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我能給你的
天色暗了下來,喧鬧了一天的門外也終于安靜了。怡情樓的車駕還是被打發(fā)了回去,隨車的健仆自是不情愿。但岳陵一句“我正給你們彩荷姑娘編一首新曲,需她配合”,讓那健仆便不敢再堅持。 百花苑駱渺渺果然有帖子過來,這事兒已然傳的紛紛揚揚,那健仆自也知道。若是不依了岳陵,惹惱了他,就此將人推到了百花苑那邊,只怕回去少不了吃排頭。 那健仆暗思自己不過一下人,這事兒只如實回報上去,自有三娘子拿主意,自己卻是不好來做那惡人。有這一念,糾纏了幾句后,也就去了。 回到后宅,蝶兒和蓮萼一起在后廚整治了一桌酒菜,使二寶給普濟那邊單獨去送了。眾女擁著岳陵圍桌而坐,岳大官人左右看看,但見燭光之下,嬌靨如花,衣香鬢影,不由心中大是得意。 彩荷和蓮萼首次身處這種氛圍,心中之激動自不待言。席間俏臉生輝,妙目流轉(zhuǎn),未飲便先醉了三分。 玉硯始終有些擔(dān)心,暗暗扯了岳陵,低聲道:“君有幾分把握,當真不會有麻煩?” 岳陵微微一笑,轉(zhuǎn)目看了其他幾女一眼,笑道:“怎么,不相信我?呵呵,彩荷今日來此,不也是那位三娘子慫恿的嗎?不過留宿一夜,又當?shù)氖裁词聝???/br> 玉硯蹙眉道:“三娘讓彩荷妹子來,不過是欲要籠絡(luò)君心。雖說姑娘們可自行選擇恩客,但到了一定位置上,mama那邊也是有算計的。需知培養(yǎng)一個花魁,耗費著實不少,或許彩荷失了身子沒甚大事,但就此贖身卻……” 岳陵哈哈一笑,點頭道:“硯兒看的透徹,不過,那三娘子為何要讓彩荷來籠絡(luò)我?” 玉硯一愣,想了想道:“自是看重君的才學(xué),欲要君能多為彩荷寫幾首好詞曲目。不過,以君今日名聲,應(yīng)也是所圖之一?!?/br> 岳陵笑道:“說這么多,不外乎一個利字。她開園子,養(yǎng)姑娘,參與什么花魁大賽,又拉攏名士才子,不過都是為了賺取錢財罷了。我若能讓她賺了大財,所得比之一個花魁的利益更多,你說她還要堅持不放彩荷嗎?” 玉硯一呆,岳陵又笑道:“如今駱渺渺玩了一手自薦枕席的把戲,那我忽然往百花苑中走了一趟,你說那位三娘子聽到后,又會做如何感想?” 玉硯美目泛起亮光,岳陵握住她手,輕輕摩挲著,輕聲道:“動之以利,脅之以危,再如果加上幾個頭面人物出面說和……她三娘子既得了面子又有了實惠,再不肯答應(yīng)的話,難道她跟銀子有仇不成?還是說開這買賣,不是為掙錢而是為掙氣的?當然,為保完全,我自然還有些小手段一起用上的。”岳大官人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壞笑。 玉硯當著眾人面被他握住,不由羞澀,輕輕掙了掙沒掙開,只得由他輕薄。耳中聽著他充滿自信的語氣,不由的便心中安定下來,只癡癡的看著他,滿是沉醉崇拜的神色。 眾女看著二人親近,臉頰微紅,美眸中卻大有熱切之色。玉硯察覺到眾人的注視,愈發(fā)窘迫。偏岳大官人忽然身子湊近,挑眉笑道:“硯兒整日君啊君的稱呼,什么時候肯改口叫官人呢?” 此話一出,包括玉硯在內(nèi),幾個女人都是心中猛跳。這大周一代,男女間的稱呼各有規(guī)則。公子小姐的,自是尋常稱謂,而女子稱呼男子為君,則如同后世確定戀愛關(guān)系后,男女情人間的稱呼。而官人一詞,等同于夫君,卻是已嫁之婦稱呼丈夫的稱謂了。 岳陵此時如此一問,算是徹底將事兒挑明了。玉硯只覺一顆心砰砰跳的厲害,許多時來,日盼夜盼的幸福,終于有了結(jié)果。一時間心情激蕩,竟似要暈過去一般。 “君說…何時….便何時,全憑君意…..”抵不住岳大官人火熱的目光,玉硯身子顫抖,低頭羞道,卻聲如蚊蚋。 只是那話既出口,卻忽的只覺全身輕松無比。隨之滿心之間,便是如要盛不下、溢出來的柔情。深深吸口氣,勇敢的抬起頭來,迎向那男子的目光,原本被動握住的手,也是輕輕翻轉(zhuǎn),就此堅定的反握了起來。 這份幸福,一定要緊緊握住,再不讓他溜走! 岳陵臉上嬉笑的神情漸漸斂去,微微怔仲之后,代之而起的,卻是滿面的溫柔。就那么深情的看著她,將握著的柔胰湊到唇邊,輕輕的一吻,又貼在自己面頰上。 “就這么應(yīng)了我?傻丫頭,你可知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連住的房子都是你的?!蓖矍斑@張光風(fēng)霽月的玉面,素潔典雅。奪魂攝魄的美麗之中,卻帶著無言的堅定。 聽到他的輕嘆,嬌容一動,岳陵卻又伸手,將手指放在那花瓣一樣的唇上,輕輕阻住。 “讓我想想,我能給你什么呢?”迎著那水波瀲滟的明眸,岳陵似自語,又似自問般輕聲說著。 “我不知道,或許我給不了你錦衣玉食,給不了你高屋大房。我能給你的,只是在你饑餓時,家中剩下的最后一碗粥;在你感到冷時,彼此依偎的那絲溫暖。 我只能保證,你快樂時,我會與你一起快樂;你不高興時,我會想法逗你開心。 我不敢應(yīng)承你可以帶你遍游名山大川,只能保證陪著你,在或許不那么華麗的屋頂,一起靜靜的看每個日升日落。 或許我會很花心,總是被沿途的美景迷亂了眼神,但我能做到的是,永遠把你當做手心的寶。 我不知道天有多長,地有多久。我只會想著,就這么牽著你的手,一直到我們滿頭白發(fā),然后對你說一句:寶貝兒,你還是一如初見的美。 硯兒,我只能做到這些。就是這樣的我,你還原意嫁給我,原意做我的娘子嗎?” 嚶—— 廳中,蝶兒已是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只是才出一聲,連忙雙手捂住嘴巴,不叫這哭聲驚擾了那份感動。 彩荷和蓮萼如癡如醉,亦是雙眸含淚。這般情話,又豈是那般平日所見的才子能說的出的?那些人口中的奉承,與今日所聞相比,簡直猶如垃圾,只能讓人倒胃。 玉硯身子顫抖著,眼中淚水只恣意流淌著,臻首卻是拼命的點著。幾次張嘴,竟是哽咽不能出聲。心中一個呼喊,卻是浪潮澎湃般的回響:我愿意!我愿意的!我愿生生世世都能做你的娘子。 “我的傻娘子,為什么要哭?你可不知,我是多么的歡喜。”岳陵兩手捧著佳人的嬌靨,拇指輕輕的擦拭,如風(fēng)兒拂拭花瓣上的露珠。滴滴晶瑩落下,化作一蓬星子,每一顆都寫滿了柔情。 “官人……” 玉硯紅唇翕張,千言萬語,只是匯成了一聲輕喚。燭花輕爆,滿廳中便漾開無限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