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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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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禮結束后,云深看向一直安靜站在他身旁的范天瀾,“陪我走走?”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單獨相處過,這個要求當然不會被拒絕。

    塔克拉倒是也想來插一腳,只是他還有別的工作,很快就被人叫走了。云深和范天瀾沿著墓園后面的小道,朝山上慢慢走去。

    被雨水浸潤的山色有些朦朧,反而愈加襯托出那些深淺濃淡的艷綠,帶著涼意的水風吹過來,云深本就在葬禮上沾濕了頭發(fā),在范天瀾這個距離,他能夠非常清楚地看見水滴在云深的眼睫上的折射的微光,他打開雨傘,和云深并肩走在一起。

    兩個人先是談了些工作上的事,然后云深說道:“輪訓的事,過兩天就讓大家表決吧。”他略一停頓,“我們要做更多的準備,無論為戰(zhàn)爭還是其他?!?/br>
    第250章 春天的禮物

    “你擔心撒謝爾?”范天瀾問。

    “接下來這個階段對我們雙方來說都很重要。”云深說,“而撒謝爾和聚居地融合的情況,對赫克爾的態(tài)度也會產生很大影響。”

    “他們是觀望還是依附,計劃一樣進行。”范天瀾說。

    “這畢竟是以前沒有過的嘗試,對象又是我們,他們感到戰(zhàn)戰(zhàn)兢兢是很正常的心態(tài)?!痹粕钫f,“我們要提供一個有足夠吸引力的愿景,同時又要兼顧公平和發(fā)展。”

    范天瀾沒有說話。

    云深微笑了起來,“你覺得麻煩?”

    “不用管,他們也會靠過來?!狈短鞛懻f。

    “所以我需要給他們一個理由?!痹粕钫f,“其實大家的想法,我多少能夠了解一些,對聚居地的一部分人來說,我們到現在獲得的成就,完全是由我們自己創(chuàng)造的,狼人或者狐族的加入不能馬上變成生產力,還要和我們一起共享資源——他們不會直接反對我,私下里還是會覺得有些不甘心?!?/br>
    “多余的想法?!狈短鞛懻f,“常識還不夠?!?/br>
    云深又笑了起來,“他們也不是不理解真正的理由,只是有時候感性和理性是有區(qū)別的,有人對未嘗試過的事物充滿好奇,有些人又會心懷顧慮,無論我們,撒謝爾,還是赫克爾,大家都是一樣的。戰(zhàn)爭不是我們想要的,但它確實在客觀上促進了彼此的聯(lián)合,我想不應該錯過這個機會?!?/br>
    “你想怎么做?”范天瀾問。

    “接下來的工作大致要確立幾個重心吧。民政是確保撒謝爾的第一批正式移民能夠順利安置下來;軍事是在維持防衛(wèi)力量的前提下,對目前聚居地內的適齡人口進行輪換軍訓;教育方面可以根據這段時間發(fā)生的變化調整一部分課程,加入實例的講解,學生們應該有更深的體會,小學速成班倒是可以畢業(yè)一批人了;鐵道工程那邊還是要你多看著?!痹粕钫f,“建成到撒謝爾的交通線之后,合成氨工廠的建設就可以正式提上規(guī)劃了,我們現在的生產有很多缺口,各部門之間的配合還不夠協(xié)調,撒謝爾也需要我們的配合。還有撒希爾,這場戰(zhàn)爭應該能夠讓他們改變一些態(tài)度,我們雖然找到了一些巖鹽,但礦床很薄,所以原料還是恐怕還是要往他們的方向考慮……”

    他們一邊說一邊繼續(xù)向上走,風漸漸大了起來,雨絲愈發(fā)綿密,黑色雨傘的邊緣開始有水珠滴落,通向山頂的道路并不泥濘,因為周圍都是藥田,道路修整得還不錯。

    “時間總是覺得不夠啊?!痹粕钫f。

    “你不必做到這種程度?!狈短鞛懻f,“但這種話你不會聽?!?/br>
    “因為情況總是比我們預想的變化更快,讓人不能輕易放慢腳步?!痹粕钫f,“這也不過是我能做的?!?/br>
    “這不僅僅是你的責任?!狈短鞛懻f。

    “是我?guī)Т蠹易呱狭诉@樣的一條道路?!痹粕钫f,道旁的藥田猶如舒緩的綠色階梯,隨著他們的行進緩緩上延,他停下了腳步,彎下腰將一棵被泥土壓住枝葉的藥草扶正,“就像將一株幼苗種了下去,看著它展葉,抽芽,分支,它的生存和死亡就自然而然變成了園丁的責任。雖然讓幼苗成長為大樹的動力根本還是植株內部的發(fā)展需要,但作為前期的開啟者,讓它盡可能不受干擾地成長是一種義務?!?/br>
    范天瀾的視線落在他潔凈細膩的耳后,探手過去,用指尖接住了一顆沿著他的發(fā)絲下滑的水滴。

    “我并沒有覺得自己有什么缺少的?!痹粕钫f,他將手伸出傘外,雨水在他的手心匯聚成滴,又沿著指縫落下。他沒有看著身旁青年的面孔,卻明了他沒有說出來的話。

    “責任其實不是一個沉重的名詞,這只是一種生存方式的選擇,每個人都要承擔一些東西,才能踏在實地上生活。我還是一個學生的時候,背過這么一段話:‘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回憶往事時,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羞愧;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yè)----為人類的解放事業(yè)而斗爭’’?!?/br>
    他慢慢地回憶著,“這是一種我無法達到的,理想而崇高的狀態(tài)。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只是無法做一個旁觀者,對我而言,每一個無辜的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這是過去烙印給我的價值觀之一,而在這里,生存太艱難了。我有去改變的條件,所以我就去做了。最初起步的時候有很多困難,那時候真是……”

    他輕輕笑了起來,確實有很多困難,在凜冬壓迫下的匆忙規(guī)劃,連語言是一種障礙,如何將那些簡而微的細節(jié)傳達給從未接觸過復雜分工合作的部族成員,在一片荒野中創(chuàng)造讓絕大多數的人生存下去的條件,同時還要考慮到未來的發(fā)展,盡可能減少資金的投入,不僅其他人,對云深來說也是難以忘懷的一種經驗。

    “而現在已經覺得那段時間有些遙遠了?!痹粕钫f。

    “如果最初你落在另一處,遇見其他人,會不會有其他選擇?”范天瀾問。

    “已經發(fā)生的事就不再有如果了。”云深說,“種種偶然相加,我能夠在當時遇見你。用不太科學的詞匯來修飾的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樣,笑道:“說起這個,也許真的是因為春天到了,所以最近我收到了不少結婚申請。”他的目光轉向山下的墓園,聲音低了一些,“有逝去的悲痛,也要有生的喜悅。年輕人總是對未來充滿期望,所以再過一段時間,我想讓人籌備一次集體婚禮,你覺得怎么樣?”

    “你也是年輕人?!狈短鞛懻f。

    “我算是吧。”云深笑著回望他,“你也是啊。”

    范天瀾沉默了片刻,然后看著他問道:“婚姻是什么?”

    “就理性來說,可以非常簡略地總結為家庭的契約?!痹粕钫f,“而家庭是組成社會的最基礎單位?!?/br>
    “感性呢?”范天瀾問。

    “那就有些復雜了?!痹粕钫f,“兩性結合,繁衍后代是生命的本能,不過人類的歷史發(fā)展到我所知的程度,對普通人來說,婚姻的基礎還是很需要感情的?!?/br>
    “有感情就能夠結婚?”范天瀾問。

    “那也是不一定的?!痹粕钫f。

    “為什么?”范天瀾看著他問道。

    覺得這種時候的天瀾有點像執(zhí)拗追問的小孩子,云深在這個自己并不擅長的問題上努力搜索著答案,“結婚是一種儀式,而感情有許多種形式,生活總難免波折,人們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客觀原因……那就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

    “客觀原因?”

    “比如……”云深思索著,“主要的是家庭因素,性格不合,年齡的差距,還有時間和空間的阻隔之類。”

    “年齡的差距?”范天瀾問,“是差多少?”

    “至少我不能允許未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間不成熟的關系,至于其他……”云深說,“我覺得,還是年輕人和年輕人更有共同語言,即使有年齡差距極大的愛情,當一方還享有長久生命的時候,另一方卻已經垂垂老去,這也是很悲哀的事。后者畢竟是個人選擇,只要不是三代親緣和有不能結婚的疾病,婚姻法不干涉這種自由。實際上家庭因素可能占有的成分更重一些,這兩年我調解過聚居地內部的一些案例,原本有矛盾的部族之間通婚,要獲得理想的結果結果總是不太順利,畢竟融合的時間還很短暫,有些矛盾沒那么容易消解?!?/br>
    范天瀾不說話了。

    “怎么想到問這些?”云深問。

    “只是問一問?!狈短鞛懻f。

    他實在是很少有這樣不直接回答問題的情況,云深有些意外地看著他,“難道是有意中人了嗎,天瀾?”

    范天瀾想說“還要再等兩年”,但在這種時候,他卻微微轉過了臉。

    微妙的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云深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的側臉,斟酌了片刻之后才說道:“天瀾,其實我覺得,以你的年齡,可以遲點再考慮這個問題……”

    作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龍的后代(雖然他始終不肯承認),范天瀾無論外表,體力還是智力跟任何人相比都毫不遜色,這世上還有什么讓他感到難以戰(zhàn)勝的,大概就是眼前這個人了。無論對方有多么信任他,向他分擔了什么樣的責任,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

    “你還是認為我不夠成熟?!彼f。

    “我沒有這個想法?!痹粕钫f,“在很多方面,你已經做得比絕大多數的人都要好了?!?/br>
    “但你相信那個人的話?!狈短鞛懻f,因為突然冒出來的那個混蛋,他就相信了他也不是人類。雖然范天瀾很清楚他并不在乎身份的問題,那其實對他沒有多少意義,有意義的是這個人對他的態(tài)度。

    “不是這個問題?!痹粕钫f。

    “是什么問題?”范天瀾問,他伸手輕撫云深一側的臉頰,專注地看著他,然后湊過去,在他的唇上吻了吻,“這樣也不行?”

    他退開了一點,想要看看這個人的反應,他聽到一聲輕嘆,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張開?!痹诤粑陕劦木嚯x上,他聽見云深輕聲說。

    柔軟的是嘴唇的觸感,柔軟而濕滑的,是那個人的舌尖。

    雨傘啪沙一聲落到了地面,飄蕩的雨絲細細密密地覆蓋過來,沒過多久就在他們身上沾濕了一層。

    最后還是云深先松開了手,他抬頭看著范天瀾,伸手輕輕拍了拍那張顯得俊美而單純的面孔,微微一笑:“所以我說,并不是這個問題?!?/br>
    室內嗡嗡嗡的交談幾乎完全覆蓋了窗外沙沙的雨聲。褐發(fā)綠眸的高挑女性靠在桌緣,看著另一邊密密麻麻幾乎完全覆蓋了整個墻面的各種紙張,情報工作室的眾人在墻前或坐或站,時不時從木板上取下一張,修改之后又掛上去。

    這些是這段時間他們提審俘虜得到的問答記錄,在不采用過于粗暴的手段的前提下,想從那些狡猾的商人口中獲得有用的情報還是有些困難的,法師那邊倒是容易得多,只要讓那位銀發(fā)的美男子審問的時候坐在一旁就好了,他什么都不用干,那些看起來隨時要斷氣一樣的力量天賦者就會有問必答,只求盡快結束這種煎熬。

    也不是沒有頑固分子,比如某位高級法師,但在他表現自己的堅貞不屈之前,墨拉維亞問了一句:“你想知道自己的力量之源在哪里嗎?”

    接著他說道:“我可以把它拿出來給你看。”

    雖然大多數的低位法師所知不多,他們都是被雇傭的身份,作為西斯公國最大的商會,那些商人提供的報酬一向優(yōu)厚而且有充分的信用保障,就算是要到獸人帝國這樣荒蠻的國家參與一場戰(zhàn)爭,他們的身份也不過是物資的護送者,而且站在力量絕對優(yōu)勢的一方,哪怕最差的結果也能讓他們全身而退——后路早已準備好。只是世上總難免意外。

    當然,在那些法師們看來,這并不是意外,而是災難。

    取得了最關鍵的一份證詞后,那些來來回回都是一個口徑的商人就被逐一攻破了,這場戰(zhàn)爭背后更多的內情和細節(jié)漸漸顯露,情報工作室的人員要做的,就是像這樣將供詞對照印證,從戰(zhàn)爭的起點到終點,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樹狀圖,交給術師后提煉總結經驗。墨拉維亞的援助實在太有效,他們反而不能依賴他,因為只有連普通人都能勝任的工作才有長久的價值。

    “維爾絲處長?!币幻ぷ魅藛T站起來,將一份文件遞給她。

    情報處處長接了過來,垂下她的綠眸,一頁一頁地查看著,“這樣就差不多了?!?/br>
    “不是還有一個人?”那名工作人員是個看起來很活潑的少女,她歪著腦袋看她。

    維爾絲笑道:“是還有一個,我正準備去見他?!?/br>
    科爾森已經度過了風平浪靜的十天。作為一名俘虜,他其實過得不錯,生活上沒有被苛待的地方,食物的內容和口味很新奇,但鹽分和糖分充足,接受起來并不困難,看守者也不嚴厲,有時候如果不是室友,他還感覺不到監(jiān)視的存在,每天都能夠到室外散步,甚至洗澡也不是問題,熱水淋浴實在是很舒適。

    在學會一種叫做“橋牌”的游戲后,老實說,他都有點享受這種生活了。

    當然,他知道他的鄰居一直在被審問,他一開始就表露了自己的身份,這種待遇卻一直沒有輪到他頭上。外面巨大的cao場上訓練日復一日地重復,連他的室友法師都為此感到有些焦躁之后,他倒是依舊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樂趣。

    門扉被敲響的時候,他放下手里的紙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總算來了。”他說。

    第251章 戰(zhàn)爭背后

    審訊室的布置非常簡潔,桌子,椅子,然后就是人了。人并不多,只有兩個。

    雖然對主審人是名女性感到十分意外,科爾森還是在房間中央的圓凳上坐了下來。

    “你好,科爾森勛爵?!蹦俏煌獗沓墒斐领o的女性微笑道,她的聲音不能算是完全的甜美,而是微低中帶著些磁性。

    “午安,女士?!笨茽柹捕Y貌地點頭道。

    “您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那名女性問道,“我們這兒建立的時間還不太長,條件難免有些簡陋,風土人情也大有不同?!?/br>
    這態(tài)度可真有些微妙,科爾森想。然后他回答道:“我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愉快的?!?/br>
    “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您可以直接告訴我們。”那名女性柔聲說道,“說起來,我離開西斯公國已經有十數年了?!?/br>
    這算是態(tài)度的理由?科爾森看看安靜坐在一旁的黑發(fā)記錄員,那名男子的神色非常平靜,似乎對此毫不意外。科爾森的目光重新回到對方身上,容貌有時候不能判斷一位女性的年齡,她的肌膚相當光潔漂亮,如果這是真的,她離開的時候應該還只是一名少女,而這種氣質并不像個平民,“真是難得,我沒想過會在這里遇到故土之人?!?/br>
    “我其實也有些意外?!辈豢喘h(huán)境的話,他們像是在宴會大廳中進行一場普通的敘舊,“我知道您常年在外,不知您是否對卡塔斯波中的小家族有些印象?他們姓庫爾斯,對西斯大公一向忠誠。”

    “冒昧詢問,女士,您和庫爾斯家族的關系是……”

    “卡尼金男爵是我的生身父親?!彼f。

    “我們是不是見過面?”科爾森問。

    “我曾遠遠地看過您一次。”維爾絲說,“西斯大公帶著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們來到卡塔斯波的溫泉山莊過冬,對庫爾斯家族來說可是一件大事?!?/br>
    “我同樣記得那次溫暖愉快的假期,可惜沒有給您留下更深刻的印象?!笨茽柹f,“更遺憾的是,男爵閣下三年之前就過世了,他的侄子別列科繼承了庫爾斯家族和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