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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275節(jié)

    由于代表們已經(jīng)心中已經(jīng)有了前后輕重的名單,飯后他們聚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就暫時放下身上的職責,離開庫區(qū),到那著名的商業(yè)街和消息大廳去逛了一遍。相比庫房那如山如海的景象帶給人的震撼,街道那令人眼花繚亂的繁華展現(xiàn)出這座城市的另一面。只要自稱是商人,能拿出有領(lǐng)主印鑒的文書,哪怕口袋里只有一塊銅幣,新瑪希城也歡迎來客到他們的商業(yè)街去逛一逛。雖然對盜竊和詐騙防范得極嚴,但是那里從早到晚都提供免費的飲料,所以那個著名的旅館大廳便成了一個消息的集散地,商人、小販、使者、探子,在那里交流種種或真或假的見聞,討論這座城市的新變化,和外邦人貼在告示牌上的各種通知和規(guī)定能給他們自己,或者他們背后的人帶來什么樣的利益。外邦人在旅館大廳和一些人群常聚處擺上“收音機”這個神奇物件之后,人們從城中帶出的消息不僅更多,而且更可信了,城市之外的人們就是通過這種渠道了解到那場會議的。

    起義軍的代表們大多比較年輕,對這種沒來過的場合感到很新鮮,人們在這里開懷暢飲,自由談論各種話題的氛圍也容易令人沉迷,尤其是有些話題還會提及在王國中部發(fā)生的那些起義,他們不能克制自己不去聽別人對他們的看法。聽到贊許時,他們高興,聽到污蔑時,他們也忍不住要爭辯,何況關(guān)于他們的惡意傳聞比贊美多得多,然后爭辯慢慢變成了爭吵,在大廳的維護者過來制止之前,他們的招待者找到了他們,說對那些財寶的估價已經(jīng)完成了。

    于是他們離開了這個消息大廳,年輕的起義軍代表在路上還憤憤不平,“他們懂什么!一群貴族的走狗!我們總有一天要把他們的主人也消滅!”

    他的同伴捅了他一肘子,讓他去看新瑪希城的款待者,然后這名年輕人就閉上了嘴。

    回到庫區(qū)后,已經(jīng)有兩名工作組成員拿著賬本在等候了。

    “久等了,這是我們的估價。”

    第420章 展銷會

    代表們沉默地聽完了他們的估價清單,然后誠心誠意地發(fā)問:“這能買多少東西?”

    顯然他們在交易區(qū)閑逛的時候,來人已經(jīng)通過倉庫的管理者了解了他們的需求,所以幾乎是馬上就給出了明確的數(shù)字,這些財寶換成王國錢幣,分別能買到多少把鋤頭、鐵鍬、鐮刀和他們有意向的其他商品,按他們的意愿搭配的話,每一樣又能買到多少,也向他們展示了整批銷售和零售的不同價格。

    他們報出的結(jié)果明顯比起義軍期望的要理想,在他們喜形于色時,工作組詢問道:“照各位的想法,能購買的東西是這些。需要我們給一些別的想法嗎?”

    作為眾人頭領(lǐng)的那位青年農(nóng)民愣了一下。

    “別的?想法?……當然,我們非常非常愿意。”

    既然他這樣說了,其他人也完全無意反對,工作組便拿來庫房的小黑板掛在墻上,倉庫管理員還拿來了相關(guān)的樣品,然后工作組開始為這些代表解說。從起義軍現(xiàn)有的根據(jù)地及人口狀況,面臨的戰(zhàn)爭態(tài)勢開始分析,總結(jié)出他們目前最迫切的需求,并根據(jù)這些需求評價他們沒有經(jīng)過仔細權(quán)衡就決定了的購買名單上的各種商品。

    他們的說明代表們能聽懂并理解,知道對方的分析符合他們的情況,也明白過來工作組的言下之意,是說他們選擇的并不是最適合他們的,但這種善意的提醒反而讓代表們感到了為難。

    在起義之前,他們都是一年見不到一個銀幣的貧農(nóng),起義之后,雖然在打敗貴族,趕走教會人士之后,他們能從城堡和教堂中找到許多來不及被帶走的財寶,但在糧食、鹽、武器和牲畜都緊缺的王國,大部分商品的價格因為饑荒而步步高升,沒有發(fā)生用黃金換面包的事情,是因為有新瑪希城,從這座城中流出的種種商品能夠有效地平抑物價??墒琴F族和教會一邊對“異端邪魔”極力批判,進行種種封鎖,一邊暗地里囤積居奇,通過倒賣獲得高額利潤,即使他們貪婪到連起義軍的生意都做,也絕不可能讓他們得到他們想要的。

    若非塞力斯主教一回到奧森郡就迅速控制了局勢,不顧周圍領(lǐng)主的態(tài)度為這支起義軍開放了通道,他們手上的這堆珠寶首飾、服裝、書籍和教會的法器等等充其量換來一些黑面包和破銅爛鐵,除了讓人愈加仇恨之外頂不上大用,所以他們對新瑪希城厚道無比的報價非常感激,對這個報價能買到的東西也不能更滿意了。

    可是,如果要問他們想不想要更多的,更好的……他們也實在說不出“不,這樣就夠了”的謊言來。

    他們怎么可能不想要那些光華璀璨的整套盔甲,輕巧強韌的長弓,和精工巧做的弩箭呢?倘若有這樣的武器,無論是什么樣的敵人他們都有信心勝利!他們又怎么會不需要糧食呢?雖然從地窖里挖出了許多,但為了完成起義時對人們的承諾,這些糧食大部分都被分出去了,依靠這些糧食,許多家庭能熬過接下來的冬天,可是起義軍的首領(lǐng)和軍師就要天天為見底的糧袋發(fā)愁了。他們這支起義軍有“蝗蟲”和“舔鍋漢”的壞名聲,他們對這樣的外號既討厭又難以反駁,只能將怒火傾瀉到他們的敵人頭上,于是進一步加重了他們的惡名。

    他們現(xiàn)在有的錢就是這么多,聽聞國王已經(jīng)接受了貴族們的提議,準備出動一支王國大軍來剿滅他們這支尤其不安分的逆亂狂徒,他們不是外邦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王國軍隊和法師們的聯(lián)合打擊下活下來,難道新瑪希城能看好他們的未來,愿意給予他們別的援助嗎?

    “那么,你們有沒有想過租借呢?”工作組問。

    “租借?”

    “就像我們剛才所說的,農(nóng)具也可以作為武器,但它們終究不是真正的武器,而你們即將面對的可能不是貴族的私兵和各自為戰(zhàn)的騎士,而是有戰(zhàn)術(shù),有陣型,有指揮的真正的軍隊,他們的士兵還有可能是以‘外邦人’為想象的敵人而進行訓練的。所以對他們僅憑勇氣和‘差不多’的武器恐怕難以對付?!睂Ψ秸f,“你們可能更需要真正的武器,而這里有。它們在這里不僅可以購買,還可以租借?!?/br>
    倉庫的管理員也將一套盔甲和幾樣武器從隔壁取來,一樣樣擺放到桌面,站在這些精良的武器面前,工作組對起義軍的代表們說:“租金是一套……一個月。按月算租,只要能完整地還回來,不缺失主要部分,一點正常的損傷我們能夠接受。如果能夠迫使對方停戰(zhàn),也可以選擇在你們需要戰(zhàn)斗的時候租借,戰(zhàn)斗結(jié)束就還回來。武備倉庫里的所有武器都可以租借,只有箭支我們不回收,不過如果有羽毛和箭桿的材料,我們也可以代為加工?!?/br>
    起義軍的代表們抽了一口氣。

    與一套精鋼盔甲的合理價格相比——無論代表們多么沒有見識,都知道它值得一名富有的騎士傾家蕩產(chǎn)來交換,因此新瑪希城報出的租金是如此地低廉!起義軍的主要成員,包括這些代表們都是農(nóng)民,即使已經(jīng)取得了不錯的戰(zhàn)績,許多人所想的仍然是盡快結(jié)束戰(zhàn)爭,以便他們能趕上春天的農(nóng)時,所以他們喜歡可以多用的農(nóng)具,可是在一切之前,首先的首先,是他們能夠取得戰(zhàn)斗的勝利。

    盔甲和武器都能租賃,新瑪希城要求的租金只比單買一把農(nóng)具的鐵頭要稍微貴些,作為生命的保障和勝利的代價,這同白送有什么區(qū)別?

    提問的人甚至口吃了起來:“我,我們可以租借嗎……可以租、租借多少?需要,需要什么樣的條、條件?”

    “當然可以?!惫ぷ鹘M柔和地說,然后告訴了他們一個令人心臟激烈跳動的數(shù)字,“當然,我們建議留出另一部分錢來購買別的必需品,減輕起義軍在戰(zhàn)斗之外的負擔。至于你們決定租借的武器,只要交納第一個月的租金,就可以把它們從這里帶走。”

    “這,這真的可以嗎?”

    “如果是真的,條件是什么呢?我們該做什么呢?”

    “我們確實是有條件的?!惫ぷ鹘M說,“條件有兩個。”

    “是什么?”

    “第一個,請你們留下押金。”他們說,“不,不是金錢。我們其實并不需要那么多的金錢,所以我們要求的押金是人。兩套武器對應一個人,你們從倉庫中借走多少武器,就要將一半數(shù)量,但不超過一百五十名的年輕人送到這座城來,命令他們以學徒的身份在這里停留最少一年。在這段時間里,我們可以保證他們在這里得到的對待同其他人沒有區(qū)別,并且會按我們的標準付給他們應得的報酬?!?/br>
    剛聽到這個條件的瞬間,代表中便有人想起了關(guān)于外邦人的一些邪惡傳聞,因為這份善意是如此之大,已經(jīng)超過了一般人認為自己能夠得到的。但動搖只有一瞬,因為比起外邦人對這座城中的人們和這座城之外,為整個平原的人們所付出的,對他們這支農(nóng)民起義軍的關(guān)照,不過是他們無以勝舉善行中不如何顯眼的一部分。何況支持起義軍對這座城也并非沒有好處,起義軍在王國的中部積極活動,也能為這座城和奧森郡減少一些來自國王和貴族的干擾,首領(lǐng)就是憑借這一點才厚著臉皮派出他們這些代表的。

    “第二個條件,是接受我們派遣的一支三人小組,由他們負責對這些武器的保養(yǎng)維修,以及監(jiān)督它們的使用。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其他要求了??梢越邮軉??”

    代表們到旁邊的小房間里商量了一會兒,片刻之后,他們出來表示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內(nèi)部意見,這兩個條件他們完全接受。

    “好的?!睂Ψ秸f,“這就是我們的初步契約,一式雙份,已經(jīng)寫好,請識字的代表來確認一下……啊,沒關(guān)系,不識字很常見,我們還準備了另外一種契約,你們看,是圖畫式的,但它在這座城里一樣是被公認的,請你們看一下,這樣能明白嗎?好的,大家已經(jīng)看清楚了這份契約,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可以認為它是成立的,它的內(nèi)容就是剛才我們所說的,對嗎?那么我們可以按下手印了。請將這份契約拿好,正式的契約將在諸位離開城市時,與我們的首領(lǐng)公正且公開地簽訂。”

    代表們的頭領(lǐng)將那份畫在雪一樣白的紙上的契約小心翼翼地貼身收了起來,待他收好,如釋重負喜出望外的情緒便從這些代表的身上迸發(fā)出來,連他們的接待人也露出了微笑。

    “這一次你們可以好好放手去挑了?!彼麑λ麄冋f。

    起義軍的代表們對他露出了開懷的笑容。

    “今天你們挑好,明天就我們能打包好,下午車隊出發(fā),”倉庫管理員帶著他們?nèi)ゴ蜷_隔壁的大門,一邊對眾人說,“最多七個晝夜,這批東西就能送到了。不用擔心路上的問題,卡利斯人的騎兵會為你們護衛(wèi)一路,說起來……你們的年輕人來的速度夠快的話,也許還能趕上展銷會?!?/br>
    “展銷會?”

    “什么是展銷會?”

    不僅起義軍的代表這樣問,完全不知道城內(nèi)來了一群反賊的領(lǐng)主也這樣問。

    他們已經(jīng)同這座城的年輕領(lǐng)袖正式地會面過了,這一次他們表現(xiàn)得冷靜多了,所以勉強算得上一次平庸的順利接見,那名如同天之使的人物同領(lǐng)主們說,他們的請求城市已經(jīng)知悉,但此事牽扯頗大,需要領(lǐng)主慎重考慮,在他們作出最后的決定之前,不如先暫留城中,了解真正的外邦人同他們的想象有何不同,一旦反悔,他們隨時都可離開。但對方那禮貌又帶著冰冷的態(tài)度不僅沒有澆熄領(lǐng)主們的狂熱,反而令他們更加堅定了信仰。

    即使雙手將財富與土地奉上,也未必能得到對方的青睞,因為世間萬物于他們而言是予取予奪,自然不會為蠅頭小利動搖,這才是從力量到心靈的真正強大。偽教相比之下,簡直污濁如泥沙!

    但他們也不能在那位殿下如此表態(tài)之后還一心要他馬上收下自己的忠誠,因為這必然會使得對方認為他們完全不聽教誨,因而對他們的信仰感到懷疑。除此之外,暫時留在這座城中觀察真正的信徒如何施展能為其實也是他們想要的,新瑪希城的建成和維持是一個震撼人心的奇跡,作為同樣要維持一地生計的領(lǐng)主,他們不能不對這座城市的管理和運行感到好奇。何況這里的居所舒適(雖然要自己做鋪床、打掃和取水之類的瑣事),不缺少任何生活用品,食物干凈且豐盛,還能跟真信徒們一同進餐(那些同在食堂但沒穿制服的人被無視了),三天洗一次熱水澡,只要攜帶身份憑證,他們就可以在這座城市的大部分區(qū)域自由行動,這是(他們眼中)毫無疑問的優(yōu)待。所以他們早已將隨行侍從遣回領(lǐng)地,只留一二人在身側(cè),讓其余人帶回自己平安且心滿意足的消息。

    在這座城中每日的見聞都挑戰(zhàn)著他們習以為常的一切,還未整理出頭緒,“展銷會”這個完全陌生的詞匯便又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展銷會嗎?”對午飯時湊過來搭桌的幾位領(lǐng)主,被詢問的開拓者并不介意他們的打擾,表現(xiàn)得很耐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們要舉辦一次展示和銷售商品的大會。不,當然同我們貿(mào)易區(qū)的交易是不一樣的,我們這次會展示更多的商品,不包括但不限于商業(yè)店鋪中已經(jīng)被大家熟悉的那些商品,一些沒有公開出售過的武器、糧食、藥物、種子和各種生活用具也會出現(xiàn)在這次大會上。是什么種子?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肯定都是有價值的商品?!?/br>
    那位脾氣很好的開拓者傾聽他們的問題,聽完之后,他笑著說:“誰能買到這些東西呢?當然是符合要求的人,我們也不太喜歡有人從這里買到了武器之類的,然后又回頭對付我們。當然應當符合什么樣的要求現(xiàn)在仍未決定,大會開始之后就應該公布了,在此之前還需要進行討論吧?雖然對一些商品可能有限制,但這場交易會仍然是對所有人開放的,是的,所有人,不論是這座城市長期的還是短時的居民,或者從別的領(lǐng)地,或者從王國那邊來的人,只要他們不隨身攜帶武器,都可以參加這次大會?!?/br>
    “我認為這將是一場盛會?!?/br>
    即使那名身穿制服,肩帶臂章的“真信徒”沒有這樣說,領(lǐng)主們也絕不會懷疑這是一件盛事。皈依的狂熱不至于讓他們變成聾子和瞎子,所以他們能聽到河上的汽笛長鳴,每當這個聲音響起,就意味著又一條滿載貨物的白船已經(jīng)入港,而一天他們能聽到這樣的聲音八次——不是最多八次,而是這里的河港只能容納這么多的船只,所以只有八次。他們早上被鐘聲叫醒,用過早餐出門觀察城市時,能看到人流像潮水一樣漫過街道,這些已經(jīng)在這座城市得到了工作的人或涌向碼頭,或朝城市各處的工坊工地奔流,然后這壯觀的潮流退卻,粼粼的車馬便在路上匯聚成了溪流。

    讓以十萬計的人有容身之處和果腹之物本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而要讓他們能夠生存下去,根本上必須給他們一份糊口的活計,任何人都應該知道,這比變出食物和房屋來還要困難得多,但這些真神的信徒依舊做到了。他們甚至沒有用食物回收發(fā)到這些人手中的報酬,令他們只要勞動便衣食無憂,不用關(guān)心市場上的價格變化,于是這些幸運至極的人竟還有了一點小小的積蓄。

    當然,他們手中那點兒“工分”沒有辦法帶出這座城市,在別的地方換到任何東西,可是他們本來也不需要到別的地方去,這世上還有一個地方比這座城有更豐富,更廉價,更易得的商品嗎?

    當然,那個叫“聯(lián)盟”的地方肯定是有的,但那有什么區(qū)別呢?

    這場“展銷會”是向他們完全開放,就這些安置災民的人數(shù)及購買的愿望來說,甚至可以認為主要就是為他們開辦的。但這并不等于這場交易大會對外界沒有吸引力,在新瑪希城外河港中一字排開,似乎每時每刻都在裝卸的白船足夠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在三位領(lǐng)主的隨從帶著信件狂奔在路上時,從消息大廳中傳出的消息也乘風而起,向整個平原擴散。

    作為異端之城,也是奇跡之城,關(guān)于這座城的一切都強烈地吸引著周圍的關(guān)注,何況這確實是一件大事。沒有人問為何水旱蝗災剛過,外邦人又這般勞民傷財,就像沒有人問外邦人的財富究竟有多少,災難正是他們壯大的機遇,而這場交易會就某方面來說,也算正逢其時——秋季的收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上到領(lǐng)主下到農(nóng)奴,人人都知道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一個什么樣的冬天,雖然外邦人已經(jīng)是鐵鑄一般的異端,但想一想還藏在某些人家地窖中的“好面包”,人們就忍不住將希望寄托在這些異端身上,期盼他們能像對待歸順到那座城去的災民一樣,為他們指明一條生存的路徑。

    外邦人是不會主動向人宣揚他們的教義的,他們只是埋頭苦干。他們每一種讓外人迷惑的行為背后都有無盡的深意,而他們做過的每一件事幾乎都能讓(貴族和教會之外的)所有人得益,所以人們不能不認為這場貿(mào)易會也是如此。

    所以“外邦人將在交易會上以低價出售高產(chǎn)作物的種子”的傳聞即使沒有任何證據(jù)相佐,也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成為人們確信不疑的事實。從城鎮(zhèn)到村莊,從城堡上下到泥屋草棚,許多人毫無理由地相信外邦人的食品貨幣就是用這些作物制成的,否則他們不可能拿出這么多來做這樣毫無價值的交換——有人在白船上看見外邦人的專門商販將他們辛辛苦苦收來的蟲卵毫不可惜地倒入河心,也許這些作物產(chǎn)量如此夢幻有被外邦人施以某種神術(shù)的原因,但它們本身也定有殊異之處——它們可是外邦人帶來的呀。

    于是不僅領(lǐng)主、騎士、教會人士和一些城鎮(zhèn)的中上層人物對這場交易會感到心動,連村莊里的貧民都從空空如也的罐子里搜刮出了他們最后的銅幣,集中到最有威信的長輩手中,讓最強壯的年輕人護送上路,到那座城去尋找那些傳說中的種子。這無疑是一種孤注一擲的冒險,可是——

    “竟然是真的。”

    新瑪希城的專門商販戈爾德盯著發(fā)到手中的商品名錄,像是害怕驚擾到什么一樣喃喃道。他和其余數(shù)十名專門商販此時身處碼頭庫區(qū)附近的一間會議室,一些人風塵仆仆,剛從城外回來,一些人衣飾整潔,神情寧定,在城內(nèi)休息得很好。當外邦人將這本名錄分發(fā)下來,所有人都在第一時刻為之所吸引,偌大的辦公室一時只有書頁翻動和人們各種表示驚訝的氣聲。

    這本名錄和這座城流傳的其他印刷品一樣,呈現(xiàn)出極高的技藝水平,但裝幀又極其樸素,連用作保護的樹皮封面都沒有,首頁不過是一張厚皮紙。整本名錄的厚度可觀,在它平滑的淺黃紙面上,按數(shù)字展示著配有清晰插圖的商品,插圖下方用兩種語言標注商品的品類、名稱、規(guī)格和價格,讓人一目了然,非常清楚。而如今被他打開的頁面兩側(cè)所印的正是這次交易會最有吸引力的產(chǎn)品,來自“那邊”的高產(chǎn)作物,它們占了一個完整的類目,足有七八頁。在這比人臉還大的紙張上,不像其它類目那樣一頁能展示四五樣商品,這個類目里一頁只描繪了兩種作物,因為關(guān)于它們的插圖所畫的不只是它們作為商品的種子模樣,還畫了它們下種、生長、成株、收采的四種情景,纖細的黑色線條展現(xiàn)出來的畫面能越過語言的障礙,讓人們明白這些事物的性質(zhì)。

    作為拿到了新瑪希城特許經(jīng)營資格的商販,戈爾德這次一樣可以通過為外邦人在城外發(fā)放這本名錄增加自己的提貨比例。在接受這座城的經(jīng)營行為培訓和受其委托在外行商的幾個月里,戈爾德認為自己已經(jīng)算是習慣了外邦人種種違背常識的做法,但就像那次他們告訴他該如何去各地推行那種叫“營養(yǎng)磚”的食物一樣,這次他還是不知道這些外邦人的頭腦里在想什么。

    出身于河流下游某個商業(yè)城市的商人家庭的戈爾德不相信這世上會有真正利他的信仰,他可以指出外邦人通過他們的慈善手段獲得了多少看不見的利益,眼前的容讓和給予都是為了日后更廣闊的統(tǒng)治,但他同時又不能不承認,外邦人如果只是想要土地和人口,他們完全不必選擇這樣吃力而緩慢的做法,一旦他們祭出自己的戰(zhàn)爭武器,有幾個領(lǐng)主能在那樣的力量之下興起抵抗之心呢?

    很顯然,決定舉辦交易會時,外邦人就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傳聞,好像無論人們對他們有多么高的期待,他們都不會讓人失望。

    世上真的有一種組織能做到這種地步,連精靈都為之折服,再想起那名慘烈而死的特許商人,戈爾德身上便不由自主生出一片戰(zhàn)栗。

    輕輕的敲門聲傳來,專門商販們抬起頭,看到三名身穿灰色制服的年輕人從門外走進來。

    第421章 商人

    雖然僅從面孔和體型就能明顯看出“外邦人”的出身并不統(tǒng)一,有些人種在這座平原上甚至從未被人見過,但是要從成千上萬人之中將他們逐一分辨出來仍然是容易的。這些年輕人總是穿著不同顏色但統(tǒng)一款式的制服,是除了在這兒就沒有別的地方會有的裁剪和縫紉,呈現(xiàn)出一種完全異域,但又異常符合他們這個組織某些性格的風格,當然,這些柔軟而有光澤的布料紡織和印染的技藝同樣高超得渾然天成。

    制服不僅能區(qū)分身份,不同顏色還代表他們不同的工作職責,比如說藍衣代表物資的存儲和運輸,白衣代表醫(yī)療,黃衣代表衛(wèi)生清潔,黑衣代表城市建設,灰衣則代表其它?;乙率亲畛R姷模彩侨藗兣c之接觸最多的一種顏色。在這座城中,無論他們穿著什么樣的制服,當人們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的時候,都可以向任何一名路遇的外邦人求助,這些穿制服的人即使不能幫助解決,也能為他們指引解決困難的人。雖然人們迷惑于這個組織為何能將這一規(guī)則從上到下地貫徹,他們的“有求必應”也一直被教會斥責為蠱惑人心的手段,但人應當有戒心,不等于他們不喜歡被尊重。

    “尊重”,許多人在自己的生命中甚至從未聽過這個詞語,不懂并不意味著他們就沒有自尊,他們的本能知道自己喜歡這種感覺,他們也知道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只有外邦人能給,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大家都拿到名錄了嗎?”進來的一名年輕人笑著問。

    一片參差不齊的回應后,他拍了一下掌。

    “很好,大家都拿到了?!彼f,“那么,接下來我們打開第一頁,讓我來同大家談一談關(guān)于這次展銷會,我們將準備多大的場地,多少商品,如何舉辦和舉辦多長時間……”

    雖然這名笑嘻嘻的年輕人開場就直入正題,是外邦人一貫的“不廢話”,但等他對這場交易會的各種事項解說完畢,時間也差不多該吃午飯了,于是商人們把名錄收進隨身的皮包,拿出飯票,去附近的碼頭食堂排隊打飯。

    午餐時間的食堂里人聲喧嘩,碼頭工人、“外邦人”和商人們一起在窗口前排起了長隊,一張張或整潔或皺巴巴的飯票被塞進票盒,食堂工在里面瞄一眼落進來的飯票顏色,利落地取過餐盤放到光潔的臺面,揮舞大勺哐哐哐地裝滿,然后呼地推出窗外。

    隊伍很長,隊伍前進的速度卻很不慢,拿好食物的人們呼朋引伴,圍坐一桌,一邊吃飯一邊談笑。雖然在這里用餐的十分之九是“粗俗”、“低劣”、“最忠實走狗”的碼頭工人,但他們吃的東西可一點兒都不低劣,因為他們干的是沉重的體力活,所以集體付給食堂的補貼也比城里別的部門要高一些,能比較頻繁地見到蛋、rou和魚,更符合商人們的消費習慣。城內(nèi)食堂的供應標準和碼頭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原本身份是災民的人們更希望多留一點積蓄,所以一般都選擇較低的補貼標準,畢竟即使是“較低”標準之內(nèi)的食物,對城外的人而言也堪稱珍饈佳肴了。

    戈爾德今天的午餐是玉米餅、酸甜濃湯、豆腐粉絲燉rou菜和一份“炒米”,他知道“炒米”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在經(jīng)過一番繁瑣的消毒手續(xù)參觀過城市的飼養(yǎng)屋之后,他反而不再勉強自己討厭這種食物了,而同行之中有人與他相反,如今連發(fā)放“炒米”的窗口也極力遠離,也不會跟取用了這種食物的同伴坐在一起。

    “他知道他最喜歡的‘好面包’也有用這個做嗎?”同桌有人問。

    “他當然知道?!绷硪粋€人說,“可對塔伯來說,要緊的只是別讓他看出來?!?/br>
    “哦,真是自欺欺人的塔伯。”

    坐在兩張桌子外的塔伯聽不到同伴們的嘲笑,于是人們的話題就自然回到了食物本身。就算在這座城最艱難的時候,食堂里的食物品種也不會少于七個,人們不僅能吃飽,還能吃出自己對食物的喜好,也許這就是為何明明這座城中沒有“自由”,居住在此的人們卻并不向往外界,也不如何懷念家鄉(xiāng),更不必說想要回到領(lǐng)主們的懷抱了。

    “只要外邦人不將他們趕走,”一名商人說,“他們就能在這里生活到天長地久?!?/br>
    “誰愿意回到過去呢?”另一名商人說,“是我也不愿意,哪怕只是為了在這座城里能吃飽?!?/br>
    “還為了有尊嚴和受到保護。”又一名商人說,“這是一座既沒有乞丐和小偷,又沒有虐待和殘殺的城市?!?/br>
    “最稀奇的是,還沒有‘老爺’?!备隊柕抡f。

    有人笑了起來,“也許正是因為沒有貴族老爺、教會老爺和行會的老爺們,所以這座城才能是這個模樣?”

    “難道外邦人不算另一種‘老爺’嗎?”有人問。

    “沒有仆人,從早到晚干活,同平民一同吃住的老爺嗎?有這種拿走最微不足道的代價,給你最想要的老爺嗎?”一名商人說,“那這樣的老爺可以再多點兒,我想人們一定不會介意的?!?/br>
    “就算他們是異端?”

    “就算他們是異端。”

    “就算外邦人是‘異端’,”戈爾德說,“可是如果異端等于既強大,又富裕,有善心,人明事理,想干什么都能干成的話,那人們堅持自己的信仰得到了什么呢?”

    “得到了‘死后安寧’呀。”剛才那名商人嘲諷地說,“今生受苦,死后有福。固然無人見過死后世界,但那定然是個樂園,不然教士日夜祈禱的是什么呢?”

    又有人嗤笑道:“可別想得太美,死后樂園也是只有無罪之人才能進的,人人生而有罪,若不贖罪,那就只有掉進地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