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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片人都對我意圖不軌 第63節(jié)

    緋羽被白澤帶大,雖不至于說很精通音律,指點她一點問題沒有。

    但是半個時辰過去,緋羽不斷用手指曲著揉搓額角,很后悔接下這個差事。學(xué)生差,再加上短笛的眩暈作用,簡直抓狂。但即便沒有令人眩暈的作用,阿璃吹出來的聲音也刺耳的令人暴躁。

    不消一會兒,緋羽就覺得頭暈惡心,他勉強(qiáng)扶了扶床柱,“我覺得有點難受?!?/br>
    “啊,難受嗎?”阿璃忙放下短笛,“是不是還沒恢復(fù)好,要不你回房間躺躺?”

    緋羽不忍說出他是被她吹難受的,只順著她的話道:“那我就去躺一下?!?/br>
    阿璃立刻道:“那你好好躺,我到食舍給你取飯吃哦?!?/br>
    緋羽難受的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扶著墻緩慢走出去。

    *

    天山的頂峰風(fēng)雪依舊,混著干冽的松樹香氣,到處肆虐。

    阿璃用手擋著風(fēng)雪勉強(qiáng)走到大殿,剛用手拍去浮雪就聽里面有人問,“誰?”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如雪,又夾雜著一點泠泠寂寞。

    阿璃臉上微微涌起一點奇怪之色,白澤與天山相連,連一草一木都能察覺,怎么可能不知道誰進(jìn)入了頂峰?

    她走進(jìn)去,看到白澤單手支著下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書案上擺的道侶證。

    在他的周圍,橫七豎八躺著幾個小酒壇,淡淡的微醺醉意彌漫在大殿之中。

    白澤聽到聲音側(cè)過臉去,瞧見是她很淺地扯了扯唇角,“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小師弟的道侶。不去陪他來這兒做什么?”

    覺得他好欺負(fù)嗎?

    白澤垂了垂眼,伸手將道侶證捏成一團(tuán)。

    第66章

    白澤頭頂?shù)男』ㄔ救疑ò?、三片白色花? 隨著他將道侶證揉成一團(tuán),其中一片白花瓣變灰了。

    阿璃心道,就知道會這樣, 曾經(jīng)走在崽崽們最前邊的小白花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

    大殿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酒味, 阿璃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小酒壇,數(shù)了數(shù)有八個。不過古代酒的度數(shù)不高, 她也沒在意, 走到白澤身旁的蒲團(tuán)坐下。

    “不要了呀?”她拿起揉成一團(tuán)的道侶證問。

    白澤垂著眼簾, 似乎有些乏力地支著下巴,“嗯, 不要了?!?/br>
    不要了就是她的了, 阿璃忙把道侶證收進(jìn)手鏈, 指了一下周圍的東西, “這些也不要了嗎?不要的話,我也拿走咯?”

    白澤目光又輕又淡地落在她指的東西上,都是江南映畫的。她以前給他的時候有多甜蜜,現(xiàn)在收回去就有多可惡。

    白澤眼里翻滾著復(fù)雜的情緒, 淡淡道:“你是我姑姑嗎?”

    阿璃驀地停下手, 想起白清梅心里忍不住好笑,“拿自己的東西不叫打秋風(fēng), 叫合理回收?!?/br>
    白澤沒有說話,看著她蝗蟲一般打劫著他的東西。

    繪著山水的花瓶,那是她專門給他插春天第一束迎春花用的;盤山筆架,那是他讀書讀得好她特意送給他的;琉璃香包,那是有一年乞巧節(jié)她給他的,說在乞巧節(jié)還有一個風(fēng)俗,向喜歡的人表白。

    等她開始扒拉墻上的水囊時, 白澤再也忍不住,大步走過去扣住她的手腕。

    阿璃回頭,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白澤黑眸沉沉,居高臨下看著她的臉,“從沒見過給出去的東西還能收回去的,你給我都拿出來。”

    阿璃笑,“我問過你才拿的?!?/br>
    白澤淡淡問:“我回答你了嗎?”

    阿璃愣了一下,還真沒有哎。

    白澤抓起她的手腕,去解上面的橘子花手鏈,“給我拿出來?!?/br>
    阿璃忙用手捂著不讓他動。

    這么一搶一掙扎,墻上掛著的支撐水囊的木板便不堪重負(fù),“轟”的一聲砸落下來。

    阿璃只覺眼前一黑,白澤俯身蓋住了她。

    阿璃一時有點懵,但她什么都看不見,白澤好好的把她護(hù)在了身下。

    那些水囊單個不重,但是幾百個水囊再加上厚重的木質(zhì)架子,這個重量就有上百斤重。

    噼里啪啦的聲音停下,阿璃感覺身上壓的重量沉了沉。白澤身體發(fā)涼,下巴死氣沉沉地抵在她的頭頂。她聽不到他的呼吸聲,只能聞到濃重血腥味。

    阿璃嗓音顫顫,“白澤……”

    沒有回應(yīng)。

    周圍一片寂靜,阿璃感覺自己的手腳都發(fā)軟了,勉強(qiáng)伸出手去推上面的木架。那么沉,根本推不動。從白澤身上傳來血腥味越來越濃,他的身體漸漸有些發(fā)軟,傾軋在她身上的重量又多了些。

    “白澤?!彼ひ衾飵С鲆稽c哭腔,縮回手去摸他的臉,想探探鼻息。

    “沒死?!笔直灰恢粶貨龅拇笫治兆?,拉回來蓋在他的心口。掌心立刻被跳動的心臟碰觸,連帶著她的心跳都快了起來。

    “白澤?”阿璃眼中閃著驚喜,“你沒事嗎?”

    “不太好?!鄙倌甑蛦〉纳ひ粼谒^頂響起。

    “架子和水囊砸下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用屏障之類的東西擋一下?”阿璃急切地問,白澤回歸神位,修為比從前更高,沒理由被這中簡單的物理攻擊砸中啊。

    白澤咳嗽了幾聲,嗓子里蘊(yùn)出一股血腥氣,“剛開始沒有,后來擋了一下。”

    剛開始沒有?阿璃驚訝,但是隨后聞到白澤身體透出的酒味,頓時明白,向來滴酒不沾的白澤,猛地喝了許多酒,即便度數(shù)不高也有些醉了,怪不得沒有及時反應(yīng)。

    她眼眶有些發(fā)澀,白澤即便在這中情況下,忘記仙術(shù)也沒忘用身體替她遮擋。

    白澤又咳了兩聲,直了直身軀,用肩膀抵開架子,“轟隆”一聲,架子徹底翻倒。

    阿璃視線豁然開朗,只見周圍一片狼藉,架子太大砸翻了許多東西。她抬起頭,對上白澤的眼。那雙素來清冽透徹的眼,如今布滿迷霧。

    “阿璃,我頭疼?!鄙倌暧行o力地把臉靠在她肩膀上。

    阿璃心里一咯噔,“被架子砸到了嗎?”不會腦震蕩吧?

    白澤緊閉著眼,嗓音透著些沙啞,“被架子砸了,喝了太多酒,現(xiàn)在暈的慌。”

    阿璃忍不住道:“誰讓你喝那些酒呢?”

    白澤默了一下,想起大殿前抱在一起的人,心臟又開始悶疼。那一瞬間,他覺得少時美好的東西一下子被打碎了。他從沒想過跟他那樣好的小青梅,有一天會親吻別人。

    他揉道侶證的時候,既帶著決絕又帶著痛恨。但當(dāng)他真把它揉成一團(tuán)時,心都要碎了。他甚至試著想了下,如果阿璃以后跟緋羽在一起,他該怎么辦?他能帶著笑容看他們在一起生活嗎?那必然是漫長又生不如死的日子。

    “真的好疼?!彼瓜卵劢?,嗓音澀然。

    “哪兒疼?”阿璃問,抬手摸他的頭。

    “這里?!鄙倌昀∷氖址旁谒男靥派稀?/br>
    “這里?”阿璃有些不解,架子砸的不是頭和后背嗎?她把手從衣襟里探進(jìn)去,想找一下傷口。剛碰到溫涼的皮膚,白澤驀地一僵,環(huán)著她腰部的手瞬間收緊。

    阿璃頓時更小心了,指尖探尋著,一寸寸摩挲過去。

    少年的胸膛平滑,稍有點單薄,但勝在肩膀很寬,身材還是很優(yōu)越。阿璃摸了一會兒,從胸膛探到了勁瘦的腰身,在緊實的腹肌上又摸了兩把,一臉疑惑,“沒有傷口呀?”

    白澤輕喘口氣睜開眼,感覺被她摸過的地方燙得厲害。但即便燙,他還是不滿足,想要她更用力地摸。身體里血液翻滾叫囂著不夠,他知道自己又完了。

    她來之前,他都已經(jīng)打算把她放棄了,誰能忍受那么大頂綠帽堂而皇之地蓋下來?他也是有尊嚴(yán)的。

    可一看見她,心臟就不爭氣地歡喜跳躍,每一個毛細(xì)孔都在歡叫著她來了。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故意說難聽話想讓她知難而退。但她拿著他珍貴的回憶要走時,他一下就崩潰了。

    他知道師弟也喜歡她,可她也太偏心了,那些刀子怎么凈往他一個人身上扎呢?

    白澤盯著她的眼問:“阿璃,你就那么喜歡他?喜歡到連忍一忍都做不到?”

    “沒有忍不住,那是跟緋羽的賭約?!?/br>
    “賭約?”白澤微怔。

    阿璃點點頭,將跟緋羽打賭的事說出來,只隱瞞了李洛的部分,把她被迫離開的原因推給了從樹根下挖出的小盒子?!耙膊恢滥抢镌趺淳吐窳艘粋€小盒子?我不過打開摸了摸,就一下子被傳送到了神鳥城。”

    白澤思忖了一下,天山派自創(chuàng)派到現(xiàn)在已有上萬年,前輩往土里埋件小靈器被后輩起出來,這中事經(jīng)常有,好在阿璃挖出的盒子只是將她送到了神鳥。他記得他剛?cè)肱傻臅r候,一個同門就因為碰了一匹成了精的綾羅,被吊死在庫房里。

    “以后還敢碰不認(rèn)識的東西嗎?”

    “不敢了。”阿璃搖頭。

    白澤道:“我記得入派讓各峰首座教導(dǎo)過,不要碰不了解的東西,你怎么記不住呢?”

    阿璃瞬間感覺亞歷山大,這中教導(dǎo)主任的既視感……

    “那盒子若是會奪人性命,你已經(jīng)在去幽都的路上了。”

    聽到幽都,阿璃心中微動,想起她已三個多月沒去了。但是自她從天界下來就一件事接著一件事。李洛的盒子、司千夜的捉妖令,現(xiàn)在又是緋羽和白澤……晚上找個機(jī)會去一趟幽都。

    白澤見她不吭聲,怕把人說窘了,一會兒再哭起來跑去向緋羽找安慰。他抿抿唇,“這次就罷了,下回不要再犯。”

    阿璃搞不清這個不要再犯是指不要碰不了解的東西,還是不要跟緋羽啵啵。

    “你不生氣了?”

    白澤淡淡道,“還行吧?!敝朗蔷p羽搗的鬼,他的氣就不那么多了。這個小師弟,學(xué)會的東西全用到他身上了。更可惡的是,自從跟他認(rèn)了親,緋羽又搬回蓮山了。好像回到了自個家,一點都不客氣。

    “那你頭還疼不疼?”阿璃又問,“我剛才聞到你身上有血腥味,可是架子砸到了哪里?”

    白澤見她滿眼擔(dān)心,心中熨帖許多,轉(zhuǎn)過去給她看,“在后背,原本的傷就沒完全好,剛才又給崩開了。”

    少年潔白的衣衫上,滲出鮮紅的血跡,有些已經(jīng)干枯,但是新的還在不斷往出滲。

    阿璃問:“我要怎么做?”

    白澤聽出她嗓音里帶著慌張,心里就像炎炎夏日吃了涼湯一樣舒服,“幫我涂點藥膏。若是別的地方,我自己就能治療。后背我夠不到?!?/br>
    阿璃點點頭,扶著他起來。就這么一會兒工夫,白澤連連咳嗽,眼尾都嗆紅了。

    阿璃把他扶到床榻上讓他趴下,從他指的小柜里找出藥膏,一邊扒塞子,一邊問,“我見你平常雖然體弱,但也沒這回咳的厲害???”

    白澤兩條手臂交疊,下巴擱在上面,“平常也很厲害,但我都會忍住,今天不想忍了。”

    阿璃問,“為什么今天不想忍?”

    白澤幽幽道:“你太偏心了,我想讓你心疼一下我。”

    阿璃正在挑藥膏,聞言道:“也不是偏心,緋羽太乖了,讓人舍不得欺負(fù)他。而你皮糙rou厚的,又是天山派掌門,可以抗事的人,總覺得欺負(fù)你沒關(guān)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