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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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累了,沒有那股信念撐著他只想遁入黑暗之中,無知無覺,絲毫不想在瀕死的邊緣又被拉回來。 趙大夫頓住,隨著他的注視,已經(jīng)扶上肩膀的肩帶慢慢地被攥緊,然后滑下來,無力地落在藥箱頂,壓抑般的妥協(xié)。 焦詩寒垂眸收回自己的目光,偏頭看了一眼趴在門邊小心地往里望的平兒和聞哥兒,幾息之后,抬腳離開了,身后跟著王沐澤。 趙大夫在綠袖轉(zhuǎn)身要跟上時將藥箱里的一盒人參遞給她,讓她帶上,里面的人參都是千年份兒的,已經(jīng)切成了片,若真有什么不測......好歹能撐到他趕過來。 趙二帶著的護衛(wèi)已經(jīng)沖進了林家,不顧家丁阻攔,迅速堵住前后出口,此時還未到卯時,林家眾人還沉睡在夢鄉(xiāng)當中,房門突然被踹開俱是一驚。 林家上上下下二百口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被護衛(wèi)強行從被窩里扯出來,也不管他們穿沒穿衣服,全都押到前院里跪著。 干什么?!你們誰啊?干什么?!放開!誰讓你們來的? 林木大吵大鬧地掙脫開護衛(wèi)的鉗制,正要轉(zhuǎn)身逃跑,周圍的護衛(wèi)已經(jīng)拔出佩刀,將他圍在中間步步緊逼,刀尖直指著他,林木起初還能退后幾步,但很快就被前后夾擊退無可退,臉上浮現(xiàn)出驚恐之色。 住手!林淼呵斥道,雖然被押著跪在地上,但腰背仍舊挺直,一副剛強不屈的樣子,我乃朝廷親封的從五品團練使,手握三百甲士,在平樂府是響當當?shù)娜宋?,雖不知諸位姓甚名誰,為何迫害我林家,但大慶還沒亡呢,爾等猖狂至此,可有將王法放在眼里?! 趙二嗤笑一聲:王法?好,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見王法!來人,將這群畜牲全都拉去平樂府衙! 浩浩蕩蕩的二百口衣衫不整地走在街道上,周圍又是兇神惡煞的持刀護衛(wèi),動靜著實不小,另一邊是言起拖著活捉的匪徒走過來,這些人身上新傷舊傷加在一起,形狀可怖,散發(fā)著濃重的血腥味兒,看起來被嚴刑討打過。 城內(nèi)的百姓或多或少地被吵了起來,見此陣仗忙皆穿好衣服出來看看發(fā)生了何事,像看熱鬧一樣左右竊竊私語,跟著這群人直到府衙的大門外才停下來。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在路牙子邊停下,圓潤的鞋頭踩在馬扎上,露出纖白的腳踝,一縷白衣墜地,墨發(fā)披肩,是焦詩寒。 小廝在人群中擠開一條路護著他走上府門臺階,接過言起手中的鼓槌嘭、嘭、嘭地敲了三下鼓面,手指用力到發(fā)麻。 轉(zhuǎn)身站在緊閉著的門口緊盯著府衙大門,氣息有些許不穩(wěn)地微微喘著氣。趙二接過手繼續(xù)敲,鼓聲一聲大過一聲,震耳到圍觀的百姓都將耳朵捂住,神色不適。 戈政卓被驚地從床上跳起,面目懶倦,明顯還沒睡醒:誰?!哪個不要命地在衙門外吵鬧?! 守門的衙役跌跌撞撞跑進來,情急之下將丫鬟手里端著的水盆、毛巾給撞了個翻:大、大人,不好了,外面聚著好些人,可能是大案啊大人。 戈政卓心里一咯噔,不會是哪處流民鬧事,村民集體來狀告了吧? 心中氣悶地起身穿衣:讓他們都進來,別讓他們擊鼓了,生怕不惹我心煩不成?! 這一天天的!他手上的要緊事還沒辦完,現(xiàn)在又多一件! 府衙大門打開的時候,趙二用盡全力錘了一下鼓面。 嘭,鼓皮破了。 在場的百姓包括開門的衙役都嚇得縮了下身子,焦詩寒一動不動地瞅著衙門,待衙門完全打開之后,抬步走了進去,身后的護衛(wèi)押著林家人和匪徒緊隨其后。 戈政卓坐在高堂上的那一刻,看見下面站著的人,面上不顯,但心底委實一驚,微微偏頭和坐在堂側(cè)的從晝學(xué)隱秘地對視一眼。 林家老少和沈家分站兩列,焦詩寒、言起、趙二還有王沐澤都在堂上,帶來的護衛(wèi)和小廝都退到了院子里,焦詩寒還沒有開始說話,只聽林木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聲淚俱下地喊道:大人!冤枉啊,大人,大人要替小民做主啊...... 我還未說你們的罪狀,你冤枉什么?焦詩寒道,聲音清列,目光瞥到他身上,像深寒之地的霜雪,足夠冷,也足夠漂亮,清凌凌的,像朵雪蓮,林木忍不住吞咽了幾口口水,視線上下對他掃視。 大人,焦詩寒拱手道,林家林木□□,致我夫君......喪命于崇福寺,且暗吞稅銀,賬上少了白銀至少五萬兩,用于放利子錢,害民無數(shù),請大人嚴懲。 戈政卓看向回過神兒的林木,視線一對上,林木就趕忙說道:污蔑!這全都是污蔑!我怎么可能去害沈文宣,我跟他無冤無仇的......就、就算之前有些過節(jié),我心胸氣量大,早已不與他計較。 林茂一路上被這押犯人似的架勢嚇壞了,得讓妻妾扶著才勉強不癱倒在地上,此時不說幫著辯駁幾句,就是憋著不做出不雅之事已是極限。 林淼只好上前道:大人,不說今日這沈家人私闖我林宅是何罪狀,只說這□□之事確實是污蔑,我林家心系百姓,甘愿捐出一半家產(chǎn)用于安置流民,也因此府內(nèi)無余糧,賬上無閑銀,說句難聽的,我林家就是想要□□,也沒銀子付得起這個賬。 再有你說的貪沒稅銀之事......你可有證據(jù)? 戈政卓點點頭:對,凡事都得講證據(jù),你沈家可不能平白說人是非。 焦詩寒:有。 趙二抬手將幾個五花大綁的匪徒提到堂上,退開時還狠踹了一腳。 大人,焦詩寒從袖中拿出一個食指大小的印章和一疊銀票,交給綠袖,由她呈交給堂側(cè)的從晝學(xué),道: 這是從已經(jīng)死去的匪頭身上搜到的,印章是林家商號的商印,是林家通行關(guān)邑、上繳稅銀和進收、出納貨物的憑證,林家不可能隨意將此章交給他人,至于銀票,上面沾著匪頭的血跡,數(shù)額兩萬兩,而我身后這些活捉的匪徒都供認背后是林家的林木指使的,此皆鐵證。 林木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視線瞟向端坐在堂上的戈大人,和他視線相碰之后又勉強穩(wěn)住了心思。 焦詩寒余光看了一眼王沐澤,后者會意,掏出懷中的兩本賬目前走幾步同樣交給了從晝學(xué)查驗,拱手道: 大人,這兩本一本是林家去年的賬目,一本是監(jiān)管鹽稅的局物官劉大人自己記的,根據(jù)比對可看出僅去年,林家就貪沒超過五萬兩白銀。 林家的那個家生子說林家貪沒稅銀只說了個大概,賬目是王沐澤買通林家的賬房先生偷的,且是林家真實的賬本,而劉大人那本賬目是靠溫老頭的關(guān)系拿到的,兩廂對比很容易就能看出漏洞。 也是最近林家委實拮據(jù),開不出月銀才能讓王沐澤輕易得手,真是不把銀子花在正道上,活該樹倒獼猴散! 從晝學(xué)隨意翻了幾眼,證據(jù)都是真的,硬說是假的也不可能,便對著戈政卓點了點頭。 你、你們還有什么好說?!戈政卓手心冒汗,隱在桌下用官服擦了擦,視線直逼堂下的林木對他施壓。 林淼卻是渾身一冷,賬目是怎么流出去的他不知道,林家商印什么時候沒的他也不知道,□□他更是絲毫不知情,就這么稀里糊涂地趟了進來,這這這 林淼一時怒急攻心,不由站立不穩(wěn),一番天旋地轉(zhuǎn),向后倒去。 老爺!林家眾仆及時扶住他。 你這個...混賬! 林淼咬牙道,靠在小廝身上眼睛噴火似地盯著地上的林木,恨不得把他給撕了! 殺了沈文宣他林家除了能出一口惡氣外還能得到什么?這豬腦子怎么就不能好好想一想!拖他整個林家下水! 堅持站起來跪倒在林木旁邊,林淼掄起胳膊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心中怒火稍降,才道:大人,我孫兒天生腦子癡笨,在崇福寺殺人且、且還殺的了人,這、這怎么可能是他能想出來的,再者他也拿不出兩萬銀票,定是有人教唆我孫兒做下這等蠢事,還請大人明鑒啊。 自然有人教唆,焦詩寒說道,兩只手慢慢攥緊,在手背上掐出紅痕,我沈家的護衛(wèi)搜查了整座崇福寺,除了來做殺人生意的匪徒外,有香客還看到有四名甲士把手在出山口,想來是團練使你手底下的人。 言起從袖中掏出那幾人的畫像甩在他臉上,昨日匆忙,讓那幾個甲士逃了,不過想必很快便有人送過來。 林淼忍著屈辱展開畫像看了幾眼,頓時眉間緊皺,抬頭看向上面的戈政卓,這幾人確實是他手下的甲士沒錯,但他清楚得很,這幾個人是知府安插在他手下的眼線,不止他這個團練使下有,另外幾個團練使包括張冦簡底下的親士里面也有。 他還道林木這廝怎么有膽子去做這件事! 戈政卓抿著唇臉色難看,視線瞥了一眼旁側(cè)的從晝學(xué),又看向門外一直觀望的百姓,手上不斷用力,不禁掰得手指咔嚓作響: 人證、物證俱在,林家貪污受賄、濫用私權(quán)、雇兇 大人!?。×帜竞戎沟?,與戈政卓四目相對,臉上的冷汗直冒,心尖狂跳,我、我認罪......我這么做都是、都是因為我與沈家夫郎焦詩寒有染!我皆是受他指使,那兩萬的銀票是給匪徒的定金,也是他給的,那枚印章則是在事成之后再交付兩萬白銀的憑證。 焦詩寒瞪向他:你胡說 我如何胡說?你說你受夠了沈文宣,在春朝節(jié)時就對我一見鐘情,而后又幾次勾引我,讓我爬到沈家的圍墻上為你作畫,結(jié)果你這個賤人害我險些送命!我對你有情才忍下了這口氣,這次又是你央求我除掉沈文宣,我還是答應(yīng)了,可憐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卻想著卸磨殺驢,想以此為罪證滅我林家滿門,此等毒雙兒,我平生罕見! 林木說著說著便鼻涕眼淚一把,他是真喜歡這個雙兒,這次也是真為了他才做了這等蠢事,但證據(jù)都直指林家,上頭的知府大人他又不敢動,只能出此下策: 大人啊,求大人開恩啊,我心甚誠,可遇人不淑,失心之下做了如此傷天害理的事,但皆非我之愿啊大人。 戈政卓松了一口氣,松開緊攥著的手掌靠在椅子上歇了幾息。 這小子關(guān)鍵時刻還挺聰明。 原來如此,林公子你也是糊涂啊,來人,將這個毒雙兒給我拿下,押入大牢,秋后問審! 本來他們之前合計著沈文宣倒了之后,沈家群龍無首,與家產(chǎn)相關(guān)的只有沈氏夫郎這一人,到時候威逼也好、利誘也好,算計也罷,總會有辦法讓沈家夫郎入了林家的門,那沈家家產(chǎn)大半也就他和林木這小子分割了。 如今......這沈家人倒是有忠仆不少,動作甚是利索,不過沈氏夫郎殺夫......這理由甚好!這下子沈家徹底沒了人,那家產(chǎn)不充公可惜了,至于林家,他從輕處罰,量他們也不敢多嘴。 雖只有一面之詞,但邏輯上說得通,府衙也只是知府的一言堂而已,知府下令,衙役持棍上前就要抓人 誰敢動我!焦詩寒斥道,指著上面的戈政卓手指氣得發(fā)抖,你區(qū)區(qū)從四品知府,你敢動我一根汗毛試試! 院內(nèi)的護衛(wèi)在戈政卓下令時就開始蓄力,此時沖進來與府內(nèi)衙役對峙,逼退堂內(nèi)衙役三步。 焦詩寒:無能小人,你不主持公道,我便替你主持。 趙二和言起眼疾手快地搬了一條長板凳,一把將嚇愣住了的林木架起綁在板凳上困住手腳,一人拿過一個衙役手里的長棍,左右夾攻,狠狠地開打! 啊!?。〈笕?!大人救命啊大人!啊疼疼疼!啊! 林木慘叫不絕,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很快屁股和腰背都見了血,本來林家婦人還由于衣衫不整羞于見人,此時聽見寶貝孫子/兒子的慘叫聲也顧不得那么多,推開圍在身周的丫鬟,看見林木的慘狀頓時淚如雨下,紛紛跪下哀求道: 大人啊,我們林家可只有這一顆獨苗苗,這要是打出了事我們林家可就絕后了啊,大人救命啊大人,別打了 戈政卓狠拍了一下桌子,怒發(fā)沖冠地起身:你們這是要造反!來人!去把張冦簡叫過來,有人要造反! 堂內(nèi)的衙役自顧不暇,沒人聽他的。 門口的百姓還在驚呼,突聞身后有馬蹄聲,轉(zhuǎn)身一見,是甲兵營的人策馬過來,趕忙讓開,不一會兒,張冦簡下馬,身后跟著數(shù)十甲士,皆是他的親信,而馬后還拖著四個昏死的人,看模樣,依稀像畫像上的那四個。 誰敢造反!張冦簡沉著眉吼道,踏進大堂,腳下的鐵靴踏在地上嗒、嗒作響,腰間利劍出鞘插在身側(cè),入地三分,嗡一聲劍鳴響徹大堂。 數(shù)十甲士將院子嚴嚴實實地包圍起來,順勢關(guān)上了府門,隔絕了外面百姓的視線。 張冦簡在堂內(nèi)緩慢地掃視一圈,言起和趙二已經(jīng)停手,但板凳上的林木背上已經(jīng)血rou模糊,眼睛半睜不睜,看起來半昏半死。 他知道那四個昏死的甲士是知府手下的人,便也清楚這次沈家出事也出自他的手筆,但張冦簡不得不考慮更多的東西。 渝州已經(jīng)夠亂了,若是知府再出事,他不敢想渝州會是怎樣的危機四起,好歹有他在,還能鎮(zhèn)住州內(nèi)的牛鬼蛇神。 節(jié)哀。張冦簡對著焦詩寒說道,見他將頭偏到一側(cè)不理人,只能繼續(xù)道:帶著你的人都離開這兒,別再在這兒鬧了。 那林家呢?焦詩寒問道,眼圈慢慢變紅了,抬眼強忍著將眼淚憋了回去,深吸一口氣,仍是之前強硬的模樣。 張冦簡偏頭看向知府,臉色陰沉,眼神深處似是警告。 戈政卓慢慢坐回椅子上,回避著沒有與他對視,心里又想著他這都是為了誰?沈家斷了渝州的救命財,他不拿沈家開刀還能拿誰開刀? 不過良心上還是有一絲不得勁兒,瞥了一眼沒了動靜的林木,斟酌幾息之后說道:林家貪污受賄、雇兇殺人,污蔑忠良,數(shù)罪并罰,來人,將林木押至 知府......林木氣息微弱地打斷他說的話,費足了勁兒緩緩抬手指向他,知府......同謀...... 堂內(nèi)倏忽一靜。 ...... 某三甲醫(yī)院高級病房,沈文宣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頭頂滿目的白色還被刺了下,等適應(yīng)了幾息再睜開時,視線對焦,沈文宣認識到不對勁兒。 他像只木乃伊一樣躺在病床上,右腿翹得高高的,身上插滿了管子,嘴鼻戴著呼吸機,病床邊還擺著心肺監(jiān)測儀,上面的綠線有規(guī)律的上上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