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危機
“不是,你聽他說的什么話,他居然讓我忘了乾元再找一個!” 狐九氣鼓鼓地低吼,蘇木這句話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里,剛才跟族里那幾個老東西爭吵都沒這么生氣。 “他也就是一說,聽不聽不還是看你的選擇嗎?”忘川輕聲笑著勸狐九,“話說回來,乾元這一世投胎到哪里了?你又去尋他了沒?” 說完這話,忘川才想起先前那些狐族后輩說狐九幾百年沒出青丘了,又看到狐九面色忽然陰沉下來,頓時不安地道:“怎么了?發(fā)生什么狀況了嗎?” 狐九呆呆地看著他,忽的搖搖頭:“沒什么,只是……我再也找不到他了?!?/br> “怎么會?你不是在他魂魄里留了你專有的印記,每一世循著印記所在不就能找到他了嗎?”忘川問道。 狐九眸子里的藍色暗淡下來:“沒了,印記沒了……千年前,你無故消失,我聯(lián)系不到你,只能游歷四海八荒去尋你。族里的那些老家伙就趁我不在乾元身邊守護,竟然費盡心機找到了乾元。等我回到乾元身邊時,我精心設(shè)在他身上的印記已經(jīng)被毀去了。而我還沒來得及再加一次印記,就被他們設(shè)計困住了我,將我軟禁在了青丘……直到乾元逝去前一刻?!?/br> “我立即飛身前去尋找乾元,卻只能在他生命的彌留之際眼睜睜地看著乾元在我面前閉上雙眼。聽白,你能明白我看到乾元死去后,我再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時的那種恐慌嗎?”狐九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在那之下,還有著一些怨恨,“我將乾元的身體帶回了青丘,不顧族里所有人反對,要將乾元葬在青丘。為此,我還出手和他們打了一天一夜,雖然最后被他們打得遍體鱗傷,但也終于讓他們答應(yīng)將乾元葬在青丘——就在我這樹屋下。所以我再也不出青丘,為的就是能和他永遠相伴。” “……” 忘川長嘆息一聲,將狐九抱入懷中,不過沒說半句話,懷抱中的溫暖能夠代替所有安慰的言語。 忘川輕聲道:“幫我們解決了狐妖芊兒后,隨你去人間尋他。即使印記沒了,你也要相信,只要你窮盡心力去找,總能找到的。” “或許吧?!焙诺?。 “對了,九哥哥,你族里的老家伙們同意了嗎?”果果擠向前來,將話題引開。 “能不同意嗎?聽白都來了,惹怒了我倆,我倆聯(lián)手非得把青丘翻個底朝天?!焙判Φ?。 “那就走吧,太久不回去,也不知道盛都的百姓會不會已經(jīng)亂了套了。” 忘川走出樹屋向遠方眺望了會,血枝圣樹上飛舞的小精靈們看向他這邊,沖他露出調(diào)皮的笑。忘川揮手散了些靈力飛向血枝,小精靈們頓時一窩蜂上前轟搶。 “得了,聽白,別逗他們了,要走就快點!”狐九走到忘川身前。 “嗯,不過以后記得叫我忘川?!蓖ǘ诘?,“我何時恢復(fù)了記憶,再恢復(fù)以前的名字?!?/br> “真矯情!” 狐九擺擺手,一副隨你便的樣子。 返程有了狐九施法,時間就縮短了許多。他可不是忘川現(xiàn)在使不上力的狀態(tài),因此法術(shù)施展出來,空間穿越的能力可比忘川還強上一些。 回到盛都時,天色剛到傍晚。 忘川這一去一回用了大半日,盛都的一切卻像是毫無改變一般。 忘川騰身落地,借著殘陽虛弱的余暉,他剛一接觸地面就感知到小連家的房屋內(nèi)一片寂靜,頓覺有些不妙,大步向前。 果然一進屋就看到他走之前布置的靈力防護屏障破碎了去,屋里哪還有半個人影。 “怎么了,先生?”松松跟上前低聲問道。 而后進屋看到屋內(nèi)情景,他不禁疑惑失聲道:“先生,這不可能啊,那狐妖才多少修為,不可能打破先生設(shè)置的結(jié)界的?!?/br> “看來是有人幫他?!焙怕杽颖亲?,輕嗅了下,“有魔物的氣味,憑這氣味來看,還是個蠻強的貨色?!?/br> “你能尋到她嗎?這一屋子人應(yīng)該都是被她擄去了……”忘川看向狐九。 他走時讓木兒將全城的百姓都集結(jié)到了這個地方,本是為了保護,沒想到反而方便了那狐妖一鍋端。如果這百姓們中有人出了事,罪過可都要算在他的頭上了啊…… 狐九看著忘川一臉嚴肅,安慰道:“尋到她不是什么難事,對我狐族之人的蹤跡尋蹤,還是我們狐族人最為擅長的?!?/br> “那就快點?!蓖ù叽伲按龝赫业剿龤w你處置,那個助她的魔物,就交由我來收拾。” 忘川面色微有怒氣,比起那嗜血殺人的狐妖芊兒,此時他更想收拾的,就是這助她打破結(jié)界的大魔。 仔細想想,狐妖芊兒的魔化,對百姓們的涂害,說不定也少不了這魔物在背后的挑唆。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他可不能心軟了啊。 忘川怒火微醞,狐九這邊卻已經(jīng)探到了狐妖藏匿的地方,伸指在面前虛空畫了個碧藍色光圈,向眾人道:“走吧?!?/br> 這種傳送類的法術(shù)蘇木曾見過,忘川當(dāng)時就是這樣帶他去凈池的。只是這種法術(shù)需要事先知道傳送節(jié)點,使用起來又耗費大量靈力,所以不是十分著急的時候,忘川都還是習(xí)慣乘云飛行。 不過此時自然是非常時刻,畢竟晚一分前去都可能多一個無辜的百姓喪生?。?/br> 忘川率先跟著狐九走進混沌光圈,在他身后松松果果和蘇木依次跟上。 在光圈緩緩縮小,光圈之色由藍逐漸變淺白,最后凝成一個光點,再消失在虛空中后,一個籠蓋在黑色長袍下的身影踩著魚鱗波光驀地出現(xiàn)在房屋屋頂,久久凝視著忘川離去的背影,才如泡沫一般散去形影,隨最后一抹余暉落入黑暗。 …… 一片密閉幽暗的森林中央,突如其來現(xiàn)出一大塊空地,像是有人在此施了能力,毫不留情地將滿地生機盡數(shù)毀去。 此時一地百姓占據(jù)了空地的一角,全都顫抖著簇在一起,雖無人看押無繩索束縛,他們不約而同地跪伏在原地,驚恐地注視著眼前的黑暗與虛無,卻無一人敢偷偷逃跑。 “娘親,別擔(dān)心,忘川先生會來救我們的。” 小連從木兒姑娘的懷里探出頭來,明亮的眼眸將恐懼很好地掩飾住,竟還出聲安撫別人。 “嗯,娘親不擔(dān)心,我們耐心等忘川公子來?!蹦緝狠p聲回答,眼神里卻有著藏不住的不安。 忘川剛離開沒多久,那狐妖就緊接著出現(xiàn)在了盛都,像是早就謀劃好了什么似的,就等著他們將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后好全部抓走。 木兒剛一開始還在竭力勸說眾人保持冷靜,但這實施起來時根本沒人聽她說話,四下鬧哄哄的混著哭喊聲和怒罵聲,她只能不再白費力氣,先顧好小連和她的安危。 按照那狐妖制定的規(guī)則,小連本就是她下一餐所要享用的孩子。所以當(dāng)狐妖打破忘川設(shè)下的結(jié)界,將盛都全城的百姓都擄去時,木兒首先擔(dān)心的就是那狐妖霎時想起這事,先是取了小連打牙祭。 但令她想不到的是,狐妖一卷黑霧將他們抓出盛都后,卻沒有傷害一個百姓,只是把他們?nèi)釉诹诉@開闊的空地上,獨獨帶了思清道人離去。 瞧見沒人看守,百姓們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逃離,可當(dāng)他們親眼看到率先沖出去的大漢剛向前跑出幾步就猝然血rou炸開,迸濺出一大團血舞,就再沒人敢邁動步子。似乎腦子里的弦一直繃著,刺激太多遍后已然崩潰了。 在這空曠之地囚禁了半天,天色一晚,太陽下山之后,百姓們的恐慌頓時成數(shù)倍地向外蔓延,所有的負面情緒宣泄開來,彼此又互相影響著,更是將內(nèi)心的恐懼無限放大。 “……”木兒壓下胸口處翻滾著的膽戰(zhàn)心驚,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忘川公子,你可要快點來救我們啊……” 又不知過了多久,滿月都已經(jīng)印在了頂空,從頭頂拘緊的圓弧去看時顯得格外龐大。月光傾灑進林子,蒼翠的葉片在黑夜的輔助下映襯得月光愈發(fā)皎潔,深邃的森林里不時傳出幾聲鳥獸的嘶鳴聲,一驚一乍都讓空地上圈禁的所有人身體顫栗,使他們僅剩不多的理智和安定逐漸衰竭。 絕望和無助中,木兒沒等來忘川,卻在一陣冷風(fēng)席卷而來后,看到狐妖猙獰可怖的面容在眼前驟然放大。她頓時驚叫出聲,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懷里瞪大眼睛的小連就被那狐妖一把抓在手中,獰笑著退回半空。 “?。∵€我孩子!” 眼淚頃刻雨下,木兒大聲呼喊著向前撲出,但還沒向前跑出兩步,就有著幾個壯漢從他身后闖出,大力將她拉回原地。 剛才沖出去的人血rou炸裂的情形他們還歷歷在目,怎么能讓木兒白白上去送死? 他們深知是無法反抗這狐妖的,被折磨了太多次,看過了許多血腥殘忍,他們的膽性都被磨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