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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尊養(yǎng)小夫郎[種田](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71)

分卷(71)

    不用,居士客氣了。沈文宣說道,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漏水的茶杯,剛才捏的時候沒注意,裂了,淡定地放回茶托里面,當做無事發(fā)生。

    不用說什么居士不居士的,我現(xiàn)在就是一種地的老伯,無德無才,配不上居士二字。惟修說笑道,飲了一口茶解渴,手拿下自己的帽子給自己扇扇風:

    本來我還想著過些日子去拜訪你,拜貼都已經(jīng)送到了你家,沒想到你倒先來了。

    沈文宣:拜貼我已經(jīng)收到了,此次貿(mào)然前來是臨時起意,還望老伯不要怪罪。

    惟修手上的草帽擺了擺:我們就不要再說這些客氣話了,你來自有你的道理,我只想問一句,你可帶著新稿來了?

    ......新.稿?沈文宣遲疑道。

    我拜信上寫的清清楚楚的啊。

    沈文宣頓了一會兒,拿出袖子里還沒拆封的拜信,信封干干凈凈的,沒有一絲一毫動過的痕跡......這就尷尬了。

    沈文宣抬頭和惟修對視幾息,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久仰惟修居士大名,收到拜信后心情激動,迫不及待地前來了,竟忘了拆開看一眼居士的信,看我年紀輕輕卻著實糊涂。

    其實信里也沒說什么,不看就不看吧,只是

    惟修突然兩手撐著桌子湊得極近,兩只眼睛里滿是渴望,那四位寫下如此鴻篇巨著的先生是供養(yǎng)在你家里吧?公子能否引薦一二,讓惟修與四位先生把酒言歡、切磋交流一番?

    沈文宣默默后仰了一些,看著如此不羈風骨的惟修居士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視線瞥向他粗布短打的袖角上十分突兀的鶴繡,他記得王沐澤跟他說過惟修居士崇信道教,半晌,開口說道:其實

    其實這是你自己寫的?惟修道,想著坊間流傳的琵琶行也不是不無可能。

    沈文宣:不是,這四本書確實是有各自的作者,但這四位作者早已仙逝,實乃憾事一件,不過他們每晚都會有一人駕鶴來沈某夢中,娓娓道來如此這般。

    神情淡定的樣子一點兒都不像在忽悠人。

    惟修一頓,擰著眉慢慢坐回自己的團蒲,沉眸想了幾息,道:如此驚J駭人之說,惟修也只在山間雜記中有所耳聞,但道家曾言道教仙真乘鶴飛天,乃神道,為天神,與天地同休,與日月同壽,此等仙人竟給你托夢......或許是一種難得的緣分?

    沈文宣點點頭,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不過惟修端正了坐姿,心里還是貓爪似地極其渴望,四位仙人可都跟你講完了這四本書?

    沈文宣心思一轉,說道:并無,四位仙人每晚輪流到我夢中,只講一個章節(jié),而且必須是在我深睡之后,但我近幾日著實心憂,時常寢不安席,恐怕

    這小友你年紀輕輕,為何心憂???惟修眉間焦急地錘了一下雙腿,問道。

    沈文宣沉眸嘆了幾口氣,道:為我渝州寒門學子寒窗苦讀十余載也入不得那高等學府的門檻,為商族子弟散盡家財也求不得一個入學試,怨堂堂宏章書院竟被官府把持,淪為牟利之利器,亦怨書院中魚龍混雜,誤我大渝才士之前程。

    惟修閃了幾下眼睛,聽明白了,恍然道:竟是如此?不過,離這里最近的隴西郡郡外的施粥棚是你家設立的吧?還有粵江郡、云中郡、上谷郡、漁陽郡等等等,沈家能做到這些也是不缺銀子的,既如此,何不也散一散家財進宏章書院呢?

    這老夫子竟然知道這些。

    沈文宣笑道:老伯真是消息靈通。

    靈通倒是算不上,不過不是個眼瞎耳聾的就是了,渝州內(nèi)無論是官場還是民間的事我都了解一二,但我發(fā)過毒誓,此生決不再趟官場這趟渾水,若要我聯(lián)系官場上的人為你達到某些目的,惟修奉勸你一句,莫做此想。

    惟修垂眸提起紫砂壺為自己重新續(xù)滿了茶,細酌慢品,對沈文宣置之不理了,他雖常居山林,但對世間的事通透得很,這人突然找上他來,所求肯定不簡單。

    就算是沈某再也無法續(xù)寫四作也無妨?沈文宣笑了一聲。

    惟修端茶的手一頓。

    沈文宣:我也不是要逼老伯你,只是你既然對渝州形勢如此了解,肯定也知道渝州流民的事,我只想說唇亡齒寒,沈某想在最壞的局勢前撈渝州一把,找上老伯也是公利在前,私利在后。

    惟修沉著眉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流民的事尚無定論。

    一個百姓可以在這件事上撒謊,但千千萬萬個百姓都在這件事上撒謊,這可能嗎?老伯也曾是官居一品、J間學子皆仰望尊崇的大儒,不可能不清楚其中利害,除渝州之外,西南已是死地。

    惟修猛得抬眼,斥罵道:你小小商人一介,豈知何為死地?我西南五洲縱然被當今圣上不喜,但浦天之下,莫非王土,這都是當年祖皇帝拼死打下的江山,豈能容朝廷不管?再者這地界有軍民百萬,我大慶將士也是個個驍勇善戰(zhàn)、有勇有謀,它蠻夷羌族才攏共幾人?打得我五州毫無反手之力,簡直笑話!

    沈文宣靜靜喝茶聽他講,這種極聰明的人罵了這么一通要么是固執(zhí)己見,要么是裝睡,他比較傾向于后者,反正窗戶紙已經(jīng)捅破了,就等這人什么時候醒。

    惟修瞪著沈文宣,見他也不吭一聲,不禁在原地有些坐立難安,這人反駁他還好,他還能抓住這人的錯漏之處反擊,但這人什么也不吭,你想任你想,以無聲對有聲,那些不合理之處不禁在心中放大了,半晌,他沉聲道:

    反正我的毒誓不能破,不趟渾水就是不趟渾水,你請便吧。

    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沈某也沒想讓老伯你趟渾水。沈文宣道,抬頭定定地看向他,他不指望如此固執(zhí)的人能輕易更改自己的原則,若真這么容易,當初這老伯也不至于辭官歸隱了。

    學府不同于官場,以你的身份擔任宏章書院的院長也絕不是難事,你上任后,整肅學風,讓更多的學子走出渝州,進朝廷直言進諫西南禍事,有何不可?

    商人出不去,普通百姓出不去,為官者除有召令外不得隨意調(diào)動,唯學子可以。

    惟修一怔,心中激蕩,不自覺又坐回團蒲垂眸沉思,幾息之后,抬眼問道:你剛才說公利在前私利在后,你的私利為何?

    也不是大事,只是我家有兩個小輩,他們學識都不差,入不入仕倒是兩說,但我想讓他們?nèi)牒暾聲鹤x書,開闊見識,還請老伯整肅學風時能給商籍和寒門子弟一條路。

    這個要求......倒是不難,但

    我答應你又有何好處?

    沈文宣:惟修,意在德惟善政,政在養(yǎng)民,我廣設粥棚,不影響渝州百姓也不放棄州外流民,路邊無餓殍,州內(nèi)無動亂,這就是好處,若你不出來,這好處便如鏡中花、水中月,不用碰,自己就碎了。

    無言,惟修偏頭望向亭外,半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戴上草帽道:我考慮一二。

    沈文宣笑道:還請老伯考慮快些,要不然我今晚又要寢不安席了。

    惟修頓時一口氣憋在心間不上不下,哼了一聲。

    兩人皆不語,對坐喝茶,沈文宣看著天上的日頭又望向了那片菜園子,現(xiàn)在已至下午,不知阿焦有沒有按時吃飯、喝藥、休息,他出來的時候心里有氣,也沒回頭看他一眼。阿焦這幾天反?;蛟S是因為身體不舒服,他又何必置氣呢?

    你方才來時我就發(fā)現(xiàn)你一副心緒不佳的樣子,為何?惟修突然問道。

    沈文宣回頭瞥了他一眼,沉默了幾息有些別扭地說道:......跟夫郎吵架了。

    惟修一時.....竟有些看不透他:你嘴唇偏薄,鼻梁挺翹,眼角鋒利,眼珠墨黑不見褐色,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天生冷漠的面相,由你來勸我出山已經(jīng)夠令我驚訝了,但你竟然還能......討得到夫郎?

    這話沈文宣就不愛聽了,起身道:借我拔幾株美人蕉。

    說完也不等他答應,便下了臺階走至菜圃邊俯身仔細挑選了幾支,接過得福從馬車里拿的剪刀小心地剪了下來,每支的長度都一樣,整整齊齊的。

    惟修笑了一聲,看著他剪完上了馬車揮手離開了,拿起紫砂壺悠哉悠哉地起身,喃喃道:劍眉入鬢,日角龍庭,下顎棱角分明,惡龍相,有趣,有趣。

    ......

    焦焦啊,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趙大夫問道,眼圈紅了些,你有沒有想起之前的記憶?

    焦詩寒從膝蓋彎里直起頭,額前的頭發(fā)被汗或者淚黏成一揪一揪的,貼在臉上顯得有幾分凌亂,眼圈、鼻頭紅得可憐,微微抽泣著,氣息有些不穩(wěn)。

    有沒有?趙大夫又一次問道,心里抖得不像話,連帶著手都有些抽筋兒。

    我我酸澀的氣息又沖上腦門,焦詩寒的哭聲復起,我不想說這些,我討厭之前的生活,討厭得要死,我不想想起來,老爹,你去幫我把阿宣找回來好不好?我不是、不是故意要那樣說的,我惹他生氣了,怎么辦

    懊惱地跺腳指,淚眼婆娑,又接連咳了幾聲,頭昏腦脹。

    沒沒、沒事沒事,我派人去找他。趙大夫拿過一旁綠袖手里的帕子捏住他的鼻子,讓他擤一下鼻涕,綠袖端著熱水在旁邊干著急,將水盆塞到另一個侍女手里,小跑著去大門口看看公子回來了沒有。

    趙大夫拍一下自己的額頭也道自己是糊涂了,那個孩子明明在京城里生活得很好,從水盆里拿起煮熟的雞蛋,剝了殼之后敷在阿焦哭腫的眼睛上:沒事沒事,阿宣那小子若是敢生你的氣,我就揍他,沒事沒事啊。

    ......

    言起和趙二站在聽書樓的臺階上,背靠在門邊,里面的說書先生正在講水滸傳,吐沫橫飛間只聽堂下跟著惱怒得真情實感,外面的街道上百姓來來往往,午后末時的陽光刺眼得很,趙二和言起站在房檐的陰影下面,偏頭就能看見溫樂寧府的正門口。

    狗剩端坐在他們旁邊,趁言起不注意輕輕咬住他腰間的rou干袋,拽下來之后小跑回府門口一邊吃一邊繼續(xù)守著門口,言起看著里面說書先生說書一邊嗑瓜子,沒注意,趙二倒是發(fā)現(xiàn)了,但只笑了笑沒提醒他。

    離這里兩個街道的甲兵營正在招收新兵,他和言起手下訓練過的那些流民都去報名參加了,此時趙二看著迎面走過來、沿著街道巡邏的一列甲士中就有不少他熟悉的面孔,不禁笑了一聲,看來這是被成功招收了。

    也是,他們訓練過的肯定要比那些野路子的好。

    那些人也明顯看到了他和言二爺,在經(jīng)過聽書樓時悄悄向他二人點了下頭。

    趙二假裝沒看見,偏過頭看向另一邊,有輛沈家標志的馬車從街道盡頭駛了過來。

    趙二一頓,忙拍了言起一把,跑回府門口站著,言起正聽得起興呢,被他打擾本來還不高興,轉頭見沈文宣的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府門口,趕忙跑回去站好。

    沈文宣沒注意他們兩個,手里摟著美人蕉下了馬車,進了府門,剛進城的時候路過賣燈籠的,買下燈籠紙好好包扎了一番,又在根部用絲綢系了一個蝴蝶結,抱起來滿滿一束,怪好看的。

    綠袖在門口焦急地轉悠了半晌,回過頭就忽的看見了沈文宣,視線瞥到他懷里的東西頓時松了一口氣,跑在他前面趕忙去通知寒軒院。

    那是啥?怎么弄的?言起問道,伸長了脖子多瞅了幾眼。

    怎么?你想給郁家小姐也弄一個?趙二笑道。

    言起踹他一腳:滾蛋!

    等沈文宣進門的時候,屋里的閑人已經(jīng)走光了。

    焦詩寒見他進來便站了起來,他顯然梳洗了一番,連身上的中衣都換了一套,沒有之前哭得那么狼狽,只是紅腫的眼圈騙不了人,旁邊的鏡臺上還滾著兩個白煮蛋。

    阿宣你有沒有吃午飯?焦詩寒問道,瞥著沈文宣的目光都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但看到他懷里的花嘴角還是翹了起來,花很好看。

    沈文宣心尖疼了一下,握住花的根部遞了出去,站在原地猶豫著沒有挪動步子,焦詩寒走過去把花抱了過來,手指碰到他的手順勢握住,插進指縫十指相扣,眼底又一次泛紅:

    對不起。

    他說道,咬緊唇要哭不哭,連視線都是抖的。

    沈文宣拉進他的距離,微微垂首抵在他的額頭上:不要哭,我都快哭了。

    焦詩寒吸了一下鼻子:那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我沒生氣,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可你直接走掉了

    對不起。

    沈文宣偏頭親了一下他的臉頰,一路吻到他的眼角,慢慢把他抱緊了,想揉進骨血里:有一天你會不會厭惡我?

    焦詩寒大幅度地搖了搖頭,急切道:不會,我厭惡我也不會厭惡你

    沈文宣笑了,是不會,他天生冷漠,不會共情,學不了理解,也放不下手,若真有那么一天,他眼睛里定滿是殺戮。

    美人蕉,喜歡嗎?我們把它種活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203 00:57:01~20210205 15:59: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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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云紋郡前幾日流民為搶奪糧食互抖,死傷十三人,下河郡轄制內(nèi)的豐溪村突遭流民夜襲,擄掠糧食大致八十石,銀錢三十二兩,另十三至十七歲少女五名,這波流民已然成了匪盜,事成后退入了山林,下河郡的郡守已經(jīng)派人去緝押了。

    上河郡有流民聚集搶奪糧鋪,已發(fā)生案件十一起,上河郡地處偏遠,除了郡衙和縣衙的衙役外,并沒有甲士巡邏鎮(zhèn)守,現(xiàn)已有大批流民正往此處聚集,若不加以干預,恐成難以撼動之勢。

    重陽郡流民被趕入山林后,因燃火不當導致燒山,連著燒了兩個山頭,昨日辰時火剛被撲滅,衙役和甲士攏共死傷五十三人,流民死傷不計,百姓怨聲載道,隱隱有鼎沸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