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婢(重生)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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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胭雪臉上閃過的驚惶失措納入眼中,就在胭雪以為他又要提醒她,別忘了約定時,謝猙玉卻對著沈懷夢叮囑:“她不久前生了場病,大病初愈,不宜多走動,勞煩鐘夫人多關(guān)照她些。” 在沈懷夢變了臉色,緊張擔(dān)憂的詢問中,胭雪與她邊走,邊回頭看著步入主廳的謝猙玉,庭院里的卷簾游廊花草池塘,這日光下好像劃開波光粼粼的水面的河流,將她與謝猙玉慢慢隔開。 沈懷夢記著謝猙玉的話,并沒有真的帶胭雪到處逛鐘家的宅院,她說:“身子可還好些,到底生了什么病,莫非是在這夏日里著了涼,不必怕的,你與舅母說,舅母替你開藥,很快就能治好的。來,先到我屋里坐坐,也不急于這一時,還有的是機(jī)會逛呢,等明日你歇息好了,舅母再帶你熟門熟路的逛?!?/br> 胭雪聽沈懷夢說了好些話,她都不知道該回哪個,就是呆呆的看著她,一副看著要哭的樣子,但實(shí)際上沒有落淚。 她這才意識到,這就是她的舅母,是她的親人呢,才會對她說那么多關(guān)心的話。 她很想回應(yīng),但一張嘴,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格外嘴笨。 要怎么說自己的病呢,說她懷了謝猙玉的孩子,結(jié)果沒保住,小產(chǎn)了嗎。 沒嫁人就上了別人的床,未婚有孕,現(xiàn)在落胎了,聽起來就給人印象不好,她該如何對舅母坦誠呢。 若是遭了厭棄……胭雪哽咽了一瞬。 沈懷夢見她落淚,以為自己提到了她的傷心事,一下手忙腳亂起來,最后實(shí)在沒辦法了,一把將胭雪摟在懷里,長長嘆了口氣,千言萬語最后只道一句,“好孩子,你受苦了,別怕,以后你舅舅舅母都是你的依靠了。” 胭雪埋頭在沈懷夢懷里,聞言一陣痛哭。 主廳里,茶已經(jīng)換了六七盞了,謝猙玉坐著不動,鐘聞朝便也坐著不動。 一開始還能虛偽的說幾句話,后面越來越話不投機(jī)兩人便沉默了。 “時辰不早,該走了?!敝x猙玉眼神示意,“去請姑娘出來?!彼麑t翠道。 鐘聞朝變了臉色,“什么意思?” 謝猙玉明明白白的告訴鐘聞朝:“鐘大人,我答應(yīng)將她送回來,不過是讓你們相認(rèn)罷了,可沒有答應(yīng),要讓她留在鐘府?!?/br> 他再次吩咐,“去,請姑娘出來,告訴她該回家了?!?/br> 鐘聞朝從未見過像謝猙玉這般不講道理的人,他簡直氣的起身指著謝猙玉道:“你!你說的家是哪個家,鐘家就是阿胭真正的家!” 謝猙玉:“這就不用鐘大人cao心了,總之,胭雪是我的人,我不會虧待于她?!?/br> 他甚至建議鐘聞朝,“若是鐘大人還想在圣前再告我一狀,也未妨不可,即便是舅舅,也不能阻礙外甥女的婚嫁吧?!?/br> 鐘聞朝聽的懵了,“什么婚嫁,我未曾答應(yīng)過阿胭嫁給你!” 謝猙玉眼神咄咄逼人的望過來,嗤笑一聲,令人氣憤的俊臉充斥著愉悅,“鐘大人自然不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閨房話,是胭雪,她自己答應(yīng)的,愿意做我的妾室,鐘大人若是不信,不如等她出來,且看她怎么說吧?!?/br> 他們并未等很久,因?yàn)殡傺┎]有出來。 紅翠直接在謝猙玉跟前跪了下來,一副任由處置的為難模樣,“世子恕罪?!?/br> 這是第一回 ,謝猙玉有不好的預(yù)感,不在他掌握之中。 “她人呢?!敝x猙玉猜測,冷冷看向鐘聞朝,“莫非是被令夫人控制住了?!?/br> 紅翠:“不,不是……是姑娘自己不肯走?!彼呀?jīng)不敢抬頭去看謝猙玉臉色。 “姑娘說,她人輕言微,說再多,世子也不愿意聽,世子聽了,也給不了她想要的,既然如此……就,就多謝世子送她回家,在此別過,日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氣氛死一般的沉默。 鐘聞朝防備警惕的看著謝猙玉,只見他在沉默過后,陰暗的臉色緩緩露出一絲滲人的笑意,竟當(dāng)面鼓起掌來。“我這是,終日打雁,終被雁啄。好,好,好!” 他連道三聲好,一聲比一聲悍然可怕,鐘聞朝眼皮直跳。 第71章 一刀兩斷。 就在昨夜, 謝猙玉提出只要胭雪肯留在他身邊,他會給她妾室的名分好好照顧她,還會送她回鐘家與親人相認(rèn)。 并且她還要親口跟鐘家人說是自愿留在他身邊的。 謝猙玉與她對話間, 還聽的出來胭雪言語間對他隱隱的情意,他相信, 給了她留在自己身邊的機(jī)會,她會答應(yīng)的。 從始至終, 胭雪都沒有表露出不情愿的意思。 咬人的狗不叫,謝猙玉終于開了眼了,他以為她那么怯懦的一個人, 威逼利誘就足夠了, 他前一回還說鐘聞朝不了解她半分, 說她毫無心機(jī)和城府, 現(xiàn)在來看, 他好像也沒了解胭雪多少。 她可真敢啊。 鐘聞朝防備著周身氣勢如掙脫刀鞘般凌厲不悅的謝猙玉,生怕他要闖到后院里去把胭雪帶回來。 謝猙玉冷呵了一聲,已然看透鐘聞朝的想法, 他聽上去是那么生氣, 點(diǎn)著下顎,說出來的話卻不怎么好聽?!八媚?,你去告訴她?!敝x猙玉指著紅翠道:“我今日給她最后一次機(jī)會, 若她現(xiàn)在出來,之前的話本世子都可以既往不咎;若她今夜之后下了決心, 想與我一刀兩斷,那就讓她期望,來日不要在京都城里遇到我,我也并不是就非她不可了。” 要謝猙玉擅闖人家后宅, 他不是不敢,是做不到,而是這么做會折辱他端王世子的顏面,一個賤婢,一個吃里扒外背信棄義的東西!她怎么敢在他作出決定,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時反悔,表面上答應(yīng)他,背地里卻算計(jì)好了利用他回到鐘家。 這就好像謝猙玉肯為她屈尊降貴了,妥協(xié)了,退步了,打算將她從此以后納入自己勢力范圍,忽然被告知,人家不需要他這么做。 這不就是和打他耳光一樣,她有什么資格這么做,有什么能耐敢這樣對他,他倒要看看,她成了鐘家貴女后,要在京都城內(nèi)怎么待下去。 世家貴女她會不見?鐘聞朝的夫人會帶她不去交際?她想輕輕松松就融入這些圈子她有那個能耐嗎。 他等著,她會知道待在誰身邊才是最終的歸宿。 說完這番話,謝猙玉也不再等下去,他不打算再給機(jī)會,讓胭雪把他的臉子扒下來當(dāng)眾戲弄折辱。 雖不在眼前,謝猙玉說出來的話還是極有威赫力,胭雪在房里聽的臉色煞白。 紅翠只是來傳話的,她也要走了,走時對胭雪道:“姑娘好生想想吧,若是想通了,可讓人傳信到王府?!?/br> 沈懷夢按住胭雪的肩膀,“別怕,那世子非是良配,阿胭還有我和你舅舅為你做主,你怕是不知,你祖父祖母還在南地,你舅舅已經(jīng)修書過去,把你的事告訴給他們知,從今往后,你再不是孤苦無依的了?!?/br> 胭雪白著臉,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對謝猙玉的畏懼,默默無言,她不知道該怎么告訴沈懷夢,謝猙玉并不是她想的那樣好應(yīng)付的人。 “難道你還惦記著他?”沈懷夢嘆息一聲,坐在胭雪身旁觀察她,手指在快要貼到她臉上時停下,“你如今不過十七歲,正值青春年華,我看他當(dāng)真是不懂憐惜人的,你跟著他只有受苦的。我瞧這京中兒郎不少,你若不喜歡,南地還有許多好人家,你又生的這般好看,沒了那位謝世子,還會有其他兒郎喜歡你?!?/br> 胭雪被她戳中一半心事,倒也難過得緊,但她真正想的,也并非是沈懷夢說的那樣怕自己沒有別的人喜歡了。 誠然,她對謝猙玉有情,可更多的還有怨有恨。 她已經(jīng)不再奢想與謝猙玉有任何結(jié)果了,即便心中難放下,她也要學(xué)著放下,每每想起他,有好,也有傷痛,是以她才做了這個決定,將謝猙玉擺了一道。 他定然會很討厭自己吧,若是在他跟前,肯定又要罵她了,誰知道她會表現(xiàn)的那么乖覺,背地里卻無時無刻的不在想著離開他利用他呢。 “我與他今后,最好再不相見,他對我或許并非無情,但給不了我想要的,說起來,舅母你不知道,他這人也壞的很?!?/br> “我想要他的真心,他卻怪我是貪得無厭想要名分?!?/br> “我要名分,他又說我身份不配,做不得他的妻房?!?/br> “我真的……”說道這里,胭雪哽咽,捏著手里的帕子捂住臉,“我想的簡單些,不過是想他待我一心一意,我也回他一心一意,可是他嫌我低賤,不肯要我真心。也或許是我想的簡單,所以配不上他吧,他身份高貴,前程無量,我若是強(qiáng)求,也著實(shí)是委屈他了。我就想,沒了我,他大可不必再顧忌后宅有人爭風(fēng)吃醋惹他心煩,我也不想再傻傻的只期盼他的寵愛,就這樣,足矣?!?/br> 往后一刀兩斷,各不相干,但是,她要說的也不止這些,“舅母,我不想瞞著你,有件事須得告訴你。你問我這些日子被世子藏在何處,為何突然變卦……” 胭雪對上沈懷夢驚疑的眼神,狠下心道:“是因?yàn)槲冶凰统鐾醺侨招‘a(chǎn)了,我不知自己已有三個月的身孕,身子虛弱,才被他留在別處修養(yǎng)照顧。” 王府門口,謝猙玉與謝世涥碰見,“你將人還回去了?” 謝世涥不提還好,一提謝猙玉臉色就更差了,他連自己親爹都冷冷看了一眼,接著一言不發(fā)的往里走。 “逆子,你敢目無尊長?!”謝世涥在后頭大聲喊,雖然看著面色不佳,但是見著這樣的反應(yīng),也一時心里明白了,人應(yīng)當(dāng)是送走了,不然不會難看成這樣。 好大的火氣。 謝猙玉氣勢悍然的路過宴客廳時,竟然與出來送客的高氏及段淑旖碰上面了,他余光一掃,還瞥見了一臉喜氣盈盈的劉氏,他停下腳步,她們這幾人看著都很高興的樣子。 “見過世子?!贝蛄寺曊泻簦呤媳愠砗蟮姆较虻溃骸巴鯛?,王爺,您可回來了?!?/br> 謝世涥看了眼停留在原地,竟然沒走的謝猙玉,嘴上應(yīng)付的問:“何事找我?” 高氏幾人都面上帶笑,劉氏更是拍了拍段淑旖的后背,示意道:“有這樣的喜事,還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br> 有了鼓勵,段淑旖害羞臉上不乏喜色的道:“父親,今日大夫上門來給兒媳診治,說兒媳有喜了,不過月份還小,這些日子要好好養(yǎng)著。” 她說著,留意到站在附近還沒走的謝猙玉,瞄了他一眼,想起謝猙玉曾經(jīng)說過她最好今年有孕的話,像是終于揚(yáng)眉吐氣般,微微側(cè)身的對謝猙玉道:“我已有身孕,世子也該放心了,還要多謝世子成全,將不祥之人送走,不然,還不知道何時才能懷上你大哥的子嗣?!?/br> 段淑旖依舊將自己遲遲未能懷孕,歸罪到曾經(jīng)與胭雪有關(guān)。 她現(xiàn)在有了孩子,就相當(dāng)于證實(shí)了當(dāng)時做的沒錯,而她達(dá)到了他說的一年之內(nèi)有孕的要求,就算是謝猙玉不能再威脅她了。 相比較段淑旖等人的喜氣洋洋,聽見這個消息的謝猙玉冷淡的臉色一時看不出什么不妥。 他點(diǎn)了下頭,還頗有良心的稱贊了句,“好事,恭喜了?!?/br> 這倒叫段淑旖感到驚奇,殊不知在謝猙玉扭頭就走的瞬間,聽聞段淑旖有了身孕的臉色立馬變得陰沉的如黑云罩頂,甚至在袖子中,拳頭已經(jīng)攥緊,手背上浮現(xiàn)出青筋。 在踏入靜曇居的那一刻,謝猙玉偏頭對身后的人道:“多好的喜事,對不對?” 那聲音低沉輕慢,惡意滿滿。 夜里,胭雪呆坐在床上,頭上大汗淋漓,面生的婢女聽見動靜,手持燭臺進(jìn)來點(diǎn)燈,并擔(dān)憂的看向她,“姑娘是不是又魘著了?這身汗得擦擦才行,免得著涼?!?/br> 胭雪恍恍惚惚的聽見耳邊有聲音,但她滿腦子都在想剛才做的夢,并不能立馬分辨舅母撥給她的婢女在說什么。 直到她回過神來,舔了舔干渴的嘴皮,抱著膝蓋道:“春月,我想喝水。” 春月:“奴婢馬上給您倒去?!?/br> 胭雪喝了水,才感覺夢里帶來的驚魂未定好了許多,她夢見了與謝猙玉有的那個沒來得及足月的孩子,血rou模糊的一團(tuán),被謝猙玉捧在手里要拿給她看。 胭雪驚著了,在夢里無法面對因?yàn)樽约菏韬龆赖舻暮⒆?,才驚醒過來。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床上,以及留在房里陪她著她的還算陌生的婢女春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與謝猙玉分開了。 回到鐘家后,胭雪從前的身份,在官府收錄的京都人員典籍中被更換了,典籍上已查不到一個叫胭雪的奴隸。如今她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冠上鐘家的姓氏。 鐘聞朝本來說要為她換個新名字,但想到名字這事還有在南地的兩老做主,便暫時對外都稱她為阿胭,做閨名。 “你祖母已經(jīng)啟程,在來京都的路上,祖父是南地太守,鎮(zhèn)守一方,若無圣人召見回京,他不得擅離職守,只有叫祖母先過來看望你?!?/br> 沈懷夢向她解釋,為何遲遲沒有見到祖父祖母的原因。 胭雪已經(jīng)滿足了,這與她在段家受到的待遇全然不同,甚至好的叫她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祖母年事已高,還要她為了我來京都,路途遙遠(yuǎn),會不會傷著身子?”胭雪手里拿著的,是鐘聞朝叫沈懷夢給她的信,寫信給她的人亦是鐘家兩位老人,話語含蓄,多是向她表達(dá)這些年,對她和對她母親的思念之情,至于其他的,似乎是怕她傷心難過,沒有在信上多問她的過往。 沈懷夢打量她近來漸漸改好的氣色,笑著道:“你有這番孝心,母親縱然跋山涉水也要來探望你,她身邊有人照顧還帶了隨行的大夫,只要不急匆匆的趕路,累是累些,若能見到你怕是也不會覺得辛苦?!?/br> 本身是她該與鐘聞朝帶胭雪回南地去見父母,但原因同鐘太守一樣,有要職在京,不能離開,而她準(zhǔn)備動身帶胭雪回南地時,鐘老夫人已經(jīng)安耐不住先行出發(fā)了。 未免錯過,只好在京都等著她來。 在入秋之前,胭雪從沈懷夢那聽到消息,鐘老夫人一行人大概會在七日之內(nèi)抵達(dá)京都,她亦心中期待與祖母的見面。 自從與謝猙玉分開,胭雪住在鐘家以前她母親的閨房里,不曾踏出鐘府半步。 她在沈懷夢的照料和鐘聞朝的關(guān)懷下,不管是精神還是氣色都比流產(chǎn)那段日子好了許多,只是眉眼之間總是有著揮之不去的愁容,整個人臉上的膚色秀白剔透,多了一層弱柳扶風(fēng),不堪風(fēng)雨摧殘的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