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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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孤身一人走在走廊里,兩邊是亮著綠色編號的房間,頭頂上掛著 安全出口 的牌子。 他忽然覺得自己對這種場景開始感覺陌生起來,明明重生了還沒有幾年,就已經忘了曾經住過二十一年的地方。 不過顯然他的大腦仍舊缺乏想象力,這么久了,做夢還是要給他造個醫(yī)院出來。 小陸,快點兒,哎呀,和你說了,早點兒出來,你不聽! 陸飲溪往后看去,有小孩兒牽著小小陸飲溪的手,小時候的他比長大了要怕死,其實跑兩步沒關系的,可他偏偏就要一步一挪,烏龜似的往前走去,好像時間太多了似的。 那小孩兒走到一半就撒了手往前跑去,陸飲溪干脆就跟在自己身邊。 小陸飲溪也不生氣,這會兒他沒穿著病號服,而是一套剪裁得體的小西服,配上那副認真的臉色,還有點兒小大人的樣子。 陸飲溪彎下腰去看他,小孩兒癟個嘴,明明期待得要死,但就是怎么都跨不過心里那道坎,小手捂著心臟,慢吞吞卻也堅定地往前走著。 他想著自己到底是什么場合需要穿小西服,想來想去只能想起來小時候偶爾病情穩(wěn)定的時候,會住在專門的療養(yǎng)院里,療養(yǎng)院里頭有一堆和他一樣,又有錢耗著卻又在等死的小孩兒們,有些尚且能治,等到捐獻者,移植成功了,就活了下來,有些人就死了,像是幼苗兒才冒個頭,就被一腳踩沒了。 療養(yǎng)院里專門有人會陪他們學習玩樂,就像是臨終關懷一樣,反正想怎么玩都隨便,他們的父母有的是錢供著,只要身體允許,上天攬月下海捉鱉都不在話下。 怪好笑的,他們體會不到正常人的生活,就連想要做的事情,也離奇一點。 陸飲溪跟著小時候的自己來到活動室門口,他有些詫異于這次夢境的真實感,似乎以前都是一些光怪陸離的片段,從來都沒有這樣踏踏實實走過一段路的感覺。 進門便是一條筆直的紅地毯,紅地毯的底端是粉白相間的花圈,已經有小孩子們站在下面玩鬧了,小男孩們就像他一樣,穿著小西服,有個還是大紅色的,sao包得要命,換成是現(xiàn)在的他要發(fā)笑的那種,女孩子們倒是比較統(tǒng)一,清一色的白色婚紗,最特別的那個也只是淡粉色而已。 他這才想起來,那時候似乎是哪對皇室夫妻結婚,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們也不例外,有小姑娘說,自己也想結一次婚。 陸飲溪揉了揉鼻子,覺得有點兒心酸。 連婚禮都是假的,像辦家家酒一樣,辦得越真實,越像是幻想。 小陸飲溪走進去,但大家都已經湊好對了,他來得太遲,別人都已經在前面排隊了。 他捏了捏手,四周環(huán)顧了一下,注意到角落里還剩了一個 小新娘,于是便歡天喜地地跑過去,一看,是個陌生臉蛋兒。 反正他眼里的都是陌生臉蛋兒。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你有新郎了嗎?我可以做你的新郎嗎? 小新娘被他一問,呆愣愣的,下一秒金豆豆就成串得往下掉,嚇得他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陸飲溪在旁邊看著,覺得好笑,小家伙現(xiàn)在被嚇得心跳絕對比跑步要快了,還不如剛才跑起來。 我,我不是,不是女生 活動室里到處都是歡呼聲,阿姨也沒注意到他倆,小陸飲溪聽了半天才聽懂對方在說什么,繞到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撓撓頭:是不是阿姨給你穿的婚紗呀,大家都是小光頭,她看你這么漂亮,就給你穿婚紗啦! 陸飲溪在心里默默鼓掌,不愧是小時候的他,天生帶著一種 凡事都正常 的氣場,安慰人也是一流。 小新娘揉揉兔子眼,抬頭看他,說話聲音總算是清晰了一點:你也好好看哇,可是你穿西裝。 小陸飲溪叉著腰:因為我在這里很久啦,大家都認識我,你是不是新來的呀,阿姨不認識你。 小新娘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 好啦,不要一個人哭啦,你穿婚紗也超級好看的,小陸飲溪湊過去,在小新娘臉上重重地 啵 了一聲,再拉起他的手,走吧,我和你去結婚! 陸飲溪這下子是看出來了,小家伙心思壓根就不在安慰人上面,他就是想拉個人去結婚,哪怕對方是個男扮女裝都沒事。 好家伙,小小年紀他就透露出了 gay 的氣質,難怪長大了要和男人糾纏不清。 那小新娘被他親得昏頭轉向的,被拉著去紅毯那兒排隊,剛哭過的眼睛紅紅的,看向小陸飲溪的時候,都帶著光。 結果小陸飲溪壓根沒感覺到,到最后他連對方的名字叫什么都不清楚,就沉浸在自己結婚了的虛假喜悅中,交換戒指的時候抱著人家又親又啃的,糊了對方滿臉口水,大家還拍著手祝他們天長地久。 陸飲溪忍不住感嘆,小朋友的感情真好,原來他還經歷過這么單純美好的婚禮,再想想陳璞瑜那個老狗逼,氣人。 不過他穿大紅婚服真好看,美美的。 他坐在教堂的最前排,看著小時候的自己牽著小新娘走下來,就在小陸飲溪踏下最后一階樓梯的時候,他手里抓了個空。 哎? 小陸飲溪往后看去,那花環(huán)沒有了,身邊鼓掌的人沒有了,大紅地毯也沒有了。 他牽著的,只是一個空手套,白色的婚紗掉落一地,邊緣焦黑發(fā)黃。 冒著粉紅色泡泡的氣氛被陰冷代替,巨大的十字架聳立在他身后,耶穌被釘在上頭,鮮血漫溢。 他還是一個人。 陸飲溪猛得站了起來,伸手卻無法觸碰到那個蹲下來抱著腦袋,崩潰尖叫的,小小的自己。 ?。?/br> 他渾身一顫,睜開了眼,意識到自己正被圈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師尊, 寧溫綸的聲音很細,那稱呼和其他人不同,總帶著點婉轉在里面,你終于醒了。 陸飲溪只覺得很渴,還沒開口,寧溫綸便送來了水,一口溫潤的水下肚,他才開口:怎 怎么回事? 你昨晚一直在做夢,大概是被魘住了,怎么叫也不醒。 啊,陸道長你醒啦! 窗口處傳來小娘子的聲音,簾子被掀開,日光撒了進來,給房間帶來了點活氣,已經日上三竿了,寧神醫(yī)說你昨晚做了一夜的夢,我本來也想去陪你睡的,但是習舟不讓! 小娘子氣鼓鼓地鼓著小臉,被習舟抱下了窗臺。 陸飲溪松了口氣,原本看見寧溫綸在他床上時,他還嚇了一跳,但小娘子的出現(xiàn)多少打消了他的疑慮。 再怎么說,花花兒也是個女裝大佬嘛,他都在花街里頭混了,和人睡一張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么想著,陸飲溪又去看了眼寧溫綸的屁股。 屬性相撞,姐妹同寢,無所謂無所謂。 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陸飲溪越發(fā)肆無忌憚地環(huán)上了寧溫綸的腰,把腦袋放在對方頸窩上:花花兒,我做噩夢了哇 寧溫綸把他臉上的小表情全捕捉在了眼中,輕笑著拍著他的后背:你剛恢復rou身,神魂不穩(wěn),會做噩夢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才讓你多多休息。 陸飲溪聞著寧溫綸身上那股好聞的藥香味:我在這荒山里都快呆得長蘑菇了。 寧溫綸渾身一怔,推開了他,抿唇嘆了口氣,苦笑道:師尊知道我靈根全廢 無法像肖默或是景弘深那般保護你。 陸飲溪忙拉住他的手:你不要自責,你比他們可強多了,若是換做他倆,我可能連在這兒長蘑菇的機會都沒有呢! 寧溫綸還是低著頭不語,陸飲溪繼續(xù)寬慰他:好啦,在你說我可以出去之前,我一步都不會踏出荒山的,好嗎? 嗯。 寧溫綸松開陸飲溪的手,爬了起來,若是我有能力保護師尊,便更好了。 花花兒 陸飲溪心里難受得要死,自責自己只想著玩,完全沒體諒過寧溫綸的心情。 外頭陳璞瑜盯得那么緊,和那怪物比起來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出去不就是送死嗎? 寧溫綸走出了房間,卻也沒走遠,仍舊站在屋外觀察著屋內的情形。 原本陸飲溪起床后會偷摸著運氣,有機會還會練一練木劍,今天他心神不穩(wěn),什么事都沒干成,最后坐在床頭干發(fā)呆,摸著自己留在那兒香囊發(fā)呆。 他勾了勾唇角,便走開了。 噬心草,有異香,如其名,有噬人心魄的作用,在陸飲溪身上已經有了初期的成效。 那傻不愣登的小娘子是他放進來的,為的就是讓陸飲溪能繼續(xù)卸下心防。 寧溫綸往藥房走去,路上卻碰到了那個怪里怪氣的和尚。 和尚看著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說了兩個字,他沒理。 孽緣。 第60章 一個人 來路不明的弟子不要亂撿章節(jié)閱讀, 那我多收幾個讓他們內部消化就好了。 陸飲溪和小娘子一人手里拿著個大餅,望著天邊的夕陽,一口接一口地啃著。 陸飲溪先嘆了口氣:唉,怎么辦呢? 小娘子也學著他的樣子嘆了口氣:唉,怎么辦呢? 兩個人相視無言,最終還是努力吃完了手里的大餅,才開始抱頭痛哭。 怎么辦,小娘子,我為什么總是遇人不淑嗚嗚 我不知道哇,陸道長,但是寧神醫(yī)做的大餅真好吃嗚嗚 我也覺得嗚嗚 那你還跑不,我感覺寧神醫(yī)只是做給你吃的,你走了我可能就吃不到了。 那,那我再考慮一下吧。 但是,到時候可能會被關進地窖里面去哦。 小娘子認真地回答道,而且,陸道長完全不能自保,現(xiàn)在腦子也變傻了。 陸飲溪忽略了小娘子扎他心的事實,蹬了蹬腿,躺在地上裝死:那你說,該怎么辦啊? 事情的起因,是陸飲溪在蘇醒來過后,在荒山里差不多 休養(yǎng) 了兩個多月,那天無所事事在雨里伸著舌頭嘿嘿傻笑著接雨的時候,猛得摔了一跤,混沌的腦子忽然摔清醒了,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寧溫綸是不是在變相囚禁他???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他不斷旁敲側擊著對方。 花花兒啊,我現(xiàn)在可以運氣了嗎? 師尊經脈受損,最好不要隨意消耗。 花花兒啊,我明天可以出去走走嗎?不出山的那種。 我無力保護師尊,還望師尊體諒。 花花兒啊,我能一個人睡覺了嗎? 不行。 連借口都不找了,現(xiàn)在晚上寧溫綸上他床不要太習慣,把他整個人拎起來往床里一塞便好了。 最可怕的還是昨天,他和小娘子打鬧,贏不過就啊吧啊吧地開啟嘲諷模式。 哪知寧溫綸像是看寵物似的看著他,摸了摸他的腦袋,矮下身來,親昵地捏了捏他的臉蛋。 好像巴不得他傻了似的。 于是今天早上他派小娘子去看看寧溫綸平日里到底給他吃了什么藥,結果不看不知道看了嚇一跳,寧溫綸煮的壓根就不是什么活血化淤強身健體的藥,用小娘子的話說,就是 讓人變傻湯。 大概是事實的沖擊太強烈,小娘子差一點兒被寧溫綸發(fā)現(xiàn),情急之下觸發(fā)了本能,挖著地道本想跑走,結果挖著挖著,卻意外得發(fā)現(xiàn)下面也是空的。 那房間的布置和地面上的如出一轍,只是沒了窗和門,鐐銬和鎖鏈都不需要鑰匙,別說吃藥變傻的他了,就是正常的他沒個十年都解不開來。 陸飲溪聽得遍體生寒,結果午睡醒來后,寧溫綸喊他們吃點心,他還是屁顛屁顛湊過去了。 一點骨氣都沒有! 陸飲溪望著血紅色的天,喃喃道:無論如何,先離開這里為妙吧。 小娘子坐在他旁邊,撐著手,擋住了他的視線:陸道長不想離開這里嗎? 怎么會不想,都要被關起來了,我當然想啊。陸飲溪一臉 你還小你不懂 的表情,拍了拍小娘子的腦袋瓜,但后顧之憂太多,我還沒打算好逃出去以后,要怎么生存。 我明白的,我和陸道長碰到過一樣的事情, 小娘子笑著,眼尾挑起來,卻不帶著媚,反而有些嬌憨的可愛,但是,那時候我鐵了心要走,所以一刻都沒停留,因為我知道,但凡我猶豫一下,我就離不開了,只有我下定決心要走,才走得掉,走掉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比耗在那里,等一個我不想要的結果要來得好。 陸飲溪愣愣地聽著小娘子說的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好像反駁也不是,肯定也不是,小娘子雖然人看起來傻兮兮的,這話說起來,卻要比他明白太多。 你不是為了找你家少主才跑出來的,對不對?你是跑出來的。 小娘子點點頭,趴下來,悄聲對陸飲溪說:對的,這個事情我只和陸道長你說,我不敢和習舟講,怕他把我送回去。 陸飲溪腹誹,姓習的光頭不把那魔教一鍋端了就好了,還把你送回去。 但小娘子聽不見他的吐槽,自顧自地開了口:那時候,少主的mama,要把我送給教主了。 小娘子講故事很沒有條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若是祝鈞的話本寫成這樣,定然是一本都賣不出去的。 但陸飲溪很快就理清楚了,小娘子做事講話這個樣子,并不是真的因為笨,而是因為成長的經歷。 小娘子有明確的記憶,自己是被賣給他的 少主 的,他從小發(fā)育就極慢,記事了還總被當作兩三歲的小娃娃,父親總是嫌棄他,母親卻總是說,小點兒也好,小有小的好處。 那回去集市,是他自己要偷偷爬進父親的籮筐里去的,他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憑借著身形嬌小,什么地方都能縮進去,最后不僅拿回了父親被官兵收走的推車,還偷了不少米面出來。 那是他頭一次真正意義上做出了點貢獻,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本以為父兄會就此改變對他的看法,結果回程的路上,一個女人找上了他的父親,兩個人才沒說幾句,父親便收了錢,叫他和那個女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