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張起來，公公跟婆婆壓根兒就不知道我懷孕的事兒。

    我媽高興地拉著婆婆的手，“結(jié)婚半年，小雪總算是懷孕了，我一顆心也算是放下了。”

    婆婆跟公公瞬間轉(zhuǎn)過臉來，滿臉詫異地看著我跟蕭羿。

    “小雪，你懷孕了？”

    我有些緊張地捏著蕭羿的掌心。

    蕭羿從容道：“昨天剛?cè)プ龅臋z查，才確定，五周了。媽一住院，我們心里亂，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br>
    蕭羿找了個很好的理由。

    婆婆大喜，拉住我的手，“懷孕了就好，改天我們找找人，看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蕭羿將我的手抽過來，“男孩女孩都一樣，我喜歡女孩。”

    當(dāng)著我媽的面兒，婆婆只是剜了一眼蕭羿，什么都沒多說。

    我媽笑盈盈地看著我，“我估計這一胎是個女兒?！?/br>
    婆婆的臉色倏地就變了。

    第259章 她，必須走！

    觸到婆婆的視線，我的心沉下來。

    我爸發(fā)現(xiàn)到氣氛不對勁，連忙笑著說：“現(xiàn)在允許要二胎了，第一胎是個女兒，第二胎再生一個就行?！?/br>
    婆婆嘆口氣，“哎，萬一生得都是女兒呢？”

    我媽跟我爸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那正好，我喜歡女兒，如果是兩個的話。那就太好了?！笔掫嗟穆曇魶]有起伏，辨不清情緒，可他黑曜石般的長眸，分明向外滲著冷意。

    婆婆蠕動了幾下干癟的嘴唇，到嘴邊兒的話被蕭羿鋒銳的眼神堵了回去。

    慕彥趕緊笑呵呵地打圓場，“我也覺得女兒好呢，我就想要生個女兒?！?/br>
    一句話，引得公公婆婆狐疑地看向他，當(dāng)著我爸媽跟小田小雨的面，他們沒好問出口，可那副表情分明是在問--你不是同志嗎？

    慕彥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慌忙堵住嘴，‘呵呵呵’地干笑，試圖解釋，蕭羿卻忽然側(cè)身攔在他跟公公婆婆中間。

    “媽，爸，這里也沒什么事兒，你們早點兒回去吧?！?/br>
    “是啊，親家，我這老毛病了，沒多大的問題。你們都早點兒回去吧。帶上小雪一起走。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五周，正是容易出危險的時候。”我媽笑吟吟地囑咐我：“以后沒什么事兒就別來了，我這兒有你爸呢?！?/br>
    “媽，我會經(jīng)常來看你的，今天我先把小雪送回去?！笔掫喟扬埡写蜷_，飯菜依次擺在小桌子上。還細心地給我媽用紙巾擦了遍筷子。

    我婆婆看得一陣眼熱，沒忍住嘟囔一句：“作為親媽，我都沒發(fā)現(xiàn)小羿還會有這么體貼的時候?！?/br>
    “您住院的時候，飯菜可都是我送的?！?/br>
    婆婆撇撇嘴，斜著眼睛不愿意再說話。

    公公叫住我：“走吧，小雪，我們一起回去?！?/br>
    “媽，我有時間就來看你?！?/br>
    “別來了，你身子比我要緊?！蔽覌尯攘艘豢跒蹼u湯，瞇縫著眼睛，朝我豎起大拇指。

    我媽就像個大小孩兒，難得會有這么俏皮的一面。

    慕彥跟我爸媽打過招呼，我們一行人離開了病房。

    走出去沒多遠，婆婆猛地拉住我，對我一陣盤問。

    “做b超了嗎？”

    “醫(yī)生說現(xiàn)在還不能做呢?！?/br>
    “蕭羿戒煙也沒多長時間，不會對孩子有什么影響吧？”

    “我會經(jīng)常去做檢查的?！?/br>
    “老頭子，你醫(yī)院不是認識人的嗎？找個時間，我們帶著小雪一塊兒過去，看看她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舅媽，我覺得男孩女孩都一樣。”慕彥擠眉弄眼。對婆婆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不能茍同。

    婆婆瞪慕彥一眼，“要是都一樣的話，你媽也不會把你先前那個jiejie打掉，又生的你了。我們那時候計劃生育嚴著呢，你媽一心想要男孩兒，剛一知道第一胎是個女兒，下午就進了手術(shù)室?！?/br>
    “可現(xiàn)在又沒有計劃生育，可以生二胎了啊。”

    婆婆的話讓我倍感壓力，手心兒很快滲出汗水來。蕭羿察覺到，看我一眼。立刻岔開話題，“媽，抽空你給我參謀下，買什么樣兒的嬰兒床好。還有寶寶的衣服，也要提前準備?！?/br>
    “寶寶的衣服一定要穿舊的。我這就去跟我那幾個老姐妹問問?？凑l還留著孫子的衣服呢，蕭羿，我那幾個老姐妹的孫子都快上小學(xué)了，就你，現(xiàn)在才讓我們放心。”

    回到家，無論公公婆婆怎么勸，慕彥就是賴著不肯走。

    蕭羿去廚房，給我燉湯喝。

    婆婆聽到他切菜的聲音，一時閑不住，過去幫忙。

    “我問過幾個同事，小雪現(xiàn)在可以喝點兒魚湯，她胃口不是很好?！?/br>
    婆婆立即發(fā)出一陣意味不明的嘖嘖聲，像是在嫉妒，也像是感嘆。

    我躺在臥室的床上，一方面要承受來自婆婆的壓力，一方面，還要擔(dān)心我媽的病情。

    我合十雙手，原本沒有信仰的人，保持這個姿勢，才讓我稍微踏實一點兒。

    廚房里。婆婆壓低聲音說話，而蕭羿則默然不語。

    我忽然忽而不安，便悄悄推開臥室的門兒，想要聽一聽婆婆究竟在跟蕭羿說什么。

    婆婆正幫著收拾一條鯽魚。魚很肥碩，鱗片瑩瑩地閃著光，不時映在蕭羿沉俊的面龐上。

    “小羿，秋雪mama的病就是個無底洞啊，每個季度天氣一變就要住院，一住院就要花上萬塊錢的治療費。目前病情還沒惡化就這樣了，要是惡化的話。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蕭羿安靜地切著蔥姜蒜，修長的手指拱起來，緊緊按住蔥白的部分，刀刃起落，動作熟稔。即便一身居家的裝扮，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婆婆將鯽魚開膛破肚，一手鮮血淋漓，繼續(xù)說：“秋雪爸媽都是農(nóng)民，她爸的腿也有問題，原本什么活兒都干不了。更別提賺錢養(yǎng)家了。她弟弟meimei眼瞅著就要上大學(xué)，正是用錢的時候……那天，我跟你爸算了下，等他們都上了大學(xué)，再加上她爸媽這身體。你每個月賺那點兒，都要搭進去了?！?/br>
    蕭羿皺著眉頭，很不耐煩，“然后呢？媽，你想跟我說什么。就直說好了?！?/br>
    婆婆趕緊示意，讓蕭羿小點兒聲。

    她舉著一只血淋淋的手，湊到蕭羿身邊，小聲說：“小羿，有錢有貌又有學(xué)歷的女孩多的是，就算你離過婚都沒事兒，咱家這條件，照樣有很多小姑娘巴巴的愿意湊過來。”

    “比如那個葉萊美嗎？媽就看中她有錢有貌有學(xué)歷，別的你了解過嗎？”

    一提到葉萊美，婆婆的眼睛登時亮了一下?！傲私膺^，當(dāng)然了解過了，據(jù)說她爸特別有錢，市里新開的兩家客萊美超市，就是他爸投資的。他們家就她一個女兒，以后啊，他爸賺得這些錢，投資的這些個事業(yè)，都是萊美一個人的?！?/br>
    蕭羿冷笑，不緊不慢地說道：“那您知不知道她打過四次胎，醫(yī)生說她幾乎不可能再懷孕。如今，她還跟數(shù)個已婚男人保持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隔三差五就被人家原配收拾一頓？”

    婆婆很驚訝，一手提著的刀都險些掉在地上，“你胡說什么呢？”

    “我調(diào)查過了，千真萬確，您要是不信，就自己去查查看?！?/br>
    婆婆嘴角耷拉下來，深深的法令紋好像刀刻上去的。

    “真沒想到啊，葉萊美還是我那個老同事，你劉阿姨給介紹的，竟然是這樣的人……”婆婆回到水池邊，繼續(xù)清洗鯽魚，“葉萊美不行的話，還有很多家庭背景跟她不相上下的女孩。葉萊美是個個例，一般家庭好的孩子，思想更加單純……”

    蕭羿很快打斷婆婆的話，“您的意思是，小雪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懷孕了，您還要讓我去相親？”

    婆婆收拾鯽魚的手法很利索。不一會兒便割出一排整齊的刀口，“她可是跟我們簽了生子合同的，要是第一胎不是兒子，她就要跟你離婚！”

    嗙啷一聲，蕭羿將菜刀重重地擲在大理石臺上，黑眸里迸出冰凌般的冷芒，“那份兒可笑的生子合同，根本就沒有法律效力?！?/br>
    “不管有沒有，你姑肯定會有辦法讓合同生效！”婆婆并沒有被蕭羿的氣勢嚇住，伸出枯槁的手指來。隔空對蕭羿指指點點?！靶◆?，你真是死腦筋，我都跟你點名利害關(guān)系了，實話告訴你吧。我跟你爸，都對小雪的家境不滿意，要是這胎是女兒，我們也不管什么二胎不二胎的，到時候，孩子留下。她，必須走！”

    我的心跳很快，就好像急雨敲打在車窗玻璃上，陡然從心底升起一股無望之感。

    “那我就跟她一起走好了！”

    蕭羿轉(zhuǎn)身出了廚房。

    我們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的雙眸驟然間晦暗的沒有邊際。

    “小雪，我們走吧?！?/br>
    第260章 私奔去！

    “走去哪兒？”我心中感覺復(fù)雜，嗓子澀澀的。

    “私奔去！”

    蕭羿拉著我的手，回屋換了身兒衣服，又簡單收拾出幾件兒換洗的。

    我們出去的時候，袁謙站在客房門口，晦暗的眼睛緊緊凝著我們。

    蕭羿向那個方向匆匆掠了一眼，什么都沒說。

    聽到開門聲，婆婆從廚房沖出來，“小羿，你干什么去！”

    沒等婆婆過來拉扯，蕭羿直接重重關(guān)上門兒。

    他拉著我走的安全通道，顧慮到我現(xiàn)在的情況。腳步并不快。

    婆婆可能以為我們會乘電梯去，并沒有從安全通道追下來。

    蕭羿走在我前面，高大的背影被從窗子透進來的陽光染上一層朦朧的金黃。挺拔流暢的線條洇在光與影的分界里，竟好像隔著萬水千山。

    我收緊指尖的力量。蕭羿回頭看著我，“小雪，你都聽到了？”

    我點點頭，看到他嘴角似有若無的笑容?？章渎涞男乜谠僖淮伪惶顫M。

    他伸手，摸摸我的頭，“我會用行動告訴他們，放棄你，也意味著失去我。”

    我依舊只是點點頭，心里有許許多多的話，偏偏在這個時候，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上車以后，我有些迷茫。

    “媽住院，爸去陪床，這幾天就只有小田跟小雨在家，我們?nèi)フ疹櫼粋€他們也好。”

    我疲憊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