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13節(jié)
她原本瓷白的小臉此刻因缺氧都憋得有些紅了,若不看她迷糊的樣子,反倒能讓人覺得她比往日多了幾分生氣。 不過曹盈并不想繼續(xù)維持這個樣子了。 她用小手捏住圍脖往下拉了拉,使得自己的下巴得以脫困,又張著小口慢慢喘了幾口氣,涼空氣滑入她肺中,雖有些不適但也讓她清醒了,回過勁來了。 曹盈的視線略過這殿內(nèi)許多高身份高地位的人,終于撞上了也正關(guān)切自己的那雙眼。 不是在平陽侯府,她不能太放肆地跑去他身邊,便捉了曹襄系斗篷的棉質(zhì)小球,動作輕微地向霍去病晃了晃,彎眼作口型向他打招呼:“霍哥哥!” 這又讓曹襄有些吃味了,曹盈對霍去病的熱情總是特別高。 不過一細想,他這個親哥哥到底是可以抱著曹襄入席就座,霍去病卻只能在角落里瞧著。 這寒冬臘月的,殿內(nèi)越偏僻遠火盆的地方就越冷,若是風雪一刮,怕是整個人都要冷得顫起來。 便是待會上了熱食想著得些熱量,怕也一會兒就涼了。 這么一想,自己這兄弟還是挺可憐的。 曹襄想到這便放下了對霍去病的醋意,另琢磨起了該如何幫幫他。 他考慮著待會兒趁人不注意,使些銀錢,讓宮人給霍去病送些熱湯去,好歹暖暖手。 參與觀禮的人都到了,太皇太后便吩咐下去要開始大儺了。 早已候著的百余個穿黑衣的童子聽了令,便執(zhí)著撥浪鼓紛紛跑出,以這鼓點聲作為大儺開場的熱鬧。 然后四個披著熊皮,戴著奇異四目面具的武士便抓著長戈,舉著盾牌追逐起了這宮中看不見的疫病災(zāi)魔。 最后在映亮半邊天的火光中,辭舊迎新,大儺禮便算是盡了。 曹盈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她還從未見過如此新奇的表演。 若不是還有些冷靜在,知道這是正經(jīng)的驅(qū)疫之禮不是取樂的,她怕是要鼓起掌來。 大儺禮畢,便是用餐的時候了。 正座的太皇太后被館陶公主幾句話就哄得喜笑顏開,王太后在一旁坐著插不進去話,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但這種尷尬很快也就結(jié)束了,因為阿嬌終于已經(jīng)忍不住了。 第17章 喵 想帶你去的地方 衛(wèi)子夫整個人情緒怏怏的,胃口也不好,桌上琳瑯食物她也用不進。 但劉徹替她布的菜,她又不好耍脾氣不食,便只得抑著難受,將劉徹予的食物嚼蠟般地吃了。 劉徹原只是不想她餓壞了身子,對腹中胎兒也不利,便隨便夾了些菜給她,想著好歹讓她進些食物。 然而瞧見她乖巧執(zhí)著,忍耐著將盤中他才夾的菜品一口口吃了,又告恩向自己,他忽的覺出了幾分得趣。 心中得了勁,于是衛(wèi)子夫才吃了上一口,他便又殷勤著給她夾下一口將用的,總歸是不想讓她停下筷子了。 衛(wèi)子夫?qū)λ@樣幼稚的舉動很有些無奈,可又推拒不得,只能一邊謝恩,一邊努力咽下。 好在劉徹不至蠢笨到替她弄些油膩反胃的菜品。 她吃了清爽的蔬果,又喝了已去油膩的雞湯,胃暖了些,精神上也有所恢復(fù),軟語向劉徹道:“妾已好多了,有勞陛下了?!?/br> “朕不過是動動筷子,你才是辛苦為朕懷這一胎了。” 劉徹握住她的手,說了句體貼她的話,覺出了她的寒冷,便抬手攬著她的肩,將她向自己這邊攏了攏。 衛(wèi)子夫順著他的力道依在了他的胸口,這種大庭廣眾下的親昵讓她不禁臉紅,連忙垂頭,不想去看旁人異樣的眼光。 劉徹就喜歡她這副羞澀的樣子,沒忍住勾起唇,偏頭在她發(fā)上落下了一吻。 這也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把阿嬌給徹底點炸了。 座次遠近的事她忍下了,畢竟妻妾尊卑還是在的,她也不想這宴上還要討好劉徹,坐遠些也就坐遠些。 劉徹替衛(wèi)子夫布菜,阿嬌也忍下了。 她從沒有受過劉徹這種照顧,雖然嫉妒,但到底不能在明面上和胃口不好的孕婦計較。 可這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劉徹去與一個微賤出身的女人親近,把自己撂在一邊,等同就是在打她的臉。 這若是還能忍,她也就不是陳阿嬌了。 怒氣突破了臨界點,阿嬌騰地站起了身,惱怒地將一個盤子用力擲到了劉徹衛(wèi)子夫身前的地上。 盤子摔了個粉碎,把衛(wèi)子夫驚得臉都白了,意識到她的怒火,她連忙推著劉徹的胸口撤開了些距離。 然而她也不知道在這樣的場合該不該去向阿嬌告罪,咬著下唇剛要起身行禮,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劉徹抓著手不得動。 她仰起臉,一雙美目無聲去問劉徹的意思,卻發(fā)現(xiàn)劉徹面沉如水地望著那碎了的盤子,方才的溫情已經(jīng)一點也不剩了,根本不會予她回應(yīng)。 衛(wèi)子夫心中微微一刺,連忙又垂了頭,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問。 阿嬌摔了盤子不算沒完,惱得竟是將桌案給直接踢翻了。 為了宣泄她滿腔的怒氣,阿嬌如市井潑婦般沖至了二人眼前,用手指著他們罵道:“什么樣的場合你們都不瞧瞧,真是一點也不知羞??!” 場上靜了下來,連碗筷碰撞聲都沒有了。 眾人都噤若寒蟬地目睹著這場鬧劇,忐忑地等著劉徹的反應(yīng)。 劉徹的視線在阿嬌身上停留一瞬,便飄向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仍端坐正位上沒有表示,竇太主倒是有些焦急地呵止阿嬌不要再胡鬧,然而阿嬌上頭著,根本沒聽。 她執(zhí)著地等著劉徹向自己認錯服軟。 “朕聞民間常說歲歲平安,皇后如今摔碎了這盤子,倒也是個好兆頭?!?/br> 太皇太后沒有表示,其實就是一種態(tài)度。 阿嬌善妒且不談,還當著這許多人對他不敬,太皇太后卻沒有擺出反對呵斥的意思,那他就也只能將這件事翻篇略過。 真是惡心。 這種受制不得不行事的感覺很不好,但劉徹心中的憎惡感越深,此刻就越冷靜。 他平淡地借了個諧音詞,將阿嬌與自己撒氣的事情圓了過去。 且在阿嬌開口之前,他就又接上了自己的話道:“只是宮中尚簡,皇后你這樣毀壞食品物什卻是該罰的,便罰一個月禁足吧?!?/br> 劉徹說著這話時仍是看著太皇太后的,仿佛阿嬌什么樣的反應(yīng)都不被他放在心上,單看太皇太后是否滿意這個處置。 到底是阿嬌做的有錯,他不愿完全放過,且看太皇太后能不能同意了。 然而他正與太皇太后試探著呢,阿嬌那邊的惱恨更甚一重。 被劉徹這樣無視,阿嬌已經(jīng)什么理智也不剩了,惱得又是對他痛罵一句,就要直接沖去與劉徹撕扯。 “阿嬌?!?/br> 太皇太后蒼老的聲音平靜地喚了她一句,就將她重拉回了現(xiàn)實。 她可以不理會竇太主的阻攔,卻不能不回應(yīng)太皇太后的呼喚,因為母親不會對她生惱,至于太皇太后,她完全不敢想惹惱太皇太后的后果。 她實際也很怵外祖母,與太皇太后說話,她滿腔的怒氣都化作了委屈,那些呵斥也變作了撒嬌。 阿嬌正想著與太皇太后訴說她所受的侮辱,求太皇太后為她做主,就聽太皇太后道:“皇上的懲處很合適,禁足一個月應(yīng)好生思過。” 阿嬌一下懵了,雖然她不敢與太皇太后過于親近,但是太皇太后從來都是護著自己的,怎么如今卻站到劉徹那邊去了。 禁足一個月她根本就無法忍受,理智回籠她連忙就要認錯請求寬恕。 但是沒等她開口,太皇太后就扶了額道:“哀家年老易乏,該歇歇了。大儺典禮盡了,大家也就散了各自尋歡吧?!?/br> 她杵著拐杖站起,館陶公主連忙要扶,但是太皇太后別開了她的手,向自己一貫疼寵的女兒道:“你今日便與阿嬌過吧,她明日起便該禁足了,今夜且讓她開心著?!?/br> 然后太皇太后喚了一聲王太后相扶。 王太后聽了有些驚慌,又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托起了她的手臂,扶著她蹣跚地離開了。 見狀劉徹也沒有再留下的意思,重展露出笑容,攙著衛(wèi)子夫,與呆愣在原地的阿嬌擦身而過,完全沒有再與她說話的意思。 殿上的人也就陸續(xù)開始退場了。 畢竟瞧著竇太主欲言又止的模樣,明顯是有話與阿嬌說,雖說今夜阿嬌搞出了鬧劇,但他們一直在這瞧著皇后出丑總也不合適。 外面的風雪已經(jīng)停了,月亮自云層后探出,將清輝灑下,雪光月光融于一色,煞是好看。 曹壽見風雪停了,又聽曹盈說了被捂著的難受,便也就替她將絨帽和圍脖給摘了。 正揣著她,預(yù)備一家子要回府過除夕時,就聽身后孩童追逐著喊住了他:“侯爺留步。” 曹壽轉(zhuǎn)過身,看見了著一身皂色厚袍子的霍去病追了上來。 在宮中這幾個月不見,霍去病抽高了不少個子,但仍然是個小小奶娃娃。 眼見他踏著雙墨色棉靴,在雪上留下了一連串小腳印,曹壽彎了彎眼,哄著困倦的曹盈抬起頭。 曹盈迷迷糊糊地被喚醒,扒拉著曹壽的手臂向下看,便見男孩正仰臉笑向自己,有些疑惑地確認道:“霍哥哥?” 霍去病知她與自己親昵依舊,心下也安了,高興地應(yīng)答了她的呼喚。 然后他摸了摸后腦,有些羞澀地向曹壽提出了自己的請求:“侯爺,我許久未見盈盈了,能讓我抱抱她嗎?” 曹壽已知曉霍去病在曹盈心中的地位,本就想答應(yīng),但在他答允前,曹盈就已經(jīng)主動向霍去病張開了手,讓他生出了些無奈。 將曹盈交霍去病抱著了,他又矮身蹲下捏了捏這兩個小豆丁的臉,道:“既然許久不見思念著,你兩干脆尋個溫暖的地方說說話吧,這外頭站著,人怕是都要凍壞了。” 霍去病眼前一亮,他在宮里居住了這些日子,還真有個想要帶曹盈去看的地方,只是原以為沒有機會能帶她去看了。 曹壽現(xiàn)在說出這樣的話,是同意他今夜帶著曹盈共度嗎? 如他猜測,曹壽又拍了拍旁邊站著的,氣鼓鼓meimei被抱走的曹襄,支著曹襄與霍去病與曹盈二人一起去過除夕。 讓他們玩鬧一會兒,說過個半個時辰再來接他們。 曹襄聽說能帶他一塊兒的玩,便消了氣,歡喜地跟上了霍去病的腳步,去往霍去病想要展示給他們的地方。 這下連平陽公主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方才曹壽提出讓霍去病帶走曹盈時,她其實就已經(jīng)有些不愿意了。 天寒,女兒年幼病弱,怎么就交給另一個孩子照顧了。 但是因這件事是曹壽主動提出的,她也就沒說什么,想著讓兩個孩子尋個暖和些的地方玩鬧一陣,立刻回來接就是了——怎么曹壽竟把曹襄也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