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少爺您歇著吧,飯我來做就好了。快步跟上鄭嵐,鄭含站在狹小破舊的廚房門口鼓足勇氣說道。 洗干凈手,鄭嵐不屑嗤笑,你做飯?你認識廚房里哪幾樣東西?行了,趁阿晨沒回來你趕緊走吧,別在這里礙事。 再次被趕,還被說礙事的鄭含感覺心臟中了一刀,但仍然堅強地邁進了廚房。那我?guī)蜕贍斈鸁稹?/br> 少爺,這里這么破您可怎么過?這次過來我?guī)Я瞬簧巽y子,差點忘了給您了。說著鄭含從懷里摸出一疊一百面額的銀票,您拿著,到時候去買幾個下人先將就著用。這種粗活哪兒是您這樣尊貴的人做的! 這都是鄭家的錢,鄭嵐也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這有兩千兩嗎?阿晨的院子還缺很多裝飾,這筆錢來得剛剛好。 看著鄭嵐拿到錢就為個野男人打算,鄭含心里有種自家白菜上趕著拱豬豬還不很樂意的憋屈感。然而還沒等他調整好心態(tài),另一道更讓他心塞的聲音傳來了。 咦,你們談完了嗎?怎么這個人還沒走? 第三十七章 嫌棄 吳景晨旋即恍然, 你是要等鄭嵐和你一起回杭城? 鄭含倒是想是,可惜他家任性的少爺完全沒給他機會,生怕遲點吳景晨就會誤會似的解釋道:不是的, 我傷還沒養(yǎng)好哪里能長時間趕路。 只不過是鄭含大老遠才從杭城過來,舟車勞頓的肯定累壞了,等他在咱們家休息一晚再出發(fā)也不遲。 吳景晨聽到鄭嵐并不打算現在就回家,胸口不自覺梗著的一口氣終于吐出去, 這才正眼看向鄭含笑得和善又好客,你放心,你今天就安心在家里歇息。等鄭嵐身體養(yǎng)好了我會親自送他回去的,也免得你再來回奔波。 看著得意洋洋的吳景晨,鄭含氣得倒仰。 這話說的,怎么感覺他這個從小在鄭家長大的才是外人似的。 對, 鄭含你就明天先回去, 阿晨會照顧好我的。鄭嵐應和著吳景晨的話, 二人無意中又嫌棄了鄭含一遍。 鄭含無奈嘆息, 得,現在他是知道誰親誰疏了。自家這傻少爺,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把胳膊肘拐的收不回來了。 好, 我明天就走,省得在這里礙你們的眼!被白菜和豬聯(lián)手嫌棄了, 鄭含憋悶地撂下一句狠話, 然后再也不理二人,專心地點起火來。 聽了鄭含的話,吳景晨看向鄭嵐,沒想到小孩這時也看了過來,四目相對間, 二人均感到有一絲絲心虛,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躁動。 鄭含你怎么這樣說,捏捏耳垂,鄭嵐躲開視線,還不是因為我現在不方便,只是家里的事還需要你幫我把控方向我才催你趕快回去的。 若是你實在喜歡吳家村,等府里的事情解決了,我和阿晨在杭城看著,給你放段長假讓你來這里玩?zhèn)€夠? 鄭含咬著牙一字一蹦,不用了,我這輩子都不會來這個鬼地方了! 吳景晨看著一臉無辜的少年為鄭含默哀了一瞬。怪不得鄭含這么生氣,有個故意裝傻懟人的主子,擱誰能受得住呢。 鄭含一邊生氣還一邊燒火,雖然點火時很熟悉,但一塞到灶膛里沒一會兒就熄滅了,吳景晨估計他以前也沒進過廚房。 鄭含就一直在重復點火熄滅這個過程,隨著失敗次數的增多,笑面虎的笑臉rou眼可見的崩裂,并逐漸暴躁起來。 身為曾經的打工人,吳景晨對鄭含升起了幾分同情。吳景晨主動遞出求和的橄欖枝,你一路趕過來估計累壞了,燒火的事還是我來吧,你可以去柴房休息一下,飯好了我們喊你。 鄭含尤不服氣,不相信他身為鄭家未來的大掌柜居然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抬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鄭含客氣而堅定拒絕,我可以。 看來這是要和廚房杠上了,吳景晨搖了搖頭,估計今天的晚飯要推遲了。 案板旁,鄭嵐已經收拾好了食材,就等著火升起來下鍋了。吳景晨走到鄭嵐身邊,低下頭小聲道,我看他這火且得一會兒功夫才能升起來,要不我們先出去歇一會,省得干擾到他。 濕潤溫暖的氣流隨著聲音振動拂過鄭嵐敏感的耳廓,讓他白凈的耳朵彌漫開一片誘人的薄紅,等吳景晨說完,那片紅色還蔓延到白皙纖細的頸項上去,惹人垂涎。 至少吳景晨的視線就被吸引了過去,不自覺地在上面盤旋了片刻才離開。 好。鄭嵐只覺得那目光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燙的他不由側過臉去,只同樣壓低聲線回了句好,心臟撲通亂跳卻不敢再去看青年。 兩人輕手輕腳地路過鄭含身邊出了門,等沐浴在微風中時兩人的身周在廚房悶出的熱度才逐漸散去。 又過了片刻,吳景晨才先出聲打破了這陣他覺得頗有些莫名的沉默。你真的不和他一起回去嗎?萬一你家的家業(yè)真的被陳渡遠得到手了 不會的。這都是小事,我已經和鄭含商量好對策了。我現在就坐等結果便可,其他的事暫時還不需要我cao心。挽了挽耳邊滑落的發(fā)絲,確定臉上的熱度褪下了鄭嵐的這才轉過臉看向吳景晨。 吳景晨一哂。杭城那么繁華的城市一城首富的家產爭奪還不算大事,那還要多重要才能被鄭嵐稱作大事呢? 你安排好了就好。吳景晨不再多言,轉而和鄭嵐說起家里的瑣屑。 你之前訂的家具何叔已經做好了,趁你們兩個談話的時候我去看過了,完全按照你的標準來的,做的很是不錯 吳景晨絮絮叨叨地和鄭嵐分享著今天的見聞,之前兩人雖然也時常聊起家里的事但卻遠不及吳景晨現在說的仔細,簡直恨不得要把一天喝了幾碗茶都要說一遍。 鄭嵐自然注意到這個微小的改變,不僅沒有不耐反而聽得更加仔細,隨著吳景晨的話時時附和,兩人間的氛圍逐漸溫馨起來。 等吳景晨講完,鄭嵐舌尖盤桓了半天的話終于沒能忍住,阿晨,若是我真離開了,你會舍不得我嗎? 根本不加思索,吳景晨脫口而出道,會。 說完停了一瞬,吳景晨目光游離,畢竟你是我弟弟嘛。 回答的這么快,阿晨說得是心里真實的想法吧。鄭嵐修剪圓潤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幾個淺白的月牙,臉上的笑容卻越發(fā)得體。 拿出那沓鄭含才給了他的銀票。是嗎?那我也要為家里做貢獻才是。阿晨你看,這是鄭含帶給我銀子,有了這筆錢你就可以在家安心做你想做的事情了,你喜歡的石雕粉墻也可以修繕完整了。 小少爺,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冷不丁從旁插入,這筆銀子不是從您賬上支的,這是小人的私房錢。 您若是不需要采買下人,手頭還算寬裕的話不如就先還給小人?小人年紀也到了,也該為成親攢些家底了。 說話的正是鄭含。話說鄭含一個人在廚房費盡心力地要把火升起來,誓要不在吳景晨面前丟掉鄭嵐娘家人的面子。 折騰良久,好不容易把火升起來,鄭含正興奮的想要招呼兩個人過來看,結果一抬頭卻發(fā)現廚房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用想鄭含就知道是那個空有一副皮相的男人把他家單純的小少爺給拐走了。 雖然自家小少爺在商場上很精明,但畢竟是個哥兒,沒見識過男子的卑劣,又是落難被姓吳的給救了,心思浮動是難免的,這個時候就需要他來守護好單純的小少爺才是! 私下里一直把鄭嵐當做親弟來看的鄭含看吳景晨哪兒哪兒都不順眼,不負責任的在心里把吳景晨貶損了一通才憤憤地起身出門找人,全然忘了自己也是所謂卑劣的男子中的一員,然后一出廚房就聽到自家單純小少爺要奉獻的話,更加憋氣了。 剛好要轉移話題忘掉吳景晨方才的話,鄭嵐轉過身就要好好再和鄭含掰扯幾個回合,但一看到鄭含的臉鄭嵐就破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含哥你剩下的話鄭嵐沒能說出口,只顧的伸手捂住嘴巴,不要讓笑容太放肆了。 鄭含心里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雖然聽到鄭嵐輕易不會叫的哥哥應該高興,但這個反應卻著實讓他高興不起來。 我怎么啦?鄭含膽戰(zhàn)心驚問道。 吳景晨本來背對著鄭含,被兩人奇怪的反應吸引也轉過身來。 吳景晨的視線也全部停在鄭含臉上,伴著鄭嵐壓抑的笑聲吳景晨也笑了起來,甚至比鄭嵐還不客氣,完全沒有顧忌鄭含面子的想法。哈哈哈哈哈哈哈,鄭含,你的臉上,哈哈哈,全是碳灰。 邊說邊笑,吳景晨的反應給了鄭含很大的打擊。 顫巍巍伸手一抹,收回的指尖上全是黑色的粉末,鄭含臉上的茫然這下徹底裂開了。 第三十八章 吃醋 見鄭含露出這樣罕見的神色, 鄭嵐險些再次笑出聲來,好在還記得要為自己這臂膀留些面子,掩下笑意開口道, 院里有水,你快去洗洗吧。 只聲音還止不住的帶著三分笑意,聽得鄭含的臉色更黑了。 偏吳景晨還在一旁打趣,有勞兄長幫忙了, 讓你忙成這樣是我們的不是,還望你見諒。 鄭含心下暗惱,這鄉(xiāng)野村夫人品是否如阿嵐所言還未可知,但言語上可真是牙尖嘴利。不僅用他見面時自稱的兄長的身份笑話他,還暗笑他連燒火這種小事都要學半天,還把自己作弄的如此狼狽。 又氣又急, 鄭含舉起袖子遮住臉, 我先洗臉去了, 失禮了。 說完就掩面避開二人疾步向水缸跨去, 只剩下吳景晨和鄭嵐二人看著鄭含落荒而逃的背影相視而笑。 鄭含洗完臉回來后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院子里等著,再也不說要幫忙的話,讓吳景晨還好生遺憾了一會兒。 唉, 你說他怎么這樣輕易就放棄了,我還打算他若是還想幫忙的話就請他幫我把水挑滿呢。吳景晨為沒能坑到人表示失落。 院里沒有水井, 要吃水就得去村中挑, 吳景晨和鄭嵐又愛干凈,用水多,所以每隔一日吳景晨都需要來回幾趟把水缸裝滿,這對沒干過農活的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 本來見今天家里來了個冤大頭,說不定可以松快一天的, 誰知這冤大頭才燒了個火就學乖了,屬實可惜。 鄭嵐剛好忙完了手里的活,聞言看了一眼在院里一直往廚房張望的鄭含,男人正端正地坐在院里,眼睛一直盯著廚房,現在正好和鄭嵐對上了視線。 剛才聽到吳景晨要坑他的話,鄭嵐看著這位從小陪伴他長大的兄長,心里突然一陣心虛,只下意識地抿出一個純良的笑來,把習慣了他一臉淡然的鄭含給看愣了。 鄭嵐趁機收回視線,低頭笑道,你何必要和他計較,他也是關心我所以言行間稍有不滿,其實并無壞心。 吳景晨卻并未被安撫到,反而被鄭嵐的話勸的越發(fā)著惱。誰和他計較了,我若是真和他計較可就不止想讓他做這點小事了! 狠狠地折斷了手里的干柴,一把全部胡亂地塞到灶膛里,吳景晨聲量壓得更低,生怕鄭含在外邊聽到。還有,若不是我曉得他是一心為你,你以為我還會讓他進我家?! 鄭嵐沒想到他那無心的一番話竟惹來吳景晨如此大的反應,本來歡快的心一下子亂了起來,不是的阿晨,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吳景晨心里酸酸的,終于問出了從鄭含出現就想問鄭嵐的那個問題,除了我和鄭含,你還有幾個好哥哥?! 鄭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傻傻愣愣地眨了兩下眼后才理解了吳景晨的話。 阿晨這是在吃醋?鄭嵐心里又喜又澀。喜的是他處心積慮培養(yǎng)的感情現在終于看出了點成效來,澀的是這點感情好像從頭上就養(yǎng)歪了。 鄭含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對我事事關心。雖然我們名義上是主仆,但爺爺早就把身契還給了他們一家,實際上我們之間的交往確實如同兄弟,甚至比一些親兄弟間的感情還要好。 所以?吳景晨不明白鄭嵐和他說這個干嘛,這是解釋的話未免情商也太低了,這不是讓自己更傷心嗎? 所以鄭含對我來說就像親兄弟一樣,很重要。不過看著渾身黑氣越發(fā)濃重的吳景晨,鄭嵐話鋒一轉, 但是阿晨你在我心中另有特殊的地位,你對我來說遠比鄭含更重要。 什么意思?聽著,吳景晨下意識垂下眼簾不敢看鄭嵐,剛剛酸言質問鄭嵐的勇氣霎時散了大半,竟不敢再聽鄭嵐說下去。 鄭嵐看著埋頭撥弄著灶火的青年,神色頗有些晦暗不明,但又看了看還在外面等著的鄭含卻也沒有再說下去。 再等等吧,等明天鄭含走了再和阿晨解釋?,F在鄭含還在,若是阿晨不接受,有鄭含護送,阿晨說不定會立刻把自己趕出家門也說不定。想著,鄭嵐唇邊的笑也暗淡了一瞬。 沒什么。就是我會對阿晨你好的意思。鄭嵐臉上的笑和聲音都輕飄飄的,讓吳景晨的心也虛浮在空中,久久不能平穩(wěn)。 那,那就好。吳景晨胡亂點了點頭,等回了神才看見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拿了一根細樹枝,現下早已在出神時被他下意識地折成了細細碎碎的一個個小節(jié)堆在腳邊。 若無其事的活動活動腳,吳景晨勤勤懇懇地燒著火,再也不敢說話了。一直到飯做好,出去見了鄭含時吳景晨才算暫時松了口氣。 來來來,鄭大哥快來吃飯了。吳景晨熱情招呼道,反而卻讓鄭含警惕地往后倒了一步,不過吳景晨卻并不在意,笑盈盈的樣子仿佛剛剛還想免費使喚人的不是他一樣。 整個下午加晚上,鄭嵐就眼睜睜看著吳景晨和鄭含形影不離。吳景晨現在有心交好鄭含因此談話間對鄭含禮讓有加,加上本身學識見識的加持,沒多久兩人就相談甚歡起來。 若非隱約猜到吳景晨心里他自己都還沒理清的復雜心緒,即使現在和吳景晨稱兄道弟勾肩搭背的是鄭含,鄭嵐估計早就眼紅了。 好在家里只有兩張床,吳景晨和鄭含又都習慣一個人睡,因而鄭含只能去村長家掏錢借宿,不用和吳景晨擠一張床,這讓鄭嵐心里好受了些。 不過即使知道兩人都無斷袖之好,鄭嵐心里還是別扭極了。在一個晚上翻來覆去,只淺淺瞇了一會兒就又沒了睡意后,鄭嵐干脆起了床。 悄悄出了門,鄭嵐一路直奔村長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