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驕 第2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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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對著他微微一笑,目光在場中一掃而過,最后低聲說道:“兩國互為交好,聽聞慕家在南國頗有威望,怎好如此行事?!?/br> 她伸手按著萬歲的手背,帶著金指套的手指微微抬起,指了一個方向,意味深長說道:“再者放游都還未及冠,如此,便是為難這位慕姑娘了?!?/br> 萬歲一個激靈,眼尾一掃,正巧看到自家乖兒直直的目光,連忙點頭。 但凡謝迢身邊多了一個人,水家和錢家是萬萬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還是娘娘想得周到,是這個道理。”他和顏悅色說道,“當(dāng)日放的招募令尚有效令,這位慕醫(yī)女,不如就當(dāng)揭榜為我兒醫(yī)治?!?/br> 謝迢輕聲松了一口氣。 南國使者還有話要講,卻被太子打斷。 “聽聞西南有一個關(guān)索戲,今日特意尋了一折,不如一同看去。” 南國使者只好帶人退回自己的位置。 一場宴會被打了一個岔,幸好還是有驚無險地走過了。 “留著留著,收了也是遲早的事情?!?/br> “也是,那個慕容兒當(dāng)真絕色,哪有人會不心動?!?/br> “我剛在遠遠看見兩人在說話,當(dāng)真是一對璧人。” 夫人姑娘們隱晦地說著,踏著月色朝著宮外走去。 “舟舟你去哪?”一直沉默的錢母慌忙問道。 沉舟含含糊糊地說著:“皇后娘娘給我一個東西,我不知道落哪里了,我去找找。” 她還不等大人說話,便直接跑了。 “我去看看?!卞X得安跟了上去。 沉舟對皇宮熟門熟路,可走到芙蓉園半路時,突然停在原處。 不遠處的假山下,慕容兒正站在謝迢身邊說話。 遠處燭火跳躍,照著艷麗的長裙好似鍍上一層光,彩珠蕩漾著月色,別具一格的風(fēng)情。 謝迢站在不遠處,垂眸聽人說著話。 慕容兒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他卻紋絲不動。 沉舟怔怔地看著,突然轉(zhuǎn)身跑開了。 ——再也不喜歡漂亮的美人了。 “舟舟?!卞X得安遠遠也瞧見了,哎了一聲,又緊跟著跑了出去。 遠處的謝迢在沉默中抬眸看著不遠處的花園,月影晃動好似人影匆匆而過留下的殘影。 “我不想嫁人,今日乃是他們威逼。” 慕容兒輕笑一聲,手指卷著腰間的彩珠,臉上是冷艷高傲之色:“可我能幫殿下治好身上的寒毒?!?/br> “我為何信你?!敝x迢冷淡反問。 “因為,給你下毒的人,是我的師叔。”她直接說道,絲毫不畏懼。 謝迢的臉瞬間冷肅。 “醫(yī)毒不分家。我爹和我?guī)熓宸謩e繼承巫醫(yī)和巫毒,我雖是女子卻是族中天賦最高的人,醫(yī)毒皆在他們之上。” 謝迢垂眸看著面前女子,輕笑一聲,聲音冰冷帶著不掩飾的殺氣。 “我若是此刻抓了你,豈不是一箭雙雕?!?/br> 慕容兒并不畏懼,反而挑眉得意說道:“抓了我我便不幫你解毒,我爹和我?guī)熓宥疾粫獯味尽!?/br> “普天之下,唯有我?!?/br> “三殿下?!?/br> 她的手指自謝迢的肩膀處,好似一只柔軟的白蛇,緩緩滑到他的心口。 “每逢冬日,胸口猶如刀絞,若是平時沾了水反而會更疼,可唯有冬日用涼水浸泡卻能緩全身之疼?!?/br> 她的手指瞬間繃直用力,抬眸看著面前之人:“我說的對嗎?”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謝迢后退一步,似笑非笑地問道。 三殿下深居簡出,并不愛說話,常常會讓人覺得是性格溫和之人,可在此刻卻又能清晰地感覺出他的冷漠與高高在上。 “讓我離開南國,女子為何要嫁人,我想要出醫(yī)書,治百病,為何要被束縛在內(nèi)院中。” 慕容兒站在原處,笑說著。 “這事對您應(yīng)該是易如反掌才是?!?/br> 謝迢注視著目前之人,漆黑的眸光幽冷冰咽,看久了好似一雙無情的蛇瞳居高臨下看著她。 “你沒有條件與我談?!彼樕下冻霰涞男σ?,冰白的臉頰在月光下宛若蒙了一層霜,讓他高不可攀,“不要再蓄意打著云南的幌子,接近她?!?/br> 慕容兒雙拳緊握:“你……你不怕死嘛。” 謝迢只是冷眼看他,并不說話。 “我瞧著她是喜歡你的,不過大概自己還不清楚而已?!?/br> 慕容兒突然笑了一聲,低聲誘惑道:“要我?guī)湍銌帷!?/br> 謝迢瞇了瞇眼,眸光瞬間冰冷。 “那你,會死。” 那聲音好似一條蛇信輕輕繞上她的脖頸,只需要微微用力,便能把她纖細的脖頸殘忍折斷。 ———— “姐,你不好奇嗎?我們?nèi)タ纯此麄冊诟蓡幔俊卞X柔柔拉著沉舟蹲在梅林里,嘴里嘟嘟囔囔著。 “那便光明正大看,這般偷偷摸摸算什么?!背林蹧]形象地蹲在地上,沒好氣地說著。 錢柔柔扣扣下巴,突然敏銳說道:“我怎么瞧著你和殿下還沒和好啊,這么別扭的人,我只在話本里看到,快和好啊!你們這也太奇怪了?!?/br> 沉舟心跳加快,隨后鎮(zhèn)定說道:“胡說什么,我不是怕打擾他看病嗎。你這樣竄上竄下不是打擾他看病嗎?” “嗐,哪能呢,我就是看看,而且我宴會上就看那個慕容兒怪怪的,三殿下身嬌體弱,我不是得幫他看看嘛?” 沉舟被嗆了一下,無語說道:“你也太八卦了?!?/br> “是,我太八卦了?!卞X柔柔直截了當(dāng)承認道,“那jiejie,到底幫不幫?!?/br> 沉舟沉默。 他們已經(jīng)一個月沒說話了。 她的字又被院長罵了,這一次,她不敢聲張。 畢竟每次下課慕容兒就在外面等著他,然后兩人去梅園中治病,沉舟遠遠瞧見了就避開了。 她得要自己想清楚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走啦走啦,我就猜你也想知道,鬧脾氣了不好意思?!卞X柔柔猜不住自家jiejie心中的七彎八拐,只能直接把人拉近梅園,窸窸窣窣地趴在窗臺下。 “奇怪,怎么沒動靜?!彼统雎┒窢畹臇|西趴在墻上卻沒聽到任何動靜。 沉舟倒是正大光明地坐在一側(cè)的欄桿下,抱著一株曇花,冷眼看著她折騰。 “錢柔柔!” 背后突然傳來錢得安的暴怒。 錢柔柔嚇得蹦了起來。 “你在做什么!” 錢得安挽起袖子就要趕過來揍人,錢柔柔嚇得慌不擇路,直接把沉舟拋下跑了。 沉舟在一眾鬧騰中抬眸看向門口的人。 謝迢正站在門口,青色的衣袖靜靜垂落,好似一株挺拔的翠竹。 沉舟下意識也想跟著跑。 “別躲我了?!敝x迢沙啞開口,“話本都出了兩本續(xù)集了?!?/br> 沉舟緊緊抱著那盞曇花,站在廊檐下,故作鎮(zhèn)定:“我才沒有跑,我是不想耽誤你治病?!?/br> 謝迢緩緩走進,腰間的玉佩脆落在一側(cè),只有底下的流蘇微微晃動著。 斯斯文文。 可沉舟卻又莫名感覺到壓力。 “我見了你第一眼便在想哪來這么可愛的姑娘?!?/br> “后來得知要同你一起學(xué)習(xí),我心里高興極了。” 謝迢走到廊檐下,她的面前。 兩人隔著一條大紅欄桿,四目相對,各自無言。 沉舟第一次可以垂眸看著面前之人,連著他濃密的睫羽,挺直的鼻梁,甚至是蒼白的唇珠。 “我原先想著你是四師兄的女兒,我要好好照顧你?!?/br> 謝迢漆黑的眼珠好似含了水,見了春,哪怕是再漫不經(jīng)心的人都會被深深拉入旋渦中,再也掙脫不開。 “我也不知何時出了偏差,那日冒冒然然開口……” 他眸光一閃,好似御花園中那只高傲潔白的仙鶴自天邊滑落在自己腳邊,輕輕折下它修長的脖頸。 “是我,孟浪了?!?/br> 他眼尾輕輕下垂,蓋著眼底那點鮮紅的淚痣。 謝迢在她心中總是溫柔又平靜的,何曾是這般脆弱破碎的。 沉舟手指一頓,便亂了呼吸。 她喜歡謝迢嗎?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