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良連面無表情掛斷唐欣打來的電話，

    孩子已經(jīng)掉了，他當(dāng)然不會為了個哭哭啼啼的情婦放棄與女兒相處的時光。

    走到到達廳，看見沉月婷婷裊裊站在出口，像朵干凈不過的嫩白茉莉，沉連良甚至把對蘇柔的憤怒都暫時拋諸腦后了。

    他領(lǐng)沉月去4S店，說給她準備了生日禮物——限量版帕拉梅拉。

    “喜歡嗎？”把鑰匙交到女兒手里，沉連良笑著說，“去年怪爸爸不記得你的生日，發(fā)脾氣，今年爸爸可是早早就趕來陪你……”

    沉月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歡喜的感覺，心黯然下去。出門前她還特意問了顧廷深：

    “你說爸爸現(xiàn)在為什么現(xiàn)在對我這么好？是不是因為我的生日讓他想起mama了？”

    顧廷深卷著她一縷長發(fā)在指間繞來繞去，輕笑道：“也許沉叔叔意識到以前對你關(guān)心太少，你上大學(xué)后又不在他身邊，想做些補償吧?！?/br>
    所以這輛車就是爸爸補償嗎？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爸爸的補償和昂貴的禮物，只是希望在這個特殊的日子，他能想起mama，哪怕嘴上念叨幾句……

    但爸爸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他摸著淺藍色的車身滔滔不絕地地講這車在路上回頭率會有多高……

    沉月只覺得一陣心灰意冷。

    “爸爸，我不需要車……上學(xué)根本用不著。”

    沉連良“嘖”一下，很不以為然，小丫頭從小沒有跟著自己，不知道豪車和漂亮的衣服首飾一樣，是女孩子必可不少的裝點。

    他愿意給女兒花錢，也愿意教她怎么花錢，剛起頭說了兩句，就看見沉月不耐煩轉(zhuǎn)身要走。

    “爸爸，晚上還有課，我先回學(xué)校了?！?/br>
    “月月，你站住。”沉良連氣得臉色鐵青，看了女兒一會兒，從胸中透出一聲沉重的嘆息，只覺得頭疼萬分，他千方百計想討好這個小女兒，給她買車買房，這丫頭卻總是一副淡淡不感興趣的樣子。

    “月月，你告訴爸爸，你想要什么？”

    想起去年給大女兒辦的成年禮，沉連良若有所思：“要不，過幾天回去，爸爸給你補辦一場盛大的生日舞會，保證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別賭氣了，把鑰匙拿著，我們?nèi)ピ囓嚒?/br>
    沉月將胳膊從父親手里抽出來，目光注視著外面天空的浮云，淡淡地說：“爸爸，有件事您一直沒有問我我也沒講，mama去世時家里沒錢，城里的公墓太貴，只能在云霞山上買了塊地，山路泥濘狹窄，就算您這車再高級，也是開不上去的……”

    聽到許棠的身后事，沉連良望著女兒那張酷似她母親的臉，黯然松開手。

    “……月月，我不知道你mama生下你，她離開之后，從來沒有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想過她……如果糖糖不那么倔強，告訴我有你的存在，我也不會讓你們母女受那么多的苦……”

    他低聲試探著問：“你想不想把你mama的墓地遷到A市，我找塊風(fēng)水好的地方……那樣每周都可以去看她……”

    “不，”沉月嘴角勾起一抹蒼涼的笑，“mama已經(jīng)入土為安，請不要去打擾她，我想，她也不會愿意見您的，您剛才也說了這么多年她都沒有給您打過一次電話，也許早就忘了您了……”

    沉連良從兜里拿出根香煙，手指哆嗦，試了好幾次才點上火，長時間的沉默讓他下顎的肌rou都微微抖動。

    “月月，糖……你mama……從來沒有對你提過我嗎？她走的時候……是怎么樣的？痛苦嗎？”

    沉月點頭，“她沒有提過您，其實以前我和mama在一起，物質(zhì)上也許清苦些，但心里很滿足，很快樂……我跟著您回到沉家，mama的上天之靈也許在怪我呢！”

    “畢竟，她只有我一個女兒，而您還有其他的孩子呢?！?/br>
    沉月對父母之間的情事并不了解，她大致猜測，爸爸風(fēng)流成性，情人眾多，但mama卻是個善良單純的女人，也許她一時被迷惑愛上爸爸，但發(fā)現(xiàn)他有家庭妻女后，立刻選擇帶著自己在偏僻的小鎮(zhèn)生活，再也沒有和這個有婦之夫聯(lián)系過。

    一生最重，不過飽餐與被愛；  一生所求，不過溫暖與良人。

    這兩樣，mama都沒有得到，最后孤零零棲息在荒涼的山丘上。

    爸爸一次也沒去過，如果不是自己，他早就忘了生命里的這個女人。

    沉月走回公寓，顧廷深正在打電話說什么，見她臉色不對匆匆掛了電話，問怎么了？

    “你覺得，我對我爸爸是不是太過分了？”沉月把4S店的事復(fù)述了一遍，剛才透過迷茫的煙霧，她望著爸爸眼角的魚尾紋和茫然的神情，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并不像他平日展現(xiàn)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他已經(jīng)老了，想起過去也會痛苦，只是那抹憐憫很快又被另一種情緒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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