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事和我有什么關系？”唐子風詫異道，語氣里帶上了一些不悅。

    趙興根陪著笑，說：“我們知道唐總在上面有很多關系，如果唐總能夠幫我們疏通一下，我們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原先的想法是，我們讓出博泰，然后麻煩唐總支持我們收購梅羅。把梅羅收購過來，它就是咱們中國的品牌了，國家怎么也該支持一下的，是吧？”

    唐子風這才徹底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鬧了半天，趙氏集團收購博泰是假，想用收購博泰這件事來和臨機做交易才是真正的目的。更確切地說，對方是想和他唐子風做筆交易，把收購博泰的機會讓給臨機，換取唐子風替他們到上頭去疏通造車的事情。

    要說起來，這件事對唐子風而言也不算很難，從國外買個牌子過來貼在國產(chǎn)商品上面，算不上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事實上，臨機收購博泰，也有借用博泰的牌子來吸引用戶的想法。

    不管怎么說，歐洲的工業(yè)化比中國要早200年，品牌上的優(yōu)勢是中國一時難以動搖的。你也沒法批評消費者崇洋，這是人之常情，不是隨便就能改變的。更何況，臨機的產(chǎn)品市場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在國外，要讓西方用戶接受一個中國品牌，難度遠比讓他們接受一個成熟的歐洲品牌要大得多。

    想到此，唐子風突然心念一動，說道：“根總，你們造車，主要是面對國內(nèi)市場嗎？”

    “當然?！壁w興根應道，“現(xiàn)在咱們的國產(chǎn)車要想賣到國外去，太難了?！?/br>
    “難的原因是什么，你們分析過嗎？”

    “原因嘛……，可能還是品牌知名度太低了吧？咱們的國產(chǎn)品牌，最多也就是20年的歷史，哪比得上國外品牌的歷史悠久。至于那些合資品牌，人家外國合資方也不讓咱們往國外賣。”

    “可是，這兩個問題，對于根總你們來說，并不成其為問題啊?！碧谱语L笑呵呵地說道。

    “對于我們來說……”趙興根一愣，旋即便反應過來了，“可不是嗎，如果我們把梅羅的牌子拿到手了，可就是國際知名品牌了。而且這個牌子是歸我們所有的，我們想往哪賣，就能往哪賣?！?/br>
    “最起碼，你們往非洲賣是沒問題的?！碧谱语L說道，“非洲人對歐洲品牌是很崇拜的，我估計非洲的大街上還能看到梅羅品牌的汽車呢。在那些國家，一輛汽車用上四五十年也不奇怪的?！?/br>
    “沒錯沒錯，唐總真是提醒我們了。”趙興根興奮起來，“唐總，如果我們的車子能夠賣到非洲去，給國家出口創(chuàng)匯，是不是國家那邊就好說話了?！?/br>
    唐子風笑道：“根總的思想也該更新更新了，現(xiàn)在還講什么出口創(chuàng)匯，咱們國家手里存著好幾萬億美元的外匯還嫌花不出去呢，你用出口創(chuàng)匯這個理由來跟發(fā)改委談，發(fā)改委恐怕是不會在乎你們的?！?/br>
    “嘿嘿，唐總說得對，我這個腦子還真是跟不上時代了。那么，唐總覺得我們該怎么說呢？”趙興根請教道。

    唐子風說：“現(xiàn)在就有一個最好的名義。國家剛剛提出了建設一帶一路的構想，鼓勵企業(yè)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去開拓。根總?cè)绻軌虬涯銈兊钠噺S建到非洲去，雇傭當?shù)氐墓と?，產(chǎn)品也在當?shù)劁N售，絕對可以算是一個一帶一路建設的典范項目，你還愁發(fā)改委不支持你嗎？”

    “太好了！哎呀，我們?nèi)绻琰c想到去向唐總請教，何苦還要繞這樣一個彎子呢？唐總，你放心吧，收購博泰這件事情，我們趙氏集團完全退出了。不但我們退出，井南如果有其他公司動了這個心思，我們也會勸他們放棄，肯定不會給唐總你增加任何麻煩?！?/br>
    趙興根把胸脯拍得山響，向唐子風做著保證。

    雖說唐子風給他出了一個去非洲開拓的主意，但他要把汽車廠辦起來，還是少不得要與國家的“有關部門”打交道，誰知道有沒有什么事情需要請?zhí)谱语L去擺平呢？現(xiàn)在對唐子風許諾得多一點，未來再請?zhí)谱语L幫忙的時候，想必唐子風也會更盡心一些吧？

    第512章 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說服趙家兄弟放棄收購博泰的想法，對于唐子風來說并不覺得有什么難度。早在從臨河出發(fā)之前，唐子風就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趙家兄弟敢跟他呲牙，他就祭出周衡、許老這些大殺器，讓趙家兄弟知道啥叫國家意志。

    事實上，早在歐債危機爆發(fā)之初，決策層就已經(jīng)做出了一個安排，要求財政、央行、發(fā)改委、商務部等部門嚴格規(guī)范海外并購事項，避免國人自相競價，讓外國人白白賺了便宜。

    要限制自我競價，就存在一個優(yōu)先次序的問題。誰有資格去并購，誰需要做出一些退讓，都是有一些規(guī)則的。這些規(guī)則不便以正式的文件來說明，有些是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就看各家企業(yè)的悟性的。

    真遇到那種不開眼，非要去攪局，以至于造成國家損失的，國家有無數(shù)種辦法教他如何做人，這也不必細說了。

    趙家兄弟真實的意思是想讓發(fā)改委同意他們與其他幾家井南企業(yè)聯(lián)手收購意大利的古董汽車品牌梅羅。這件事與國家意志并無沖突，而且如果趙家兄弟收購梅羅品牌之后，能夠把國產(chǎn)汽車貼標賣到亞非拉等發(fā)展中國家去，與國家正在力推的一帶一路戰(zhàn)略也是相吻合的，值得支持。所以，唐子風也就給他們送了一個順水人情，答應會在合適的時候替他們說說話，趙家兄弟自然是滿口感激。

    解決了趙家兄弟的問題，唐子風又馬不停蹄地返回了臨河，去面見臨河市分管經(jīng)濟工作的副市長賴東堯，談另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找我貸款？唐總不會是跟我開玩笑吧？”

    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賴東堯看著面前的唐子風，半真半假地說道。

    把別人說的正事曲解成開玩笑，是一種很高超的搪塞技巧，相當于告訴對方，對方說的事情太匪夷所思，自己連信都不信，對方還是免開尊口為宜。

    “千真萬確。我們臨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黔驢技窮了，非得請你這位父母官出手相助才行?！?/br>
    賴東堯那點小技巧，哪能攔得住唐子風，他笑呵呵地說道，那表情里怎么也看不出“黔驢技窮”的味道來。

    賴東堯也笑著說：“唐總，你沒聽人在網(wǎng)上說嗎，臨機現(xiàn)在是整個臨河最有錢的單位，就算是臨河市政府倒閉了，臨機也不可能倒閉。你唐總跟到我這里來叫窮，這不是寒糝我們市政府嗎？”

    “網(wǎng)上居然還有這種說法？”唐子風詫異道。

    “的確有?！备谔谱语L身邊的公司副總張建陽說，“唐總，這是網(wǎng)上新出的一個段子，是有一個大學畢業(yè)生想到咱們臨機來工作，向別人打聽臨機好不好，未來會不會倒閉。結果，就有人說了剛才賴市長說的那些話?！?/br>
    “這都是誰在胡說八道！”唐子風裝出憤怒的樣子，“這不是在造謠嗎？我們臨機馬上就要資不抵債了，還有編這樣的謠言來毀壞我們的聲譽。”

    “唐總這可說錯了，這是幫臨機擴大聲譽呢?！辟嚃|堯說，說罷，他又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問道：“唐總，你說你們臨機馬上就要資不抵債，這不會是真的嗎？”

    也難怪賴東堯會相信，他與唐子風打交道不多，以往臨機到市里來辦事，都是張建陽出面，而張建陽雖然辦事活絡，說話還是比較靠譜的。唐子風是那種說話喜歡煽情的人，即便是當了十幾年的總經(jīng)理，這個毛病也沒改。賴東堯乍一聽他的話，還真分不清是真是假。

    “絕對是真事?！碧谱语L說，“賴市長，我跟你說，我們最近有一筆大支出，我們?nèi)瘓F的流動資金投進去，都不夠13。如果市里不能給我們協(xié)調(diào)到一筆足夠大的貸款，我們集團可就要破產(chǎn)了?！?/br>
    “你們集團的全部流動資金投進去也不夠13，這是多大的一筆支出?。磕阏f希望市里幫助你們協(xié)調(diào)到一筆足夠大的貸款，那么這個足夠大，具體是多少呢？”賴東堯驚訝地問。

    “100億?！碧谱语L豎起一個手指頭，見賴東堯的眼睛里驟然露出駭然之色，他又趕緊安慰道：“賴市長，你別擔心，我說的是人民幣，不是美元?！?/br>
    賴東堯哭笑不得：“人民幣也不行??！100億，唐總，你還是直接殺了我吧，臨河去年一年的地區(qū)生產(chǎn)總值也就是200多億，財政連40億都不到。你一張嘴就是100億，真是不知民間疾苦啊?！?/br>
    “我也沒讓市財政出這筆錢啊，我只是想請市政府幫我們擔保，從銀行借到100億。如果不是這么大的額度，區(qū)區(qū)三五個億，我怎么會來驚動賴市長的大駕呢？”唐子風說道。

    賴東堯開始認真起來，唐子風說到具體的數(shù)字，顯然就不是開玩笑了。他盯著唐子風問道：“唐總，我能不能先打聽一下，臨機要貸這么大的一筆款項，具體是用來做什么呢？”

    唐子風說：“收購歐洲老牌機床企業(yè)博泰公司。這家公司目前對外報的收購價是200億元人民幣，不過我們估計在100億元之內(nèi)應當能夠拿下?，F(xiàn)在的問題，就是我們拿不出100億，只能請賴市長幫忙?！?/br>
    “博泰，嗯嗯，我聽說過?！辟嚃|堯點點頭。他雖然不是干機床行業(yè)的，但也屬于有些能力的官員，平日里看各類經(jīng)濟資料很多，所以博泰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并不陌生。他還知道，博泰是一家很有實力的德國企業(yè)，收購這樣的一家企業(yè)，在全國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像這么大的收購案，你們是不是應當向國家的政策性銀行申請貸款??？”賴東堯提醒道。

    唐子風搖搖頭：“這件事，有點敏感。博泰手里掌握著不少尖端技術，我們要收購博泰，其實就是沖著它的尖端技術去的。如果由國家政策銀行出資，很可能會觸動一些西方政客的敏感神經(jīng)，從而給我們的收購帶來一些麻煩。我們從地方銀行貸款，看上去就更像是一次民間性質(zhì)的收購，在歐盟那邊也是比較好過關的?！?/br>
    “哦哦，原來還有這樣的考慮。”賴東堯明白了。

    西方國家在涉及到中國的問題上，多少有些掩耳盜鈴的意思。他們的經(jīng)濟已經(jīng)衰退，需要來自于中國的資金，也需要中國市場給他們回血，所以從政客到商人，都是贊成與中國開展經(jīng)貿(mào)合作的。

    但同時，他們又覺得自己是老牌貴族，還代表著普世價值啥的，向中國低頭有損形象。為了證明自己并沒有跪舔中國，他們需要時不時地拋出幾個法案，抹黑一下中國，至少讓輿論和選民心理平衡一點。

    口嫌而體直的結果，就是他們凡事都要講個名目，比如在中國企業(yè)收購博泰的事情上，他們聲稱絕對不能讓博泰手里的尖端技術落到中國政府手里，同時又暗戳戳地表示，如果是中國的民間機構來收購，則是無妨的。

    瓜眾們看歐美的新聞，發(fā)現(xiàn)他們的官員信口雌黃，一會兒這樣說，一會又那樣說，其實并不奇怪。他們在不同的場合自然要說不同的話，聽他們說什么是毫無意義的，真正做的事情才是正道。

    歐盟官員立了這樣一座牌坊，就卡住了臨機從國家手里借錢的可能性，但如果臨機的錢是從一些下級支行借出來的，就無所謂了，這就可以算是民間投資了。

    明白了這一點，賴東堯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他嘆著氣說：“唐總，這事挺麻煩啊。照理說，臨機收購德國的大機床企業(yè)，這是鼓舞民心的大好事，對于增強我們臨河市的綜合實力，也有很大的幫助，我們市政府無論如何都是要全力支持的。

    “可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100億的貸款，真不是我們市政府能夠辦到的事情。說句難聽的，我們臨河市政府的面子，還值不到100億呢。

    “我們能做的，充其量就是幫你們把幾家銀行的行長請過來，在我們市政府好好談一談。不過嘛，對于能夠談成什么樣子，我可是一點包票也不敢打。”

    “看看，老張，這就是人心啊?！碧谱语L向張建陽攤了一下手，說道。

    “唐總誤會我們了，我們真的不是不愿意幫忙，實在是……”賴東堯趕緊解釋。臨機集團是臨河市最大的企業(yè)，也是市政府的錢袋子之一，賴東堯是不愿意在唐子風心目中留下一個壞印象的。

    唐子風說：“賴市長，你也別解釋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們拿出東西來抵押嗎？”

    “我沒這個意思啊……，咦，唐總，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愿意拿出東西來抵押？”賴東堯剛解釋了半句，忽然腦子里電光一閃，一個念頭涌上來，讓他有些驚喜。

    “臨一機生產(chǎn)區(qū)加行政區(qū)，大約900畝地，我們?nèi)康纸o市政府，由市政府拿去拍賣。拍賣之后，扣除市政府應得的費用，剩下的用來償還銀行貸款，賴市長覺得如何？”唐子風笑著說道。

    “那可太好了！有這塊地做抵押，別說100個億……”

    “嗯？賴市長的意思是說，能夠幫我們爭取到更多的貸款？”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可以是這個意思?！?/br>
    “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第513章 賬不能這樣算

    臨河市覬覦臨一機的1000多畝土地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甚至早在20年前，唐子風剛剛跟著周衡來到臨一機的時候，就為了這塊土地的事情與市政府小小地交鋒過一次。

    也正是因為那一次的交鋒，讓臨河市的官員們認識了唐子風。在此后的20年里，沒人再敢赤裸裸地向唐子風提出征收臨一機土地的事情，不過，私底下找張建陽等人刺探口風是免不了的，而且頻率越來越高。

    臨一機建廠的時候，是上世紀50年代。當時臨河還只是一個很小的城市，臨一機所在的位置又是城郊，土地不值錢，當年的市政府大筆一揮，便給臨一機批了1350畝土地。據(jù)說，最初市政府打算給臨一機的土地還遠不止這些，而是多達近萬畝。反而是臨一機的廠方及時識破了市政府的陰謀，非常機智地抵制住了這個計劃。

    原因無它，臨一機如果真的收下了這近萬畝土地，原來土地上的那些農(nóng)民，就要由臨一機來安置了，臨一機才沒那么傻呢……

    好吧，其實這個故事說的是唐子風的母校，當年國家打算把這所學校建成中國的“莫斯科大學”，在土地方面是毫不吝惜的。幾十年后，該校土地管理系的教授在檔案室里找到了當年的批地文件，上面寫著校區(qū)的規(guī)劃范圍“南至紫竹院”，而這個規(guī)劃，卻被過去的校方委婉地謝絕了。

    時過境遷，今天的臨河市，市區(qū)規(guī)模比60年前擴大了十倍有余，臨一機在臨河的位置由遠郊變成近郊，如今已經(jīng)算是市中心的一部分了。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卻趴著一家工廠，房地產(chǎn)無法開發(fā)，商圈無法建立，甚至城市干道也不得不繞路而行，市政府官員心里的郁悶可想而知。

    早在幾年前，市里就已經(jīng)放出風來，說臨機集團如果同意把臨一機的土地還給臨河市，臨河市愿意以每畝400萬元的代價給予補償。

    不得不說，臨河市的這個表示，還是很讓臨機集團的高管們心動的。

    這些年，全國各地都在搞城市開發(fā)，像臨一機這樣處于城市中心的工業(yè)企業(yè)比比皆是，全都占著市里的黃金地段，在每畝幾百萬的土地上賺著三萬五萬的利潤，給市里上繳的稅收還不及一個商城的收入。

    為了讓這些企業(yè)搬遷，各地紛紛開出高價，因此而遷走的企業(yè)數(shù)不勝數(shù)。

    臨一機的土地是1350畝，其中近400畝是臨一機的家屬區(qū)，經(jīng)過臨一機的幾輪開發(fā)，現(xiàn)在是臨河市最高檔的住宅小區(qū)，這是不可能還給市里的。

    余下的900多畝土地，是臨一機的生產(chǎn)區(qū)和行政區(qū)，搬遷難度不大。如果交出來，馬上就可以獲得近40億元的現(xiàn)金，即便以今天臨機集團的規(guī)模，這筆錢也堪稱是巨款了。

    其實，搬遷這件事情，對臨一機來說也是有好處的。臨一機的廠址位于市區(qū)，大件運輸便成了麻煩事，生產(chǎn)中的噪音污染、廢水廢氣污染也很成問題，為此與環(huán)保、城管等部門沒少扯皮。如果搬到郊區(qū)去，這些問題也就都不存在了，其實是有利于生產(chǎn)的。

    不過，當張建陽在集團辦公會提出此事時，唐子風卻直接投了反對票，理由是集團還沒到需要賣地籌錢的地步。其他的高管心里對唐子風的意見有些不以為然，但顧忌到唐子風一貫的強勢作風，也便沒有堅持，這件事就被擱置下來了。

    擱置了幾年之后，大家終于理解了唐子風的遠見。因為從那時到現(xiàn)在，臨河市的地價又漲了好幾輪，臨一機的那900多畝地，現(xiàn)在已經(jīng)值70億了，如果當年就出手，現(xiàn)在大家都得哭昏在廁所里了。

    有了這樣一個經(jīng)歷，當唐子風終于提出要把土地交還給臨河市的時候，原來積極支持賣地的那幫高管，卻又齊刷刷地轉(zhuǎn)向了反對賣地，理由是土地價格漲得這么快，如果再捂幾年，沒準能漲到100億、200億，現(xiàn)在賣掉，豈不是吃虧了？

    唐子風憑著自己所剩無幾的先知先覺，告訴眾人，中國的城市大開發(fā)熱潮已經(jīng)過去，未來的開發(fā)重點將轉(zhuǎn)向三四線城市，臨河現(xiàn)在好歹算是二線吧，市中心的土地價格上漲的余地已經(jīng)不大，到了把土地拿出來變現(xiàn)的時候了。

    促使臨機集團決定出賣土地的關鍵原因，就是收購博泰的計劃。博泰目前的估價是在15億至20億歐元，相當于120億至160億人民幣，臨機集團是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這么大一筆錢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賣地。

    “臨一機的生產(chǎn)區(qū)和行政區(qū)，一共是900多畝土地，市里可以給你們60億。在這個基礎上，市政府還可以出面替你們擔保，協(xié)調(diào)幾家銀行給你們提供不少于40億的貸款，這樣你們收購博泰的資金就夠了吧？”

    賴東堯聽明白了唐子風的意思，壓抑住內(nèi)心狂喜，開始與唐子風討價還價。

    “賴市長，別鬧，咱們說正經(jīng)的。我們那是小1000畝地，照目前周邊的土地價格，至少值100億。我們發(fā)揚點風格，95億賣給市里就好了?！碧谱语L大度地說。

    賴東堯叫苦道：“唐總，你這可是獅子大開口啊。照你這個算法，你們一畝地都算到1000萬了，臨河哪有那么高的地價？”

    唐子風說：“怎么沒有？臨河上個月剛剛拍出的一塊地，才40多畝，就賣了6個億，合著一畝1500萬了，我們都打七折了，賴市長還說是獅子大開口？”

    “那塊地被報紙稱為我們臨河的地王，臨河現(xiàn)在的土地均價，也就是一畝不到300萬，我們按600萬收購臨一機的土地，已經(jīng)溢價一倍了?！?/br>
    “賴市長說的300萬一畝，是高灘那種鳥不下蛋的地方吧？我們臨一機可是在市中心，旁邊的地，就算沒到1500萬一畝，8、900萬是有的吧？”

    “唐總，這個賬不能這樣算的。土地所以值錢，是因為供不應求。現(xiàn)在臨一機一口氣拿出900多畝，這個供給就多了，市場不可能一下子消化掉，價格肯定不能按周邊的水平計算的?！?/br>
    “是這樣的啊？那也容易，我們先拿出100畝來，市里先賣著。等這100畝消化完了，我們再拿100畝。賴市長放心，我退休之前，這900多畝地肯定能夠賣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