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過節(jié)日，當(dāng)屬餐廳最熱鬧了，中午李文跟著洪麗還有張敏老師，一塊包餃子。

    不出所料，方叔果真去村里找了一些阿姨，另李文驚訝的是，上次給他配藥的那個鄉(xiāng)村大夫也過來了。

    他也瞅見李文了，笑盈盈地問旁邊的程大爺“那個新來的老師，怎么樣。”

    “那你說的應(yīng)該是小李老師吧，”程大爺用面粉手背擦了擦臉頰，“教學(xué)方式很新穎，學(xué)生們都挺喜歡的，而且今早還幫我一塊掃雪了?！?/br>
    鄉(xiāng)村大夫坐在板凳上慢騰騰的搟著餃子皮，“上次過來衛(wèi)生所，我還驚訝村里竟然出來年輕人了，一問才知道是小學(xué)新來的老師?！?/br>
    程大爺跟李文招了招了手，讓他過去。

    “您好，”李文笑著跟鄉(xiāng)村大夫打招呼。

    “感冒好些了嗎？”鄉(xiāng)村大夫問他。

    “吃了您配的藥，第二天就好多了?！崩钗牡溃敖裉炷杏袝r間一塊過節(jié)啊?！?/br>
    “小李老師，他以前可還是咱們學(xué)校的副校長呢，”程大爺給他介紹，“不過早退休了，姓薛?！?/br>
    “薛校長好，”李文稱呼道。

    周圍全是婦女包餃子聊天的聲音，他們都是cao著方言，李文有時候能聽懂有時候又很糊涂。

    “還是叫我薛大夫吧，”鄉(xiāng)村大夫道，他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張敏和洪麗，問李文“有沒有想過和那兩位老師一樣，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留下來?！?/br>
    “??？”李文懵了一下。

    “沒事，這兩年先待著，年輕人喜歡邊走邊看?！背檀鬆斶^來打岔。

    方叔沒和他們一塊包餃子，一直前后廚來回跑著，哪里沒有餃子餡了，哪里沒有面粉了，他都要及時供應(yīng)著。

    跟薛大夫談完話，李文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確定剛才的問話，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會被這里的人留下來。

    搟餃子皮的人和包餡的人分隊的很均勻，李文不會包，所以就被分到搟皮組，一手轉(zhuǎn)著皮兒，一手控制著搟面杖，幾秒一個餃子皮就成形出世。

    食堂外邊天氣冷的北風(fēng)呼呼吹，孩子們都在宿舍睡午覺，夢中期待著下午的餃子宴。

    一家人圍坐在客廳，作為母親的趙蕊見事情暴露，也就沒再掩飾，起因經(jīng)過和兒子講了個通透。

    聽完話的陳予砜心亂如麻加滿滿的愧疚感。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陳輝道，“你mama給他了兩個選擇，他選擇了前者?！?/br>
    “就是啊予砜，這說明他從來就沒有把你兩的事放在心上，”趙蕊勸說著兒子，“他但凡選擇后者，提出分開的主動權(quán)也不會落到他手上。”

    “爸和你媽，是在救你呀，予砜?！标愝x語重心長道。

    “您到現(xiàn)在糾結(jié)的還是這個問題嗎？”陳予砜感覺在這家已經(jīng)呆不下去，“您和爸這哪里是在幫我，這分明就是在逼他??！”

    “我倆的事，一切都是我開的頭，你們?yōu)槭裁匆W(xué)校找他？！”陳予砜站了起來，他開始穿外套。

    “你們知道那孩子會如何想嗎，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你們把我的手機收起來，不讓他聯(lián)系我……”

    陳予砜光是回想到在學(xué)校那孩子和他說分手，背后遭受的委屈，他氣的手跟著抖。

    “你去哪啊予砜……”陳輝站起來緊跟著自己的兒子。

    趙蕊也挽留，“餃子媽都包好了，吃了飯再走吧?！?/br>
    “你們……”陳予砜看著眼前的父母，“你們已經(jīng)把他逼得不能在學(xué)校上學(xué)了！”

    陳輝聽到這話與妻子面面相窺。

    “兒子，你聽媽說，我們沒有想讓他退學(xué)的……”趙蕊解釋。

    “我會去找他，以后也不要費心給我安排什么相親，”陳予砜斬釘截鐵“找到后，我會寸步不離他?！?/br>
    “你給我站?。　标愝x發(fā)怒“今天要是出了這個門，就別再來認(rèn)我當(dāng)爸！”

    “您看您又是要這樣威脅我，”陳予砜無奈道“爸，今天我說要去找他，并不是為了和你們吵架?！?/br>
    陳輝氣的只扶著沙發(fā)邊，趙蕊趕緊道“兒子，快跟你爸認(rèn)個錯，這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我沒有錯，我們倆都沒有錯，”陳予砜手搭在門把上，“這輩子我只認(rèn)他一人。”

    說完打開屋門，頭也沒回進了電梯。

    陳輝扶著沙發(fā)開始怒吼“走吧走吧?。∵@輩子別再回來！”

    趙蕊輕輕拍著丈夫的背部給順氣，屋門自動合上，她看著門把手若有所思。

    風(fēng)吹的讓人睜不開眼，陳予砜下樓走出小區(qū)好一段距離，才想起自己是開著車過來的，空氣中飄散著nongnong的餃子餡味道，他掉頭回小區(qū)取車的路上，碰運氣給李文撥打了一通電話。

    這次電話通了。

    鈴聲響的時間多一秒，陳予砜的心就跟著跳的快一下。

    “小李老師你的電話響了。”

    李文的手機放在食堂飯桌上，下午就上了兩節(jié)課，程大爺說今天過節(jié)，最后一節(jié)課就和學(xué)生們一塊享用餃子吧。

    他這會正忙的給坐在板凳上的學(xué)生一碗一碗端餃子呢，洪麗舉著手機叫他說有電話，食堂熱鬧的讓人心情愉悅，也沒問是誰，讓洪麗先幫忙接起來。

    “喂，您好?！?/br>
    是個年輕的女聲，陳予砜捏電話的手緊了緊。

    “您是哪位，李老師還在忙稍微等一下喔?！?/br>
    陳予砜想多的腦袋清了清內(nèi)存。

    “謝謝，不著急……”陳予砜聲音顫抖。

    跟著張敏端完最后一碗，李文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過來找洪麗要電話。

    “是個年輕的男聲呢……”洪麗把電話遞給李文。

    “謝謝洪老師，”李文電話看也沒看就遞到耳邊，他以為是鄭奕，聲音雀躍道“回來啦？”

    陳予砜在聽到李文的聲音，駐足在原地，他把手機音量調(diào)到適度，嘴型默默練習(xí)了好幾遍才道。

    “小文，是我?！?/br>
    李文快速點亮屏幕，怎么是陳予砜的電話?。?/br>
    洪麗怎么都不告訴他電話號碼！

    “你先別掛，先別掛……”陳予砜語氣放緩，乞求道“我沒別的要求，就想聽聽你的聲音，呼吸也可以小文……”

    餐廳吵雜的聲音迫使李文拿著手機走到外邊。

    “吃餃子了嗎？”他問陳予砜。

    “吃了……沒吃，還沒吃呢……”陳予砜結(jié)巴道。

    “怎么還不吃呢，都快傍晚了，”李文左腳在地上畫著正方形，在畫到橫折的時候，瞄到鞋竟然開了膠。

    看來周末去鎮(zhèn)子上還得好好挑一雙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