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界，靈玉宮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院中花葉上，音調(diào)悅耳，頗為動人。

    “白子畫現(xiàn)在還跪在這外面嗎？”獨孤信一邊欣賞著外間雨景，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詢問陰相思道。

    “嗯?！标幭嗨嫉溃八呀?jīng)在外面跪了有二十天了，只等著見阿瑤一面……便是竹染、單春秋等人怎樣侮辱，也不曾動搖過半分……獨孤叔叔，現(xiàn)在要讓他進來了嗎？”

    “怎么，阿瑤想見他了？”獨孤信嗤笑道：“她傷好了么？神軀、神魂、神力的合一蛻變完成了么？神格、神性可以凝聚了么？就這么急著會情郎……”

    “神階以上修煉艱難……縱然能量足夠、阿瑤煉化吸收也需時間……尤其叔父還想要阿瑤精氣神三者一同蛻變，這就更為耗時……”陰相思道，“叔父難道想要白子畫在外面一跪百年么？”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獨孤信輕笑道，“我要白子畫在外面跪著做什么？沒得還擋了道！那不是他態(tài)度堅決的一定要跪那跪著，趕都趕不走嗎？”

    這是實話，白子畫剛來七殺殿求見瑤玉第一天，殺阡陌就趕過人了。

    奈何實力不如人，最后惜敗在了白子畫手中。于是最后只得愿賭服輸（對，他倆是賭斗），告訴了白子畫，瑤玉而今一息尚存，正被她爹放在靈玉宮里救治。

    后來白子畫自覺自發(fā)、萬分主動的跪在靈玉宮大門外邊求見時，單春秋和竹染等人也是想盡了辦法，想把他趕走。

    奈何白子畫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任憑別人怎么打他、罵他，反正他就是不為所動……

    兒臂粗的雷鞭抽在身上，他別說躲、那是連哼都不帶哼一聲的！至于平時的那些風(fēng)吹日曬雨淋夜寒，那就更是被他視為無物了。

    陰相思：“叔父若是讓他知道了阿瑤無恙，只是在閉關(guān)修煉……”白子畫瘋了才不走……

    “我怎么沒讓他知道了？”獨孤信笑道：“滅度、阿凌、水色、琉夏還有你和阡陌、瀾風(fēng)……你們這些天里不是都已經(jīng)和他說了很多遍，瑤瑤傷勢無礙了嗎？滅度還是我讓他過去說的呢！偏偏白子畫他不肯相信，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叔父若是能夠開恩，讓白子畫見阿瑤一面……”陰相思道：“我想，他約莫也就能夠信了。”

    獨孤信聞言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天冥圣主陰翳幽冷的魔魅容顏，說道：“你確定？”

    陰相思不是那么單純的人??！他該知道，欺騙、來自于信息的不對等性。

    “靈玉宮外百米方圓的事情瞞不過阿瑤的感知。我確定，阿瑤現(xiàn)在很想要近距離的見白子畫一面。如果她見不到他，也不會能靜的下心來，好好修煉?！标幭嗨己芾潇o，對他而言，瑤玉才是重要的存在。至于白子畫，誰在乎他心里的想法了？

    “有道理?！豹毠滦盼⑽㈩h首，淡然說道：“那你就去把白子畫喊進來，帶他過去和瑤瑤見一面吧！”

    “再怎么說也是位可敗魔君的堂堂上仙，這點禮遇還是配有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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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天謝地，瑤玉是沒聽見獨孤信的這句話，不然她肯定會當場嘲諷自家毫無人性的爹：

    呵呵……禮遇？真要禮遇你會讓白子畫一直跪在靈玉宮外？就是讓他跪門里面石子路上，也比在外面人來人往的強??！

    其實你就是享受這種玩弄人心、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快感吧！不惜拼著親生女兒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也要換的長留上仙白子畫跪地俯首……

    獨孤信，你這還是人嗎？

    禽獸??！畜牲！

    然后獨孤信肯定會用實際行動向自己的糟心女兒證明，他現(xiàn)在究竟有多仁慈寬容和藹可親、人性十足！

    呵呵！

    醬就又是倒霉父女互相傷害、斗智斗勇的一天了呢！

    ………………

    所幸瑤玉沒聽見……

    雖然靈玉宮內(nèi)外發(fā)生的所有事理論上都不可能瞞過她的感知，而獨孤信也沒有任何故意隱藏自己的行為，但……

    瑤玉現(xiàn)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靈玉宮外跪地請罪的白子畫身上，才沒心思去管她爹呢！

    烏云密布的暗沉天幕中，豆大的雨水一滴滴的從天而降、猶如斷線珍珠般連綿不絕……白子畫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跪在雨中，脊背彎曲如弓……

    即便往昔，他順滑如緞的潑墨青絲如今都因雨水之故、粘連到了一起，一縷一縷的貼到了他臉上、頸上，顯得狼藉一片……

    即便往昔，他清素若雪的潔白衣裳如今由于跪的太久、不曾打理清潔，已經(jīng)滿布塵土灰泥，混著身上之前挨了殺阡陌劍傷、竹染雷鞭造成的鮮血一起，臟污不堪……

    但白子畫其人，即便是這樣彎腰弓背、俯首跪地的姿勢，氣度風(fēng)姿卻令人驚訝的、竟然仍舊還能配的上一句“高雅絕俗”……

    即便臉色、唇色都蒼白的如紙一般了，也只讓人覺得空靈圣潔、不忍褻瀆……

    瑤玉都要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眼光了……

    額，好吧，應(yīng)該是清瑤的眼光……因為這個人，她最初、原本、從一開始時，就是由于好奇清瑤的選擇，所以才會存心接近的?。?/br>
    ………………

    瑤玉想：她對白子畫，其實說不上有多少恩惠的。

    即便從來沒有想過要用白子畫煉情，但那主要是因為“煉情”二字在魔門在滅情道屬于專有名詞。特指“先入情而后出情，最終斷情、絕情、忘情?！?/br>
    瑤玉是沒想過要入太上忘情之境……

    她只是好奇清瑤在道路上的選擇，貪戀清瑤最初的夢境中所展現(xiàn)出來的她所擁有的溫暖照料，向往清瑤那種舒舒服服、萬事遂意的生活……

    所以半有心、半無意的，她就和白子畫談了段戀愛……

    ………………

    之后，從太白山上到長留海上……

    瑤玉對仙界、對長留的所有退讓庇護……瑤玉為保白子畫性命，所付出的靈蘊……為他擋異朽君、擋誅仙匕、擋妖神的所有犧牲……

    在外人眼里，或許是感天動地的一腔深情……但在她自己眼里、在真正熟悉了解她的人（比如獨孤信）眼里……

    他們都很清楚，那不算什么。

    從前瑤玉小時候，為拉著陰相思一起度過天冥閣的歷次清洗活動，為扶持堯澤加冕妖帝……為那些成長的代價，而受過的傷、吃過的苦、經(jīng)歷過的痛……只會比為和白子畫談戀愛多，而絕不會少……

    所以，簡單一點、直接一點的說……

    瑤玉為白子畫所做的一切，或許在她看來，都只是一場交換，是她借白子畫體驗人生所應(yīng)該做的、必須做的事情……

    都是成長、學(xué)習(xí)的代價！

    ………………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白子畫對于瑤玉而言，份量也并不比凌度、滅度、殺阡陌等人更重……

    不、不對。

    瑤玉沮喪的想著：

    白子畫當然比凌度重要啦……阿凌是表哥、表哥是阿凌……但，她姓凌的表哥十幾個呢！凌度只是最終活下來、勝利了的那個而已。

    白子畫當然也比滅度重要啦……滅度是她師弟，但更是滅情圣主，是太上忘情道統(tǒng)的傳承者。

    白子畫自然也是要重過殺阡陌的……美人師兄再是六界第一美人，美也不能當飯吃?。②淠笆嵌涔路甲再p的水仙花，瑤玉一直認為那朵花只有獨自盛開、顧影自憐時，才最最最美了！可見到白子畫時，卻會覺得有花堪折……

    ………………

    所以，最終……

    她意隨心動，當真占據(jù)了那朵生在仙界群峰山巔處的雪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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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yǎng)傷的靜室外，隱隱約約的傳來了門被打開的聲音……約莫是相思又回來陪她了吧！注意力依然沉浸自己心思中的瑤玉不曾在乎……

    獨孤信在這，所以，無論如何，她定然無恙……

    瑤玉只是忽然覺得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凡人形容難過到極點，總愛用些諸如肝腸寸斷、撕心裂肺之類的形容詞，可對于瑤玉而言真正肝腸寸斷、心肺破裂的經(jīng)歷她也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她從前有段時間甚至一天會有這種經(jīng)歷好幾次，但當時她并不覺得那種生活有多難過，遠不及現(xiàn)在……

    ………………

    橫霜一劍自她胸前穿過，直接粉碎了整顆心臟的感覺還殘留在身體里揮之不去……

    理智告訴瑤玉：這不能怪白子畫。

    都是獨孤信的鍋。

    是獨孤信故意想要謀取充足的能量，所以才存心放出了檀梵、讓東方彧卿知道仙界已經(jīng)準備好了要用禁術(shù)將花千骨獻祭天地、形神俱滅……逼他不得不盡快做出反應(yīng)……想辦法營救花千骨……

    是獨孤信故意讓人指點糖寶去求孟玄朗、取了蜀國至寶離愁珠，再帶著落十一、孟玄朗、輕水等人去長留海底劫獄……把花千骨所有在乎的人、放不下的牽掛都聚集到了一起……

    是獨孤信故意想她重煅神體、重塑神魂，所以存心讓凌度來找她，哄她說出了自己接近白子畫的本心，教白子畫聽了個清楚明白……

    所以，白子畫才會那么生氣……生氣到接下來，不肯再聽她的話……

    那也沒有關(guān)系，無非一戰(zhàn)而已……

    東方彧卿等人打破長留海底的小空間，越過堯澤的阻攔，說服花千骨和他們一起離開，是需要時間的……白子畫不能出現(xiàn)在花千骨面前，他的存在就是變數(shù)。

    而這份時間，在獨孤信的設(shè)計里，毫無疑問需要她來爭取。

    沒關(guān)系……

    即便她修為還沒有恢復(fù)到破九（上仙）之境，但想要攔住白子畫一段時間，還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瑤玉當時的心情很輕松、并不覺得那有什么問題。

    白子畫是個好對手，她也很期待可以與他放手一戰(zhàn)……

    想的很美好……

    可后來一跟白子畫交上了手，瑤玉就崩潰的發(fā)現(xiàn)，大敵當前，她md居然手軟了！是之前給自己種下的要保護白子畫的念頭太過于根深蒂固了么？瑤玉不知道。

    她只能勉強的、在不傷害到白子畫的情況下，把他死死地拖在了絕情殿上，不教他有機會接近花千骨、不教他有可能破壞獨孤信的計劃……

    ………………

    大羅周天覆蓋長留……

    斗闌干、摩嚴、笙簫默、霓漫天和無數(shù)長留弟子、仙界各派弟子都被這件獨孤信的得意作品困住了。腐木鬼親自主持下，他們不可能有逃脫出來的機會……嗯，斗闌干真要不計代價的集眾人之力強攻或許可以盡快打破大羅周天，但瀾風(fēng)死纏住了他。

    然后，花千骨被東方彧卿成功說服，走出了長留海底……

    然后，他們一群人齊刷刷的掉進了白子畫早就布好在了那外面的幻境里……

    當然，花千骨是可以發(fā)現(xiàn)那幻境的、她也有機會可以帶著大家避開那幻境、她也有能力可以打破這個幻境……她只是沒那么做罷了。

    花千骨想看一看，都到了這種地步了，白子畫還想給她看什么。作為多年的師徒，除了無情殺機、他還想再給她些什么教誨……

    ——然后，她就看見了天災(zāi)綿延、血流成河、無數(shù)百姓流離失所，六界大亂，天地崩潰……

    那是洪荒之力不得消滅后，命運注定下的破滅之劫……

    生為神袛?shù)奶焖阒芨嬖V花千骨，白子畫沒有騙她，沒有危言聳聽……這個幻境不是幻境，而是必將發(fā)生的未來……

    這個未來的到來或許很快、如果她再頻繁使用神力沖擊六界法網(wǎng)的話；或許到來的很慢、如果她能一直很好的控制洪荒之力……或許它最慢可以拖延到上成百上千年。

    或許六界要到千年之后才會不堪重負到崩塌在即，或許她還有時間可以和東方和糖寶和小月等人一起過很長一段幸?？鞓返娜兆印踔了退麄兊阶匀粔郾M老死。

    但她活著的每一天，都會有無數(shù)人因為她的存在而死去。

    花千骨想，她不能這樣。

    天邊紅霞漫天，是殺阡陌踩著火鳳翩然而至。他的身上，帶著謫仙傘、炎水玉、憫生劍……是十方神器中唯三不在仙界控制下的寶物，是花千骨一直沒被處刑的重要原因。

    殺阡陌沒有同花千骨說什么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

    接過謫仙傘等物，花千骨知道，剩下的七件神器全都早在長留了。

    現(xiàn)在，十方神器匯集了，送她去死的道具齊全了。

    所以，花千骨平靜的使用神器、啟動了禁術(shù)、選擇了自殺。

    她死后，神軀神魂自然覆滅、真靈也會被消磨于神器之中……洪荒之力失去載體自然潰散……再想重聚，又不知道需要多少萬年了。

    一眾神器的中心，只剩下了大量的、經(jīng)過禁術(shù)轉(zhuǎn)化出來的無源能量……

    ………………

    好容易掙脫了幻境、終于蘇醒過來的東方彧卿，一醒來就眼睜睜的看著花千骨軀體粉碎風(fēng)化……幾乎瘋了……

    東華上仙突然出現(xiàn)，嘆息著用了另一禁術(shù)，以自己此生所有為憑，換下了、護住了花千骨一縷魂魄。他最后只說了一句：我去陪無垢了。

    于是，東方彧卿這下是真瘋了。

    東華自當年錯手殺了他父親之后就一直藏身在異朽閣里照顧他，與他的關(guān)系名為主仆卻亦師亦父……

    東方彧卿很清楚：東華心里或許對無垢上仙的死很抱歉、很自責(zé)、很愧疚——昔日蜀山大典上，那具引發(fā)了白子畫疑心的緋顏的尸體便是東華親手丟的。

    但東華要是真想給無垢償命早就去了！

    現(xiàn)在、現(xiàn)在東華突然去死，與其說是去陪無垢這個陳年故交了，不如說是為了讓東方彧卿這個他一手養(yǎng)大的孩子可以有個愛人陪著……

    于是……

    之前身死長留山、目前還是個魂魄狀態(tài)的東方彧卿咬牙切齒的借助九幽遺寶長生鈴，構(gòu)筑特殊的輪回法陣、和花千骨殘魂一起轉(zhuǎn)世之余，毅然決然最后送了白子畫一份大禮。

    ……以花千骨隕落后，留下的那些龐大神力為介質(zhì)，施發(fā)的死咒術(shù)。

    ………………

    瑤玉幫白子畫擋下了那咒術(shù)。

    在她以魔門秘法瞬間崩碎了自己全身玉骨、又自爆了大部分精神力后，有那么一瞬間，她的實力也重新跨越到了神境之上，所以她能夠擋的下來……那可以說是力量蓋世的妖神花千骨與智慧無雙的異朽君東方彧卿聯(lián)手之下合力施為的一擊。

    不過也只是一擊光景而已。

    瞬間之后，瑤玉的氣息便迅速回落了……

    這個時候，白子畫的橫霜劍，恰到好處的刺穿了她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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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

    多么可笑，她拼上性命在救他，結(jié)果卻險些死在他手上……

    所幸陰相思和瑤玉從前有過太多次一起出生入死的經(jīng)歷了。危難時刻，天冥圣主給人急救的經(jīng)驗無比豐富，那時一見到瑤玉重傷在白子畫劍下，就迅速以血為媒、在她身上畫了鎖神陣、鎮(zhèn)魂咒……

    這才及時保住了瑤玉一線生機。又讓殺阡陌趕緊帶她回來找獨孤信救命……理論上比火鳳速度更快的虛空獸飯團都不敢坐，瑤玉當時那個情況下，進了深層虛空就是個死字沒跑了。

    ………………

    但其實，瑤玉心想，白子畫的原意應(yīng)該也許大概可能是沒想殺她的……

    奈何當時凌度見她一直在對白子畫手下留情，寧肯自己多挨他幾劍、也不愿去傷白子畫半分，被氣壞了。就在他們旁邊一個勁的跳腳。

    然后還對著瑤玉，從魔門風(fēng)氣一直說到了獨孤家的聲譽，大力建議瑤玉先拿下白子畫。說是，等把白子畫擄回靈玉宮去了，再想怎樣對他都可以。大不了留下長留的人不殺、用來威脅白子畫嘛！

    這讓白子畫怎么放心？

    確實啊！既然現(xiàn)在花千骨已經(jīng)心甘情愿的將洪荒之力化歸天地。異朽君東方彧卿也跟著她一起輪回轉(zhuǎn)世了……

    那仙界最大的對手自然而然的不就又成了七殺殿統(tǒng)帥下的妖魔界……最大的威脅不就又從妖神變成了魔門土生土長根正苗紅的帝尊瑤玉？

    所以，白子畫身為仙界領(lǐng)袖、長留上仙，他對瑤玉下手的動機真是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了。

    洪荒之力已除，他只要再除掉機緣巧合下突破了神階壁壘的瑤玉，則未來、至少千年以內(nèi)，仙界都可無憂矣……

    所以，他想殺她也是對的吧！這也很正常?。?/br>
    ………………

    唉，好煩！

    被困在一大堆固魂、養(yǎng)氣法陣里的瑤玉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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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嗒、嘀嗒……

    似乎有冰涼的水跡滴到她肌膚上……

    額……怎么回事？靈玉宮漏水了嗎？

    說來，她仿佛是有些年沒用過這靜室了……

    相思，人呢？別干愣著??！酷愛給我遮個雨……瑤玉意念一陣波動：等、等等、那是、那個人是……

    ………………

    “是白子畫?！标幭嗨几兄搅遂o室內(nèi)波動忽然有所變化的了虛幻精神流，神色不動。只是冷靜的與瑤玉道，“別怕，阿瑤。他一身法力都被獨孤叔叔用玄鎮(zhèn)尺封印了，現(xiàn)在便與凡人無異……我不會讓他再傷到你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是吹得。

    天冥圣主陰相思：一個和瑤玉帝尊默契好到不用半分眼神對視，就能把瑤玉的心思猜準八成……和她在重傷半寂滅的狀況下幾乎可以達成無障礙交流的奇葩。

    瑤玉：“你帶他來這里干什么？”

    “畢竟是一代上仙，總是杵在七殺殿里不動，未免也太過難看了?！标幭嗨嫉溃骸笆ゾ惹昂退€斗，說如果他輸了，就要離開七殺。而他最終卻成功戰(zhàn)勝了圣君……”

    “所以，讓他如愿見你一面也是應(yīng)該的……正好，你現(xiàn)在也清醒了……我就帶他過來了?！?/br>
    那是應(yīng)該……

    瑤玉不再發(fā)表意見……她現(xiàn)在精神力損耗嚴重……總是集中注意力、傳達意念也是很累的。

    白子畫要見她，那就見吧！

    她現(xiàn)在反正也沒有什么不能見人的地方。

    ……又沒有變成血rou模糊的一團。

    ………………

    ………………

    “對不起……”

    金碧輝煌、白玉鋪地，卻上下八方都用艷紅的血色勾勒出了一個個鎮(zhèn)壓、困鎖法陣的房間里，白子畫看著法陣中央、那具熟悉的、女子玲瓏裊娜的嬌軀……

    看著她身上各處零零散散不深不淺的劍痕……看著她胸口處，那個顯眼的、被塞了一塊精純的能量結(jié)晶、用以代替心臟維持生命的窟窿……看著她各大經(jīng)脈、關(guān)鍵竅xue上，被長長的金針刺入、定住了骨骼血rou……

    低聲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要殺你……”

    “那一劍，確實是我誤會了你的用意……才會用上全部氣力……但我本來是準備避開你要害的……”

    “我沒想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會正中……”正中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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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叭……

    瑤玉虛散在房內(nèi)法陣中的精神力略有歡欣：她沒有猜錯，白子畫確實是沒有想著要殺她的。

    所以，瑤玉覺得自己不用再懷疑她為什么會慘烈至此了。

    心臟是人體氣血之源。

    獨孤信既然希望她盡快的、重新鍛造完美神軀，所以如果有機會的話，當然不會介意順手幫她破碎心臟……

    畢竟，如果不這樣強行破碎心臟再行重塑的話，按照正常情況、按部就班、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淬煉心臟……可是很慢很慢的?。?/br>
    不當人子獨孤信……

    他在鍛煉孩子這種事情上的心狠手辣，從來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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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信：要么干脆把清瑤不得不受的苦，全栽到白子畫身上去，讓他這個雪崩里的一片霜花，自認是壓垮清瑤的最后一根稻草……愧疚、自責(zé)，觀念扭曲：

    ——長留還有他師父師兄師弟主持，可清瑤卻只有他一個人了??！

    以此主動承擔(dān)起照顧他女兒的任務(wù)。幫清瑤擋下外界一切風(fēng)雨、幫清瑤隔絕掉外界所有惡意。讓清瑤往后余生都可以舒舒服服、簡簡單單的過。

    要么，就干脆可著勁兒的坑女兒，讓瑤玉多受痛，疼痛讓人清醒……

    瑤玉帝尊痛的夠了，自然會清醒的認識到自己錯了。

    然后，本能的選擇更加舒適自如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