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軍侯[重生] 第133節(jié)
在軍中教授士卒武藝的時候,好歹都是成人, 身量相差不多。 讓自己教劉據(jù)強身該如何教, 難道教他用蘿卜似的小胳膊去拉弓嗎? 怕不是將弓拉開了也射不出去箭,反要將他自己給射出去。 他思索一會兒,偏臉看向一旁坐在長廊坐楣上的曹盈,發(fā)現(xiàn)她正眼睛亮晶晶地期待著, 終于吐出口氣拿定了主意。 霍去病蹲下身來, 向小表弟道:“你就在這院內(nèi)繞著慢跑兩圈吧?!?/br> 劉據(jù)黑葡萄似的眼里透出了些疑惑,他以為霍去病該教他些更難的東西才是:“只是跑步我就能變得和表哥你一樣厲害嗎?” 當(dāng)然不行。 霍去病沒撒謊哄他,搖了搖頭。 劉據(jù)面上便顯露出了些失落:“那我該如何才能變得和表哥、舅舅一樣厲害?” 他聽了許多關(guān)于衛(wèi)青和霍去病的故事, 對他們仰慕至極,激動起來時恨不得與他們一道能持刀殺敵,誰知霍去病來教他卻只讓他跑步, 實在有些失望。 “據(jù)兒不需學(xué)我與舅舅,我與舅舅習(xí)的都是安疆之法,為將者才需安疆?!?/br> 霍去病聽劉據(jù)也想要成為眾人口中的英雄,露出了一個笑容,解釋道:“人的精力有限,據(jù)兒是太子,往后是需為皇的,應(yīng)當(dāng)將精力多放在讀書上,學(xué)陛下定國之計?!?/br> 劉據(jù)的眼一下就亮了起來,劉徹是他最崇慕的人,因而這番話輕易就將他給說服了:“表哥說得有理,父皇是最大的英雄,我應(yīng)學(xué)他!” 見已將他說通了,霍去病終于放下心來。 他伸出手在小表弟的頭上揉了揉:“身體是你學(xué)習(xí)的本錢,現(xiàn)在你就通過跑步強健體魄吧,等你稍大些,我再教你如何騎射用劍,讓你能夠自保?!?/br> “騎射與劍術(shù)不都是用來殺傷敵人的嗎,我只需學(xué)來自保?”劉據(jù)應(yīng)承了下來,又覺得有點奇怪。 霍去病覺著這簡直是個問題精,終于忍不住在他屁股上輕拍了一巴掌:“有我與舅舅在,哪里會輪到要你去殺傷敵人,你只需當(dāng)個技能學(xué)著讓陛下看個樂子就行了?!?/br> 劉據(jù)似懂非懂地“喔”了一聲,大約也意識表哥已煩于細解答問題了,便邁著小短腿兜著院子跑了起來。 霍去病便收拾著站了起來,預(yù)備坐到了曹盈的身邊觀望。 兩木柱間的坐楣并不長,霍去病湊過來坐下,他與曹盈便幾乎肩貼著肩了,并不太舒適。 于是他便展臂將曹盈的肩攬著,讓她的小腦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咱們可是在宮里呢,你別胡鬧?!?/br> 曹盈略掙扎了一下,見他只是與自己靜坐著看劉據(jù)慢跑,便又乖順地靠著了。 相比先前無個依靠時,能靠著他倒也舒適不少,但曹盈仍覺著有點不滿。 “你倒是取巧,舅舅未明確你授課內(nèi)容,你就什么真本事也不拿出來,只叫他慢跑。”她拿小粉拳在他膝蓋上輕輕一捶:“天下還有你這么偷懶的表哥嗎?” 她本來以為霍去病會真的教著劉據(jù)拿了小弓箭去射靶的。 霍去病將她手腕拿捏住了,為自己辯解道:“我可未偷懶,我方才和據(jù)兒說的話都是真心話,要是真需得據(jù)兒學(xué)殺敵本事去對付人了,我這個表哥才是真真偷懶了。他只需安穩(wěn)做個賢明的太子,任是什么明槍暗箭,都有我與舅舅替他攔下。若有人想要對付他,我必然也不會許的?!?/br> 雖然他面上仍不正經(jīng)地笑著,但是這番話卻是說得真心實意,甚至還帶著些許諾的意思。 他天生就有對他人的保護欲,報復(fù)心又強,所以自小時候得知匈奴犯邊擾民,漢國百姓失財失命,便欲將匈奴賊盡屠盡還邊民太平。 這種保護欲對親人當(dāng)然就更強了。 曹盈愣愣出神了一會兒,忽然就明白上一世里他為什么會在衛(wèi)青受傷后殺了李敢。 不是曹襄向自己講述的頭腦不清醒,只是霍去病的性格向來就如此,絕不允許有人傷害自己親人后再全身而退。 無論對方是什么身份,以什么理由。 還好這一世他與李敢情誼深篤,許多事已變了,李敢不可能再來傷害衛(wèi)青招惹他了。 然而曹盈還是因為想起這樁事臉上沒了笑影。 “盈盈,你怎么臉色忽地發(fā)白了?!被羧ゲ”菊c小妻子打趣著,卻不知是哪句話惹著了她,一垂首就見她正蹙眉思索著,神色都不大好了。 曹盈被他倏忽出聲拉回了注意力,從一直屏息思考的狀態(tài)中脫離了,整個人稍放松了下來,面色便得以回暖。 她不愿提及那對自己來說灰暗得幾乎絕望的上一世,便隨意扯了個謊道:“許是今日穿得略少了些吧?!?/br> 已至秋中,氣溫還不至于說是寒冷,但若是秋風(fēng)瑟瑟刮起,到底會裹挾著涼意透進衣服里來。 只是曹盈不比常人,戴雪知她怕冷已替她填了夾棉的內(nèi)襖。 所以她這個謊并不大高明。 然而她神情恢復(fù)得快,霍去病也沒從自己話中尋出什么可能觸她難過的地方,便信了她的說辭:“那以后出門來還是多披件斗篷吧。” 他脫下自己的外衣當(dāng)作毯子蓋在了曹盈身上,又將她更攏向自己,試圖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多傳遞些給她。 曹盈原本想要推拒的,但見霍去病認真的神態(tài),便沒說拒絕的話。 她以手牽了他的手掌,在他略一晃神間,主動與他十指相扣。 “你既答允了要替據(jù)兒攔下所有明槍暗箭就需得說到做到,首先你自己便不能倒下,否則據(jù)兒就需得自己直面所有惡意了。” 不等霍去病回復(fù),她就又接著自己的話道:“還有你答應(yīng)陰雨天需替我撐傘的,你若不在了,那往后我便無傘可庇,只得叫風(fēng)雨淋濕全身了?!?/br> 霍去病聽她前半段話還想著說自己不會倒下之類的。 可聽她后半段卻不免失笑道:“盈盈,我又不能時時都陪著你,若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下起雨來,你難道真就連傘也不撐了?” 曹盈后知后覺自己這個譬喻并不恰當(dāng),卻小嘴一癟不與他說笑,仍執(zhí)拗討他的保證。 “總之我與據(jù)兒,還有許多人都需你的庇護,所以你需得將自己看得極重,知不知道?” “我記下了?!?/br> 霍去病的眼中浮現(xiàn)了些無奈,但為著叫曹盈放心還是認真許諾了。 他也不知自己的小妻子怎么總懷著這樣奇怪的擔(dān)憂來試探,仿佛自己會突兀死去一般。 戰(zhàn)場上的傷勢不及時處理確是容易留下各種隱患,自己的舅舅衛(wèi)青如今至季節(jié)交替溫度變換時,早年的暗傷就會隱隱作痛。 但是自己在這方面已非常注意了。 當(dāng)然,戰(zhàn)場上行險策是必不可免,可他已做到盡量不受傷,受傷了就立刻忍著痛用烈酒處理避免炎癥。 入口的生腥食水都遵周先生的囑咐烹熟煮開,他甚至也盯著手下人都這樣做,避免真有人吃出病來,鬧得李敢都曾來笑自己嬌貴婆媽。 霍去病覺著軍中怕是無人會細致過自己了。 偏曹盈時不時還讓他尋醫(yī)師聽診問脈,都讓霍去病懷疑是否自己在床榻上的表現(xiàn)還不足向妻子證明自己的體力與康健了。 然而每每無法饜足的又都是他自己,真是讓他鬧不明白。 曹盈見他未有敷衍,便勉強將事情翻篇過去,卻又琢磨要不要再安排醫(yī)師來為霍去病看看了。 霍去病吸了口涼氣,將她整個托抱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認真與她咬耳朵道:“你再這么一次次安排醫(yī)師來給我瞧,外頭人就要懷疑你夫君我是不是房事方面有診不出來的隱疾了?!?/br> 曹盈本來就因他的突然動作嚇了一下,溫?zé)岬耐孪娫谒念i窩,話里內(nèi)容更惹得她臉紅心熱:“怎么會有這樣的閑話... ...” “因為他們也尋不到我旁的什么缺點了,陛下賜我兩個廚子帶著都要被他們反對?!?/br> 霍去病見她的耳都熏上了紅,便帶了點生氣地銜了紅玉般的耳珠,用一點虎牙牙尖細細廝磨著:“要是真有這樣的誤會傳出去,可就得夫人你去想辦法給我澄清了,畢竟我也無別的法子向他們證明?!?/br> “那就不再總請醫(yī)師了?!辈苡凰脑拠樧?,氣勢一下就弱了,又被這細致的折磨惹得渾身發(fā)熱,連忙顫聲討?zhàn)埖溃骸澳阆人煽冢粫阂袚?jù)兒看見了?!?/br> 霍去病略掀眼,瞧見那小小的身影卻是兜著這大院將要跑回來了,到底放開了這已潤得晶瑩的紅玉珠:“等回去后,我就向你證明我如今的健康。” 第153章 白羊幣 說他驕奢享樂 整個秋季過去, 曾毗鄰河西一帶,常受匈奴人侵擾的邊城都未再受侵略之苦。 匈奴伊稚邪可汗惱怒卻無可奈何,他空有復(fù)仇之心, 但無力率騎兵跨越祁連山與焉支山來攻漢。 因為那樣做即便他們能夠成功小搶一把, 也難以逃脫聚攏來漢軍的追擊圍堵。 不但如此,他們還需防備漢軍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聚集步兵, 突然跨越山脈來攻打他們,因而只得又向西北后撤, 避免被打得措手不及。 劉徹得了情報,略作沉吟便揮筆批示減少明年百姓所需負擔(dān)的徭役。 有山脈天險可依, 邊城的士卒就可以不必再駐守那么許多了。 另一方面,他也招來了博望侯張騫,既然河西已經(jīng)被大漢掌握, 劉徹就與他探討了再度出使西域的事宜。 這次出使的目的不再是獲取征匈奴的目的,而是向西域各國宣揚大漢國威, 試圖將這些連國家制度都不完善的西域小國收服作大漢的外臣。 同時盡可能多的了解那些遙遠國度的相關(guān)信息, 劉徹對于他們的文化以及許多食物、手工制物都頗多興趣。 當(dāng)然,因為想的并不是去征服的,為表示友好,劉徹預(yù)備讓張騫攜帶大量金銀財帛及牛羊牲畜一道, 與西域諸國交換他們的特產(chǎn)。 這便又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了, 不過劉徹沒有要吝嗇的意思,因為他已經(jīng)有了主意如何從自己那些叔伯輩的諸侯王處再撈錢。 將要新年的時候,曹盈正被霍去病扶著腰, 踩著凳子往窗戶上沿貼喜慶的紅紙,就聽劉玥人未至笑先到:“盈jiejie,今日宮里那樣大的熱鬧, 你怎么都沒去看???” 曹盈這些日子無什么事干,府上人人都忙于籌備年節(jié),獨她貼個紅紙都是向霍去病討來的活計。 聽劉玥說宮中有什么自己錯失的熱鬧了,曹盈便扭頭要看她。 結(jié)果一不小心腳就踩到了凳子的邊緣。 她未能保持住平衡,便直接踩空了,還將凳子給弄倒了,沉沉一聲響聽著頗有點嚇人。 好在霍去病原就是半抱著她的腰托舉著的,凳子倒了也未讓她摔下來。 霍去病將有點驚魂未定的小姑娘放著落了地:“勸了你這些紅紙我來貼就好了,你還說不需我?guī)兔?,若我不在,你這下豈不是要摔狠了?” “下次不會了?!辈苡铝送路凵?,試圖蒙混過關(guān),就要去聽劉玥說是怎樣的熱鬧。 霍去病對她無法兒,明知道她是在糊弄自己,也只得伸手捏捏她的臉作懲戒,容她去牽著劉玥往屋子里走。 快要年節(jié)了,軍營里的訓(xùn)練也都暫時停了下來,因著這些日子將有許多諸侯王遣使者來拜謁劉徹,所以霍去病也未再往宮中盯著劉據(jù)勤練。 倒是也空閑了下來。 因而他也跟著她們兩走進了內(nèi)室,坐在曹盈身邊聽劉玥講述起了熱鬧。 “盈jiejie你應(yīng)該去過上林苑吧。”劉玥卻揣著點神秘感,沒有開門見山地講,而是道:“父皇從前在那里養(yǎng)了很多白鹿的。” 曹盈微微一愣,她確實曾去過上林苑,但也就是在多年前去過一次,那時父親曹壽還活著,她用自己的受傷救下了衛(wèi)青的性命。 但是她從來沒進入過上林苑,只知道劉徹為射獵放養(yǎng)了些動物,具體有什么她卻是不知道的:“白鹿?” “是呢,一種通體雪白頗為溫順的鹿。父皇原本是喜愛它珍稀又寓意祥瑞的,哪知道這鹿在上林苑里沒了天敵,繁衍得又快,如今竟成了靡費糧食喂養(yǎng)的災(zāi)物,父皇聽說都頭疼了一陣。” 劉玥一邊講述,一邊又表露出了點小得意,看得出來,劉徹已經(jīng)有了解決的辦法,而且正和如今宮中的熱鬧相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