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作者:白芥子)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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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過一日,官兵大批出動,到處抓捕議論此事之人,不論什么身份的,皆以散布謠言、干擾欽差辦案為由扔進獄中。 短短幾日,蒼州、尋州一帶便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關(guān)于蕭硯寧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也很快銷聲匿跡,甚至沒有傳出這兩府之外。 “今日晌午過后,徐氏族人便會被押解到尋州,今日尋、蒼二府和周邊城鎮(zhèn)又有十一人因傳播世子身世謠言被下獄,人數(shù)已比昨日減少了四成,那徐氏子受了酷刑,已交代出了他藏起來的所謂證物和證人,證物俱已銷毀,證人也都處置了?!?/br> 謝徽禛聽著下頭人稟報,稍微滿意,徐長青以此事威脅他,但在雷霆手段下,便是人言可畏那也得先有人敢說,先前確實是他關(guān)心則亂想岔了。 他吩咐道:“將徐家人先押在尋州大牢,命胡田學嚴加審訊,必要時可以動刑,不必有顧忌,若還是不肯說,便令他們互相檢舉告發(fā),換一個活命的機會?!?/br> 蕭硯寧進門,正聽到這一句,他沒說什么,站在一旁等謝徽禛與人交代完事情,待人離開才問他:“他們今日便到尋州了嗎?” 謝徽禛:“嗯,晌午過后就能到,平州那邊窯廠的情況也查得差不多了,當年那些燒瓷師傅里確實有偶然窺見過他們私煉兵器的,徐氏下獄后我已命人去封了窯廠,連帶著崇原鏢局也叫人查封了,之后還會徹查這兩處地方?!?/br> 蕭硯寧猶豫問:“少爺,我還是想去見一見他們,至少,見一見我外祖母,可以嗎?” 謝徽禛:“當真想去?” 蕭硯寧:“請少爺準許。” 謝徽禛難得好說話:“想去便去吧,就當是替你母親去見他們最后一回。” 蕭硯寧與他道謝。 當日傍晚,蕭硯寧出現(xiàn)在尋州大牢外,徐氏本家、旁支連帶家中奴仆上百口,全部暫押在此。 胡田學剛從里頭出來,見到蕭硯寧過來與他見了個禮,蕭硯寧問:“他們說了什么?” 胡田學搖頭:“都不肯開口,若是再這般,……只能上刑了?!?/br> 蕭硯寧神色黯了黯:“有勞大人,我進去看看吧?!?/br> 既是謝徽禛準許的,自然不會有人說什么。 蕭硯寧被獄卒引進門,牢中陰暗潮濕,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人能待的地方,徐氏眾人被分散關(guān)在幾處,一路進去不時有啜泣和罵咧聲,有小輩認出蕭硯寧,撲到門欄上哭喊著求他救命,蕭硯寧只能裝作沒聽到,快步往前走。 徐老夫人被獨自關(guān)在最深處的牢房,蕭硯寧過去時,她正閉著眼端坐在木板床上,慢慢在轉(zhuǎn)動手中佛珠,神色中并無狼狽,頭發(fā)依舊一絲不亂,但滿頭珠釵已卸,身上的綾羅綢緞也換成了灰布囚衣。 聽到腳步聲,老夫人睜開眼,蕭硯寧叫人開了牢門,進去里頭。 “外祖母?!彼吐暫?。 徐老夫人看過他又重新閉了眼,半晌才淡聲道:“我早知道你不可用,若你當真是有野心的,當初你在徐家時我們就會把你的身世告訴你,可惜你過于板正、倔強,你的個性注定成不了大事,是老爺他不死心,說待你襲了王爵進了朝堂,耳濡目染總能生出欲望和野心,那時再告訴你便是,我卻不看好,果不其然最后還是落到了你手上。” 蕭硯寧:“外祖母為何不肯認罪?” 老夫人道:“無甚好說的,你與那皇太子既有本事都查到,認不認罪有何差別,總歸一個死字,我也早料到會有今日。” “改朝換代已過去百余年,一直執(zhí)著過去有何意義?舅舅他們分明都有大好前程,若你們能效忠大梁朝廷,家族榮耀或許還能延續(xù)百年,何至于今日落得如此下場?”蕭硯寧問道,他與其說是憤怒和難過,更多的其實是不解。 “從一開始做了便沒有回頭的余地,蕭家當年能得到異姓王的位置,無非是助大梁的太祖皇帝奪了前朝江山,蕭家能做得的事情,我們一樣能做得,我們不過是沒蕭家運氣好罷了。” 徐老夫人平靜說完,再次睜開眼,蒼老卻銳利的雙目看向蕭硯寧:“你不認自己本來的身份,一心效忠當朝皇帝和太子,當真覺得他們能容下你?” 蕭硯寧擰眉道:“百年已過,我的身份說來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陛下和殿下都是豁達大度、胸懷寬廣之人,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之事?!?/br> “小事,”徐老夫人輕哂,“你與那位皇太子有私情,他若是想效仿皇帝立男后,你的身份便會被無數(shù)人詬病質(zhì)疑,你還覺著是小事嗎?” “那也得那些人有證據(jù),外祖母大約不知,這幾日已有數(shù)百人因議論我所謂身世而下獄,殿下的意思是對造謠之人須嚴加懲治、以儆效尤,以后想必不會有人再提這個了。” 蕭硯寧只為陳述事實,聽在這老夫人耳朵里卻像是他在故意炫耀什么。 徐老夫人沉了臉,蕭硯寧微微搖頭:“外祖母,你聽我一句勸,認罪吧,即便認與不認都沒差,但殿下的手段是你想不到的,你若不想看家中后輩子嗣為了活命互相指摘,攻訐你們這些長輩,甚至互相殘殺,就別再強撐下去了,認了罪,便是死至少也能死得體面些?!?/br> “你不問你母親知不知曉這些事情嗎?”徐老夫人忽然道。 蕭硯寧:“她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便不會十幾年如一日視我如己出了,是真心還是假意我感覺得出?!?/br> 徐老夫人不以為然:“便是不知道,她總歸姓徐,你真以為是出嫁女就逃得掉?” 蕭硯寧沒再接話。 他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即便謝徽禛幾次說徐氏之事與蕭王府無關(guān)、與他母親無關(guān),但徐氏犯的是重罪,真要論起來,蕭王府必會被連坐,按著從前的舊例,最好的結(jié)果也是蕭王府削爵,他母親被勒令自盡,這些事情他先前不提,不代表他不清楚。 他只是相信謝徽禛而已。 徐老夫人道:“你回去吧,徐家今日落得這個田地,都是命,不過是命不好而已,再說這些無謂之事已無意義?!?/br> 沉默站了一陣,蕭硯寧最后留下句“外祖母好自為之吧”,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牢門重新合上,蕭硯寧又稍站了片刻,快步而去。 別宮之中,謝徽禛正在看京城來的密旨,皇帝令他七日之內(nèi)啟程歸京。 另有京中消息傳來,蕭王府受徐氏之事牽連,為了避嫌,蕭衍績已自請辭去官職,回府上閉門謝客,只等徐氏之案落定,朝廷最后的處置結(jié)果出來。 蕭硯寧回來后,謝徽禛沒有隱瞞他,將蕭王府的事情說了,蕭硯寧并不意外,以他父親的性格,確實會這么做。 “我們過兩日便回京吧,回去之后我會去與陛下說,蕭王府與此事無關(guān),不該被牽連,”謝徽禛寬慰他道,“更何況你隨我來江南查這個案子,亦有功勞?!?/br> 蕭硯寧卻道:“太祖朝時曾賜給過蕭家一枚丹書鐵劵,可以免死,我父親這次應(yīng)該會交出來,換得母親和家里人平安,其實削爵了也好,這個異姓王爵,本也不是蕭家想要的。” 徐氏羨慕蕭家可以為王,卻不知這異姓王爵背后的辛酸和無奈,沒了這個如緊箍咒一樣的王爵,蕭家子嗣反而能放開顧慮一展抱負。 謝徽禛微微挑眉:“王世子身份說沒就沒了,不覺可惜嗎?” 蕭硯寧看著他:“少爺以為呢?沒了這個王爵,你我之間的阻礙不是會更小一些?” 謝徽禛笑了:“我倒是沒想到這個?!?/br> 蕭硯寧搖了搖頭,不欲再說這些,謝徽禛便也不說,吩咐人傳膳。 入夜之后他二人照舊下棋打發(fā)時間,蕭硯寧有些心不在焉,幾次走神,謝徽禛落下一子提醒他該他下了,蕭硯寧回神,尷尬問道:“少爺方才下在哪里了?” 謝徽禛對上他目光,頓了頓,將手中棋子扔回棋盒里:“不想下便不下了,我陪你說說話吧。” 蕭硯寧:“……少爺想說什么?” “面上表現(xiàn)得平靜,其實還是擔心家里人被牽連出事?”謝徽禛問。 既然已被看穿了,蕭硯寧便也不再隱瞞,低聲道:“我相信有少爺在,不會有大事,可心里總是不踏實?!?/br> 謝徽禛:“父皇若真不肯網(wǎng)開一面,我便不做這個太子了。” 蕭硯寧無奈提醒他:“少爺可千萬別去陛下面前說這話,怕不是你說了陛下立刻就要處置了蕭家?!?/br> 謝徽禛定定看他片刻,起身,走至蕭硯寧身前席地坐下,再仰頭看向面前皺著眉坐于榻上的蕭硯寧,嘴角銜上了淺笑。 蕭硯寧不知他是何意:“少爺做什么?” 謝徽禛問:“擔心我要美人不要江山,惹了陛下生氣?” “……少爺才是美人,”蕭硯寧道,“樂平公主傾國傾城,公認的美人,臣遠不及矣。” 被蕭硯寧拿話堵了,謝徽禛也不覺尷尬,點了點頭:“美則美矣,比起駙馬卻還差了些?!?/br> 蕭硯寧:“少爺何必妄自菲薄,分明公主才是絕代佳人?!?/br> 謝徽禛被他一本正經(jīng)的反駁逗笑:“硯寧真這么覺得?” 蕭硯寧:“少爺不覺得嗎?” “你說是便是吧,”謝徽禛厚著臉皮道,“夫君的夸贊,我笑納便是?!?/br> 蕭硯寧自覺說不過他,抬手在謝徽禛臉上掐了一把:“少爺怎么好意思。” 謝徽禛看著他笑,蕭硯寧避不開他目光,終于也笑了,心頭原本的陰霾都仿佛淡去許多。 謝徽禛笑過又撐起身體,將他攬住。蕭硯寧一怔,被謝徽禛抱著,聽著他的聲音落近耳邊:“現(xiàn)在高興了些嗎?” “放心吧,不會鬧到江山美人二選一的地步,我跟你說笑的?!?/br> 回神時已抬手回抱住面前人,蕭硯寧像似松了口氣,道:“多謝少爺。” 第59章 孺子可教 安靜相擁片刻,謝徽禛聽到蕭硯寧肚子咕咕叫聲,放開他笑問道:“餓了?晚上沒吃飽?” 蕭硯寧面露尷尬,先前他確實有些食不知味,東西沒吃幾口,飯也只用了半碗。 謝徽禛叫人進來,吩咐廚房去煮碗餛飩過來,再問蕭硯寧:“一碗餛飩夠么?還要不要別的?” 蕭硯寧趕忙道:“不用了,再多吃不下了?!?/br> 蕭硯寧吃東西時,謝徽禛就坐一旁看著,蕭硯寧被他盯得不自在:“這還有很多,少爺要不也吃些吧?!?/br> 謝徽禛:“你自己吃?!?/br>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正經(jīng)飯不肯吃,夜里肚子餓得睡不著還要忍著,怕下頭人告到你母親那,還是我翻窗去找你,給你帶吃的,才把你喂飽,記得嗎?” 謝徽禛忽然說起小時候的事,蕭硯寧回憶了一下,他自然記得的,小時候他的那些糗事謝徽禛都見識過,時不時地便會拿出來笑話他。 枕邊人是青梅竹馬,就是這點麻煩。 謝徽禛瞧出他神情里的不自在:“這就害羞了?” “沒有?!笔挸帉幷?jīng)道。 謝徽禛笑了聲:“這些事情是不是只有我知道?從小到大你大概也就在我面前能放松些,對著你父母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以前是不是也從來沒打過人?對我動手是第一回 吧?” 蕭硯寧:“……少爺覺得被我打很光彩嗎?” 謝徽禛并不臉紅:“硯寧對我與對別人不同,我高興都來不及,為何要覺得不光彩?” 蕭硯寧低了頭繼續(xù)吃東西,有點不想理他。 半日,才又道:“今日去見我外祖母,她說若不是我性子如此,他們或許早就將那些事情告訴我了,少爺說我傻,我這算是傻人有傻福吧,要是早幾年知道這些,我大概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心平氣和。” 他如今能無波無瀾地面對這些事,說到底是因為身邊有謝徽禛,才有了底氣。 “倒也是,”謝徽禛贊同道,“徐氏惡事做盡,唯一做的一樁好事,是將你送到了我身邊?!?/br> 蕭硯寧抬眸看向他,謝徽禛說這話時雖也在笑,語氣也并非不正經(jīng),竟是認真這般想的。 蕭硯:“少爺果真這般覺得嗎?” 謝徽禛:“難道不是?若是蕭王府當初沒了你這個世子,總還會有別人,先帝給樂平指婚,看中的是蕭王世子的身份,如果那樣……” “如果那樣沒準少爺小時候去陪人玩,也能將人看中了?!?/br> 蕭硯寧話說完,見謝徽禛看著自己輕瞇起眼,眼中有了危險之意,他移開視線,將最后幾口餛飩吃完。 謝徽禛:“你覺得我也會看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