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93節(jié)
這樣一想,曹盈又希望下一戰(zhàn)來得再慢些。 讓霍去病再成長一段時間。 第108章 翕侯 對大漢的忠誠 北域, 邊城。 說是邊鎮(zhèn)城池,但是實際上定居在這里的百姓已經很少了,集結在這里的多是冷面的披甲之士或是做著發(fā)財夢的游商。 對于霍去病來說, 他在這里所見的是與他從前所見全然不同的景象。 只是勾起的不是什么正面的情緒。 這個邊鎮(zhèn)中大多數建筑破敗, 外墻幾乎都是煙熏出的焦黑色,許多甚至連墻體都不完整, 門扉窗扇都丟失了,但依然住著人。 霍去病生在長安城, 又長于皇宮中,見慣了富貴繁華的景象, 雖一路行來漸見周遭蕭索,但也未料到邊城會荒頹成這樣。 在這里待了幾天他,他倒是也見到了幾個長久居于此處的漢國百姓。 這些人穿著粗布麻衣, 大多神情麻木地忙碌著生活,對周遭一切都視若無睹。 即便持武器的士兵們接近, 向他們宣講劉徹驅逐匈奴的大策, 他們也不愿抬眼看看,只沉默垂頭聽著。 沒有一點霍去病想象中對驅逐匈奴的熱情。 這讓他有些費解,皺著眉頭詢問舅舅:“這些邊城百姓難道對來犯的匈奴人沒有恨意的嗎,怎聽我們要出擊匈奴也沒有反應?” “這座城池的城墻不堅, 近年來多次被匈奴人攻破, 百姓自然對匈奴人深惡痛絕。只是仇恨這東西,如果一直不得報,也就只會沉眠在他們心里了?!?/br> 衛(wèi)青對邊鎮(zhèn)了解得多, 解答了霍去病的疑惑。 這座城池一次次被匈奴鐵蹄踏作廢墟,雖然因著官府出面讓城鎮(zhèn)又一次次被從廢墟上建設起來,但是這里百姓的心已經一片荒蕪了。 如果沒有辦法報仇, 那就只能盡力不去想起仇恨,并不是一個太難懂的道理。 至于這里居民不愿搭理宣講的士兵,大約也是因為失望太多,因此不敢再懷希望和信任了。 衛(wèi)青理解這里百姓的想法,便伸手在外甥的頭頂輕拍了拍。 然后他用無奈地口吻道:“始皇帝修筑長城拒匈奴在長城外,可如今就連長城以南的地域都是匈奴人盤踞。沒了長城屏障,這里守軍守不住倒也無法怪罪... ...但到底是我們漢軍失職,未能護好百姓。” 霍去病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才道:“那就將失地都奪回來,讓百姓再無外敵相擾?!?/br> 他昂頭看向自己的舅舅,認真道:“這不就是陛下讓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嗎?” “是?!毙l(wèi)青沒想到霍去病還回來激勵自己,柔和了表情,露出了微笑。 舅甥二人未在城鎮(zhèn)上久待,因為他們這一行實際目的其實是在城外匈奴人游牧的營帳。 只不過并不是秉持討伐的目的去的。 盛夏之時,牧草正是長得繁盛的季節(jié),邊鎮(zhèn)城外就是非常適宜放牧的地帶。 但因為這里毗鄰大漢國邊城,與大漢為敵的匈奴人是不敢真的放牧到這一帶來的。 但凡事也有例外,畢竟不是所有匈奴人都會和大漢為敵。 霍去病下馬踏足這一片土地時,遠遠望去就可從無垠綠海中見到被放牧著的大群牛羊和馬匹。 放牧者視力極好,原是懶懶騎在馬上打著哈欠的牧人眺望一發(fā)現(xiàn)漢軍人馬,立刻就打起了精神,連忙以腳跟踢了踢馬腹,縱馬向衛(wèi)青這一行來。 馬匹行至衛(wèi)青面前,他拽緊韁繩停了馬,然后落地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是衛(wèi)青衛(wèi)將軍吧,我王已經在大帳里等著了?!?/br> 衛(wèi)青卻是皺起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穿著一身牧裝的匈奴牧人,聲音低沉帶了些危險地問道:“你王?” 牧人表情空白了幾秒,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給了自己一巴掌,打了個哈哈道:“從前叫慣了,衛(wèi)將軍莫怪,是我們的翕侯趙大人在候著您。” 他討好地又鞠了幾個躬,道了幾聲恕罪,衛(wèi)青才冷著臉放過了他,讓他先去大帳通知一聲,自己安排了人馬歇下就去。 霍去病難得見到好脾氣的舅舅惱火發(fā)怒,但當著許多人的面也不好插話詢問。 直到跟隨衛(wèi)青拴馬時,他才問了出來:“舅舅怎么因個牧人說的話就生氣了,從前校場里士兵有錯你都不怪罪的。” 衛(wèi)青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霍去病印象里還真沒見他與誰紅過臉。 “倒也并不是真的生氣,只是那牧人用稱呼試探底線,我就需將態(tài)度擺出來讓他去回報?!毙l(wèi)青一邊將韁繩拴好,一邊回答道。 “什么底線?”霍去病仍有些困惑。 衛(wèi)青畢竟還沒與他說清來這一趟的用意,他連這一次要見的是誰都還不清楚,也就沒聽出來先前衛(wèi)青氣惱的真正原因。 只是看情況應是要見支與大漢較友善的匈奴軍隊。 衛(wèi)青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臉上浮現(xiàn)出歉意,向霍去病做了說明。 “這些天忙昏了頭,竟忘了告訴你。這一次咱們奉命要見的是匈奴的降將趙信,與他聯(lián)絡恰當時機共擊敵軍的事?!?/br> 想了想衛(wèi)青又補充道:“這個趙信從前是匈奴的一個小王,戰(zhàn)敗后率部投降,被陛下封作了翕侯。” “陛下將匈奴降將封侯了?”霍去病聽了翕侯這個稱號有些難以置信。 他知道有不少匈奴人都被劉徹招安了,也認同以匈奴人作軍中向導避免在草原上迷路的做法。 然而大漢開國高祖便言非劉氏不得封王,即便斬獲軍功無數,也最多博個可以傳代的侯爵爵位。 李廣一直寤寐相求封侯,至今未能得到爵位,衛(wèi)青立下龍城軍功也不過是個沒有封國食邑的關內侯。 可見封侯難度之高。 憑什么一個匈奴降將戰(zhàn)敗歸順就可封侯了? 同為漢軍武將,霍去病臉上不免出現(xiàn)了些不平色。 他雖然沒有要質疑劉徹任命的意思,但還是為那些奮勇博軍功的漢軍將士不甘。 “他這個侯位與咱們掙軍功獲封的侯爵不一樣?!?/br> 衛(wèi)青知道自家外甥是誤會了,只得拆解道:“翕侯不算在咱們大漢二十等封爵爵位內,不過是個名義上的官職。這個趙信從前好歹是在匈奴那里稱王的,給個侯的名號也說得過去?!?/br> 他一邊說一邊點明了劉徹的難度:“陛下如果真給個正經官職,就得經朝堂上好一番爭論,倒不如用為揚國威褒以侯位的名義,贈個侯爵名義當作官職?!?/br> 衛(wèi)青解釋完了這個趙信的來歷,就又重繞回了先前霍去病問自己的問題。 “至于我說的底線,就是趙信必須認清他自己的身份。方才那人看似是個穿著牧袍放牧的普通牧人,但是既然能去親見趙信,必然是趙信的親信所偽?!?/br> 趙信的身份衛(wèi)青都已經解釋得很明白了,霍去病也就不用舅舅再繼續(xù)講述他惱火的緣由了。 其實很簡單,趙信作為匈奴降將這樣敏感的身份,最重要的就是他會不會再度反叛回匈奴。 如果對他自己的認知仍是匈奴那個所謂的王,那衛(wèi)青就需要考量向劉徹報說趙信仍有叛逆心,不能信任。 至于之后的戰(zhàn)役中,能不能再用這些匈奴降將降兵,也需要重新考慮了。 “舅舅多慮了,這些匈奴人本來也不可能一心一意向著咱們?!被羧ゲ〕雎暣驍嗔诵l(wèi)青的思慮:“真要說這個趙信和我們的關系,不過是一場交易?!?/br> 衛(wèi)青明白霍去病的意思。 漢軍擊匈奴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讓親朋免受外敵擄掠之危。 或許會真有一些匈奴人懷真心降漢歸化于大漢,但是如趙信這樣率一族之眾來降的,不過是看上了大漢所能給與的牧場和安逸。 “如舅舅所說,這趙信既然早已降漢,在我漢國土地上放牧,如果真懷著衛(wèi)我大漢國土臣民的心思,那不遠的邊鎮(zhèn)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擊破?!?/br> 沒有劉徹下達的命令,趙信麾下的將士確實沒有義務救援被攻破的城池。 但是他們這種完全袖手旁觀的態(tài)度也的確透露了他們的真心。 換做周遭任何一支漢軍,即便沒有劉徹下令,也會前來救援被屠戮的城池百姓。 因為他們是大漢的軍隊,軍隊中都是大漢的兵。 衛(wèi)青的臉色越漸凝重,唇也抿成了一條線,許久才松了眉頭問霍去病:“那你是認為我們不能將他們當作戰(zhàn)友信賴,不該在之后的戰(zhàn)役中用他們?” “恰相反?!被羧ゲu了搖頭道:“既然我們和他們的關系只是簡單的雇傭關系,那就該人盡其用。他們不愿盡救援城池的責任,那在陛下命令征伐匈奴時,就該盡義務,效死沖鋒在最前?!?/br> 衛(wèi)青一時失語。 正面大戰(zhàn)時,首批沖鋒的騎兵必然是死傷最多的,因為匈奴騎兵那時的弓矢最充足密集。 趙信麾下的兵可不是自己手下那種重騎兵,而是與敵方相同的騎射手。 他們沒有抵御箭矢的重甲,怕是死傷人數要更多。 如果讓衛(wèi)青身在軍隊最高統(tǒng)帥的位置去思考,必然不會采取這種戰(zhàn)術,因為從大局來看,這樣會讓己方消耗得更多。 “但是如果他們并不是咱們自己人,那就是保存了更多咱們自己的實力?!被羧ゲ≡俅握f破了衛(wèi)青所想。 衛(wèi)青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這樣認定還是早了些,一會兒見到趙信,再仔細試探他的想法吧?!?/br> 但凡趙信對大漢有一分真正的忠誠,衛(wèi)青都愿意重新考量以他們沖鋒的想法。 可如果他們真的對大漢沒有一絲歸屬感,那如霍去病所說那樣去驅使他們就是最好的辦法。 第109章 幸運 名為回家的求救 趙信坐在營帳上首, 正左手單手支顎,面無表情地看著舞姬歌舞。 他右手所持的酒盞此時已空了。 酒壺就在他手邊,他卻因心情糟糕, 連為自己斟酒都不愿動手。 這些歌舞他早就已經看膩, 之所以安排這一出不過是為了迎接衛(wèi)青的到來。 自從歸降大漢,他過得就一直頗為安逸。 豐饒的草場讓他的部族擁有了足夠多的牛羊。 即便入冬草場荒蕪, 他也可以用馬匹向大漢朝廷交換到過冬的糧食。 甚至都不需要太好的良駒,僅憑著身為匈奴人的壓迫力, 他就能得到超過馬匹價值的過冬糧草。 但是這種情況在衛(wèi)青取得龍城之勝后出現(xiàn)了變化。 趙信是個聰明人,當意識到作為匈奴人帶給漢人的恐懼漸漸消失后, 他沒有再繼續(xù)做這種過分的買賣,而是選擇了公平交易。 即便是占不到便宜了,趙信的部族生活得依然很好。 只不過對于給自己惹來麻煩的衛(wèi)青, 他是絲毫沒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