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細節(jié)我不清楚，不過在短時間內(nèi)跨入成年階段，”云深說，“精靈們的身高都不低，所以……”

    塔克拉腦海中圓滾滾粉嫩嫩兩頭身的等比放大版啪一聲被殘酷的現(xiàn)實戳破，換成了綠發(fā)綠眼版的冷臉親王——塔克拉忽然被嚴(yán)重打擊到了。

    范天瀾剛剛回來，就聽見兩手支在桌面傾身過去的塔克拉對云深說道，“那你能不能給我生一個？”

    第116章 番外之王者和龍的相遇

    他們的相遇平淡無奇。

    “兩個中級法師，三個初級法師，十二個傭兵?！庇幸粋€男人在說話。

    “都是一個人干掉的?！?/br>
    “高級法師？”一個女人用低柔甜美的聲音問道。

    “錯不了，這附近都是施法的痕跡，”先前那個男人說道，“那股子法石的焦糊味還沒散呢?！?/br>
    “我們要不要換條路，夫人？”又一個男人問，“主道就這么一條，高級法師……如果碰到了那樣的家伙，恐怕不好對付?！?/br>
    被成為“夫人”的女人一時沒有回答，又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云靈，這里有個孩子?！?/br>
    ——有點糟，亞斯塔羅斯想。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接近了，捂住腰間滲血的傷口，亞斯塔羅斯另一手緊扣指間匕首，臉上卻作出孱弱的不安表情。

    “原來藏在這里?！彪S著說話聲，亞斯塔羅斯藏身的灌木叢被撥開了，“血的味道很重，是受傷了……哎？這個孩子也是黑發(fā)的？”

    亞斯塔羅斯慢慢抬起頭，月光的碎片——來者擁有一頭束在身后，宛如月絲的美麗銀發(fā)，白皙得接近透明的皮膚，和明亮的金色眼瞳。亞斯塔羅斯怔了怔，即使在精靈中，他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瞳色，和這樣明顯屬于非人的美貌。

    那個容貌只能用“美麗”來形容的男人向他伸出了手，雖然外貌給人纖細和脆弱的感覺，事實卻令人感到驚訝——這個男人用修長白皙的手指分開多刺的灌木，抓住它們的主枝，把一大叢灌木連根拔起丟開，然后將被泥土落了一頭一臉的亞斯塔羅斯毫不費力地從地上提了起來。

    直到被舉到空中，亞斯塔羅斯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比他以為的還要高，他今年12歲，身高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15歲的少年，雖然這個男人兩手伸入他的腋下，把他“提”到那個女人面前的動作像白都那些顯擺寵物的少女一樣，但晃晃悠悠腳不著地的感覺至少說明這個男人的身高已經(jīng)超過一般的男人。

    “放我下來！”延遲了一點時間，亞斯塔羅斯終于找到一個這種年紀(jì)的少年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開始不是十分賣力地掙扎起來。

    “他受傷了，云靈?！蹦莻€銀發(fā)的男人說。

    “放他下來，墨拉維亞?！边@群男人中唯一的女人說道，濃密的黑發(fā)盤在腦后，這個明顯屬于遺族的女人有一張不同于大多數(shù)中洲人的面孔，眉眼細長，尤其是眼睛在末梢的地方還微微挑起，臉色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唇色卻艷麗得不詳。更引人注意的是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這是一個懷孕的女人。

    有一個異樣名字的男人似乎完全受這個女人的指揮，忍耐著腰間的抽痛，亞斯塔羅斯落地后站直身體，面對眼前的女人，“你們是誰？”

    “李云靈，影子傭兵團團長?！边z族女人語氣平淡地說。

    影子傭兵團。亞斯塔羅斯環(huán)視一圈，圍繞著他們數(shù)人，這里有三十多個黑發(fā)黑眼，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全都體格健壯，氣息強悍，他雖然聽說過這個傭兵團的名字，卻沒想到要在這里遇上他們。

    “這個孩子哪兒來的？”站在這個李云靈背后的男人開口道，“他這傷又是怎么弄的？”

    銀發(fā)男人和李云靈說說的都是相當(dāng)標(biāo)準(zhǔn)的帝國官方用語，這個男人說話卻夾雜了很重的口音，亞斯塔羅斯雖然不能完全聽懂，卻知道他是在質(zhì)疑自己的身份。大陸戰(zhàn)爭結(jié)束至今已有數(shù)十年，敗退的遺族遷至中洲西部大陸的各個荒僻角落，若說影子傭兵團還能憑借實力在中洲的中央地帶行走，在中央帝國的中南部接近神光森林的地域會出現(xiàn)他這樣黑發(fā)的孩子是非常罕見的事，除了喜好獵奇的貴族會“收藏”這種奴隸，普通人對他們視若蛇蝎，力量天賦者對他們的態(tài)度則更為極端。

    偏偏在一個剛發(fā)生過力量天賦者爭斗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他——

    “我是……”亞斯塔羅斯正在為自己挑選身份，那個把他帶過來的男人又說話了。

    “這個孩子不是遺族的?！?/br>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李云靈輕輕挑起了眉毛，看向亞斯塔羅斯的背后。

    那個男人以肯定的語氣說，“他的血中有力量的味道。

    ——這是什么嗅覺。

    纖薄的冰色利刃從指間滑下，亞斯塔羅斯將它收回腰間，“我確實不是遺族?！彼潇o地看著對面的女人，“我是亞斯塔羅斯，來自遠東，是下一任法眷者。”

    “遠東？”李云靈說，她的視線一瞬間變得銳利，“法眷者？””沒錯。“亞斯塔羅斯說，他看著她——這個女人給他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外貌上她固然有種特殊的魅力，但真正令他產(chǎn)生興趣的，是她仿佛行走在生與死的交界線上，散發(fā)出生命即將燃燒殆盡的華美和奢靡。

    只有語言是無法真正證明他的身份的，亞斯塔羅斯抬起一只手，手指輕輕搓動，指尖就冒出了一束金色的火焰，一道纖細的雷光，然后水球和冰珠接連出現(xiàn)，最后一道風(fēng)刃消失后，他的證明結(jié)束了。這是只有法眷者才能做到的全系應(yīng)用，雖然每一種的威力都遠遠遜于他們的本能天賦。

    “遠東諸域的下任統(tǒng)治者，這位殿下你來到西部是為何？”

    “我在登基之前有必經(jīng)的鍛煉?！?/br>
    “那么，”李云靈看著他，“這支傭兵是你殺掉的？”

    亞斯塔羅斯沒有否認。

    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有了些變化，他背后的銀發(fā)男人給他輕輕拍去頭頂?shù)哪嗤?，然后說道，“難怪受傷了。”

    “我們帶著傷藥，”李云靈說，“要我們幫你治療嗎，這位殿下？”

    亞斯塔羅斯考慮了一下，同意了。在大陸戰(zhàn)爭之后，遺族和力量天賦者已經(jīng)變成完全的對立關(guān)系，即使他們已經(jīng)退離大陸的中心地帶，力量天賦者也不敢隨便到荒原深山或者沼澤地帶去冒險，蟄伏在那些地域的遺族人有足夠多的手段對付這些最多以小隊形式行動的入侵者。但這個傭兵團卻很不一樣，他們有多次和力量天賦者合作的記錄，雖然無人知道他們的人脈是如何積累起來的，但他們在傭兵界中的名聲不錯是事實。

    沒有沖突，沒有利害關(guān)系，既然李云靈對法眷者這個名號并不陌生，就應(yīng)該知道他是什么樣的存在，而他愿意接受他們的幫助，自然會有相應(yīng)的報答。

    遺族的藥物在很久以前就非常知名，包扎結(jié)束之后，亞斯塔羅斯感覺到傷口的痛楚明顯減輕了，不過傷口在腰間，他終究是行動不便，影子傭兵團有明確的前進目標(biāo)，他們的外貌也不適合在沒有傭兵工會的城鎮(zhèn)停留，因此李云靈為他指定了一個人專門帶著他行動。那個名為墨拉維亞的銀發(fā)男子。

    這個男人的巨力他早已見識，但他能感應(yīng)到亞斯塔羅斯的力量，亞斯塔羅斯在他身上卻沒有感到絲毫的力量波動，而且他的外貌是如此特殊，亞斯塔羅斯沒有見過一個人類有金色的眼睛，不是琥珀色，是仿佛燃燒的火焰一樣的金色，亞斯塔羅斯被這雙異瞳吸引過，直到墨拉維亞轉(zhuǎn)過臉，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出神狀態(tài)。對于出生至今從未對任何事物產(chǎn)生過特殊關(guān)注的亞斯塔羅斯來說，這種狀況堪稱異常。

    短短數(shù)天的時間不足以讓他得出確定的結(jié)論，不過他發(fā)現(xiàn)墨拉維亞在這個遺族團體中的地位相當(dāng)微妙。影子傭兵團是一個非常默契的緊湊團體，紀(jì)律嚴(yán)明，分工明確，并且全員忠誠于李云靈。墨拉維亞游離于這個團體之外，他并不是不參與傭兵團的行動，卻更像一個客卿而不是成員。在這個傭兵團之中，他和李云靈是最親近的，亞斯塔羅斯曾以為他是李云靈的丈夫，直到墨拉維亞自己否定了這個說法。

    “她雖然不是你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卻是你的？”被抱在墨拉維亞懷里的亞斯塔羅斯問，他倒是完全不覺得這個姿勢對他的自尊有什么損害，雖然他能夠吃苦，卻更習(xí)慣被人服侍，何況他現(xiàn)在得到的待遇還遠遠算不上。

    “嗯?！蹦S亞回答。

    僅僅數(shù)天的接觸，就足以亞斯塔羅斯判斷這是一個戒心和外貌成反比的人物。雖然這個外表年齡24，5歲的男人自稱已經(jīng)流浪了很長時間，身上卻還是有種未經(jīng)磨礪涉世未深的味道。

    “……”亞斯塔羅斯非常自然地腦補了一堆狗血倫理情節(jié)，“你是貴族？”

    墨拉維亞想了想，“算是王族吧?！?/br>
    “沒落了？”亞斯塔羅斯問得非常直接，也許中洲西部有那么一支王族血脈傳承的是這樣的外表，但穿著粗布衣物和遺族傭兵團混在一起，毫無怨言地帶著一個12歲的少年每天跋涉在森林中，顯然不是一個真正的王族能做到的。

    墨拉維亞微微一笑，雖然是這種令人誤解的長相，在某些時候他的氣勢卻很不弱，“有我的兄長在，這種事不會發(fā)生?！?/br>
    權(quán)力斗爭失敗之后流亡出來的嗎？亞斯塔羅斯想。

    與影子傭兵團同行的好處是傷口不斷好轉(zhuǎn)，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亞斯塔羅斯完全可以自己走動了，雖然激烈的活動還是不能做，不過至少不再算完全的累贅。他的打算是過兩天就與這支傭兵團告別，雙方都不愿與對方牽涉過多，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結(jié)果。

    傭兵團所走的路似乎是他的常用路線，在這片森林里隱藏著他們的一個補給點，已經(jīng)奔波許久的傭兵團暫停下來休整，他們倒是并不在意亞斯塔羅斯也知道這個地方。亞斯塔羅斯也知道，他的旅途也快要結(jié)束了，遠東和西部相隔著不僅是一個海洋，他不會第二次來到此地。

    篝火的光從洞口外照了進來，身體早已相當(dāng)疲憊，卻不知為何今夜完全無法入睡的亞斯塔羅斯起身走出去，跟守夜的傭兵打了聲招呼之后，他向一叢灌木背后走去。

    淡銀色的月光淡淡地勾勒出夜的輪廓，亞斯塔羅斯抬起頭，看著那輪明亮得耀眼的明月才意識到今天是滿月，對所有的力量天賦者來說，滿月之夜既魔性之夜，不僅他們的力量會活躍到一定程度，在夜的陰影中也會有許多魔魅蠢蠢欲動——不過這是西部的慣例說法，亞斯塔羅斯只覺得月光下的視野不錯，從這段半山腰看下去能夠俯瞰成片的森林，夜行野獸和夜梟的聲音從風(fēng)中傳來，模糊的天際有些星辰閃爍，他抬頭看著清澈如水的夜空，令人感到舒適的初夏夜風(fēng)吹拂著他的身體，仿佛整個人都可以隨風(fēng)而去。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某個方向。

    “你在喝什么？酒？”

    在月光下依舊醒目的銀發(fā)說明了這個坐在山頂附近一塊巨巖上的男人的身份，他懷里抱著一個罐子，聽到亞斯塔羅斯的話之后，他過了一會兒才把臉轉(zhuǎn)過來。

    “亞斯特？”他慢慢地說。

    “你喝醉了？”

    “沒有……”墨拉維亞說，但聲音毫無說服力，亞斯塔羅斯站在巖石下，仰頭看著他。

    “你的眼睛在發(fā)光?！眮喫顾_斯看著那雙燦金色的眼睛，雖然在深夜的時候見到這個有些驚悚，他的反應(yīng)倒是平靜，“難道你的家族混有獸類的血統(tǒng)？”

    “混血？沒有?！蹦S亞說，他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還是沒有什么改變。然后他從這塊一人多高的石頭上跳了下來，他的落地很輕盈，亞斯塔羅斯幾乎沒有聽到聲音，然后這個擁有奇怪血脈的男人把一根手指豎了起來。

    “我喝酒的事，不要告訴云靈啊?！?/br>
    “可以，不過我是有條件的。”亞斯塔羅斯說。

    “條件？”

    “給我一滴你的血?！眮喫顾_斯能夠保證，他當(dāng)時只是順口這么一提。

    墨拉維亞用他那雙金色的眼睛看著他，亞斯塔羅斯神態(tài)平靜地與他對視，過了一會兒，墨拉維亞點了點頭，然后說道，“不過你要站遠一點。”

    “為什么？”

    “因為只有本體才能拿到血啊，”墨拉維亞用醉酒的人能擁有的最大理智說，“人形是拿不到的?！?/br>
    他說話的速度有多慢，身體變化的速度就有多快，當(dāng)金色的法陣開始在墨拉維亞的身上閃現(xiàn)，意識到不妙的亞斯塔羅斯就開始后退，但不斷擴展的金色法陣很快就來到了他的面前，亞斯塔羅斯本能地放出護罩，雖然是一觸既碎，卻因此把他彈到了安全距離之外。

    月光依舊澄凈地灑落天地，這座并不高的小山頂上卻發(fā)生了劇烈的變化，靠近山頂?shù)臉淠救淮菡勰雺喝氲叵?，承載不住那份驚人質(zhì)量的石塊崩裂，然后紛紛滾落。異化金色法陣的作用是將這頭巨大生物的軀體從不得已而為之的隱匿法術(shù)中解脫出來，即使此時已是夜深，此處也人跡罕至，這頭巨龍的出現(xiàn)仍然是一個災(zāi)難。

    黑色的巨大鱗片在月光下閃亮，覆蓋了整個山頂，連肢體都幾乎看不清，只有一雙巨大的金瞳與人類的形態(tài)相似的巨龍慢慢俯下頭顱。

    “墨拉維亞·儀祁！”一個憤怒的女聲從半山腰的地方傳來。

    第117章 番外完結(jié)之重口親世代

    補給點里儲藏的酒有一半都被墨拉維亞喝掉了。

    那是遺族用糧食釀成的烈酒，用來清洗傷口特別有效。對于一個正常人類來說，墨拉維亞喝下去的量足以把人醉死，相對他體積驚人的本體來說，這幾十磅液體不過是一滴味道有點強烈的露水。但就是這滴露水也足以把他的腦袋搞得一塌糊涂。

    亞斯塔羅斯看著那雙如同烈火燃燒的龍瞳，一時之間目眩神迷，圓月高懸于天，只能隱隱約約看清輪廓的巨龍軀體上鱗甲冷冷反射著月光，向著細小如同螻蟻的人類低下頭顱的強大生物散發(fā)著令人震顫的恐怖威壓，亞斯塔羅斯站在原地，仰頭看著覆蓋了整個山頂?shù)木薮笊?，他黑色的瞳孔如同深淵。

    他心中沒有恐懼。一點也沒有。相反的是，某種他從未體驗過的沖動在血管中沖蕩，被血脈鎖鏈封印的記憶心跳般在意識深處勃勃躍動，仿佛在遙遠的，超過這具人類身軀已有的歲月，更久遠的年代，更荒蠻的世界中，他也曾對類似的存在產(chǎn)生過類似的激烈感情，像要撫摸那巨大和威嚴(yán)的身軀一樣，他慢慢抬起了手——

    一陣輕捷而密集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亞斯塔羅斯放下手，轉(zhuǎn)過頭，月光下，臉色蒼白如云石的美麗女人向他走來。

    “殿下?！?/br>
    “他喝醉了。”亞斯塔羅斯說。

    李云靈點點頭，沒有說什么，她仰起臉看著墨拉維亞化身而成的巨龍，后者不知何時已垂下了腦袋，長長的脖子彎起，金色巨瞳也閉了起來。

    所有的影子傭兵團成員都集中了過來，看著盤踞在山頂而且看來已經(jīng)睡著的黑色巨龍，一時間無人說話。

    總是跟隨在她身后的男人用手里的劍敲了敲黑龍有他肩膀那么高的腳趾，一陣鏗鏘之聲，“夫人，這個怎么搞？”

    李云靈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如果不是剛才的怒吼，亞斯塔羅斯也想象不到這個一直姿態(tài)從容的女人失態(tài)的模樣，“讓他自己醒過來?！?/br>
    為了防止別的意外發(fā)生，所有人都轉(zhuǎn)移到了森林里，對為何墨拉維亞會變成中洲消失已久的巨龍，李云靈和亞斯塔羅斯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然后就這樣過了一夜。

    晨光透入森林，亞斯塔羅斯睜開眼睛，他理應(yīng)徹夜不眠，卻在更加糟糕的住宿環(huán)境中迅速睡著了，昨夜發(fā)生的事宛如夢境，他從只鋪了一層細枝和樹葉的地上起來，抬頭去看記憶中巨龍所在的方向。像被一百頭犀象踐踏過的山頂上什么都沒有，只剩下完全看不出原先景象的一片狼藉。

    亞斯塔羅斯不會懷疑自己的記憶，黑龍也許是再度化為了人形，在他為無法見到那個過程而感到有些可惜的時候，一陣尖銳的風(fēng)嘯聲自上而下壓來，頭頂巨木的枝梢葉片猛然搖動，碎葉漫天飛舞，狂風(fēng)吹動衣衫獵獵作響，亞斯塔羅斯橫肘掩住半張臉，瞇著眼睛看向枝葉間的晨間晴空，然后他拔腿向前跑去。

    黑龍降落了。

    在明亮的光線中看到的龍的本體比黑暗中更為震撼——雖然它的體型與昨晚相比已經(jīng)縮小了不少，那座不知名的山頂已經(jīng)足以容納它。在朝陽中散發(fā)著瑰麗光彩的鋼鐵色長羽緩緩收起，向光而立的巨龍包括長角在內(nèi)，全身上下只有黑色一種色調(diào)，一雙金瞳烈烈生輝，卻完全不妨礙見者為這具世界上最強的造物所展現(xiàn)的雄偉和華麗而迷醉。

    這不是中洲歷史記載中那些臃腫的古老生物，它們不比被人類馴服飼養(yǎng)的翼蜥美好多少，沒有鋼鐵色的強健羽翼，沒有黑金色的美麗鱗甲，也沒有完美得不容絲毫更改的華美曲線，它們永遠不會像它一樣，飛翔之時是風(fēng)的主宰，停在地面就是神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