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亞哈皮敲門。

    娜塔莎迅速收拾好自己的神色：請進(jìn)。

    基金會的法律備案準(zhǔn)備好了嗎？哈皮問道。

    娜塔莉亞臉上很干凈，好像剛剛聽著八卦笑的渾身直顫的人不是她。她起身從抽屜里拿出文件交給哈皮：都在這里了。

    很好。哈皮點(diǎn)頭，贊賞地看了她幾眼。

    斯塔克先生非常熱心公益。娜塔莎笑笑。

    當(dāng)然。哈皮抓著文件，邊翻，邊帶上門，絲毫不覺得她哪里說得不對。

    娜塔莎看著被帶上的門，微微瞇起眼睛，碧色的眼睛里閃著思考和衡量。

    羅伊斯頓在沾第一口酒的時候隱約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把事情搞砸，但是他沒有任何能力阻止自己不把事情搞砸。

    睜眼的時候，他嚇了一跳，霍地坐起身，就要往外蹦。

    醒了？史蒂夫聽到動靜走進(jìn)來。

    羅伊斯頓看著他，喘了口氣：哦，你還在。

    史蒂夫覺得這話不太吉利，你還記得多少？

    嗯，我記得我開了一瓶酒。羅伊斯頓一屁股坐回床上，打了個呵欠。

    史蒂夫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兒，他遲疑，你在哪兒開了一瓶酒？

    冰箱旁邊。羅伊斯頓老實(shí)回答。

    哪個冰箱旁邊？

    別墅里那個。

    史蒂夫從別墅開始就是斷片的嘛？？

    你今天原本的行程是什么？史蒂夫試探道。

    羅伊斯頓瞇眼，今天幾號？

    五號。

    羅伊斯頓露出一個松了口氣的表情。

    史蒂夫有種奇怪的預(yù)感，他問：你最后記得是幾號？

    一號。羅伊斯頓從被子里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放到被面上，放松地拉伸。

    什史蒂夫那么一瞬間有些上頭，你從一號斷片到五號？？？怎么做到的？

    羅伊斯頓嗯了一聲：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

    我之前醉了羅伊斯頓看著他的臉，一噎，嗯，比這更久過。

    足足斷片了三年。問題不大，不大。

    比克魯利因?yàn)橄矚g睡覺就睡過了一個世紀(jì)要好太多了。

    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史蒂夫頭疼。

    不用。羅伊斯頓從床上爬起來，伸伸懶腰，我沒事兒。

    你什么時候來的？羅伊斯頓做完晨間運(yùn)動，淡定問。

    史蒂夫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怎么了？

    你在我家。

    哈？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41章 041

    羅伊斯頓能接受自己真的一個斷片了以后跑到史蒂夫家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以后了。他找回的記憶零碎異常繁雜，并且信息量很大。

    一時間順不清晰。

    場景轉(zhuǎn)換，和自己見過的人都很復(fù)雜的樣子。

    我怎么進(jìn)來的？他滿臉疑惑。

    你問我鄰居要的鑰匙。史蒂夫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羅伊斯頓摸摸自己的下巴，嘿了一聲：我人緣還挺好欸

    史蒂夫

    你到底喝了多少？史蒂夫皺眉。

    不就喝了兩瓶半嗎？

    電話鈴聲響起，羅伊斯頓看他的褲兜。

    史蒂夫掏出手機(jī)，往外面繞，看到來電顯示以后頓住腳步，轉(zhuǎn)回身，當(dāng)著羅伊斯頓的面接通：嗨，蘿絲小姐。

    對，他在我這里。

    酒醒了。

    送回去就好了？史蒂夫揉自己的眉頭，我以為你會看著他。

    他失蹤了多久？史蒂夫懷疑自己的耳朵。

    一個月？他臉有些裂。

    事故后就失蹤了？！

    羅伊斯頓愣了一下，環(huán)顧四周，摸索了一下，找到了臺歷。

    來回翻了翻，扭頭看他：現(xiàn)在是六月??？

    史蒂夫感情你記憶里是五月一號的嘛？？？！

    那不就是事故第二天？

    他隨口對付了幾句，就匆匆掛斷電話，看著羅伊斯頓，咬牙：你失蹤了一個月。

    羅伊斯頓瞇眼，努力回憶，但工作量略大，需要時間梳理。

    你去哪里了？史蒂夫一副強(qiáng)忍什么情緒的樣子。

    羅伊斯頓有些遲疑，想起什么一樣，一把捋起袖子，看到了上面馬克筆標(biāo)的地址和號碼，以及署名。

    史蒂夫也看到了那花體的克魯利。

    羅伊斯頓一舉胳膊：謎題揭曉了。

    史蒂夫心口憋著一股氣，看著他的眼神，像是想把他拎過去揍一頓。

    羅伊斯頓把自己袖子放下來，干咳了一聲。

    他想醉需要持續(xù)不斷地?cái)z入酒精，不然大概三個小時左右就能自己清醒。所以，他喝了嗯，一個月的酒啊。

    哎，他還真以為自己這次只醉了幾天呢。

    不過醉了一個月也不算太嚴(yán)重。

    史蒂夫沒能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一毫反省或者是后怕的意思。有種如果可以，他還可以再來一次的感覺。

    羅伊斯頓一臉無辜，一臉理所當(dāng)然，一臉完全不在乎。

    史蒂夫閉上眼睛，手攥緊，隨后緩慢吐出一口氣。

    你是不是以為我全都忘記了？再次睜眼，他板起臉。

    羅伊斯頓僵了一下，忘記了什么？

    忘記了我透過舷窗看到你在駕駛室，忘記了我在水里找你的時候，你站在水里看著我。史蒂夫眉毛挑了挑。

    他想知道羅伊斯頓在自己面前理直氣壯的底氣，是不是知道他肯定不記得了。

    但自己在醫(yī)院里躺了那么久，富余的時間多到讓他無聊。

    這段記憶都被他翻了出來。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么這樣該絕對忘不掉的記憶為什么如同風(fēng)干的枯骨一樣，一絲滋味都榨不出。但是他既然翻出來了，發(fā)現(xiàn)了，就不會再忘記。

    羅伊斯頓表情僵硬。

    史蒂夫盯著他，直到他的眼神開始發(fā)飄，躲閃。

    你不想說，我不會追問你。見好就收，史蒂夫輕嘆，只是不要在我的記憶里動手腳了。我有很多想要珍藏的回憶，冒不起被破壞的險。

    博文，這些話我只說這一次。雖然我可能無法讓你信任蘿絲一樣信任我。但是

    我會保護(hù)你。我是認(rèn)真的。史蒂夫說完，眼神放緩，就當(dāng)我提前給你打個預(yù)防針吧。你有你自己的秘密，我也有我的。

    我現(xiàn)在尊重你的秘密。希望哪天，你也能尊重我的。

    我想和你好好相處。史蒂夫眼神溫和地看著他。

    所以，放松點(diǎn)兒。我不會傷害你。你也不用擔(dān)心會嚇跑我。

    羅伊斯頓怔怔地看著他，腦子里破碎的記憶拼出一個讓他無力自持的片段。

    可以嗎？史蒂夫半倚在門邊，看著他。

    他知道羅伊斯頓會同意。

    他像個安全感丟失的孩子，用堅(jiān)不可摧的樣子面對世界，但是一點(diǎn)兒善意就能讓他珍惜不已。

    他無意探究博文這個矛盾的自我保護(hù)機(jī)制是怎么形成的，只覺得心酸。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成為他想依靠，信任的存在。

    不要再一個人倔強(qiáng)地想要跟全世界打架一樣。在別人對他的惡意里才能感覺到自在，那樣的生活太難受了。

    羅伊斯頓干咽了咽，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你知道你自己在和什么東西打交道嗎？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秘密是什么，但是我可以連那個一塊幫你保護(hù)起來。史蒂夫認(rèn)真承諾。

    他曾想過保持距離看顧著博文就好了，但是現(xiàn)在，他一步都不想退開。一開始是因?yàn)榱_伊自己才會靠近他，現(xiàn)在，他想保護(hù)博文。

    說不上來理由，可能是覺得他和自己一樣，都太寂寞了。

    羅伊斯頓長久地凝視著他，眼里的情緒復(fù)雜難言，又如深水震蕩。

    一波一波漾出去，在心際邊緣形成巨大的浪。

    我能追求你嗎？羅伊斯頓開口。

    史蒂夫反射性出聲：什么？！

    我能追求你嗎？

    啊？

    聽不懂嗎？羅伊斯頓笑出來，腿一交疊，我能不能追求你？

    史蒂夫發(fā)生了什么？

    你清醒著嗎？史蒂夫試探。

    我很清醒。羅伊斯頓皺皺鼻子。

    那為什么你史蒂夫呃了一聲。

    我喜歡你，你的錯。羅伊斯頓撇嘴。

    史蒂夫先別慌。這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

    你有一張我最愛的臉，是我最愛的性格，還一門心思地想留在我身邊。羅伊斯頓眨著眼睛，另外，我也需要有人把我從過去的事情里弄出來。

    史蒂夫咽了下口水。

    為什么他覺得羅伊斯頓是認(rèn)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這發(fā)展很不對！

    史蒂夫捂住自己的頭，干咳幾聲，再次看向羅伊斯頓，確定他真的在等自己的答復(fù)，并沒有任何在和自己開玩笑的意思。

    麻爪了。

    你為什么？

    嗯，他說了。臉是他喜歡的，性格也是他喜歡的，還總想留在他身邊。

    你不是有啊，對，喜歡的人死了。

    史蒂夫眨動眼睛，一時間找不到思路阻止這個詭異的走向發(fā)展下去。

    我有喜歡的人。史蒂夫勉強(qiáng)找到一個理由。

    我知道。

    史蒂夫看著他。

    知道為什么還會問這個問題？！

    我也有喜歡的人，他死了。羅伊斯頓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能直接說出這句話的。

    也有可能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坦蕩地說出來。

    你喜歡的人，還活著嗎？羅伊斯頓直視他的眼睛。

    史蒂夫一下子沉默下來，看著他，喉結(jié)滾了滾。

    對，我猜也是。羅伊斯頓站起身，走近他。

    史蒂夫，我能追求你嗎？羅伊斯頓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不肯錯認(rèn)里面一絲一毫的情緒。

    史蒂夫生生被唬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我這件事史蒂夫腦子里浮現(xiàn)出了自己前不久才對蘿絲承諾過的話。

    我們、我們不能。他結(jié)巴，博文，我們不可以。

    不論從什么程度上來說，都不可以！

    你不喜歡我的臉。羅伊斯頓抬手夾住他的臉，逼著他看著自己。

    史蒂夫

    他扒開他的手：這不是臉不臉的問題！

    但是你曾經(jīng)喜歡的人已經(jīng)死了。羅伊斯頓絲毫不在意地往他心口上戳。

    因?yàn)檠矍暗臓顩r太過于詭異，史蒂夫居然都提不起跟他發(fā)火的情緒。

    我是單身，你也是。羅伊斯頓繼續(xù)，你喜歡的人不在，我喜歡的也不在。

    為什么不行？

    因?yàn)槟闶俏蚁矚g的人的孫子？史蒂夫怕這句話說出來，會被羅伊斯頓懟到瘋。

    我沒有重新一段戀情的打算。史蒂夫閉了閉眼睛，深呼吸。

    他需要認(rèn)真，沒人能分辨清楚羅伊斯頓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rèn)真的在提出要求。他得全部都認(rèn)真對待。

    很抱歉。但是這件事，不合適。史蒂夫努力更加委婉地拒絕，又不能太委婉。

    因?yàn)槟惴挪幌轮?？羅伊斯頓兔子一樣的眼睛一向冷冰冰，沒有任何和可愛掛的上鉤的元素。

    但是史蒂夫卻錯覺地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極暖的光焰，像是溫柔。

    這和放不放得下無關(guān)。史蒂夫錯開視線。

    博文，只是我們之間沒有這個可能性。他說完，垂頭撥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又覺得自己太不堅(jiān)定，直起背，面對他。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他丟下一句，匆匆轉(zhuǎn)身：我燒了點(diǎn)兒水，你可以喝點(diǎn)兒熱水。我待會兒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那里除了我一個人都沒有。羅伊斯頓撇嘴。

    這話里太多讓人心軟的要素。史蒂夫有理有據(jù)地懷疑他是故意的。

    史蒂夫回頭看他，覺得他并沒有把自己的拒絕當(dāng)做難堪又或者是無法接受的事。更像是意料之中，或者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蹙了下眉毛，史蒂夫覺得很棘手。

    就在一個月前，羅伊斯頓透過話筒，越過自己和別人告白的一字一句他都還能記得清清楚楚。那樣的感情會這么快就被他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