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50節(jié)
勉力承載著四百多人的拖船順流而下,守在船頭緊盯方向的人停下了發(fā)動機,機器運作的噪音消失,水底下的槳片也不再轉動,船行的速度變得非常緩慢,待到他們終于接近臨時碼頭,早已等候在岸上的人紛紛拋出飛石索,勾住木排間的牽引帶之后將拖船拉向岸邊。在護衛(wèi)隊的催促下,這四百零七個被抓了壯丁,連他們自己都不曾奢望過能夠再見親人的男人們帶著夢幻的表情一一走上了岸。 地上的積雪厚度已經超過小腿,河岸邊也結起了薄冰,雖然雪已經停了,氣溫卻已達零下十五度,這種天氣實在不宜在外久留,沿著被清理出來的平整道路,這數(shù)百人被黎洪帶領著離開簡造的碼頭,走過他們所見的一座座高大結實,有些還發(fā)出隆隆轟響和刺耳切削聲的奇特建筑。凍氣撲面而來,所有露在保溫毯外的皮膚都如同被利刃刮削,這里和摩比斯山谷相隔不過兩百公里,溫度卻在這段路程中直降了十度左右,如果不是在出發(fā)之前就做好的措施,這些好不容易回來的人大部分都要在路上被嚴重凍傷。 龐大的庇護所就在面前,雖然外觀樸素,不過這棟集體宿舍的面積幾乎是蒂塔騎士團官邸主樓的三倍大小,在離此不遠的地方,另一棟在陰沉的天空下也仿佛在反光的美麗建筑已經呈現(xiàn)出完整的品字形。 “快進去快進去,別看了,以后有的是機會給你們看,待在這里你們是想被凍死嗎?!” 負責引領的人用帶著些顫音的聲音叫道,把顧著四望而緩下腳步的人推了一把。 四層玻璃的宿舍大門只開了一半,迎面灌入的寒風讓門邊的人抖了個冷顫,對縮著身體紛紛涌入第一層大廳的歸人來說,卻像是一步從嚴冬跨入了暖春。 三臺鍋爐日夜運轉,源源不絕的暖氣通過地熱管道通向在一周之內又進行了不少增改的集體宿舍,近千人力用一個月的時間積累起來的煤炭除了供應鐵爐的運作,也保證了供熱系統(tǒng)循環(huán)無虞,環(huán)列在各邊墻壁和天花板上的玻璃窗也換成了雙層的強化玻璃,盡量兼顧照明和保暖,在現(xiàn)有條件下,這確實是一棟充分顯現(xiàn)了設計者智慧和建設者努力的建筑。 錯落分布的躍層空間即使已經在此居住了一段時間的人也會感到復雜,對初次見識的人來說,眼前令人眼花繚亂的一切都如同夢境,只有站在對面那些焦灼渴盼的眼神是真實的。淡淡的天光從在頂層排列成行的天窗上投下,大門在最后一個進入的人背后合上,寒風立時止息,環(huán)旋的氣流讓拓寬過的大廳溫度逐步回升。早已等候在此的各人親族擁了上去,在每一張憔悴而激動的面孔中尋找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帶淚的歡樂喧鬧響徹整個空間,連接各個躍層的走道上也站滿了人,他們觀望著腳下的情景,孩子們在嘰嘰喳喳地討論,成人和老人們同樣地欣喜著或者嘆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歸來,已經有四十七人永遠埋骨異鄉(xiāng),其中遺族二十八人。 云深剛剛從增建工地上離開,從角落的小門借道而來的他手里還拿著安全帽,看著擁堵在大廳中的人群,他停下了腳步,跟隨在他身邊的技工學徒和其他人也停了下來。 “這樣算是暫時不用cao心了。”南山欣慰地嘆了口氣,說道。 云深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擔當此次接應和護衛(wèi)任務的青年在進入大廳后就自覺散到了兩側,站在附近走廊上的云深幾乎是立即就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術師!” “術師!” 連在大廳另一端的護衛(wèi)隊成員也跟著擠到了這邊,看著擁到面前的年輕人們興奮的面孔,云深也笑了起來。 “大家都平安無事地回來了。”他說。 “路上很順利!” “船也沒出問題!” “沒有人凍傷!” “遇到的障礙都被隊長他們解決了!” 云深專注地聽著他們情緒高昂的報告,塔克拉從人墻中硬擠進來,一步就突入了其他人默契之下留出的距離,還不忘抱怨,“為什么你的身邊總是那么多男人!” “……”云深頓了一下,這種話不知為何聽起來有點詭異。 幾十道視線一根根地扎過來,塔克拉繼續(xù)視若無睹,他看著云深無奈微笑的面孔,細長的眉眼也彎了起來,“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我在這里的工作很順利……” “那真是有點可惜啊?!彼死÷曊f。 云深當做沒聽到這句話,用溫和的語氣繼續(xù)說道,“關于你們在路上遇到的一些意外狀況,在吃完飯之后,你和天瀾過來跟我說一說吧?!?/br> 塔克拉的爭勝之心忽然產生,“這件事我來就可以了!” “塔塔,”云深目光柔和地看著他,“我是要看書面報告的。” 塔克族沒有完整的文字體系,云深每周五次的夜間授課塔克拉也去湊過熱鬧,雖然他也相當聰明,不過不感興趣的東西就拋到一邊的性格讓他“偏科”得厲害,至于所謂的書面報告……哪怕在中央帝國,這種工作也是要七級以上的文官才能勝任的。 韓德已經習慣塔克拉在云深面前敗退的日常景象,看著堵在前方的護衛(wèi)隊成員和他們背后還遠遠不到散去時刻的人群,他轉頭對云深說道,“術師,擋在前面的人太多了?!?/br> “不要緊,我從靠墻的地方過去?!痹粕钫f。 這是一種過于平常以至于令人有些無力的態(tài)度,韓德剛想說點什么,云深抬腕看了看時間,然后抬頭笑道,“已經快要正午了,為了終于歸來的各族同胞,也為了順利完成這次任務的各位,今天的午餐和晚餐都有加菜,這時候快要開飯了,大家不如先去吃飯吧,然后好好休息。因為天氣惡劣,一些工作也中止了,想做什么都可以慢慢來?!?/br> 原先因為韓德的話而很不好意思地讓開的護衛(wèi)隊成員這時候更尷尬了——云深還沒說完,有人的肚子就響了起來。溫室現(xiàn)在還沒有正式的產出,僅僅靠著云深轉移過來的馬鈴薯和蘿卜白菜,加上rou干之類的補充,還留在這里的時候還能勉強飽足,帶出去的干糧就有點窘迫了,尤其是歸程上,他們吃的也不過是和那些同族一樣的熱燙rou湯,這種東西真是喝多少都不夠填的。 剛剛肚子發(fā)出不小聲響的護衛(wèi)隊成員吭哧了兩聲,“術師……您要回去的話,我們來給你讓路吧!” 他們已經讓出了一條通路,所以這句話是另一種意思,云深笑了笑,“不用這樣。塔塔,你跟我一起走吧?!?/br> 雖然已經拆去一些房間使門口大廳的活動范圍更廣,不過歸來的人連同他們的親族加起來恐怕要上千了,急切的慰問和歡欣的淚水,濃烈的人類感情形成的強烈氛圍籠罩著這個本來頗為寬敞的空間,即使被人強硬地推開,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到走在彩發(fā)族長內側那位黑發(fā)黑眼的青年。 在塔克拉毫不客氣的開路手段下,云深算是比較順利地來到了門口,一手搭在門把上,塔克拉暫停了動作,轉頭看著他越來越熟悉的俊秀面孔,那雙接近純黑的雙瞳如同無盡夜空,從無失措和慌亂在其中閃爍,明明看起來是如此柔和無害,卻不會有人質疑他的鋒利和強大。 “我不太明白,‘術師’這個稱號——” 當——當——當—— 從頭頂傳來的響亮鐘聲打斷了塔克拉的話,塔克拉一臉不爽地抬頭看著頂上通過一個小裝置宣告飯時開始的鐵鐘,“算了,我過去再問!” 一個剛剛聽完范天瀾指示的遺族青年小跑著穿過被忽然響起的鐘聲震住的人群,范天瀾虛掩住的大衣領口有一團圓鼓鼓的東西拱動了一下,然后一個頭頂上搖晃著一根綠毛的幼兒腦袋從他黑色的外套中探了出來。范天瀾抬起視線,看向站在鐘聲之下那個不容錯認的身影。 塔克拉給云深推開這扇沉重大門的動作停了下來。鐘聲的余韻還在空氣中殘留,從幾乎完全透明的大門看出去,冷酷的鐵灰色天空上,一個巨大的身影從云層之上降下,無法估量的翼展揮動間推動流云又隨即隱沒,一個明亮的白色裂口出現(xiàn)在成塊的天幕中,一絲僥幸的陽光從縫隙中漏下,輕輕地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黑發(fā)的青年在光之中抬起了頭。 第104章 夠狠才會贏 “呀啊?!?/br> 樹精靈縱身一撲。 范天瀾及時托住了他圓滾滾的小肚子,大半個身體都趴在那只寬大手掌上的樹精靈一改路上的安分,像游泳一樣地撲騰著短短的四肢,在這個只有四個人在的空間中,他努力要撲過去的對象無疑只有一個。 云深伸手把他抱了過去,動作嫻熟輕柔,這個孩子不僅比一般的小了一號半,長相也與眾不同,云深調整了一下姿勢,不讓這個孩子的尖耳被壓到,然后才抬頭看向范天瀾,“這是精……靈?”他想了想才記起這個特殊種族的稱呼。 “是樹精靈。”范天瀾說,不知他本人是否有這個自覺,在面對云深的時候,他的態(tài)度和別人相比堪稱天壤之別,“也是神光森林的寵兒,離成年還有一段時間,只能維持在幼兒的姿態(tài),心智暫時停留在三歲之前。” 終于離開范天瀾硬邦邦胸膛的樹精靈扒著云深的襯衫,白嫩嫩的臉頰在柔軟的純棉布料上蹭了蹭,云深側了側頭,動作溫柔地輕撫著他的背部,樹精靈那雙光潤的綠色大眼于是慢慢地瞇了起來,一直豎在他頭頂?shù)哪歉G毛也漸漸偃伏了下去。 他睡著了。 聽著那細微的呼吸聲,云深對塔克拉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把這個天線寶寶抱進了房間的內側。 自己找了張椅子隨意坐下的塔克拉嘖了一聲,“我還以為他不用睡覺呢,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范天瀾當然不會應他的話。如果說那根綠毛是不會說話的樹精靈精神狀態(tài)的表示,在對他不利的那些傭兵和他們這些陌生人手中的時候,這個樹精靈幼體緊張是當然的,但對明明也是初次見面的云深他卻表現(xiàn)出了非常親近和信賴的態(tài)度,這種狀況要用外表的親和力不同來解釋就有些勉強了。 片刻之后云深走了出來,從辦公桌前拉出一張椅子,顧慮到小孩子剛剛睡著,他特地放輕了聲音,“這個孩子不是走失的?” “那個神光森林離這里有多遠?”塔克拉偏頭問范天瀾。 “正常騎馬的情況下,一個月左右的行程?!狈短鞛懻f,“從精靈的守護中將樹精靈偷出后,他們換了三撥人才抵達佛蘭德鎮(zhèn),大部分精銳都用于給追索而來的精靈設下障礙?!?/br> 塔克拉回想了一下死在自己手上那些傭兵的實力,“精靈很強?” “很強?!狈短鞛懻Z氣平淡地說。 “要是跟你比呢?” “要打過才知道。” 對塔克拉來說這個回答真是無聊至極,云深思忖了一下,說道,“你們跟我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吧?!?/br> 來回都很順利的航程無須贅述,范天瀾語意簡潔地描述了相關過程,塔克拉在一旁時不時地給他過度簡明的語句進行補充,因此云深知道他們前往佛蘭德鎮(zhèn)接回眾人,預備返回時隱蔽在旁的塔克族人發(fā)現(xiàn)了意圖不明準備襲擊他們的傭兵,范天瀾和塔克拉潛入那些傭兵的伏擊地點處理了這批敵人,然后在上船之前發(fā)現(xiàn)了藏在煮食用的陶罐中的綠毛樹精靈。 雖然性格等各方面都不對盤,塔克拉和范天瀾在血腥過度的部分避重就輕的做法倒是相當?shù)赜心酢?/br> “只有兩個人也太冒險了……雖然你們看起來沒受傷就是好事,”云深說,雖然他知道這兩個人尤其是范天瀾都擁有超出常人的武力,“只有傭兵嗎?” 據(jù)范天瀾訊問得到的說法是大部分精銳都留下來阻擋精靈了,不過在幕后指使這一切的那個人應當對最易出意外的末段路程更加謹慎,法師作為這個世界人形遠程武器,從來都不會缺席重要場合。 “有法師。”范天瀾說。 “不過他們太大意,死掉了。”塔克拉雙手一攤。 云深自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就一直處在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中,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對這方面的事缺乏了解,雖然戰(zhàn)斗確實是他很陌生的領域,“那么槍支……派得上用場嗎?” 塔克拉輕笑一聲,回味似的瞇起了眼睛,“當然,而且還很好用。我干掉了兩個?!?/br> 范天瀾掙斷束縛術的那一刻,塔克拉的子彈也擊中了用火系法術的法師,然后范天瀾擲出了長刀,貫穿了還有點茫然的冰系法師的心臟,最后的木系法師剛啟動護身法術,塔克拉的第二發(fā)子彈就到了,至于第三聲槍響是給某個逃跑的傭兵的。 火系法師之前發(fā)出的火箭點著了一小塊地方,用長刀將陷入人體的子彈挖出來之后,范天瀾和塔克拉將三個法師的尸體都丟進了火堆里,那個也傭兵已經沉入大河,即使尸體沒有被rou食的魚類分食,當他再度浮出水面的時候也不會有人認得出他的身份。 塔克拉的回答和范天瀾的默認讓云深放下了一些掛慮,在冷兵器的魔法世界使用熱兵器在某種意義上是“犯規(guī)”了,不過云深既不信神也沒有維護正常歷史發(fā)展路線的想法,雖然他行事是傾向能用談判解決的就不動用武力——當然他對比在這個世界生存的許多人也沒武力可言,要他在己方弱勢的時候對標定了敵人身份的對象慈悲為懷卻是不可能的。他將責任交托給這兩人,就不會干涉他們應對當時的情況作出的決斷。 將那些已經變成既定事實的死者放在一邊,云深現(xiàn)在考慮的是樹精靈來到這里之后可能引起的一些問題。 在清除掉伏擊者之后,范天瀾從名為刀疤的傭兵身上得知他們還有一部分人留守在佛蘭德鎮(zhèn)等待,雖然這支表面上的奴隸商隊的真正領導者已經被殺,不過那些人里也有對幕后主使者有所了解的人在,范天瀾和塔克拉卻從未想過返回去查探更多的消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蒂塔騎士團的人還未離開,甚至可能派人跟隨他們的行蹤,動手只會將事情變得更為復雜——蒂塔騎士團是中央帝國的三大騎士團之一,全員駐扎在巴蘭克領自然不會真的是為了確保帝國對這么一小塊領土的控制權,黑石和青金的戰(zhàn)爭在即,蒂塔騎士團絕不主動干涉的官方態(tài)度其實留有很大的行動余地。 至少在范天瀾所知的一些事實中,蒂塔騎士團的“管理者”蘭斯皇子是一個非常善于抓住機會的人。 而連樹精靈都敢下手,而且已經接近成功的人所擁有的力量和權勢顯然絕不普通,神光森林和中央帝國立有某種程度的契約,精靈追蹤至此必然會向蒂塔騎士團尋求協(xié)助,對歷盡艱難才得到容身之地,新的生活還算不上真正開始的遺族和其他部族來說,無論那個幕后人物,精靈或者蒂塔騎士團,任何一方單獨都難以應付,更何況被牽涉到這三者之間? 但在樹精靈被塔克拉揪出來之后,他們想清靜基本是沒可能了。 “比較起來的話,是精靈更可能先找到我們這個地方?”云深問。 “精靈在尋蹤方面更有優(yōu)勢,而且蒂塔騎士團會給他們協(xié)助。需要樹精靈的只有人類,無論擁有‘真實之眼’和‘萬法之手’,否則那個人的行動效率不會勝過精靈加上騎士團?!狈短鞛懻f。 塔克拉用指節(jié)摩挲著下巴,“他們倒是可以到處跑啊?” 雖然中洲大陸上帝國王國公國自治領和獨立城市之類的領土名目繁雜,但只要是擁有一定武裝的政權,對其他勢力的武裝進入自己領土的事都極為謹慎,而在范天瀾的敘述中,似乎精靈和蒂塔騎士團并不會受到這個方面的影響。 “精靈在中洲的地位很高,除了他們掌控神光森林,同時守護圣地這個原因,裂隙之戰(zhàn)中他們也是所有成規(guī)模戰(zhàn)斗的重要戰(zhàn)力,在犧牲了兩位樹精靈以及近半族人之后,神光森林被迫封印百年,對人類貴族影響很大?!狈短鞛懮裆届o地說,“封印打開之后,中央帝國召集四十八位國王共同約定,精靈可自由進入他們的疆域,若是神光森林受害,人類有義務給予盡可能的幫助?!?/br> 塔克拉哼了兩聲,“對人類貴族影響很大?” “大概是因為一些特產資源吧?!痹粕钚α诵?。 “中央帝國在法塔雷斯之后的所有皇室新生兒都要到賜福之泉受洗,否則都活不到成年;凈土和金鈴木葉能夠治愈許多人類疾??;精靈制造的一些武器有特殊效果,尤其受到樹精靈祝福的劍和弓,對詛咒和陰晦法術都有很強的驅逐力;神光森林中生長著一些神奇生物和稀有藥材,還有一些未曾經過證實的傳說。” 雖然范天瀾的語氣實在平常,聽著他例舉的塔克拉還是挑起了眉,“這樣啊……不過那個中央帝國的皇室是怎么回事?” “血誓反噬的結果。”范天瀾淡淡地說。 “血誓?”塔克拉很感興趣地問。 “法塔雷斯在位之時,曾與當時的遺族君主立下盟約,兩國世代友好,互不侵擾?!?/br> “……”過了一會,塔克拉仿佛標志性的輕揚音色才再度出現(xiàn),“聽起來是挺正經一個盟約么,違背的后果居然只要用泉水洗一洗就沒問題了?” “這只是坐在那個帝位上的代價,”范天瀾說,“在中央帝國與光明教會勾結發(fā)動對遺族的戰(zhàn)爭之前,他們的皇室中已經沒有一滴法塔雷斯的血脈,無論直系旁系。就算有不被發(fā)現(xiàn)的遠親,在天寰破城之際也已經被血誓吞噬?!?/br> 即使與法塔雷斯相關的血脈都已消失,血誓的陰影仍然籠罩在那個輝煌的帝位上,在法塔雷斯隕落之后登位的所有皇帝,在位時間最長的也只有十三年?,F(xiàn)任皇帝自登基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年,曾經是一個焰金騎士的他如今被各種詭異的疾病所纏繞,常年臥榻不起已經是貴族間公開的秘密。 然而這一切都不影響中央帝國成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強大和繁榮的帝國”,卡拉米迪則被稱為“世界的明珠”,“生者的天堂”,它的存在幾乎不可超越,哪怕是跟隨著那位常年臥床的皇帝呈現(xiàn)出衰亂氣息的現(xiàn)在,中洲也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對它產生威脅。對屬于這個國家的平民和貴族來說,這不過是說明該換一個新的皇帝了,年輕和健壯的新帝王會讓這個穩(wěn)固存在了兩百多年的帝國煥發(fā)出新的生機。 “我從不認為所謂遺族生負原罪,為何我們這個民族的命運注定艱辛?”范天瀾抬起頭,看著起身走過來的云深,他伸手握住云深并沒有多少力量的修長雙手,深深地看進那雙深黑色的雙眼里,“如果沒有你,我曾以為自己已經知道答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