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林俞注意到聞舟堯?qū)γ娴鸟R騰一直笑,這會兒徐紹輝說完,他就跟著說:別搭理這家伙,他每次一惹到老聞話就特別多。 然后轉(zhuǎn)向聞舟堯說:老聞,你弟好不容易來一趟,今天一起出去吃個飯? 這個提議得到了一致響應。 聞舟堯看向林俞:累嗎?他問。 還好。林俞搖頭,他反問:我都行,但你們出校門不是要打報告? 周旭濱替聞舟堯說:別人要,我們就不需要了。 為什么?林俞問。 周旭濱說:這沒什么好稀奇的,我們都大四了,學校一般不管我們。而且不管哪個學校,對一等一優(yōu)秀的學生都是有特權(quán)的,你哥在,這感受你應該深有體會。 林俞倒是不否認這個。 寢室?guī)讉€人對林俞的到來表示了百分百的歡迎,而且因為聞舟堯,他們都自覺把他放在了一個應該被照顧的位置。但這種照顧又不會太過火,畢竟對他們而言只是自己兄弟感情很好的弟弟而已,又不是女朋友之類的,連起哄都找不著理由。 最多只是有些感慨,這好看的人都湊到了一家去了。 林俞見著了聞舟堯,這會兒不著急要去處理其他事。他坐到聞舟堯的書桌前,去翻聞舟堯上面的東西,順便等他們收拾出門。 男生收拾起來都很快,二十分鐘沒有就全部整理完畢。 聞舟堯去陽臺上拿鞋,徐紹輝反坐著凳子,下巴墊在凳子的椅背上,看著林俞在聞舟堯桌上東翻翻西翻翻,幾次欲言又止。 終于在林俞丟亂了幾本書,抽出運算本墊水杯,把木雕小擺件一一戳倒,徐紹輝終于開口說:弟弟弟弟,瞅你半天了,小心老聞抽你啊。 林俞也是閑得,他對這小小的一畝三分地,全是關(guān)于聞舟堯的東西很有興趣。 聞言回頭:怎么了? 徐紹輝:老聞不讓人亂碰東西的,我大一時就坐了一下他的床,他直接把老子從床上踹下去了。是真踹哦,還他媽是上鋪,差點就折了。 林俞挑挑眉,想起從小到大他哥這些比自己還嚴重毛病。 點點頭笑:是,他不讓碰的。 徐紹輝看著林俞說不讓碰,自己的手就沒停下來過,直到他拿出筆筒里的一支筆,站著在聞舟堯貼著訓練計劃時間表的紙上右下角,隨后幾筆勾勒出一小的簡筆畫時,聞舟堯從陽臺進來了。 徐紹輝心想得了,等著挨訓吧。 然后眼睜睜看著聞舟堯走到林俞身后,湊前去看了兩眼,隨口問:什么時候?qū)W這個了? 沒學。林俞隨口說:圖紙描多了,這種東西不難。 那上面是四個小人,正是包括聞舟堯在內(nèi)的寢室四人,很簡單,但都有各自的特點,一眼就能分辨出誰是誰。 畫得不錯。聞舟堯評價。 旁邊的徐紹輝心想,這他媽是什么樣的區(qū)別待遇,好像他書桌上,短短時間內(nèi)被人鳩占鵲巢的那一攤,跟眼瞎一樣沒有看見。 最后出門林俞也沒想到,聞舟堯他們寢室加上隔壁兩間寢室,居然一共有十好幾號人。 林俞作為今天這場聚會的主要角色,頂著聞舟堯弟弟的名義,被各路人馬包圍打探。 甚至還有非要聽聞舟堯小時候的糗事的。 如果是這兩年跟在林俞身邊,或者是他手底下的人見著現(xiàn)在的他,就會知道他現(xiàn)在是收斂了滿身圓滑成熟氣的。 他特地穿了身休閑服,談論著十八歲少年真正該知曉的事,該過的生活。 他說:我哥可沒有糗事,他向來只看別人出丑。 真的嗎?我不知道啊。 還好,不過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吧,記不清幾歲了。 林俞很自然和這些人打成一片,男生之前亂七八糟的話題,甚至是一些無傷大雅的葷笑話,他也能隨口接幾句。 反而是聞舟堯,一路上插著兜安靜走在邊上,話不多。 他性格向來如此,也沒人覺得有什么異常。 林俞卻能感受到那種寂靜無聲的包容和傾聽的力量,聞舟堯的沉默,橫跨這幾年他們難以相交的時間河流。 他同樣在關(guān)注著他點滴的變化。 放手讓林俞走進自己當下眼前的生活。 他們最終在一家烤rou店前停下來,華燈初上,城市初見傍晚的繁華。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在討論,有人大聲說:我垂涎這家店很久了,今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兄弟們千萬不能客氣,能讓老聞請客吃飯的機會可不多啊,非得讓他大出血。 對對對,就是就是。 全是這樣的聲音。 林俞站在聞舟堯旁邊,掀著眉毛去看他說:哥,缺錢嗎?我現(xiàn)在有,借你三年五載都不需要利息那種。 周邊的人聽見了,起哄:哇哦,我們也想求包養(yǎng)。 老聞!作為兄弟我還是覺得你應該要點臉,拿小孩兒的零花錢,不是真男人。 聞舟堯插著兜,掃了一圈周圍的人,最后看向眼前的林俞。 過了幾秒微微彎腰,勾唇:行啊,零花錢給哥哥,哥哥給買糖。 第49章 周圍人全在吐槽聞舟堯不要臉, 只有林俞,看著華燈下聞舟堯映著光帶笑的眼睛,生生覺得自己的心臟漏跳了半拍。他的臉和上輩子記憶中的臉終于有了驚人的相似和重合, 眉宇間那些由經(jīng)歷和環(huán)境帶來的差別,又好似有天壤之距。 林俞這才驚覺,這一年, 他哥已經(jīng)快要23歲了。 少了些少年氣,已有成熟的男人模樣。 聞舟堯自然不可能真的拿他的錢去請客, 吃飯三張桌子湊成一排, 上來就嘩啦啦點了一溜兒的冰啤, 一群人嚷著不醉不歸。 聞舟堯的錢包就在林俞面前的桌子上擺著,隨他支配。 開場不過五分鐘,就有人嚷著說:就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兒喝著有什么意思?。空l有我們班女生電話, 快快快, 都叫出來。 大晚上的你有毛病啊。這說話的是周旭濱,他道:自己一群大老爺們兒喝掛了都沒人搭理你,喝醉了到時候丑態(tài)畢現(xiàn), 丟人還非丟我們班女同學面前,你是嫌將來沒有寶貴的青春回憶可以用來懷念嗎? 周旭濱你就沒意思知道吧。男生站起來說:你們自己說,大學四年學校里的妹子全繞著你們寢室老聞屁股后面轉(zhuǎn), 這眼看就要畢業(yè)了, 導致我們還全是一群光棍,說到底那還不是怪老聞。現(xiàn)在不得抓住一切機會啊,機會懂嗎? 呸!徐紹輝跟著站起來說:自己長得丑還怪別人,喝吧你! 徐紹輝和周旭濱狼狽為jian,抓著剛剛說話的男生就把一大杯酒灌人嘴里。 男生掙扎嚷道:你們還有沒有人性,難道不應該灌老聞嗎?! 周旭濱笑得一臉邪惡, 灌老聞沒意思,他根本喝不醉,跟酒桶似的。 林俞坐在旁邊,看著他們笑鬧。 這家店到了飯點正是熱鬧的時候,吵吵嚷嚷的,他們也不算特別突出。 林俞看完笑話,偏頭問旁邊的聞舟堯說:你酒量有這么好?什么時候練的? 沒練。聞舟堯說著隨手從桌子對面的端來一碗銀耳羹,放到他面前說:喝點這個,這滿桌子rou你吃著等下得嫌膩得慌。 林俞今天一整個白天基本都在路上,胃里確實沒什么東西。 他就把碗接過來喝了兩口。 老聞,我居然沒發(fā)現(xiàn)你是個二十四孝好哥哥。桌對面的男生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嘖嘖稱奇,轉(zhuǎn)頭就對著林俞說:你知道這家伙當了我們班四年班長,那叫一個鐵面無私冷酷無情,不管男女無一例外,都在他手底下受過摧殘。 林俞放松靠在椅子上,拿勺子在碗里攪了攪,笑道:我哥在家也這樣,可不是針對你們。 男生一臉難以置信地指了指林俞的碗:這樣摧殘你的? 那倒沒有。林俞笑意不變說:你們可以試試跟我哥撒個嬌,他最受不了別人牛皮糖一樣粘著他不放,這樣做他估計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你,更別說管你們了。 林俞話一落,后背就被輕拍了一下。 聞舟堯和人閑聊中竟然也聽著他這邊的動靜,斜了一眼過來說:張嘴就瞎說,哪兒學來的毛病。 這是實踐出真知。林俞眨眨眼,故意笑著看他說:可不是瞎說啊哥。 林俞想起自己小時候黏人,沒少黏得聞舟堯煩,偏又拿他沒辦法。 林俞這會兒心情不錯。 所以有個人拿著酒杯過來說要跟他喝一杯的時候,林俞也沒多想,拿過旁邊的空杯子倒了半杯站起來。 結(jié)果杯子還沒湊到嘴邊,就被聞舟堯伸手按住了。 他不喝。聞舟堯看著林俞面前的人說了這句。 然后取走他手上的杯子,隨手放回桌子上。 林俞這幾年生意應酬什么的也不少,雖然他盡量避免,但也總有躲不掉的時候。 雖然酒量平平常常,喝點倒也沒什么。 但林俞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對勁。 不僅僅是聞舟堯比較冷淡的態(tài)度,不像是對著普通同學和兄弟的那種感覺,更別說因為這點動靜,原本吵吵鬧鬧的周圍人全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林俞心思不說敏感,但卻是看形勢狀況的一把好手。 他這才分出心思,直接朝自己面前的男生臉上看過去。 很面生,應該是隔壁寢室的。 但這人存在感非常低,甚至是沒有,不然從在學校出發(fā)一直到他們在店里坐了這么半天了,林俞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林俞打量了幾秒鐘,對一個人的基礎(chǔ)判斷已經(jīng)在腦子里成了型。 對比周旭濱他們這種,男生顯得有些瘦了,身高和林俞自己倒是差不多。臉長得堪稱驚艷的那種帥,但是氣色差了些,掩蓋了人視野上對他臉的關(guān)注,反而顯得平平無奇起來。 男生被聞舟堯下了面子也沒什么情緒變化,只是看著林俞勾了勾嘴角說:我都不知道舟堯還有個關(guān)系這么好的弟弟,平常也沒見他聊起。你好,我叫陳陽,是你哥的他說著把視線轉(zhuǎn)向聞舟堯,停頓了下,然后說:朋友。 林俞有那么幾秒鐘沒有說話。 第一是因為這個陳陽的稱呼,這是他哥這么多朋友同學,目前唯一一個,林俞聽見叫他舟堯的。 第二是他的介紹,更有意思了。 這種帶點遲疑和空白的神態(tài)和語氣,反而給了人很大的想象空間。 林俞心里隱約有個猜想,直到錢盛突然從桌子的另一邊擠過來,走到陳陽旁邊拉著他的胳膊,對聞舟堯說:老聞,今天你弟過來,陳陽也沒別的意思,別掃興別掃興,大家都繼續(xù)吃繼續(xù)吃啊。 但詭異的是,沒有一個人搭理錢盛。 陳陽看著聞舟堯,眼中有種近乎偏執(zhí)的東西,好似他特地來找林俞敬酒,只是為了看看聞舟堯有什么反應。 不管是什么,有反應,好似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誰也沒想都林俞又重新把酒杯端起來。 他上前一步,拿著杯子主動在陳陽手里的玻璃杯上輕輕碰了碰,笑了下說:你好,林俞,我哥這人從小到大就是這張嚴肅臉,他從來不讓我喝酒的。但既然是我哥的朋友,那我理應喝這一杯。 林俞仰頭將大半杯酒一飲而盡。 然后拿著空杯子往上抬了抬,看著周圍,笑道說:你們都干嘛,繼續(xù)啊。今天我哥管不了我,等會兒挨個輪著喝,輸了也不用我哥請客了,我請! 空氣中的氛圍凝滯一秒后,被徐紹輝一聲嗚呼帶頭,徹底打破。 就是嘛,都十八了還管天管地的。徐紹輝端著酒杯就沖著林俞過來,套上他的脖子說:來來來,跟紹輝哥喝,哥哥教你什么叫大人的世界。 林俞端著徐紹輝用自己杯子倒進來的半杯酒,和他碰了一下,再次一飲而盡。 氣氛再次熱烈起來,周旭濱在對面對徐紹輝說:你悠著點啊,沒看見老聞臉都黑了,今天晚上回不去寢室可別怪哥們兒不仗義。 徐紹輝套著林俞的脖子去看聞舟堯的臉,兩秒后,徹底舉起手從林俞肩上放開。 腳步往后挪,默默地,越退越遠。 陳陽也被錢盛拉走了,聞舟堯再次伸手拿走了林俞手上的杯子。 輪著喝?他問。 林俞聳了聳肩,無辜說:剛剛那情況,我也沒別的辦法不是嗎? 讓你出頭了?聞舟堯又問。 林俞往前兩步,貼著聞舟堯的耳際,說:哥哥,你確定剛剛那形勢,不需要我?guī)兔Γ?/br> 林俞說完就能感覺到聞舟堯身上瞬間繃緊的情緒。 哥哥,這同樣的稱呼,多一個字少一個的感覺那真是天壤之別。 聞舟堯微微側(cè)頭,看著林俞的臉,然后道:你想說什么? 還用得著我說?林俞反問,再次往前湊了湊,這次比剛剛貼得更近,林俞的聲音也壓得更低,氣息就掃在聞舟堯的耳廓邊道:剛剛那陳陽看你的眼神,可像極了你是個翻臉不認人的負心漢,我猜猜看,喜歡你的人不是我下午猜測的錢盛,是陳陽對吧? 然后呢?聞舟堯不動聲色問道。 然后,林俞說:無非兩種結(jié)果,一種求而不得,發(fā)現(xiàn)你不是個同性戀,他毫無辦法但是又控制不住。另一種,你是,那這就更糟糕了,明明有機會但注定癡心錯付,執(zhí)念成魔因愛生恨。不管哪種,哥,你這可是被人逼到眼前了。我人都在這兒了,這個頭出也得出,不出我還是得出。 聞舟堯笑了,倒是沒不承認,說:對了一半。 林俞和聞舟堯低聲說話的時候,能感覺到了從遠處傳來的視線。 這次不再是毫無存在感那種,而是非常直白的,讓人想忽視都難的那種感覺。 林俞回頭去看,正好對上陳陽的眼睛。 他嘴上卻在說:我比較好奇自己猜對了哪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