> “你聽不懂話嗎?我說,不行?!闭f完,不想與他多糾纏的左翎果斷轉(zhuǎn)身。 他剛踏出一步,身后那人就以嘲諷的語氣問道:“左醫(yī)師,你是對葉莊主有別的心思,所以才這么不情愿吧?” 聽到這個問題,左翎立刻捏緊了拳頭,他怒視著荊遠說:“我真想不明白,為什么你和喬卿熙都要這么針對我?我對葉霜嵐沒有任何非分之想?!?/br> 荊遠嗤笑道:“那就好,剛才我問葉莊主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她說了什么嗎?”他看到左翎屏住呼吸,顯然是對他接下來的話很是期待,就綻開一個惡毒的笑容。他慢慢說道:“她說,她跟全山莊的男人有一腿,都不會跟你有有一腿?!?/br> 話音剛落,左翎就怒不可遏地說:“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置喙我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 荊遠反問道:“那你又算什么東西呢?一個殘廢罷了?!眲偛乓魂囷L(fēng)吹過,他分明看見左翎劉海底下的是一只不會動的義眼。 聽到荊遠對自己身體殘缺的攻擊,左翎非但沒有動怒,反而面露驕傲之色,他自豪地說:“你別想用我獨眼這件事來羞辱我,我很高興我這只眼睛能被霜嵐派上用場?!彼捯粢晦D(zhuǎn),以一種鄙夷的語氣說:“無論她枕邊換了多少人,我都會是她心中最特殊的一個。而你這種人,也就能當個供她y樂的玩意罷了?!?/br> “你——”聽到這種羞辱人的話,荊遠立即拔出了劍,指向了左翎。 見狀,左翎嘴邊的笑意更大了,他毫無畏懼地說:“你盡可以拿劍刺我,以防你認不清楚你在她心中的地位?!?/br> 面對這種明晃晃的挑釁,荊遠拼命壓抑自己的怒氣。若是他一時沖動,就中了左翎的激將法了。他剛要收回劍,就聽到左翎輕蔑地說:“你怕了?你信不信,她若是發(fā)現(xiàn)我被你刺了一劍,肯定是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你?!?/br> 荊遠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對,可他不甘心受到這種嘲諷。葉霜嵐既然愿意為他用催情藥,總該對他有幾分感情吧?思及此,他冷哼一聲,朝著左翎的肩膀刺去。 葉霜嵐躡手躡腳地向著前方的二人走去。荊遠方才和她說,他有話問左翎,說完,他便追了出去??伤攘嗽S久,都不見他回房,她想起自己曾命令左翎對荊遠下藥,擔心荊遠找他的麻煩,就起身走出房門,去看看他們在做什么。受到假山的遮擋,葉霜嵐只能看見荊遠的部分背影和左翎的正面。她發(fā)現(xiàn)左翎透擅無損,頓時松了口氣。然而,下一瞬間,就發(fā)生了令她肝膽欲裂的一幕。 荊遠竟然刺了左翎一劍!看到左翎捂著手臂,血流不止的模樣,葉霜嵐連忙沖向二人,把左翎護在了身后。她惡狠狠地瞪著荊遠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斥責道:“你這人怎么攻擊X這么強?欺負一個武藝不精的人,很有意思?” 見一切都如左翎所料,荊遠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他用眼刀剜了一下躲在葉霜嵐身后的左翎,撇下一句:“隨便你怎么想?!闭f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那里?;叵肫鹱篝崮歉盝計得逞的模樣,他恨得咬緊了牙,他更恨葉霜嵐居然問都不問,就在心中把他判定為一個恃強凌弱的人。她怎么不想想,若是左翎想下毒殺他,他很可能沒有出劍的機會?而且,他明明襲向左翎的肩膀,他卻故意用手臂迎上自己的劍,這其中又有什么玄機,他也想不明白。 荊遠連歉都不道,還擺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讓葉霜嵐很是惱火。她正欲為左翎出口惡氣,左翎就拉住她的袖子,搖了搖頭,說:“算了,這都要怪我不肯聽他的。他方才對我說,想讓催情藥多一個利尿的功效……” 葉霜嵐在心里怒罵了荊遠一句,難為情地打斷了他的話:“嗯……小翎,我們先回你的住處,我給你包扎一下吧?!闭f完,就拉過左翎沒受傷的那只手臂,扶著他慢慢地朝目的地走去。 左翎瞟了一眼葉霜嵐擔憂的神色,假模假樣地拒絕了她的攙扶。不出他所料,身邊人生氣地訓(xùn)了他兩句,把他摟得更緊了。她似乎是沒想過,他傷的又不是腿,根本用不著她扶。他的嘴角偷偷上揚了一點。 看到二人像兩只蝸牛慢慢爬遠了,喬卿熙從假山旁邊的樹叢中鉆了出來。那三個人誰也不知道,剛才的一幕居然全落在了他的眼中。想到客房那人很快就要失寵,他蒼白的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他和葉霜嵐不過是建立rou體上的關(guān)系,等到她的新鮮感過了,迎接他的只會是慘遭拋棄的命運。 至于左翎,喬卿熙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他沒想到左翎會對他的現(xiàn)狀沾沾自喜他現(xiàn)在算是知道他和葉霜嵐為什么走不到一起去了。 等著吧,葉霜嵐,你終究還是要回到我身邊的。喬卿熙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 扶著左翎回房后,葉霜嵐把他攙到床邊坐下。倏然,床上的一個物件落入了她的眼簾,她拿起那個東西,笑嘻嘻地問:“小翎,這東西你還留著呢?” 看著她手中的布娃娃,左翎目光溫柔了許多,他用一種懷念的語氣,說:“嗯,這畢竟是霜嵐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br> 受到他的話感染,葉霜嵐也陷入了回憶:“因為喜歡娃娃,你小時候可是沒少受到欺負……”想著想著,她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回憶往事的時機,連忙說:“小翎,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她用剪刀裁開他的衣袖,只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在冒出鮮血,她心疼地蹙緊了眉,對荊遠略微好轉(zhuǎn)了些的印象又惡化了好多。 “我來吧?!弊篝嵫b作若無其事地說。 果然,葉霜嵐拒絕了他,她沒好氣地說:“小翎,你傷在手臂,不方便自己處理。還是我來吧?!闭f完,便熟練地為他處理起傷口。 她很久沒為別人處理過傷口了,手法難免生疏,失了輕重。左翎面不改色地注視著那張認真的臉龐,心中涌現(xiàn)一種滿足感。 待包扎好傷口,葉霜嵐自信地問:“小翎,我的手法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好?” 左翎難得綻開笑容,說:“霜嵐,你知道的,你上藥的手法一向……很好?!?/br> 聞言,葉霜嵐?jié)M意地笑了,她與左翎閑聊幾句,便趕去書房處理公務(wù)了。 等她走后,左翎迫不及待地拆下了紗布,他把手指插入血淋淋的傷口中,不停地攪動著。鮮血大量涌出,染紅了身下的床單,他也不以為意。 此時,平日那張冷淡的面容上滿是病態(tài)的癲狂。 他緩緩張口,叫出了那個名字:“霜嵐……” 那道流血的傷口下是一道陳年舊疤,似乎是野獸撕咬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