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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沒有宮斗,養(yǎng)生著顯年輕,但和年輕水嫩的姑娘們一比,自然就能看出點差別來。 蘇漾聽了她這話,無奈一笑:“人要老,哪能不生白頭發(fā)?!?/br> 她不畏老。 她只是想活的更久些。 她看向鏡面中的自己,自己親自動手,用螺子黛細細描了描眉,在看到什么似的,手為不可查的一頓。 留霜后,眼角忽地有了難以察覺的細紋。 前年夏日的時候,她和康熙躺在長春宮內(nèi)殿里的高床上,兩個人說著悄悄話,暢想了未來要活多久多久。 ——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皇帝發(fā)根間的一絲白。 康熙八歲登基,那年發(fā)現(xiàn)的一抹白時,他是四十一,蘇漾比他要小八歲。 “明明遇見你時,你比我大那么多?!?/br> 男人嗓音里帶了一絲笑意,輕聲說:“如今倒是朕先比你老了?!?/br> 蘇漾當時半開玩笑,說著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話:“那你要等等我才行?!?/br> * 康熙三十五年御駕親征。 六月凱旋。 歸來那一日,滿城百姓無不跪拜高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鑼鼓喧天,熱熱鬧鬧的從巷尾到街頭,流觴百姓跪在兩旁,中間寬闊的長街上,叫賣聲不再。 騎著馬的皇帝與將士,從城外浩浩湯湯的進城。 兵士一身血腥沙發(fā)之氣。 像是剛從戰(zhàn)場上回來。 紫禁城神武門的城樓上,蘇漾站在之前她站的那個位置,風呼嘯著,吹得她頭發(fā)有些凌亂。 ——她今日在這等,已經(jīng)快小半個時辰了。 這次身邊陪著的是梁九功。 梁九功曲著身體,道:“娘娘,奴才沒說錯吧,掐著點的,送您過來?!?/br> 蘇漾道:“待會皇上問起,問本宮等了多久,你知道該怎么說吧?” 梁九功:“……娘娘您日思夜想,聽聞定了日子今日回來,在這從早等到現(xiàn)在?!?/br> 蘇漾滿意點頭:“不錯。” 不虧是皇帝身邊的能人,跟著康熙這么久還沒下課的。 眼見著滿清大軍離神武門越來越近,蘇漾整了整衣袖,抬腳往城樓下去。 她在這露個面就行了。 不用親自跑過去迎接,起碼得在宮里才行,凝夏也不會讓她這樣就“拋頭露面”出現(xiàn)在皇帝以及將士們面前。 萬一被那么多人看見,她這個貴妃一股腦的往皇帝身上撲。 多不莊重啊。 她想。 于是,梁九功還沒來得及阻攔,眼睜睜的看她離城門口還剩下沒幾步時,突然轉(zhuǎn)了個彎,坐著備好的轎攆,回去了。 康熙一回宮,幾個大臣接二連三的覲見,就見到了晚上,都還沒用膳,就直接往長春宮那過去。 路上,康熙問:“今日見了好些個阿哥,嬌儀也在,怎么不見貴妃?” 梁九功諂笑:“萬歲爺,貴妃娘娘聽聞今日您回來,從早等到中午,一口水沒喝,就想第一眼見到您。” “?” 康熙步伐微頓,“那她人呢?” 梁九功輕咳一聲:“這您得問娘娘了?!?/br> 長春宮里,蘇漾正在和嬌儀下棋。 眼看蘇漾就要贏了,嬌嬌嘴巴一癟,瞬間把棋盤一抹:“額娘,不玩了!” 胤禛在一邊站著觀戰(zhàn)。 燈盞點著燭光,風從窗外吹來一陣的涼意。 胤禛抵著唇,咳嗽道:“嬌嬌,這是你第三次耍賴了?!?/br> 嬌儀仗著額娘寵她,笑起來: “觀棋不語真君子!四哥你別說話了,額娘都不生氣。” 蘇漾看著散亂的棋盤,好像一瞬間就回到了過去一樣。 在還是榮嬪的馬佳氏那,她對著皇帝耍賴,還趁機順了他好大一筆銀子,沒成想,有一日她竟是那個被賴著的人了。 “好好好,不玩了。” 她側(cè)頭看向外面,才發(fā)覺天色不知何時已經(jīng)暗了下來,本來無聊的很,才叫了兩個小的來陪玩。 時辰不早,蘇漾讓她倆先回去。 兩個孩子剛離開,康熙就從殿外進來。 長春宮里三步一燈,蘇漾送走胤禛和嬌儀,側(cè)身一轉(zhuǎn),迎面走來的皇帝。 臺階下,他身著龍袍往這一步步走來。 斜斜的是他黑色身影,顯得愈發(fā)修長,而他抬首往臺階上一望,胸膛就陡然撞到了什么一樣,是蘇漾飛快的跑下來,熱情的一把把他抱住。 她興奮地道:“你回來啦!” 康熙嘴邊想問的那句午間怎么沒見到你的話,不自覺的咽下,他伸出手,溫情的拍了拍她的后腰。 “嗯?!彼檀俚溃坝袥]有想朕?!?/br> “想,想得食不下咽,想得晚上睡不著覺,人都瘦了?!?/br> 蘇漾眼也不眨的仰頭看他,被他長出來的堅硬胡茬給戳到了鼻子,連忙倒退一步,從他懷抱里出來。 康熙看著她圓了一圈的臉,沉默不語。 “都解決完了嗎?” 蘇漾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戰(zhàn)場上刀光劍影,血光廝殺,說不好,一個念頭心轉(zhuǎn),人就沒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皇帝好好的待在宮里,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不過這好像是謀士的活。 康熙言簡意賅:“說不準?!?/br> 他無意在這話題上多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