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風說：“假話就是，我雖然是商用機床公司的總經理，但我同時也是一名國家干部，思考問題不能僅僅從本企業(yè)的利益出發(fā)，而應當考慮國家利益的最大化。各家企業(yè)實現機床資源共享，的確是影響了我們這些機床企業(yè)的市場，但它為各家制造業(yè)企業(yè)所帶來的收益，遠遠超過給我們帶來的損失，所以我是支持這件事的。”

    肖文珺想了想，說道：“你說的這個，也不能完全算是假話吧。你一向是有大局觀的人，許老、謝主任和周廠長都這樣表揚過你。別人說這話，可能是大話，但你唐子風這樣說，還是有幾分可信的?！?/br>
    “謝謝夫人理解?！碧谱语L嘻皮笑臉地說。

    “那么，你的真話又是什么呢？”肖文珺繼續(xù)問道。

    唐子風說：“真話就是，你們搞的這個系統，短期來看的確是影響了我們的銷售額，但長遠來看，卻是提高了我們的競爭力。但凡有點長遠眼光的企業(yè)領導，都會支持這個系統?！?/br>
    “我不太明白?！毙の默B說。

    唐子風說：“過去在臨一機，后來是臨機，現在是商機，我有一點沒變，那就是始終把企業(yè)的競爭對手設定為國外機床企業(yè)，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我一直都知道的?！?/br>
    “我們和國外機床企業(yè)相比，起步晚，品牌知名度低，技術水平也還有差距，也就是產品價格上有些優(yōu)勢，加上售后服務做得好，這才贏得了一部分的亞非拉市場，在歐美市場上也略有一些突破，但總體來說，我們的競爭力還是比較弱的，處于競爭上的劣勢?！?/br>
    “嗯。不過，這種劣勢也正在縮小，你對此不是一直都很有信心的嗎？”

    “信心肯定是有的，我們投入了這么多資金搞技術研發(fā)，和國外的技術差距不斷縮小，最終超過國外同行，是完全可能的。不過，這個過程可能會比較漫長，畢竟人家也不是站在原地等著我們，像染野、海姆薩特這些企業(yè)，也是蠻拼的?！?/br>
    “那么，這和我們的機床共享系統有啥關系呢？”

    “有關系啊。你們搞的這套系統，是全球獨一無二的，日本人也好，德國人也好，都無法在他們國內搞起這樣的系統。而這套系統的優(yōu)勢又是非常明顯的，但凡加入這套系統，就能夠大幅提高設備的使用效率，還能夠節(jié)省專用設備的采購成本。我相信，過一段時間，國外的制造企業(yè)也會要求加入這套系統，搞跨國的資源共享。”

    “現在已經有這種情況了，越南、韓國，還有日本，都有一些企業(yè)申請加入共享平臺，以便能夠利用咱們國內的閑置機床資源。一個超重部件，在中國加工出來，再船運到日本去，花費也比他們專門買一臺超重型機床要少得多。有些企業(yè)的大型機床，現在申請代工的訂單都已經開始排隊了?！?/br>
    “這就對了?！碧谱语L放下鼠標，正色說，“你們要繼續(xù)努力，要爭取把更多的國外企業(yè)吸引過來，把這個平臺做成一個國際平臺?！?/br>
    “可是，我還是沒明白這和你們的利益有什么關系？”肖文珺笑著說道。她倒沒有嫌唐子風兜的圈子太大，有些事情是需要兜個圈子才能說明白的，和唐子風在一起20多年，肖文珺已經習慣于唐子風的風格了。

    “你想，如果全世界的制造企業(yè)都被納入到你們的平臺里，那么它們使用的設備，是不是也得遵循你們平臺的標準？”唐子風問。

    肖文珺點點頭：“的確，雖然我們的平臺能夠容納各種型號和標準的設備，但符合特定標準的設備是更容易與其他企業(yè)共享的。對于一些企業(yè)來說，老設備無法更換，也沒辦法，但在采購新設備的時候，他們或多或少是會考慮一下遵循我們的平臺標準的?！?/br>
    “這不就得了？”唐子風陰險地笑道，“你們的平臺標準，其實就是我們的標準。加入了這個平臺的企業(yè)，就相當于被這個標準綁架了。在同等條件下，他們會更傾向于采購符合我們標準的設備。而西方那些機床企業(yè)，要么照著我們的標準生產，要么就會被用戶拋棄。

    “你說說看，這對我們來說，是不是一個絕對的利好消息？”

    “還真是這樣！”肖文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跨企業(yè)的機床共享，其實是改變了機床利用的規(guī)則。原先企業(yè)購買機床，只需要考慮自己的需求。而現在，它們要考慮這些機床是否可以在閑置的時候為其他企業(yè)代工，還要考慮自己的機床與其他企業(yè)的機床相匹配，以便在生產緊張的時候，借用其他企業(yè)的機床來為自己代工。

    規(guī)則的改變，必然導致市場的重新洗牌。能夠掌握規(guī)則的企業(yè)，就將成為這一輪洗牌的受益者。

    機床共享平臺是由中國機床企業(yè)推出的，如果這個平臺擴散到國外，乃至成為全球制造企業(yè)共同使用的平臺，就意味著中國機床企業(yè)主導了平臺的規(guī)則。這時候，只要在平臺規(guī)則上做點手腳，就能夠牽著機床用戶的鼻子，讓它們更傾向于選擇中國機床。

    在目前的規(guī)則下，中國機床是處于競爭劣勢的，要扭轉劣勢，需要大量的投入，還需要足夠的時間。而如果能夠改變規(guī)則，則中國機床的劣勢就會縮小，優(yōu)勢會擴大，這可的確是一個利好消息。

    “子風，你怎么不早說？”肖文珺抱怨道，“你如果早說，我們在設計算法的時候，就會更多地偏向咱們中國的機床企業(yè)，哪怕只是改變一下權重，也能影響用戶的選擇?！?/br>
    “你怎么知道我沒這樣做呢？”唐子風得意道，“關于這一點，我早就跟曉惠說過了。你們的算法和權重不都是曉惠那個團隊在做嗎？他們在里面可沒少藏私貨，而且是那種誰也看不出來的私貨。”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你怎么沒跟我說呢？”肖文珺惱道。

    唐子風說：“我這不是擔心肖教授有學術潔癖嗎？我們搞的那些名堂，太俗氣了，怕污了肖教授的眼?！?/br>
    “那你現在怎么又跟我說了？”

    “因為現在系統已經運行起來了，告訴你也無妨?！?/br>
    “呸！你就是故意的！”肖文珺說。

    到了這一步，她倒是有些明白唐子風的用意了。調整權重之類的事情，原本也不需要肖文珺親自去做，而且肖文珺也不一定做得好。什么樣的設定能夠更有利于商機集團的機床銷售，只有商機自己的技術部清楚。肖文珺是做理論的，對于這些具體的數據，反而不如于曉惠他們掌握得更清楚。

    肖文珺的確是個有些學術潔癖的人，如果讓她參與到這些事情里，她心里肯定會有一些疙瘩。搞學術還是需要心思更單純一些，這樣才能做出更好的成果。唐子風瞞著她這件事，也是有道理的。

    “難怪人家都說，你們這些搞戰(zhàn)術的心都太臟了?！?/br>
    肖文珺瞪著唐子風，恨恨地說道。

    第567章 有一些難言之隱

    京城，商用機床集團公司總部。

    總經理助理段如飛領著兩位客人走進了唐子風的辦公室。

    “唐總，張總他們到了?！倍稳顼w報告道。

    正在電腦上忙碌著什么的唐子風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后起身從辦公桌后繞出來，迎向兩位客人。他向其中領先的那位客人伸出手去，笑呵呵地打著招呼：

    “張總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還請張總見諒?！?/br>
    被稱為張總的這位，是幾年前剛成立的浦江飛機制造公司副總經理張令偉，旁邊則是他的秘書廖通。見唐子風向自己伸出手，張令偉緊走兩步上前，伸出雙手握住了唐子風的手，同時笑著說道：“唐總太客氣了，我們是不速之客，沒有打攪唐總的工作吧？”

    唐子風招呼張令偉和廖通在辦公室的長沙發(fā)上坐下，自己坐了旁邊的短沙發(fā)，然后笑著說：“沒事沒事。昨天接到你們的電話，我讓辦公室搜集了一下你們的資料，剛才這會正在抓緊補課呢。這不，課還沒補完，張總就到了，一會萬一說起什么，我接不上來，張總可別扣我的分。”

    張令偉裝出一副惶恐之色，說：“唐總這話可折煞我們了，嚇得我都想帶著小廖趕緊跑回去了。唐總日理萬機，還抽出寶貴時間研究我們的資料，真是讓我們覺得受寵若驚啊?！?/br>
    唐子風說：“我日理的那萬機，也比不上你們一機啊。領導說了，大飛機是世紀工程，是關系到中國能否屹立于世界之林的戰(zhàn)略產業(yè)。我們機床行業(yè)必須要為大飛機工程保駕護航。

    “如果說中國經濟是一出大戲，你們就是臺上唱主角的，我們是給你們搭臺子拉幕布的。如果說中國經濟是一桌好菜，你們就是掌勺炒菜的，我們是給你們洗菜切菜備調料的。如果說中國經濟是一副山水畫，你們就是拿著毛筆潑墨揮毫的，我們就是在旁邊添水磨墨的。如果說中國經濟是……”

    “打住打?。　睆埩顐ヅe起兩只手，做出一個投降的樣子，說道：“唐總，我服了，我服了。早就聽說唐總才高八斗，出口成章，今天算是見識了。你再‘如果’下去，我們一個小小的浦飛公司，都要被你吹到天上去了。罷了罷了，我也不跟唐總客氣了，咱們還是說正事吧?！?/br>
    “嗯嗯，那就說正事吧?！碧谱语L嘻嘻笑著，然后又向坐在一旁的段如飛做了個手勢，說道：“小段，你做下記錄，張總的指示，咱們必須一個字都不能記錯?！?/br>
    “這……”張令偉不知說什么好了，他嘆了口氣，這才說道：“唐總，你就別寒糝我們了。說實話，我們過去也不是故意想駁臨機集團的面子，實在是有一些難言之隱。至于現在，唉，還是有一些難言之隱，還請?zhí)瓶偫斫?。?/br>
    浦江飛機制造公司是新世紀以來才成立的一家大型企業(yè)，承擔的是研制國產大型客機的任務。大飛機是工業(yè)皇冠上的明珠，代表著工業(yè)制造的最高水平。

    在此前，中國雖然一直都有研制大飛機的夢想，但卻難以付諸實施，其中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工業(yè)基礎薄弱，難以支撐起這樣一個龐大的體系。此外，那時候國內的航空市場也不發(fā)達，對飛機的需求很少，也很難養(yǎng)活一家真正的大型飛機公司。

    進入新千年，中國工業(yè)制造水平不斷提高，航空市場也日益壯大，于是便逐漸具備了沖擊大飛機產業(yè)的能力。國家適時地提出了研制大飛機的計劃，并在浦江成立了一家全新的企業(yè)，以承擔研制大型客機的任務，這家企業(yè)便是浦江飛機制造公司。

    前些年，浦飛主要是在做飛機的前期設計以及廠區(qū)的基本建設，生產設備的采購還顧不上，與機床行業(yè)也沒有太多的瓜葛。等到廠房初具規(guī)模，飛機的設計也基本完成，飛機制造的問題就提上日程了，這時候便有了采購設備的需求。

    在當時，商機集團還沒有成立，唐子風還只是臨機的總經理。他安排臨機技術部和銷售公司去與浦飛接洽，以便了解對方的需求，組織研發(fā)和生產，為浦飛提供設備。

    誰曾想，技術部和銷售公司在浦飛那里碰了壁，對方聲稱飛機制造設備是有特殊要求的，臨機沒有生產此類機床的經驗，浦飛肩上擔負著國家賦予的重任，不能拿自己的生產車間去做臨機的實驗田。

    換成別的一家企業(yè)，敢和唐子風這樣呲牙，唐子風肯定就要出手去教育教育了。但浦飛的來頭很大，與臨機不是一個系統的，唐子風也有些鞭長莫及。對方聲稱是為了對國家戰(zhàn)略負責，唐子風也背不起“影響國家戰(zhàn)略”的罪名，所以也就捏著鼻子忍了。

    昨天，商機集團辦公室忽然接到了浦飛公司打來的電話，稱浦飛公司希望與商機集團開展更深入的合作，他們將派出副總經理張令偉前往商機集團來洽談合作事宜，希望商機集團能夠安排一位夠份量的領導接待。

    辦公室把這個情況報告給唐子風，唐子風略一思索，便決定由自己親自接待這個張令偉，聽聽對方有什么要求。

    唐子風不是拎不清輕重的人，自然不會因為浦飛過去對臨機的輕慢而拒絕與浦飛合作。不過，過去在浦飛那里受過癟，現在對方上門來，自己不開點嘲諷，這也不是唐子風的風格。剛才他那番做作，就是報過去的一箭之仇了。

    唐子風有怨氣，張令偉是知道的。要說起來，現在的商機，以及過去的臨機，也都是有地位的大企業(yè)。浦飛不給臨機面子，的確是比較得罪人的事情。

    浦飛剛成立那幾年，上上下下的自我感覺都非常好，覺得自己是做大事業(yè)的，與國內其他的企業(yè)相比，有著層次上的差異，所以在與其他企業(yè)打交道時多少都帶上了一些傲氣?，F在反過來要求別人，別人給自己一點臉色，也是在所難免了。

    “浦飛公司的主要生產設備要從國外引進，這是大飛機項目立項論證的時候就定下來的事情，我們也并不是有意要排斥國產設備的?！睆埩顐ハ蛱谱语L解釋道。

    唐子風沒有吭聲，倒是段如飛替他問了一句：“這又是什么緣故呢？”

    張令偉說：“這件事，其實是適航證有關的?！?/br>
    “適航證？”段如飛皺起眉頭。隔行如隔山，對方行業(yè)里的事情，他還真是不太明白。

    廖通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要搞的大飛機，未來肯定不能只局限在國內打轉轉，而是要飛國際航線的。還有，我們的大飛機除了滿足國內航空公司的需要之外，也希望能夠開拓國外客戶。最起碼，亞非拉那些發(fā)展中國家，我們是希望能夠進入的。

    “要飛國際航線，以及開拓國外客戶，就必須要獲得在國外的適航證，也就是人家要允許你在人家的地盤上飛。第三世界國家的適航證，難度不大。但歐盟和美國的適航證，恐怕就是我們面臨的兩只攔路虎了?！?/br>
    張令偉接過話頭，說道：“說老實話，以咱們國家目前的工業(yè)水平，我們研制出一架達到國際先進水平的大型客機并不難。最起碼，不會次于現在使用最廣泛的波音737和空客320。畢竟這兩個型號都至少是30年前的產品了，我們的技術不會比他們差?！?/br>
    “這一點我完全相信。”唐子風說。

    張令偉繼續(xù)說道：“困難的事情在于，西方國家不會輕易地向我們發(fā)放適航證。這其中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們出于思維慣性，看不起中國的工業(yè)水平，從而也不相信我們的飛機質量。”

    “的確會有這樣的情況。”唐子風說。

    關于這一點，他是深有體會的。商機的一些機床品質已經絲毫不遜色于德、日的機床，但在國外市場上還是容易受到歧視，說到底就是用戶的思維定式，總覺得中國的東西就不如西方的好。

    張令偉接著說：“第二個原因，就是一個利益上的原因了。美國有波音，歐盟有空客，它們都不希望這個市場上出現一個新的競爭者。我們搞大飛機的目的也很明確，那就是在未來的國際民用飛機市場上我們要三分天下有其一，這就是在分西方的蛋糕，他們是肯定不樂意的?！?/br>
    “這種事，也由不得他們不樂意吧？”段如飛說，“我們買過波音，也買過空客，也允許它們在中國的天上飛。那么，現在咱們把飛機造出來了，他們憑什么不讓咱們的飛機飛？如果他們敢禁我們的飛機，我們就禁了他們的飛機，我就不信他們會不在乎中國市場?！?/br>
    張令偉說：“話歸這樣說，但實施起來還是有一些難度的。我們當然會用我們的適航證來和西方博弈，但與此同時，我們還需要有更多的砝碼。西方國家不給我們發(fā)適航證，也會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們使用進口機床，其實也是為了堵他們的嘴，這是我們爭取美國和歐洲適航證的一個手段?！?/br>
    第568章 必須有自己的備份機制

    “等等，讓我想一下?！?/br>
    段如飛打斷張令偉的話。他想了幾秒鐘，然后說道：“張總的意思，是不是有兩個方面。第一，你們使用了國外的機床，就能夠證明你們的產品是符合國際標準的，這樣西方國家就容易給你們發(fā)適航證了?！?/br>
    “是的，這的確是一個方面?！睆埩顐フf。

    “第二個方面，你們買國外的機床，相當于向國外交的買路錢。西方國家看在這筆錢的份上，也會答應給你們發(fā)適航證?！倍稳顼w繼續(xù)說道。

    “買路錢……”張令偉臉上有點窘，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差不多是段助理說的這個意思吧，但一般也不會說是買路錢，這算是利益共沾吧。西方的飛機專用機床，是被一家叫做韋爾財團的投資機構壟斷的，韋爾財團在歐盟和美國都有很強的院外游說能力，我們使用韋爾財團的機床，他們也就有義務為我們爭取適航證了。”

    “原來是這樣?！碧谱语L聽懂了。難怪張令偉說這件事是在大飛機立項論證的時候就定下的，原來是有這樣的考慮。

    廖通說：“其實又豈止是機床，我們飛機上的很多部件，也是全球采購的，同樣是考慮這兩個方面的因素。一是讓國外覺得我們使用的是成熟的部件，能夠對我們的產品有更多的信任。第二就是向西方國家的航空部件制造商讓出一部分利潤，減少他們的抵觸心理。”

    “真特么的憋屈?！倍稳顼w恨恨地說。

    唐子風卻是擺擺手，說道：“這也是難免的，畢竟我們是后來者。人家在桌子上吃得好好的，我們也要上桌，分人家的菜吃，不做出一點姿態(tài)也不行。說到底，還是咱們的實力不夠強大?！?/br>
    “是啊是啊，我們能夠上桌，就是一個巨大的勝利了。至于說先讓一部分利給西方供應商，這就是一種策略了?！睆埩顐フf。

    唐子風說：“張總你們也真不容易?！?/br>
    “謝謝理解，理解萬歲！”張令偉說，還向唐子風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么今天張總到敝公司來，又是想談什么呢？”唐子風話鋒一轉，回到了今天的正題上。

    “我們需要商機的幫助，希望商機能夠幫我們開發(fā)出全套的飛機機床，替代韋爾財團的設備?！睆埩顐フf。

    “這是什么意思？”段如飛愣了。

    張令偉解釋了半天，說為什么必須要用韋爾財團的設備。商機這邊還剛剛接受了他的解釋，他卻突然說希望商機開發(fā)出全套飛機機床，這前后的說法對不上啊。

    唐子風卻是明白了幾分，他問道：“怎么，你們引進機床的事情，出現變故了？”

    “是出現變故了?！睆埩顐フf，“美國發(fā)起對華高技術禁運，大飛機制造設備，其實應當是首當其沖的，因為飛機機床都是高精度以及超大、超重的機床，技術含量都是非常高的。此外，大飛機技術從來都是軍民兩用的，美國和歐盟如果以這個理由來禁我們的設備，完全符合它們當下的政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