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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物 第30節(jié)

    嘖,無用。

    “同樣的招數(shù),耍多了,孤會膩味的?!?/br>
    這句話,倒叫宋歡歡想起她今兒個早間不肯吃的紅棗木耳湯還有酥糕,她嘗多了,膩了。

    “殿下?!毙」媚镉鼞覝I,陸矜洲怎么能膩。

    您說這句話我差點信了。

    要真膩味了,何必盯著不放呢,應(yīng)當(dāng)如同早上那般,不吃看都不看一眼,那才叫狠心,才叫硬氣。

    宋歡歡的手在空中停著,很是如履薄冰,她伸出去不敢,收回來也抖。

    錯覺越來越嚴(yán)重了,宋歡歡是在陸太子要殺人的目光中,才把她的手收回來,慢慢的藏到衣裙底下,半點不敢再露出來。

    生怕陸矜洲發(fā)狠,折斷她的手。

    “躲?”

    小姑娘頭皮發(fā)麻,眼睛眨啊眨,不是躲,是怕您老看了心煩。

    平日里陸矜洲總戲弄她,沒有幾句正經(jīng)話,都是旁敲側(cè)擊之語,但好歹不至于氣氛凝固到這個境地上。

    此刻再伸過去也不成了,宋歡歡慢慢將手收回來,揪著她的耳垂,她養(yǎng)成的小習(xí)慣,無端讓人覺得可憐。

    只盼心口的那點點曾經(jīng)的旖旎,陸太子對她的不忍,能夠融寒冰。

    “......”

    他養(yǎng)在東宮的幺女,每回有事求他想要什么亦或者辦了何事,叫他心里不愉快,便是這副跪在地上求他寬恕的模樣。

    雖然乖了不說話,但那張臉那雙眼,卻止不住招搖。

    “手伸過來,是不想要了?!?/br>
    沒問她伸過來是想著要做什么,出口第一句仍是脅迫威懾,和一開始她來到東宮那時候一樣,這算什么,近幾個月以來,該努力的,她都有努力討好陸矜洲的歡心。

    難不成就這么一次,許是在外人看來,是她做玩物的沒有揣好自己的身份。

    但更多,她是人之常情,才犯了錯。

    幺女忙忙搖頭,“奴只是想給殿下捶捶腿,并沒有想做什么?!彼膊桓胰绾蔚?,只想著給陸太子舒適些,也能回想想他的用處或者好處。

    可別再浮現(xiàn)出從前要將她送人的念頭,那是決計不敢想的。

    上回還是翰林院,這會保不齊是什么太監(jiān)處。

    從前宋夫人不想讓她好過,明里暗里,宋清音來她面前提過幾嘴,說宋夫人不會給她好過,只要她及笄了,就會將她送進(jìn)去宮里,給那些太監(jiān)做對食。

    把她搞死,宋歡歡那時候被嚇得渾身打顫,對食是什么,她知道。

    太監(jiān)是閹人。

    閹人的手段,骯臟下作。

    “殿下消氣?!?/br>
    叫她去國子監(jiān),她倒好逃學(xué)不去,勾了虞衍去他手底下的膳樓點酒喝,叫哥哥,叫得多歡快多清甜,陸矜洲如今看著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說話的樣子。

    對他就只有捶腿。

    到了他的面前,一切都變了。

    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很開心,和他在一起就一副老鼠見到了貓,害怕。

    如今怕到抖,又上趕著來他身邊作甚。

    心里在水云間浮起來的不悅沒壓下去一星半點,“肚皮不適?”

    陸矜洲從旁邊拿了酒,喝下一口,舌尖磨了后槽牙一圈冷聲問她,“你同虞衍做了什么,能叫肚皮不適。”

    那男人有本事是嗎。

    這么會搗鼓,所以她的笑,那么好看,那么晃眼,那么叫人厭煩。

    一頓水云間而已,他在東宮給她吃了多少頓。

    呵,水云間,水云間沒有他太子,合該算下來,水云間也是他的地盤,她帶著虞衍去吃他的。

    疼了還能笑得那么開心,之前不過唬了她幾下,沒差哭斷腸了,又捂嘴又驕矜地落眼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虞衍有什么好的。

    無非臉比他白些,人更孱弱些。

    還有,那男人穿青衣。

    “或許孤不能這樣問,三姑娘欲擒故縱,孤應(yīng)該問虞衍對你做了什么?!?/br>
    男人話一個字一個字湊起來平和,意思卻叫人不寒而粟。

    言下之意就是你沒有,那虞衍呢,宋歡歡覺得棘手,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沒有辯頭,總之是難了。

    小姑娘,字斟句酌。

    “奴是殿下的人,奴自打跟在殿下身邊,謹(jǐn)記自己的身份,不會做對不起殿下的事。”

    宋歡歡眉骨一跳,知道小本事的男人要算賬了,忙小聲解釋道。

    “只是早上吃了甜膩膩的糕點不消化,肚子有些積食不舒服,現(xiàn)下早好了,并不是因為其它?!?/br>
    “是好了,不好能有力氣逃學(xué)跟著男人去水云間,廝混喝酒么?”

    后頭這四個字,壓得音重,小姑娘莫名的不敢動作。

    太子爺就是太子爺,帽子扣下來,你就接著,別的帽子還好,這檔口,廝混可以當(dāng)時的忤逆要更嚴(yán)重。

    陸矜洲倒了酒沒喝,用指尖蘸了一點刻意甩在小姑娘的臉上,宋歡歡聞見酒味就嗆得慌,但不敢將臉上的酒擦掉,慌忙忙解釋道。

    “殿下誤會奴和虞衍了?!?/br>
    “虞衍的父親在太醫(yī)院當(dāng)差,是宋大人的同窗好友,虞衍來過宋府,奴那時候和虞衍認(rèn)識,奴和虞衍是兄妹之情。”

    宋歡歡話說得又快又急,就怕陸矜洲忽然打斷她的話,因為前頭幾句把她不守規(guī)矩水性楊花的罪名給定下來。

    陸矜洲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哦,孤怎么不記得你有這么一個哥哥,宋畚也就三個女兒,何時有過這么一個虞衍,怎么不隨著宋畚一起姓,是為了方便三姑娘么。”

    男人又接著說道,語氣很平,語調(diào)很冷,倒還算她個談笑風(fēng)生。

    “難不成又是宋畚的哪個外室或者你失散多年的親哥哥,在他面前你很自在,在孤面前沒少裝模作樣,是因為和他要更親近,若不是因為他是你的親哥哥,就是更親密的人了,你說他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對他笑,在水云間,知道水云間是什么地方?”

    宋歡歡在心里回,不就是吃飯的地方,她和虞衍去,也只是為了吃飯。但她不敢頂嘴不敢接話。

    “是合乎規(guī)矩的地方?!?/br>
    “三姑娘這句話講出來,也知道你和虞衍在規(guī)矩的地方,做了不規(guī)矩的事情?!?/br>
    宋歡歡忙乎所以,“沒有,就是天借給奴多大的膽子,奴也不敢的,就因為知道水云間是規(guī)矩的地方,奴心里知道,當(dāng)然也是規(guī)矩做事,何況虞衍不是殿下,奴有分寸?!?/br>
    “分寸?”陸矜洲臉色一沉,“都談上分寸了?!?/br>
    宋歡歡臉色微變,她不能急,太子殿下的嘴,真論起一個理字,她是萬萬比不過的。

    “既知道分寸,為何還要關(guān)上門?”

    這話沒法接,宋歡歡,水云間的雅間都是單獨辟出來的地方,望眼過去,哪個雅間不關(guān)門吶。

    您能別說畜生話么。

    “水云間的布置是這樣,處處都是關(guān)門吃飯的。”

    若不為著個門,誰會選樓上的雅間,水云間一二樓倒是敞開,只是那里說話不方便,唯獨看戲還好。

    他這番話相當(dāng)于酒醉話。

    敢情前頭都白說了,陸太子聽也不聽,宋歡歡又重新解釋了一遍,后頭明明白白道。

    “虞衍從前對奴婢照拂,奴心中感激,再加上他比奴大,就喊哥哥了,之前在家中大jiejie二jiejie也是叫虞衍做哥哥,奴直呼其名,會丟了禮數(shù)?!?/br>
    鼻梁上的酒劃過鼻尖掉落,小姑娘總算不癢了,微松口氣。

    “奴雖大字不識幾個,但也明白忠貞二字,奴心里有殿下,會對殿下忠心不二,就會做到,我去水云間,一是許久不見故人,二是不想去國子監(jiān)。”

    到現(xiàn)在也沒什么好瞞的,“殿下不想想嗎,若是奴一開始就存了要和虞衍出去的心思,何必非要您送呢?!?/br>
    “您進(jìn)宮以后,奴站在東宮門口,本來不想走了,就想?;貦M氣,想等著您回來,您回來,只是想要殿下送奴?!?/br>
    “國子監(jiān)里的人都是有靠山的,奴只是害怕被人欺負(fù)了,沒人護(hù)著?!?/br>
    所以他不在,就換了虞衍,叫虞衍庇護(hù)。

    陸矜洲忽而坐起,臉說變就變,大手沖幺女過去,掐住她的后頸,將幺女提摔到面前來。

    眸子里藏著的怒意,突破寒冰,蔓延到了臉上。

    “只有聽話規(guī)矩的玩物,才配得到寵,才配得到庇護(hù),你聽話么?”

    她就錯在和虞衍出去,沒有過問陸矜洲。

    小姑娘被攘得裙帶松了。

    也算還好,身上沒有任何的痕跡,白得毫無瑕疵,那日,她來了月事總?cè)轮f得疼,陸矜洲信了。

    如今月事走了,氣血養(yǎng)得足了,皮便開始癢了是吧。

    當(dāng)真對得起,他命膳房給她廢了心血準(zhǔn)備的那幾口飯,養(yǎng)不熟的狗玩意。

    什么人她都能開口,什么人都可以值得她往上湊。

    這天下還有比他更尊貴的人?區(qū)區(qū)一個虞衍,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在他的水云間,逗他的玩物。

    陸太子的怒氣來得盛,宋歡歡不敢和他頂嘴。

    雖說只不聽她的話,但是,好歹,俊美的臉,也能讓人看得出,虞衍的事情,他很生氣,很難哄,很難處理。

    宋歡歡在心里暗暗罵自己時運不濟,還有就是從小慣的蹬鼻子上臉的臭皮毛一直沒改過,她也苦惱,忘了收斂,所以遭了。

    宋歡歡匍匐在男人的皂角靴面上,兩只手抓著男人褲腿,頭被迫仰起來,小臉上都是驚恐,瞳孔緊縮,結(jié)結(jié)巴巴喊,“殿、殿下....”

    陸矜洲該不會要掐死她?

    因為頭發(fā)只挽起來一半,另一半垂著,太子捏她的后頸,自然頭發(fā)也掐扯進(jìn)去了。

    幺女揚著細(xì)長優(yōu)美的天鵝頸,真漂亮啊,干凈白皙,還能瞧見上頭的青色血管,只需要繞到前面來,稍微用力,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可是,他動容了,是的,他動容了。

    這種情緒理智理智又情緒,手上很想將她掐死,陸矜洲的心告訴自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