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什么互動地回到車上。

    史蒂夫發(fā)動車子，車內(nèi)安靜了很久很久。

    拐過一個彎，他試探開口：今天的事要和蘿絲小姐匯報一下嗎？

    羅伊斯頓沒出聲。

    史蒂夫看了眼后視鏡，當(dāng)然是什么都看不到。

    收回視線，他沒再說話。

    一路把人送回別墅，直到停下車，史蒂夫都沒再聽到后面除呼吸外的任何聲音。

    坐了一會兒，他放下了隔板，調(diào)頭。

    不出意外，后座上，羅伊斯頓側(cè)蜷在座椅上，睡著了。

    史蒂夫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搭著椅背，看了一會兒。

    蘿絲小姐是對的，只有睡著才消停。

    嘆氣，史蒂夫疲憊地揉了揉太陽xue。

    沒把人喊醒，他重新升起了隔板。

    又坐了一會兒，他把車往前開了段路，停在了轉(zhuǎn)彎的拐角。

    動作輕巧地開車門，站了下去。他倚坐到車前蓋上，看不遠(yuǎn)處一片壯麗的景色。

    下面是海，旁邊就是陡峭的崖壁。

    浪很大，但是拍不碎那些冷硬的石頭，勢均力敵。

    他盯著那個崖角出神了半天，站直，活動了一下。

    日頭很高，海面折射的光線有些刺眼了。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經(jīng)快一點(diǎn)了。手懸向下晃了晃手表，有點(diǎn)兒餓。

    這是哪里？車門打開，一聲含糊的問。

    史蒂夫又沒提前發(fā)現(xiàn)羅伊斯頓活動的動靜，懷疑自己體內(nèi)的血清是不是稀釋了。

    他站直，手按上車前蓋解釋：就在你家附近。往回開一段路就好了。

    他瞄著那人臉側(cè)壓出來的淺淺紅痕，心情莫名復(fù)雜。

    羅伊斯頓挑了下眉毛，他當(dāng)然知道這里是他家附近。他問的是他怎么在車?yán)?/br>
    shit。清醒后短暫的懵意消散，記憶回籠，羅伊斯頓按著額角罵了一聲。

    史蒂夫手成拳抵了下車蓋：你睡過去了

    我知道了。羅伊斯頓打斷他的話。

    他抬眼看史蒂夫，舔了下唇瓣，皺眉。

    回去吧。終歸什么都沒說，他坐回車?yán)铩?/br>
    好。史蒂夫看著他的發(fā)頂消失在車?yán)?，繞到了駕駛座上。

    開回別墅，后面又沒了動靜。史蒂夫提醒：博文先生，到了。

    羅伊斯頓胳膊抱胸，蹺著二郎腿抖，看了眼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隔板：我餓了。

    史蒂夫蹙了下眉毛，沒說話。

    羅伊斯頓大拇指撓了撓自己的唇邊，開門下車：給我?guī)Х莩缘幕貋怼?/br>
    好。史蒂夫微嘆，沒拒絕。

    副駕駛上的窗戶被扣響，史蒂夫搖下窗戶，一個錢包從窗戶外扔進(jìn)來。

    史蒂夫逮住。

    買多點(diǎn)兒。

    知道了。史蒂夫調(diào)轉(zhuǎn)車頭，發(fā)動車子前，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車窗外。

    知道車窗外看不到里面，他視線多停留了一會兒。

    羅伊斯頓站在大門口，似乎在等著自己離開或者，在送自己？

    他其實(shí)已經(jīng)分辨不清那一絲歉意是真是假了。

    準(zhǔn)備收回視線，史蒂夫猝不及防對上了他投來的視線。

    眉頭蹙地緊緊的，紅色的眼睛隔著有色車窗泛黑，史蒂夫怔住。

    你在等什么？羅伊斯頓提高聲音。

    史蒂夫回神：額，抱歉，車有點(diǎn)兒小問題。

    我會盡快回來的。史蒂夫很感謝這車的窗戶能隔離視線，不然就要被看出來自己是逃跑的了。

    往出亂開一氣，直到看不到別墅，史蒂夫才一個急剎，停住了。撫了下額頭，他緩慢呼出口氣。

    重新發(fā)動車子，他徑直往附近最貴的店去了。

    好吃不好吃其次，只要盡快完成任務(wù)就好了。

    挑最貴的，付了賬，帶著外賣往回趕。

    羅伊斯頓沒關(guān)門，人迎了出來。史蒂夫站在玄關(guān)外。

    本應(yīng)該陌生的兩人之間后知后覺地劃出了一道線。

    史蒂夫伸出胳膊，把盒子遞給他：壽司。

    很奇妙，他蘇醒之前還和那個國家是敵人。

    哈，我還以為你會買炸雞回來，還挺有品味。羅伊斯頓翹著唇，接過盒子拎回餐桌邊。

    時間不早了，下午也沒有行程，我能先走嘛？史蒂夫扶上被羅伊斯頓留下的門，我還有些事情。

    羅伊斯頓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嗯，走吧。

    再見，博文先生。史蒂夫點(diǎn)了下頭，把門帶上。

    羅伊斯頓把漂亮的漆盒一放，坐到了桌邊，抖腿。

    敲門聲再次響起，他蹭的一下站起來去開門。

    錢包。還有，這里是小票。史蒂夫把東西遞給他，我忘了。

    羅伊斯頓手捏了捏門把手，伸手接過東西：ok。

    再見。

    羅伊斯頓扶著門，史蒂夫就沒帶門，轉(zhuǎn)身離開。

    上車，一直沒熄火的車子掉個頭就往外走，他直開到大門口才試探性回頭看了一眼。

    門口斜站著一道身影，神色泛黯，轉(zhuǎn)瞬即逝，被墻擋住了。

    史蒂夫扭回頭，深呼吸，驅(qū)散心頭異樣的感覺。

    羅伊斯頓關(guān)上門，看到了零落在旁邊的呼叫器殘骸，罵了一聲，拿腳跺了幾下。

    錢包小票一扔，看餐桌上的飯盒礙眼，提起來也扔進(jìn)垃圾桶。

    踢掉鞋，他上樓，往床上一趴。

    拉過被子把自己一蒙，滾了一會兒，癱成大字型。

    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他瞇眼，突然對著空氣一陣拳打腳踢，腿踢得老高。

    啊呸什么玩意兒。

    史蒂夫回家后，關(guān)上門。誰都沒遇上，誰都沒聯(lián)系他，一陣輕松。

    倚著門，他看到了自己門口架子上的一摞雜志。

    走過去，把雜志全部捧起來，轉(zhuǎn)身去敲了鄰居的門。

    敲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在犯傻。

    放下手，他轉(zhuǎn)身往公寓走。

    嘿？女聲在背后響起，抓著鑰匙的女鄰居好奇地看著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史蒂夫條件反射地把拿的東西往背后一藏：額只是，嗯。你知道，沒什么事。

    女鄰居一臉迷茫。

    史蒂夫后退著走回屋子：哈，我只是沒事。完全沒事。

    然后他就關(guān)上了門。

    女鄰居？？？

    史蒂夫手扶門，卷唇抿住，閉眼，忍了一會兒，把那個今天聽到很多遍的詞忍回了肚子里。

    反身走，塑面雜志摩擦力太弱，一手托著，一晃，就從他手里飛了出去。新八一首發(fā)

    shit

    代號紅狐貍的女鄰居拿鑰匙開門，就看到對面門縫里滑出一角眼熟的雜志。

    門背后人影晃動，那本雜志在她眼皮子下面被緩慢抽了回去。

    散發(fā)著一種尷尬又很好笑的氛圍。

    隊長沒問題吧？

    耳朵里傳來一道聲音，女鄰居淡定回：沒事。可能是脫粉了。

    你知道，那種太過于靠近偶像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那種脫粉。沒關(guān)系，多經(jīng)歷幾次他就習(xí)慣了。

    第18章 018只惡魔

    羅伊又裝死。所以，今天情況怎么樣？

    想一個人呆著看會兒書，清醒清醒腦子的史蒂夫接到了蘿絲的電話。

    稍微出了點(diǎn)兒事。史蒂夫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任由從腦子里趕走的混蛋又爬了回來。

    解釋了前因后果，史蒂夫忍住沒額外提別的。

    和他無關(guān)。

    所以今天就沒拍，還有后續(xù)？蘿絲的聲音聽上去很不情愿。

    對。史蒂夫清咳了一聲。

    不問，不管，他是個轉(zhuǎn)播器，工具人。

    白天看到的那個胖子略帶下流的神色在腦子里過了一下，史蒂夫蹙緊眉毛。

    那他們應(yīng)該會把更改后的內(nèi)容告訴我，到時候我再發(fā)給你。蘿絲了解了情況，就準(zhǔn)備把電話掛了。新八一首發(fā)

    蘿絲小姐史蒂夫出聲。

    嗯？

    他猶豫了一下，最后既沒說自己不想做司機(jī)以外的工作，也沒提起那個導(dǎo)演的事。

    一次也是護(hù)，兩次也是，萬一自己看錯了呢。

    博文先生還有親人嗎？史蒂夫換了個問題。

    他本來是打算更熟悉了后，直接問問羅伊斯頓的，現(xiàn)在看來實(shí)現(xiàn)起來有難度。

    血緣關(guān)系的話，沒有。蘿絲淡淡道。

    一個都沒有？史蒂夫重復(fù)。

    對。

    蘿絲小姐，你知道他有姓羅杰斯的長輩嘛？史蒂夫頭微微偏著，聲音放低。

    羅杰斯？蘿絲重復(fù)，聲音奇怪。

    對。

    為什么這么問？蘿絲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史蒂夫沉下去的心緩慢上浮。

    額只是，我無意中見到過一個照片。上面有個很像他的人。照片背后有名字，好奇。

    史蒂夫摸著自己的額頭，解釋地結(jié)結(jié)巴巴。

    萬幸對面的人似乎并未因為他拙劣的借口產(chǎn)生疑惑。

    不要在羅伊面前提羅杰斯。蘿絲提醒。新八一首發(fā)

    為什么？史蒂夫坐直。

    他很久前被羅杰斯拋棄了。坐在空白辦公室的蘿絲往后一靠，撥了撥自己的頭發(fā)，摘下眼鏡兒擦了擦。

    她眼神比鏡片冰冷，聲音卻平常：這就是你需要知道的。

    拋棄了？史蒂夫皺眉，沒注意到異常，他不會額，我的意思是，誰會拋棄博文先生？

    說是拋棄他成名后，為了防止有什么意料之外的親戚找上來，我查了一下。蘿絲指尖抵著桌子邊緣，轉(zhuǎn)了轉(zhuǎn)椅子，事實(shí)上，他死了。

    史蒂夫心口一麻，即使有準(zhǔn)備，卻還是被恐慌襲擊了：死了？

    對。蘿絲應(yīng)，彎唇，你知道美國隊長也姓羅杰斯是不是？

    對。史蒂夫抬手按了下自己額側(cè)。

    那個羅杰斯也死在二戰(zhàn)里，海軍。蘿絲似笑非笑，多巧合。

    史蒂夫唇顫了顫：在戰(zhàn)場上？

    對。話筒另外一邊的蘿絲神色變得奇異，帶著一絲說不上來的詭異。常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堪稱嘲諷的情緒，很快消失不見。

    聲音平穩(wěn)，毫無異樣。

    謝謝你告訴我。史蒂夫艱澀地擠出一句感謝。

    沒什么。蘿絲面無表情，聲音卻帶著笑意，我可是想把你培養(yǎng)成副手的。

    嗯，謝謝。

    掛斷電話后，史蒂夫坐了一會兒，猛地站起來，一個電話打到了弗瑞給自己的號碼上。

    娜塔莎看到號碼的時候很意外，接起：嗨，隊長。

    我要和弗瑞通話。史蒂夫在屋里轉(zhuǎn)圈。

    娜塔莎挑眉，給了他一串密鑰。

    弗瑞接到電話：嗨，隊長。

    你告訴我，局里沒有關(guān)于羅伊羅杰斯的記錄。史蒂夫盡量壓低聲音，仍有一絲暴躁泄露了出來。

    今天一直奇怪翻騰的思緒愈加混亂起來。

    對，我們確實(shí)沒有找到。弗瑞對他質(zhì)問的語氣略感不解，你知道那個年代。戰(zhàn)爭后，很多文件都丟失了。我們錄入的時候并不能每份都照顧到。

    但是他是個戰(zhàn)士，史蒂夫提高聲音，他是二戰(zhàn)戰(zhàn)場上的士兵！

    什么？弗瑞也吃了一驚，那為什么會沒找到？

    且不論別的，羅伊羅杰斯可是隊長的叔叔。

    史蒂夫有點(diǎn)兒控制不住情緒：一個模特的經(jīng)紀(jì)人都能查到的事，你查不到？

    弗瑞隊長，我會再查一下。但是模特的經(jīng)紀(jì)人是怎么回事？

    羅伊斯頓博文是他的后代。史蒂夫話出口就因為自己糟糕的口氣心情更糟了。

    他深呼吸，坐到沙發(fā)上。

    你喜歡的那個男模特？弗瑞拔高聲音。

    我工作上的那個。史蒂夫閉了閉眼。

    額所以，她有足夠線索。現(xiàn)在，我們也有了，我們會找到你叔叔信息的。弗瑞清咳好幾聲，試圖磨滅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那句話，萬幸隊長似乎也沒在意他的話。

    ok。史蒂夫安靜下來。

    但是，羅伊上了戰(zhàn)場，死在了戰(zhàn)場上，這是多惡劣的玩笑。

    那人不是最恨戰(zhàn)爭嘛？在自己堅持參軍后甚至和自己大吵了一架，放話自己死了他都不會給自己收尸。

    為什么要去戰(zhàn)場？

    抱歉，史蒂夫低聲，我有些失控。

    我知道，弗瑞安撫他，知道自己在世上還有親人的感覺，我能理解。

    史蒂夫苦笑了一下：拜托了。

    放下電話，史蒂夫捂住了自己的臉。

    良久，他松開手。

    羅伊斯頓博文，看上去不過20歲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