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予砜是被胡古一個電話接著一個催起來的，醒來頭發(fā)還是潮濕的，外套被他抱在懷里，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

    “砜哥你車呢？”胡古站書店門口見陳予砜從出租車上下來。

    “昨晚好像出了一次車禍，”陳予砜腦海記不太清。

    “你車拿去維修了？”胡古拉起陳予砜胳膊上下摸了摸。

    “你這是干什么，”陳予砜被他舉動搞的莫名其妙。

    “看人有沒有事啊，”胡古一臉坦然，“不然呢。”

    “我昨晚跟林銘喝酒去了，”陳予砜走進書店，“出來攔了一輛出租車，車撞壞了，我人沒事。”

    “嚇死人家了，還以為你人出事了呢，”胡古做拍胸口狀。

    陳予砜白了他一眼，“你打電話叫我過來做什么？”

    “看書店啊，”胡古指著店內(nèi)情形，“今天賈哥要休假，店里還要貼圣誕老人和雪花，我一個人哪能忙的過來?！?/br>
    “圣誕節(jié)嗎？”陳予砜打開日歷一看還真是。

    “再不抓緊，就要過元旦咯?！绷帚懙脑捇厥幵陉愑桧慷?。

    真快啊，陳予砜握著手機嘆息，他得加快速度了。

    “貼紙我都買好了，”胡古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紅色袋子，他掂量著這袋子笑嘻嘻道“怎么樣砜哥，是不是看袋子就覺著喜慶?！?/br>
    “我拿點上去貼二樓，”陳予砜抓了一大把，轉(zhuǎn)身上了二樓。

    胡古早已習(xí)慣和李文分手后變化無常的陳予砜了，他把一樓歌音量調(diào)高，嘴里跟著哼曲。

    吃過早飯，李文跟著方叔給食堂和教室玻璃上，都貼上退了顏色的圣誕老人和雪花。

    “這老人和雪花，營業(yè)了好幾年了?！狈绞逯v出李文心中的困惑。

    “今天要是能下雪就完美了，”李文望著空洞的天空感嘆道，若是能下雪，他就拍一張站在教室門前，看雪花的照片。

    然后發(fā)個朋友圈。

    程大爺?shù)膬鹤有觾洪_車進了院子，他看見前院有人，就把車停了下來。

    “過來看程叔啊，”方叔跟打招呼，“這會應(yīng)該正在屋里呢?！?/br>
    “李老師也在啊，”杏兒跟李文打招呼。

    李文手里還捏著一個雪花貼紙，“正貼雪花呢?！?/br>
    “早上老爺子打電話說學(xué)校要過圣誕節(jié)，讓我給孩子們買點小禮品送過來?！背檀鬆攦鹤有觾褐钢砗蟮能嚱忉?。

    “那快去給程叔吧，”方叔指了指后院，“估計正念叨呢。”

    “那你們辛苦了，”杏兒雖然是個大老人了，難能還保留著年輕人的靦腆。

    車子被開到后邊，方叔見李文眼神都跟著走了，笑著道“肯定也會給你們老師發(fā)的，他兒子人慢，心底著實善良。”

    “每年過節(jié)都會有嗎，”李文給雪花粘上膠帶。

    “都有，老頭喜歡看孩子們收到小禮物臉上的笑臉?！狈绞宓?。“他剛才就是給你解釋呢?！?/br>
    李文點點頭，“方叔，你們這里人都好善良?！?/br>
    “主要還是傳承，”方叔擦干凈剛才貼東西踩的凳子，“再就是學(xué)習(xí)?！?/br>
    “李老師也是個善良的人，張老師和洪老師都是?！狈绞謇^續(xù)道“準確來說，我們這個村子喜歡有學(xué)問的人，也尊敬這類人?！?/br>
    “謝謝，”李文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

    “這是李老師你應(yīng)該得到的，”方叔不以為然，“行了，貼的差不多了，叔先去泡米，今天孩子知道要過節(jié)，肯定來的比較早?！?/br>
    方叔走后，前邊院子就剩下李文一個人，他去水房洗了把手，回到他房子歇下來，新買回來的衣服，他還沒穿，鞋也是，莫名覺得穿它們需要一個契機。

    身上陳予砜外套的袖子，已經(jīng)被他穿的有點磨起口，每天要擦黑板，還要用粉筆寫字，次數(shù)多了，再好的衣服也經(jīng)不起打磨。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李文被院子里學(xué)生嘻笑玩耍的聲音吵醒，他本來是爬在床上疊手工作品的，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穿戴整齊，他人才出去，就有幾個眼睛尖的學(xué)生朝李文跑了過來。

    “李老師圣誕節(jié)快樂啊??！”

    “李老師圣誕節(jié)好！”

    “李老師……哎喲……”

    一個小孩跑的太急，不小心趴在了地上，疼得眼看就要哭了，李文蹲下趕緊把她扶的抱起來，這個小女孩是二年級的學(xué)生，沒記錯的話，字寫的很工整。

    “李老師……這個送給您的圣誕禮物，”女孩帶著哭腔從兜里拿出疊好的紙張。

    “謝謝你啦，老師很喜歡。”李文溫柔地摸了摸女孩的頭發(fā)，“剛才摔疼了吧，沒流眼淚真棒！”

    女孩經(jīng)他這么一哄，撅著嘴把眼里眼淚壓了回去，李文看到后，又心疼又覺著這孩子真可愛。

    “李老師我也禮物送給你，”先前跑過來的幾個孩子，紛紛掏東西給李文。

    有的是煮熟的雞蛋，有的是紅棗，有的是一塊石頭。

    不管送的什么，李文都是很開心的接受了，孩子們的天真和心意，任何東西都不能用來衡量的。

    他站起來回房子拿出中午疊的手工作品，給眼跟前的幾個學(xué)生一人一個，這些孩子收到后立馬你追我趕，舉著開始玩了起來。

    二樓需要貼的位置沒有一樓多，陳予砜忙完下來的時候，胡古還在第二塊大玻璃面前較勁，他踩上梯子手里拉著彩帶的一頭，想要把兩頭貼的對稱一些。

    “一個人可以勝任嗎？”陳予砜站底下看著胡古。

    “不行啊砜哥，”胡古有輕微的恐高，他一手扶著梯子，一手拉著彩帶，“你在底下幫我拉著那頭?！?/br>
    陳予砜給選好書的客人結(jié)了帳，才在底下幫胡古拉著另外一頭，“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古子你還有強迫癥?！?/br>
    “這是細心，認真，才不是強迫癥呢?！焙抛晕医忉尅?/br>
    他扶著梯子終于貼好一頭，慢慢舒氣走下梯子，“每每站在上邊，都能給我嚇出一身熱汗?！?/br>
    陳予砜把另外一頭遞給胡古，幫忙挪著梯子問道“你說我要不要去找那孩子。”

    “不是聯(lián)系不上嗎，”胡古抬頭目測著行距，“朋友圈也沒見他更新，世界這么大，您想去找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