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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diǎn)煙火 第158節(jié)

    陳牧雷的話點(diǎn)到即止,八字眉嘴唇緊抿,衡量片刻后問道:“你真愿意保我?”

    陳牧雷聳肩:“不然呢,你人都好好地坐在這兒了?!?/br>
    八字眉沒有辦法繼續(xù)推三阻四,捏著酒杯,半晌后只道:“好,我明白了?!?/br>
    ……

    第150章 她還活著【加內(nèi)容】   他說他的女人在你……

    早年間, 八字眉并不在y市,而是在中緬邊境做些走私的小生意。曾經(jīng)小賺過一筆錢,但他大大小小不入流的愛好頗多, 尤其色字當(dāng)頭, 很難守住財(cái),千金散盡后才加入了白鴻泉一伙人。

    雖然八字眉不做那行多年, 不過路子一直在。

    趙令宇自以為在阮城只手遮天,然而事情敗露的太突然, 他沒有機(jī)會光明正大地從其他途徑離開, 想躲事只能靠八字眉的門路。

    九號會館出事,八字眉根本不敢回倉庫,帶著蛋子在城郊的住處藏了起來。

    這幾天他也很不好過, 眾誠眨眼之間被攪和得天翻地覆,陳牧雷明里暗里的暗示他, 自己背后有著強(qiáng)大的“勢力”, 趙令宇也妄想蚍蜉撼樹。

    蛋子比他還害怕,寢食難安:“征叔, 不然我們偷偷溜吧?”

    八字眉嘆氣:“早知道陳牧雷不是好惹的人, 那么大的眾誠說被他整垮就整垮了, 要不是人家有心放咱們一條生路,我們還能有命在這里吃東西嗎?”

    蛋子啃著大餅,小心地掀起窗簾一角往樓下看:“這都好幾天了,我也沒發(fā)現(xiàn)外面有人監(jiān)視著我們,是不是我們想多了?”

    “別看了, ”八字眉道,“人為刀俎,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人家, 就得守信用。別的事可以不講究,這事不能,尤其面對陳牧雷那樣的人,別的不為,就為能比別人多喘幾口氣?!?/br>
    蛋子放下窗簾,若有所思地琢磨半天,問道:“人為刀啥?那是啥意思?”

    “……”

    八字眉只慶幸自己還上過幾年學(xué),不至于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換成他的蛋子,興許被人砍成rou糜了。

    兩個人膽戰(zhàn)心驚了幾天,在一個深夜里,他終于接到了趙令宇的電話。八字眉不敢耽擱,立即把這事通知了陳牧雷。

    陳牧雷和簡繹帶了幾個人連夜趕到到y(tǒng)市和當(dāng)?shù)鼐絽R合。趙令宇約八字眉見面的時(shí)間就在第二天半夜,警方在八字眉家附近周密布控,就等著那人的出現(xiàn)。

    約定的時(shí)間越來越近,八字眉忍不住給陳牧雷打電話:“如果他提出什么要求,我該怎么辦?”

    “我不是說過了嗎,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陳牧雷笑道,“征叔,你放松點(diǎn)兒,別這么緊張。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老板是他,不是我,別把這個忘了?!?/br>
    “是……”

    八字眉汗都下來了,真是前有狼后有虎,進(jìn)退兩難。

    八字眉的住處位于郊外,到了夜晚,只有一路小巴車往來市內(nèi),末班車到達(dá)這一站的時(shí)候時(shí)間正好是23時(shí)28分。

    因?yàn)槭堑箶?shù)第二站,車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

    這一站一共下來了三位乘客,兩男一女,其中是一對情侶,下車后有說有笑地走了。

    而從另一個男人的身高身形,陳牧雷和簡繹一眼就認(rèn)出來他是帶頭綁架陳琰和周云錦的那個黑衣男。

    他們分坐在路邊停著的兩輛私家車?yán)?,各自按捺著?/br>
    站點(diǎn)向北二三十米處有一個賣米線的小攤車,旁邊支著兩張簡易的桌椅,只有八字眉一位客人。

    攤主把剛煮好的砂鍋米線端上來,八字眉掰開一次性筷子吸溜吸溜地吃了起來,而余光卻盯著向自己走過來的那個男人。

    郭四謹(jǐn)慎地打量著附近的情況,來到攤位前停下了腳步。

    攤主熱氣地招呼著:“來份米線?兩葷兩素還是兩葷一素?”

    “兩葷兩素?!惫闹噶酥钙渲幸粋€套餐說道,然后坐在沒人的那一桌。

    兩個人一開始誰都沒搭理誰,八字眉一邊玩手機(jī)小游戲一邊吃著米線,因?yàn)槔苯酚头诺锰?,一張嘴染得紅彤彤的,還不住地用紙巾擦著鼻子。

    八字眉吃東西快,一整份米線見底,郭四的砂鍋剛端上來。

    八字眉坐著玩了會兒手機(jī),給過錢起身走了。

    郭四忙放下筷子要跟上去,反被攤主叫?。骸笆鍓K,現(xiàn)金還是手機(jī)支付?”

    “……”郭四不想惹事,掏出兩張十塊的現(xiàn)金塞給攤主,轉(zhuǎn)身快步跟上八字眉。

    “還沒找你錢呢?!睌傊魅铝艘宦?,見郭四沒理會,他也沒再多說什么,擺弄了一下攤位車上掛著的充電燈,那燈光仿佛將要電量耗盡了似的閃了兩下,其實(shí)是在給陳牧雷一行人遞信號,確認(rèn)郭四的身份。

    ……

    八字眉哼著歌走到一座橋邊,他的家就在橋另一端的鎮(zhèn)上。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過橋時(shí),郭四在后面咳了幾聲。

    八字眉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看,郭四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橋下,然后徑直下了橋。

    這是八字眉沒想到的,原本說好了去他家……

    四下無人,他只好硬著頭皮跟著郭四下去了。

    橋下,燈光沒有照過來,只有些許清冷的月光灑在地面。

    郭四就在橋下等著八字眉,他不過三十幾歲,正值壯年,眉眼間盡是跋扈,只對八字眉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算打過招呼:“你就是征叔?”

    八字眉很不喜歡這個郭四,不過今時(shí)不比往日,他沒工夫糾正旁邊禮數(shù):“你哪位?”

    “老板讓我來找你。”

    橋下黑洞洞的,郭四回頭張望了一番,趁著八字眉不注意的時(shí)候突然攥住他的手臂反擰到其身后。

    八字眉一把老骨頭,哪是年輕人的對手,頓時(shí)疼得叫出聲。

    “閉嘴!”郭四低聲呵斥,“跟著你的人是什么人?”

    八字眉心頭一驚,強(qiáng)裝冷靜:“哪有人跟著我?這不就你我兩個人,你眼瘸還是撞鬼了!”

    他話音未落,就覺得頸間掠過一絲涼意。

    郭四手里多出了一把刀子,抵著八字眉的脖子:“你報(bào)警了?”

    八字眉不敢動了,但嘴上沒停:“你是不是有病,我們是干什么的?還報(bào)警?活的不耐煩了?”

    “那為什么兄弟們都出事了就你沒事?”

    郭四手上用力,八字眉的胳膊被擰成麻花,慘叫出聲。

    就在他以為胳膊要斷掉的時(shí)候郭四突然放開了他,用刀尖抵著他的脖子把他逼退到樹旁。

    八字眉扶著胳膊哎喲哎喲地叫喚,也顧不得那刀子了。

    郭四拿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貼在八字眉耳旁,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老鄭。”

    八字眉一聽是趙令宇,強(qiáng)忍住疼質(zhì)問:“老板,你這是什么意思?”

    “非常時(shí)期,郭四也是謹(jǐn)慎了些,你不要介意?!壁w令宇不咸不淡地表示著歉意。

    “我都多大歲數(shù)了,禁不起這么折騰!”就知道郭四是在詐他,八字眉在心里把這倆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嘴上還得給趙令宇解釋,“我老婆忌日,我那天出去喝酒,反正沒最近沒活兒,我就讓一個兄弟跟著我,讓其他人也出去放放風(fēng),長年累月在倉庫那日子換誰都受不了……誰知道就這么巧,偏偏趕上那天會館出事?!?/br>
    八字眉的原配妻子在早些年跟著他躲避警察追捕的時(shí)候意外去逝了,肚子里還有幾個月大的胎兒,八字眉為此耿耿于懷多年,這件事趙令宇是知道的。

    他一時(shí)間沒吭聲,八字眉怒道:“你不會懷疑是我搞的?”

    “那還不至于,”趙令宇只差沒明說“你沒那個本事”了,“既然如此,我還有一個事想問你?!?/br>
    八字眉:“什么事?”

    電話在這個時(shí)候突然掛斷了,八字眉疑惑地看了看郭四。郭四收起手機(jī),揪著八字眉的后脖頸把他往橋洞深處拽。

    橋洞里比外面還要黑,八字眉卻察覺到在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個人。

    他腦筋一轉(zhuǎn),試探著朝里面開口詢問:“老板……?”

    伸手不見五指的橋洞里,忽然傳出一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輕笑:“老鄭,陳牧雷是不是找過你?”

    “他?他找我干——”

    郭四沒等他說完,把八字眉往里面用力一推。八字眉被絆倒,踉踉蹌蹌地起身時(shí)又被郭四自后抓住了頭發(fā),而那把刀子也再次橫在他頸間。

    “想好了再說,”那個聲音在黑暗中,仿佛能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他顫抖的內(nèi)心,“郭四人沖動,萬一他一個手抖,我都來不及制止,那倒霉的還是你。”

    八字眉大氣不敢喘,更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這次趙令宇來真的。

    橋上偶有車駛過。

    八字眉冷汗順著額角淌了下來,在內(nèi)心里做著激烈的掙扎。

    時(shí)間一點(diǎn)一滴地流逝,郭四的手一再加大力道,八字眉頸間那把刀子的刃一點(diǎn)點(diǎn)嵌進(jìn)皮膚里,尖銳的疼痛襲來。

    驀地,他聽聞趙令宇在黑暗中長嘆一聲:“動手吧。”

    “別!”八字眉揚(yáng)聲呵斥,“他……他是找過我……”

    趙令宇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揚(yáng)了揚(yáng)手,郭四收起刀子放開八字眉。

    八字眉噗通跪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趙令宇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八字眉聲音顫抖地全招了:“出事那天他叫我出去喝酒,說眾誠以后就是他說了算,逼我和他合作?!?/br>
    “他都讓你做什么?”趙令宇問。

    “他說如果你聯(lián)系我,就讓我通知他,那種情況我不得不答應(yīng)。”八字眉老淚縱橫,“他說他的女人在你手上,他得把女人搶回去?!?/br>
    郭四蹲下來扣住他的肩:“所以你已經(jīng)把我要來見你的事告訴他了?”

    “怎么可能?!”八字眉拽住趙令宇的褲腳,“我知道誰是我老板,那個陳牧雷他小時(shí)候我看他就不是個東西!我怎么可能為他做事!”

    趙令宇沉吟片刻,微微一笑:“也不是不行,既然他都找到你頭上了,你就索性幫他這個忙好了?!?/br>
    ……

    陳牧雷在八字眉的樓下等了約莫四十分鐘,終于見他步履蹣跚地回來了。

    八字眉捂著脖子,驚魂未定,總覺得剛才自己險(xiǎn)些就見了閻王了。

    正想著,他旁邊停著的那輛車的車門突然從里面被打開了一條縫隙,嚇得八字眉渾身一僵。

    他小心翼翼地往車?yán)锟慈?,然后皺著眉頭坐了上去。

    “我就知道你在監(jiān)視我!”八字眉?xì)饧睌牡亓R道。

    陳牧雷:“別說那么難聽,我是保護(hù)你的安全?!?/br>
    “保護(hù)個錘子!”八字眉指了指脖子,又舉著險(xiǎn)些被郭四擰斷的胳膊,“你看看我,沒被他整死也是我命大?!?/br>
    陳牧雷不想聽他抱怨,八字眉也知道自己充其量就是個工具人,很有自知之明地把后面的話都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