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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105節(jié)

    就算有一天我會站在那個位置上,也一定是和你在一起。

    小龍的音容宛如昨天,薩爾夫倫轉(zhuǎn)過頭,看向別處,耀眼的陽光照下來,晴空之下,世界在他的眼中映現(xiàn)出一派光明景象,墨拉維亞握著他的手傳來溫暖的觸感,他用眼睛看著即將開始的典禮,卻有一半靈魂留在那個寒冷空寂的所在,空間狂潮洶涌不絕,星空混亂荒寂,如同墳場。

    這個世界終將毀滅,無可挽回。無形的魂靈在他耳旁說。

    “我們已經(jīng)在此地生存了無數(shù)世代?!彼f。

    你不是已經(jīng)看到了?在這里,俯瞰你的腳下,你不是已經(jīng)見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見到了它動搖的裂痕?

    薩爾夫倫向下看去,常龍無法看見的紋章自平坦的青鋼石下慢慢顯形,從階下蔓延而去,直至覆蓋整座廣場,這是新王的印記,是他掌控龍神宮的證明。紋章一旦生成,誓約之線也自龍群中生長伸展,編織成細密的光絲,當它們匯攏到新王手中那一刻,除非他死,他作為王的地位就無龍能夠動搖。

    薩爾夫倫看著這一切,但在他一半的瞳孔中,呈現(xiàn)的卻是另一種景象。

    天網(wǎng)一直延伸到知覺不能及的盡頭,天空與大氣俱被覆壓于下,他處在應(yīng)該只有神才能到達的位置,腳底渺遠的云層之下是寬廣無垠的大地,視線無法囊括這片大陸的始終,他卻仍然能“看見”它破損的邊緣,看見在流水,巖漿,泥土和深厚得仿佛無法穿透的巖石之下,支撐這個世界的骨架。

    巨大得像一個世界的,龍的骨架。

    他回過神,墨拉維亞已經(jīng)停了下來,由力量凝結(jié)的御座已成,墨拉維亞站在御座之前,微風吹拂著他的袖角,他俯視著腳下的眾龍。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王。”

    他是龍族最后的王,同你一起。

    當誓約之線匯聚到達的那一刻,薩爾夫倫震驚地看向天空,大地哀鳴,群山陷落,一半的天空混沌紊亂,另一半是深沉無盡的黑暗……那不是黑暗,那是星辰墓場!他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沒有墨拉維亞,也沒有任何龍和生物,廣場上裂痕密布如蛛網(wǎng),在他身后,千萬年來屹立群山之中的龍神宮正在隨著群山一同崩毀。

    然而他的耳中沒有任何聲音,這是末日之境,被突如其來地展現(xiàn)在他面前。

    他不能言語,不能行動,在這毀滅的寂靜中,在席卷蠶食而來的黑暗中,他看到了一片金色。閃耀著切割了黑暗的是一雙凝固烈火般的金色羽翼,它們伸展開來,覆蓋了整個天空,將仍在坍塌的龍神宮包裹其中,那是世界毀滅也傷害不了它的生物,一頭龐大得像一個世界的……金色的龍。

    薩爾夫倫看著這頭巨龍,看著這頭龍不同于任何龍族的雙瞳,心臟所在的位置傳來一陣刺痛,連墨拉維亞的遺忘都未能動搖的他,卻在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感到了痛苦。那頭龍在凝視著這個毀滅的世界,在那雙雙色的異瞳中呈現(xiàn)的悲哀和孤獨,比薩爾夫倫見過的任何黑暗都更深重,當最后一塊巖石在它懷中分解消失,這頭金色的龍仰起頭,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嘶鳴。

    薩爾夫倫仍然什么都聽不見,然而隨著這頭金龍的哀鳴而來到的,是法則基礎(chǔ)的崩塌,比大陸崩落粉碎更徹底的整個宇宙的坍縮。

    高等龍族……是他們愿意以一個世界為代價去培養(yǎng)的時空破壁者。

    薩爾夫倫失去了意識。

    第183章 沒有內(nèi)部矛盾的種田文是不完整的

    與會的所有遺族都在次日陸續(xù)到預(yù)備隊兩名隊長的辦公室去報到了。而根據(jù)塔克拉他們整理出來的記錄,這種防范疏漏的密會才開過三四次,最初只是在延長到每周一次的例行總結(jié)后,各級隊長相互之間交流隊中的一些狀況,然后在某個人的倡議下,一個初衷只是管教刺頭的集會就成立了。

    相當一部分人認為自己是在為術(shù)師分擔的,因為聚居地的攤子越鋪越大,術(shù)師的繁忙看得到的人都知道,又何必讓這些“區(qū)區(qū)小事”讓他傷神呢。不過他們作為在一線的負責人,非常清楚這些雜音和刺頭放任不管將造成的后果,而當他們自行處置了一些人卻沒有受到追究,漸漸就有人產(chǎn)生了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

    以至于他們最近發(fā)現(xiàn)有些情況不太對,而處理起來又實在超出了諸人的職權(quán)時,身為秩序直接執(zhí)行者的范天瀾接到的不是報告,而是與會邀請。

    連塔克拉都感到無語,他們腦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在術(shù)師出現(xiàn)在他們的會議上,這幫人才終于意識到不妥。術(shù)師說了不歸咎,但“只是你辜負了我的信任”這句話,不只是對玄侯的責備。

    大部分人經(jīng)過一晚上的輾轉(zhuǎn)之后,第二天都急匆匆地去認錯了。畢竟他們連組織都沒有形成,實際也沒有造成什么明顯的后果,他們所作的不過是隔離或者輕微體罰,對那些新納成員來說,對比過去的生活,這種程度的對待甚至沒有讓他們感覺到自己被針對了。

    聚居地現(xiàn)在是沒有正式的公檢法部門的,相關(guān)職能由前族長和長老們承擔裁判的一部分,預(yù)備隊負責的是另一部分,實際范天瀾平時沒有時間直接管理這些工作,大部分都交由塔克拉跟他手下的一個小組處理,就算塔克拉的身份讓那些人不肯接觸,但那個執(zhí)法小組的副組長之一也是遺族人,他們還是跳過了他直接找上范天瀾,其中顯然有些別樣意味。

    因為玄侯在本職工作上的表現(xiàn)一貫出色,他行事向來都有充分的計劃,對下級的控制力也很強,而他在組織這種集會中呈現(xiàn)出來的,失常得簡直像有意的破綻。

    可惜云深沒有如他所愿地在事后找他徹談,雖然處罰還是有的,他的職位沒有變動,只是人事調(diào)動的權(quán)力被暫時移交他的兩位副職手中,他的行動仍然自由,不過最近一次例行會議必須缺席。

    由塔克拉負責的調(diào)查持續(xù)了一段時間,跟范天瀾總是給人壓迫感的行事方式不同,塔克拉就算能力在同輩人中顯得極其突出,由于外在性格原因,大部分人對他的印象多少都是有些輕佻和不著調(diào)的,這反而讓他的調(diào)查很順利,就算這次行動的規(guī)模略大,也沒有引起什么過激反應(yīng)。

    云深和范天瀾各有別的工作要應(yīng)對,這件事似乎像落葉輕觸水面產(chǎn)生的一朵微瀾,已經(jīng)自然地消散平息了下去。

    幾天之后,云深召開了一次全體會議。

    作為一個曾經(jīng)生活在官僚會議被人無比詬病的國家中的人,云深簡化了自己熟悉的那些流程,將這種行之有效的議事方式根據(jù)需要分成了幾個層次,自組織的組內(nèi)或者隊內(nèi)討論,成套工程所需的隊級合作交流,每周例行的組隊和大隊工作總結(jié)及檢討,然后才是在頒布上規(guī)模的建設(shè)計劃和宣布重要決定時才會召開的全體會議。

    雖然名義上是全體,受到條件限制,與會的最小單位仍然只能讓一位小組長帶上兩位普通組員,只是這樣,能容納五百人的會場就已經(jīng)顯得擁擠不堪,所有人都自帶了凳子,座位排序沒有規(guī)定,所以各種發(fā)色和膚色的人各自尋找熟悉的對象,隱隱形成一個個小團體地坐了下來。在術(shù)師進入會場之前,不少人都在輕聲交談,絮語聲如密集的蜂群在會場上空回蕩。

    但那個略顯清瘦的修長身影走進來的那一刻,所有的聲音都像被切斷一樣停了下來。

    不管這種情形看過多少次,格爾因都對這種景象感到吃驚,作為撒謝爾送來那兩千名奴隸中獲選的代表之一,他大部分的會議都是有資格和義務(wù)列席的。來到這里之前他已經(jīng)知道術(shù)師的威名,一個擁有非凡力量的統(tǒng)治者受到尊敬是理所當然的,但這里的氣氛從來與他所知的完全不一樣,那些人確實尊敬甚至崇拜這位黑發(fā)黑眼的術(shù)師,卻不畏懼他,而術(shù)師……他控制著這些人,同時向他們敞開教授技藝,這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和那些為此欣喜欲狂的低等奴隸不同,格爾因不覺得這是什么好事,他所見的越多,被教導(dǎo)的越多,就越迷惑,也越不安。

    近似于恐懼的不安。

    不僅他,和他處在同一地位上的卡爾納斯,還有他們的熟人也有類似的感受。而這位術(shù)師最近做了一個什么“調(diào)查”,讓那些專職武力的人來向他們問一些不相關(guān)的問題,曾經(jīng)是山民的那些武人還好,但黑發(fā)黑眼的遺族不管看了多少次都讓他不適應(yīng)。他盡力安分守己,雖然認為自己沒有做什么冒犯那位術(shù)師的事,但他很不喜歡……而且那些人好像總想挖出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他不明白他們在尋找什么,也不認為自己身上有什么應(yīng)該向他們展示的!

    他看了一眼身邊,卡爾納斯也在這時候轉(zhuǎn)過頭來,他們用眼神交流了一會,然后術(shù)師特有的溫和語音平靜地響了起來。

    “感謝大家的準時到會?!痹粕钫f,他的聲音不大,放在桌面上的擴音器確保站在最后的人也能聽見,“現(xiàn)在開始我們的議題。第一件事,撒謝爾部落已經(jīng)同意了重新結(jié)盟的要求,具體條約他們會在冬季之前正式確定。預(yù)計從明年開始,我們會和撒謝爾有計劃地合并,狼人部落將用五年左右時間逐步遷入我們的城市?!?/br>
    雖然眾人已經(jīng)熟知會議紀律,這件事還是讓人群發(fā)出哄地一陣sao動。

    “新盟約的幾條原則是,同盟關(guān)系由從屬變成平等,狼人可以獲得城市一半的管理職位,但不得干擾任何生產(chǎn)活動,對保衛(wèi)城市負有完全責任,禁止對我方普通人類的任何特權(quán),違法違規(guī)都照常處置?!痹粕钫f,人們驚訝的反應(yīng)沒有持續(xù)多久,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他接下來的話,“而我們要向他們提供同條件的住所,確保食物和武器供應(yīng),以及保證他們學(xué)習同等技藝的權(quán)力?!?/br>
    會場沒什么聲音,說是還有具體條件要商定,實際結(jié)果和術(shù)師今天說的不會相差多少,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了。所以大部分人現(xiàn)在在想的是狼人加入之后對自己工作的影響,尤其對預(yù)備隊來說,他們曾經(jīng)和狼人有過的短暫合作看來是要變成常態(tài)了。

    在這里的幾乎所有人和狼人接觸的時間都不長,初來乍到時對方確實倨傲霸道,但那時候誰又知道他們能走到如今這種局面呢,而在術(shù)師的庇護下,狼人也從來沒有機會向這些人類表現(xiàn)他們獸性的一面。重新約盟總體上對雙方都有利,所以沒有什么人反對術(shù)師的決定——

    “這是不允許的!”

    一個金發(fā)男子突然從人群中站了起來,云深停止了下一個議題的準備,抬頭看著他。

    坐在范天瀾身后的一個人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我就知道……”

    “你怎么能這樣做?居然向狼人傳授知識!”那個外表三十多歲的男人不顧身邊眾人的視線,伸手指向臺上的術(shù)師,臉色通紅,塔克拉歪歪頭,做了一個手勢,“獸人是在神的規(guī)則之外的生物,無論你來自哪里,都沒有資格向他們傳授人類的技藝!他們本該……”

    “墨陽!”云深微微提高的聲音響了起來。

    剛準備出手的遺族青年急忙站了起來,他的位置離那名金發(fā)男人只有一步之遙,“是,術(shù)師!”

    “你和塔克拉出去?!痹粕钫f,“發(fā)言是他的權(quán)利,你們到門外去反省一下自己的做法?!?/br>
    墨陽怔了下,然后就紅著臉出去了,塔克拉磨蹭了一下,走過范天瀾身邊的時候在下面踢了腳。

    這么一打斷,剛才義憤填膺的金發(fā)男人一腔意氣也xiele大半,雖然還沒軟下去,臉色卻蒼白了起來,術(shù)師還沒說什么,周圍刺來的視線已經(jīng)足夠讓他感到壓力。云深將文件放到一邊,身體微微后傾,兩手交握在桌面,看著他,“卡爾納斯·德西·吉爾帕斯,這是你登記時的名字吧?!?/br>
    卡爾帕斯強撐著鎮(zhèn)定,“是的?!?/br>
    “你自稱隨商隊游歷的小貴族次子,來自霍爾許這個小國,商隊被狼人襲擊后,你以奴隸的身份在撒謝爾度過了六年。因為懂得計算和部分文字,你在撒謝爾受到的待遇略高于其他奴隸,他們對你也比較信服?!痹粕钫f,這是為什么他能夠成為成為隊長級人物,“不過你沒說過,你同時是一位傳教士?!?/br>
    坐在一旁的格爾因背后冒出了冷汗,卡爾納斯咬牙說:“因為你們沒問?!?/br>
    云深沉吟了一下,“好吧。你反對我們和狼人結(jié)盟,理由是不能向他們共享技術(shù)?”

    “沒錯!”事已至此,卡爾納斯也想不到什么退路,干脆直說了,“他們是有違常理的生物,只有罪惡的靈魂才會轉(zhuǎn)生為獸人,他們不僅智慧低下,毫無信義,而且生性殘暴,哪怕位于大陸邊緣,也是對其人類的威脅。您作為力量天賦者,停留在這里建造城市已經(jīng)是違背常理,還要向他們傳授技藝的話,就是對人類的背叛!”

    塔克拉雙手插兜,背貼在墻上,聽著從里面?zhèn)鞒鰜淼穆曇?,切了一聲,“什么玩意?!?/br>
    “剛才就應(yīng)該給他那一下的?!蹦栐谂赃吅苓z憾地說。

    卡爾納斯挺著脖子看著云深,他認為自己的信念毫無錯誤,其他人卻有些按捺不住了,從術(shù)師降臨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敢對這位大人這么無禮,而且他說的都是什么東西?對在這里的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他們只有家庭,部族以及被灌輸?shù)募w概念,“國家”對他們來說都有些飄渺,何況“人類”如此巨大的概念?

    “那么,卡爾納斯先生,來到這里的幾個月時間,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事?”云深淡淡地說,“你眼前所見的幾乎所有人,在你的世界中,和狼人一樣都是沒有資格得到知識的人種?!?/br>
    被這個世界的主體民族驅(qū)逐的遺族,同樣被赫梅斯貴族當做野獸狩獵的山居部族,甚至連卡爾納斯自己,也曾經(jīng)是在狼人部落沒有任何自主權(quán)利的奴隸。

    卡爾納斯想說那是不同的,在出口之前他總算反應(yīng)了過來,在他受到的教育中,遺族比獸人更不堪,而那些山居部族——真正的貴族眼中其實從來沒有這些野人的存在。他的臉色再度張紅,只能重復(fù):“但那是神的旨意……”

    “我不信神?!痹粕钫f,“任何神?!?/br>
    連格爾因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哪怕是那位遠東君主,來到中央帝國時也不曾拒絕過教會的感召,這名年輕的法眷者居然敢這么說?

    “我知道在這個世界和更多的世界都有力量超凡脫俗者,但他們不是神。”云深說,“發(fā)生在大地之上的事,不在他們插手的范圍內(nèi),所謂神旨不過是貴族借神之名施行的種族歧視,那種神跡是完全可以復(fù)制的。至于其他,狼人已經(jīng)用時間證明了他們的信用,所以你的意見我不能接受。”

    卡爾納斯呆若木雞地站著。

    “還有一件事,我借此提前說明吧。”云深說,“我是無神信仰,不過在這個集體里,所有信仰都是自由的,包括卡爾納斯先生的信仰。只是我希望所有人記住,這不是沒有任何限制的自由,不強迫傳播,不因教派對立爭斗,不損害集體利益,不影響正常的生產(chǎn)和生活,這幾條是必須遵守的原則。具體細則將在會后頒布到公告板上?!?/br>
    他在這里停頓了下來,卡爾納斯抖著聲音說:“你……”

    “坐下?!狈短鞛懤淅涞卣f,卡爾納斯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本就安靜的會場變得更加寂靜。

    格爾因沒有等卡爾納斯說出讓他們處境更難過的話就把他拽了下來,旁邊的人早已自發(fā)和他們隔開了距離,卡爾納斯差點摔到地上,他的手還在發(fā)抖,“他居然……他居然……”

    “閉嘴!”格爾因用氣音狠狠地說,這句話其實他更想對那名術(shù)師怒吼。

    瀆神者……這個詞在他腦海中不停地回蕩。

    云深把文件重新拿過來,“接下來是第三個議題,與撒謝爾結(jié)盟,我們需要有專人負責應(yīng)對相關(guān)事務(wù)……”

    會議結(jié)束后,云深整理了一下桌面,剛才的卡爾納斯和格爾因幾乎是逃著離開的,有人問是不是要把他們扣下來盡快處理,云深卻不打算這么做。其他隊長都帶著人退場回到各自的崗位上了,剛才被點中負責撒謝爾事務(wù)的人早就趕著離開去準備材料,臺上現(xiàn)在只剩幾個人。

    將手里的東西自然而然地交給范天瀾,云深抬起頭,不出意外地在門口看見了等候的玄侯。

    “你想傳達給我的,包括了這件事吧?”

    “不僅如此,術(shù)師?!毙畹吐曊f。

    云深沒有等到他接下來的話,這個男人就在他面前緩緩跪了下去。

    第184章 換上了……

    在他的膝蓋觸地之前,云深已經(jīng)伸手扶住了他,不過真正止住他動作的,還的是范天瀾扣在他肩上的那只手。

    “無論你想說什么,都不該這么做?!痹粕钫f。

    “所以您已經(jīng)知道了?”玄侯問,他的肩膀沒什么痛感,半個身體卻都麻了,他站直身,臉上沒有絲毫表現(xiàn)。

    “如果你指的是最近發(fā)生的事?!痹粕钫f,“我不知道的是你真正的想法,你可以直接提問,不必用那些迂回的方式。”

    “那是我的問題,術(shù)師。”玄侯說,“我愿意相信您,但出于私心,我希望看到您真正的選擇,所以我挑撥了他們。”

    他的話說得有些隱晦,之前的調(diào)查很多人知道,不過很少有人清楚整個事件的起因,在這里的幾個人卻是例外。云深看著這個面孔端正的黑發(fā)男人,他的眼神晴明,神色堅定,剛才那一跪,他要表達的并不是歉意,云深既不需要,他自己也不曾因此感到后悔,在遺族的眾人已經(jīng)漸漸融入如今這種生活的時候,這個男人在精神上仍舊堅持著某種信念。

    “一神教的問題對你來說如此重要?”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您將他們?nèi)框?qū)逐到荒野中去?!毙钫f,他的態(tài)度說明這不過是把他們?nèi)闼赖奈裾f法。

    “……”云深看了身周一圈,然后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現(xiàn)在還有時間,我想我們這次可以真正談一談某些問題了?!?/br>
    玄侯離開辦公室之后,云深一手支在桌面上,另一手握著筆,在筆記本上輕輕敲打著。

    情況比預(yù)想的要復(fù)雜一些。

    聚居地如今的生產(chǎn)和建設(shè)都很正常,無論玄侯私下的小動作還是那兩位隱藏著小秘密的傳教士奴隸,都不會影響到大局,但這并不等于能夠放任不管。作為一個總數(shù)近萬,而且成分復(fù)雜的群體的負責人,他受到的尊崇和信仰多得足以把人捧成半神,正是因為如此,他必須經(jīng)常反思,以避免犯下難以挽回的錯誤。這對他而言是不小的壓力,技術(shù)和計劃都是他擅長的,但落實到這種規(guī)模的人事管理,有些方法就不太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