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予砜本來準備說和家里人剛吵架出來，但又不想讓李文聽著難過，改口道“才關(guān)了書店門，準備回房子呢。

    “嗯，”李文點點頭，腳上繼續(xù)畫著正方形。

    “你呢？”陳予砜問他，“吃餃子了嗎？”

    “正準備吃呢，”李文回頭看著食堂里情形，“剛煮好的……”

    “那快去吃飯，”風太大，陳予砜背對風向站著，“天冷多穿點衣服，別又感冒了?！?/br>
    “嗯……”李文道。

    “那我掛了……”陳予砜依依不舍，但又不敢一下子奢求太多。

    “你有做到成為一個好兒子吧，”李文腳改畫圓圈。

    陳予砜拿電話的手換了一個，看著剛路過他圍著一樣圍巾的情侶，跟電話那頭的李文道。

    “比起成為一個好兒子，更想成為一個好男友……”

    李文趕緊掐斷電話。

    他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點燃。

    煙霧跟著白氣一塊呼出，腳點在地面上，那種該死的感覺又來了。

    再次回到食堂，最忙的方叔終于也坐在板凳上，他們以杯子里白開水代替飲料，互相碰了一下。

    長桌坐著六個人，其他一些幫忙包餃子的村里人自發(fā)的組了一桌。

    開動之后，洪麗湊過來問他接了誰的電話，出去那么久，李文思索了一下，嚼著不知味的餃子道。

    “家里人?！?/br>
    享用完餃子宴，學生可以自由在校園里活動，今天老師都沒有布置作業(yè)。

    張敏受到程大爺指示，開著方叔的小車，送薛大夫回去，李文跟著送出大門，揮手說再見。

    看車走遠，他又回到餐廳幫方叔一塊打掃衛(wèi)生，洪麗去集合學生讓他們洗漱可以休息了。

    “李老師也去歇著吧，”方叔擦著桌子，跟幫他掃地的李文道。

    “沒事兒，剛吃完飯也睡不著，”李文把土掃到簸萁里邊，“而且還想和方叔商量個事呢。

    ”

    “不用商量，叔能幫肯定就幫了，”方叔道。

    “這周您會去鎮(zhèn)子上進購東西嗎？”李文問道，“如果去的話，我想坐車順路去那邊買幾件衣服?！?/br>
    “去啊，”方叔在盆子里把布子重新洗了洗，“平時都叔一個人，路上可無聊了，那周六一塊走，路上還能跟叔聊聊天?！?/br>
    “那就給您添麻煩了，”李文舉著掃把開心道。

    “太客氣了……”方叔搖頭道，“你這老師，不會占便宜，也不會虧欠人……”

    “這事直接就和叔講了，還客氣的說什么商量，真的是……”

    “怕您有什么事，不太方便，”李文解釋，“這些都是我媽教給我的?！?/br>
    “你mama肯定是個好mama，”方叔夸贊，“教出這么有教養(yǎng)的孩子?！?/br>
    李文被夸的有點不自在，掃把被他放在墻角，幫方叔往后廚推小車時承認道“她確實特別的偉大。”

    每次到周末，學生們興奮不已，背著空癟癟的書包三三兩兩跟老師打招呼回家，李文送完最后一個學生，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教室，紛紛落了鎖。

    洪麗的老公按時開車在大門口等她，“走了，李老師?！?/br>
    李文跟她擺手，“路上注意安全?！?/br>
    張敏在洪麗才走沒幾分鐘也相繼開車離開，諾大的校園又剩下他跟后院的程大爺兩個人。

    方叔忙完食堂的工作，就開車回村子里邊的家。

    天冷的讓人沒法在外邊多待一會，回到房子他給鄭奕連發(fā)了幾條微信，有點無聊他想找個人說說話。

    宿舍群在他離開學校之后，也沒有幾個人聊天，像馬施天天和任重待在一塊，根本不用群來交流。

    何竹還沒有給他回消息，可能是真的很忙，照這個趨勢，以后能不能有聯(lián)系也變成了不存在的問題。

    受到李文接電話鼓舞的陳予砜，又一次跑到夏志豪家里，這天何其芳不在家，就夏志豪一個人。

    他提著一大堆禮品，開門見山就夏志豪問李文人在哪里。

    地址夏志豪哪會這么容易告訴他，而且他還答應兒子保證不會跟陳予砜講的。

    陳予砜這輩子都沒講過這么多低聲下氣的話，后邊夏志豪實在招架不住了，就提醒他道。

    “予砜，就算是小文先前給叔安頓不能告訴你，但就你這份態(tài)度，都能讓叔說出來了?！?/br>
    陳予砜眼睛一亮。

    “可是問題啊，就出在這里了?！毕闹竞滥孟卵坨R。

    陳予砜等他下文。

    “這次過來，能看出你是知道一些事情了，”夏志豪看著陳予砜，“小文的離開，和這事也不是沒有關(guān)系……”

    “我那天偶然聽到爸媽的談話，才知道這事情的前因后果，”陳予砜坦然，“一切因我起，所以得彌補小文。”

    “還有一個成語叫重蹈覆轍，”夏志豪嘆氣道，“你還是回去吧，予砜，叔和你阿姨，真的不想讓小文再一次因為什么，走的更遠了，尤其是你阿姨，她現(xiàn)在這樣子，可不能讓情緒激動了?！?/br>
    “叔我……”陳予砜想說出一些保證的話，可話到嘴邊，第一次覺著無力。

    “力氣別用在叔這里，”夏志豪再次提醒陳予砜，“不管用的?！?/br>
    從夏志豪家里出來，陳予砜撥通了林銘的電話。

    “哎喲，砜哥怎么想起聯(lián)系我了呢，是不是內(nèi)傷自療好了？”

    “好像更嚴重了，”陳予砜沉聲道。

    又是上次那個酒吧，陳予砜捧著酒瓶目光渙散，邊上的林銘頭發(fā)又染回黑色。

    “你頭發(fā)……顏色怎么回來了……”陳予砜看著林銘醉醺醺道。

    林銘摸了一把自己的他頭發(fā)，懶洋洋道“還能因為什么，前段時間又跟侯君去了一趟他家了，頭發(fā)能不染回來嘛……”

    “這次結(jié)果呢……”陳予砜說著話喝了一口酒。

    “差不多了吧……”林銘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依靠在沙發(fā)上看著舞池里的青年男女，“讓我們先這么安靜處著唄……”

    “真好……”陳予砜話語里滿滿的羨慕，“真好……”

    “砜哥你呢，還沒有進度嗎，這都又過去一個月了，”林銘捏了兩塊貓耳朵吃起來，“再不抓緊，就要過元旦咯?！?/br>
    “以為我不想嗎……”酒吧一閃一閃的燈打在陳予砜臉上，他委屈道“我做夢都在想他……做夢都在想他?。　?/br>
    “那就去找他把話說清楚啊，該說的都說出來……”林銘道。

    “現(xiàn)在還不能去找他……”

    陳予砜拿起酒瓶猛灌了幾下，旁邊的林銘看不下去，把酒給奪了過來。

    “我對不起他……林銘，我今天才發(fā)覺一直都是我對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