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12節(jié)
第15章 降雪 雪原來是這樣的 除夕前幾日降下了雪,及至除夕這一日,已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太皇太后年歲大了,也就更喜歡與家人們相聚了,晚宴將平陽公主這樣的外嫁公主一家子都邀了去。 當然也不是每個外嫁公主都有這個待遇。 平陽公主受邀到底也是因著生母王太后和丈夫平陽侯的身份。 天氣寒冷,平陽公主擔心將曹盈凍壞了,讓她穿了厚實的里襯不算,又套上了赤色小襖,再裹了淺黃色的小斗篷,簡直是里三層外三層。 這還不算完,她見曹盈俏生生的小臉被凍得發(fā)白,又給曹盈圍上了兔絨圍脖戴上了絨帽。 遠遠看去,曹盈簡直就是個喜慶的小燈籠,只是不會發(fā)光。 覺著這樣應(yīng)該不至再凍著曹盈了,平陽公主這才與曹壽去檢查一會兒晚宴的準備是否都齊全了。 于是這里邊只留了曹盈與曹襄在房檐下看著飄雪,等他們完事后,一會兒馬車往皇宮方向去。 曹盈的臉本就小巧,如今半張臉都被圍脖遮住,帽子又大又暖和,壓到了她的眉毛下,露在外的就只有一雙明目。 她見過雪,京都入冬常有大雪。 但上一世的大多數(shù)時候,她得見的都只有自窗口所能看到的雪光映天白,且往往只能匆匆看上幾眼,就得合上窗,避免寒風侵入她的病體。 不像現(xiàn)在——她伸出手,絮狀的雪花便可以落在她的掌心。 曹盈垂眼仔細去瞧這雪絮,才知道原來她遠見的鵝毛大雪細看其實是這樣的。 幾朵宛如天工雕刻出的雪花貼合在一起,成了一個小雪絮,紛紛落到地面時,便會為這大地鋪上了一層雪被。 而她所接著的絮狀雪花也在她手上慢慢地融化,最終化作了一小灘水跡,消失無蹤,但她仍挪不開眼。 她這動作很快就叫曹襄瞧見了。 這冰水多涼啊,曹襄心里想著,便彎下腰,直接就著自己的衣袖,將她手上的冰水給擦干凈了。 然后他又皺起眉頭,將她手合在了自己手中,果然是冰涼的,連忙呵了些氣試圖傳遞給她些溫度。 見她仍是一副無辜不懂事的模樣,曹襄刻意擺出兄長的態(tài)度道:“怎也不知道冷的啊,這時候就該把手揣起來暖著,記沒記住啊?!?/br> 她的睫毛顫了顫,被圍脖捂了嘴,只能甕聲甕氣地解釋道:“雪好看?!?/br> “好看也不許凍著自己?!辈芟灏堰@話說出來,又覺得自己說得有些過分嚴厲了。 他摸了摸鼻子,彌補般地向她道:“明日我給你在院子里堆個小雪人給你看,更好看,但說好嗷,只許看不許摸?!?/br> 曹盈知曉他是關(guān)心自己,但心中只覺得這樣稚嫩,偏又要裝成熟的兄長有意思,便故意嬌聲逗他道:“哥哥堆雪人,我也要摸摸?!?/br> 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了這雙澄澈的棕瞳中,曹襄張了張嘴,方才要教育她的話都說不出了。 曹盈又眨巴眨巴了眼,蝶翼般的長睫便撲閃著眸光,帶著些期盼與懇求。 簡直,簡直——太可愛了! 曹襄只好別開臉,不去看她,才能有些生硬地拒絕她道:“你身子又不比我強健,不能玩雪的?!?/br> 他偏了頭不看她,又雙手抱胸,擺出一副聽不進去曹盈話的冷酷樣子。 只是他一直往她這邊飄的余光卻暴露了他的在意,不過是因著曹盈個子矮,這才看不見的。 曹襄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曹盈別再與他撒嬌了——他就快維持不住立場了。 “那... ...”她輕柔的聲音只比雪落的聲音稍微大一些。 曹襄豎著耳朵仔細聽她說,心里卻想著,要是她仍求自己說要玩雪,他就裝作是沒聽見。 “哥哥一會兒抱我進宮。”她被裹得實在嚴實,也就只能抬抬手了,要她自己邁腿行走,怕是直接就要滾起來。 怕曹襄真的沒聽見自己說什么,曹盈就想著伸手撤了扯他的褲子邀得他的注意力。 然而她的手指剛觸及他衣物的布料,她便被整個抱了起來。 曹襄將她團進了自己的大斗篷里,咧著嘴笑得十分高興。 他原本就想抱著他家這可愛的小燈籠去宮里,只是沒想到曹盈會主動向他提。 一會兒見了霍去病,便又有了可向他炫耀的資本。 第16章 大儺 她幾乎鼓起掌來 除夕夜里,民間守歲歡度,宮中卻不僅是親人和樂地聚會用餐,更重要的是要舉行大儺之禮。 這是一年難得一次的盛典,為著逐走舊氣,得個新年好愿景,往往宮中人都要來參加。 至少在景帝一朝時,景帝是讓后宮的妃嬪皇子公主們都是參加的。 然而到了劉徹這里,劉徹本人的意愿就不那么重要了。 由于阿嬌的霸道,以及太皇太后的縱容,他后宮的其他女人向來是參與不了觀禮儀式的。 劉徹少年登基到如今兩個年頭,除夕都只能聽從這樣的安排,自然是有不滿的。 但是他也明白,與太皇太后在這種無傷大雅的事上起矛盾和沖突不值得,被王太后和平陽公主勸了幾句,便作罷了。 反正他后宮的那些女人于他也只是消遣。 但是今年這種情況發(fā)生了變化,一是他的耐性已經(jīng)快扛不住阿嬌的作妖了,一是懷了身孕身份不同其他女子的衛(wèi)子夫。 到除夕時,衛(wèi)子夫懷胎已經(jīng)近六個月了,即便穿著厚裙棉襖,她小腹的隆起也很明顯。 只是她身體雖然看著康健依舊,神情上卻是不太好,眼下的青黑證明了她糟糕的睡眠狀況。 而造成這樣結(jié)果的自然就是阿嬌。 母因子貴,衛(wèi)子夫懷的是劉徹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孩子,打破了劉徹命中無子的謠言。 她作為這個孩子的母親,即便位分沒有再提升了,但是隨著孩子月份變大,她在宮中身份也是漸高的,更是成了阿嬌的眼中釘rou中刺。 然而她不敢再有什么大動作了。 上一次她讓楚服下毒被發(fā)現(xiàn),她就已經(jīng)被太皇太后嚴厲警告過了,說再有下次,就逐她出皇宮。 親手動手風險太大,阿嬌也不愿意冒風險親自動手,但是她有的是辦法來整衛(wèi)子夫。 館陶公主告訴她的辦法,就是拉攏較底層的宮人,他們在宮中不如意,阿嬌稍施些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他們的心,讓他們子啊各種小事上下手,為難衛(wèi)子夫。 阿嬌聽了館陶公主的建議,只向?qū)m人們只稍一暗示對衛(wèi)子夫的厭惡,再厚重賞賜那幾個幫腔的或是直接對衛(wèi)子夫有動作的,便激得宮中許多人為自己出力開始給衛(wèi)子夫使絆子。 很快,衛(wèi)子夫的吃穿用度就都出現(xiàn)了問題。 雖然都是些很容易就解決的小問題,但是這些事接連不斷地找上門來,卻是惱人得很。 衛(wèi)子夫本就沒什么得用的人手,這些麻煩都只能她自己費神,整個人都有些郁郁。 心情變差,身體也會弱下去,原本衛(wèi)子夫沒有的孕期各種不良反應(yīng)也逐漸顯現(xiàn)出來了,她每日進食都覺得無味,即便強行吃了也會嘔吐不止。 若不是有衛(wèi)少兒和霍去病在她身邊陪伴寬慰,她怕是真的要就此抑郁了。 受了這么多磋磨,衛(wèi)子夫還是沒敢起報復的念頭,她到底是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分量的人,能不討人嫌就不要討人嫌。 但是即便衛(wèi)子夫識大體,強忍了這些刁難,又盡力在劉徹面前維持若無其事的樣子,迅速消瘦下去的身形和萎靡不振的精神還是出賣了她的脆弱。 在劉徹看來,這種強顏歡笑比起梨花帶雨地哭訴更惹憐惜——因為如今的他實際也在忍耐。 劉徹對衛(wèi)子夫或許沒有多少愛意,然而眼看著這樣嬌弱的美人為自己綿延子嗣還備受磋磨,到底還是有些心疼的。 且更重要的是,這種連自己女人都護不住的無力感叫他無法忍受。 因此在發(fā)現(xiàn)阿嬌對衛(wèi)子夫的折磨后,他就帶了些賭氣般地常宿在衛(wèi)子夫?qū)m中。 對外給出的理由是他要親自照顧他第一個皇嗣,堵了他們的口,理所當然地為衛(wèi)子夫壯大聲勢。 這會讓阿嬌更痛恨衛(wèi)子夫,但宮中見風使舵的勢利宮人們卻不敢再在小事上折磨她了。 宮中除夕行大儺之禮前,他也去了太皇太后那里一趟,直言可以不讓其他女人參與,衛(wèi)子夫卻是必要參加的。 不為別的,單為她腹中孩子也是該的。 大儺禮是為著驅(qū)疫避疾,熱鬧起來說不定也能叫衛(wèi)子夫開懷。 太皇太后思量了醫(yī)師幾次向她報的衛(wèi)子夫身子不適,心憂這怕是與阿嬌毒害她那一次有關(guān),到底對未出生的曾孫有些愧疚,便許了。 得了她的許,劉徹又在今夜宮中的座席上用了些心思。 除夕夜是家宴,迎門正座上坐著的是太皇太后,她左手邊是王太后,右手邊則安排坐下了竇太主。 而劉徹的身側(cè),阿嬌雖仍是在他左側(cè)以示皇后尊貴,卻是中間特意安排得隔了條過道,比不上他右側(cè)的衛(wèi)子夫與他拼桌親近。 霍去病同樣被攜著帶上了這宮宴,相比較心中惴惴不安垂頭不言的衛(wèi)子夫,他放松得多。 他的座次很角落,但是桌前擺著的卻是顯得過于豐盛的果盤點心——都是劉徹照顧他,特意吩咐給的。 只是他沒什么心思在吃喝上,懷著期待,一雙眼一直望向?qū)m門,似乎是等待著誰。 雪漸大,他的眉也蹙得緊了些,心中起了些隱憂。 若嬌弱的女兒家披了這滿身雪進來,一會兒雪化作冰水,豈不是要將她凍著? 霍去病期待許久,宮人終于唱詞,道是平陽公主到了。 他連忙看去。 先入眼的便是穿著一身厚重且雍容的長裙,披了赤色大氅的平陽公主。 曹壽落后她半步緩緩行著,將進殿時敞了斗篷,抖摟出了原本藏在他斗篷里避雪的曹襄。 見平陽公主夫妻二人都雙手空空,以為曹盈是沒有被帶倆霍去病有些失望又有些安心。 失望的是今日見不著他期盼已久的人兒了,他原本還想著與她同過除夕的。 安心的倒也是曹盈沒來。 這樣大的風雪天,曹盈身子骨又弱,要是將曹盈凍病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期望落空,霍去病正要將目光從曹襄身上收回,就瞧見曹襄與自己狡黠地一笑,炫耀般地扯了他束斗篷的繩兒,有些夸張地掀開了他的斗篷。 然后霍去病便看到了被悶得有些暈乎,軟軟偎在曹襄胸口的小燈籠。 曹盈其實有些不太好受。 馬車的顛簸本就難熬,剛下了馬車,父兄二人又一層層把自己套住,冷確實是不冷了,卻也有些透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