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眼巴巴地瞅著右一的背影,吳景晨只能祈禱右一足夠給力,能一天之內(nèi)完成他的要求,畢竟明天他就要回府休養(yǎng)了。 他現(xiàn)在躺在床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把鄭嵐留到明天下午再一起回府,給右一多爭取點時間罷了。 這邊無良的指使者還在為可憐的右一擔憂,速度飛快的鄭嵐就走了進來,右一呢?他怎么沒守著你? 見鄭嵐秀氣的眉頭就要皺起,吳景晨趕忙岔開話題,免得右一流汗又流淚。 我有事吩咐他去做了。房夫子哪里你幫我請假了嗎?不知道等我傷好之后,課業(yè)會不會落下吳景晨想起房夫子那嚴肅的臉,憂愁嘆息道。 我安排人幫你請過假了,你不用擔心,養(yǎng)傷為重,學習的事要慢慢來,緩一兩天不礙事。少年見吳景晨神情憂慮心疼還來不及,哪里還有空計較右一去哪兒了,只忙著和聲安慰著愁眉苦臉的吳景晨,從此話題再也沒再輪到右一身上過。 經(jīng)歷了這場遇刺危機,兩人的感情又進一步升溫。吳景晨又受著傷,鄭嵐更是對他百依百順,恨不得把他當個泥娃娃捧在手心,在兩人的和睦相處下,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天上午。 鄭嵐正坐在矮幾前煮茶,見幾乎一天沒出現(xiàn)在眼前的右一頂著個黑眼圈匆匆來遲,不由挑起眉頭。 你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一副被壓榨過度的樣子? 和心上人形影不離地黏糊了一天多,鄭嵐心情正好,難得開口打趣了右一一句,卻發(fā)現(xiàn)右一的眼神隨著他的話一言難盡起來。 可不是被壓榨過度嗎?即使快要被這對不省心的男男累到快要靈魂出竅,右一還是面無表情。 他跟著鄭嵐待命了三天幾乎沒有休息過,本以為吳景晨醒了后就可以好好休息下,誰知道又被委派了任務,心累的一片麻木。 少爺好奇的話,不如問吳公子。右一硬邦邦道。 鄭嵐黑眸一亮,卷翹的長睫撲閃著看向床頭安靜看書,仿佛完全沒聽見兩人對話的吳景晨,阿晨? 從右一進門就再未翻過頁的吳景晨淡定放下手中的書,沒什么要緊事,就是想起了一個方子,讓右一去找人試驗罷了。沒想到右一效率這么高,才一夜過去就安排好了? 哦。鄭嵐若有所思地點頭,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不自在的握拳抵著下頷清咳一聲,吳景晨確認道,右一,我那方子你可試驗過了,成功沒有? 成功了??纯次疫@黑眼圈,帶著一府的下人熬了一夜,能不成功嗎?! 吳景晨滿意頷首,暗暗為右一記上一功,注意到右一的憔悴,魂都要飄走了忙關(guān)切開口,看你累的,快下去休息吧。等晚上我們再回府。 聽見吳景晨的話,鄭嵐不贊同地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又勸道,阿晨,你傷口還沒徹底長好,還是安心在醫(yī)館休養(yǎng),我就在這里陪著你,等過幾天你傷口愈合了再回家也不遲。 吳景晨扶額。鄭嵐現(xiàn)在對他太緊張了,深怕他動一下就會碎掉似的,連他想挪個窩都害怕扯到傷口。這不,才勸他答應自己回府,現(xiàn)在就又擔心到想反悔了。 讓右一先下去休息,吳景晨這才招手示意鄭嵐坐近點,對想要堅持意見的頑固小崽子恐嚇道,再不回府,我傷口愈合速度異于常人的事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 吳景晨的愈合能力確實快到驚人,老大夫精于醫(yī)術(shù),若是再讓他檢查一遍傷口可真的沒辦法推到藥效上了。雖然鄭嵐自信可以封住這則消息,但萬一呢? 關(guān)心則亂,鄭嵐本來逐漸堅定的神色又動搖起來。 回家吧,到底在外面,不比在家舒服,回家養(yǎng)傷說不定會更快些。 因為吳景晨刻意壓低了聲音,聲線比以往更加磁性,聽得鄭嵐耳朵發(fā)燙,心尖也是一片酥麻,迷迷糊糊就被誘地點了頭。好,我們回家。 等聽見耳邊傳來一聲低沉性感的輕笑,鄭嵐這才從那溫言軟語中清醒過來,只覺得渾身都guntang起來,臊極了。 阿晨,你!你什么時候?qū)W會這樣了!鄭嵐惱道。自從阿晨愿意接受自己后,好像越來越壞了 吳景晨學著鄭嵐做壞事時的樣子,無辜又單純地眨巴著眼,我怎么了?難道我剛才說的話你不喜歡嗎? 喜歡!鄭嵐咬牙。 當然喜歡啦!這樣故意勾引人的阿晨,即使日日夜夜都看不夠!若是,若是不要惡趣味地模仿他就好了 聞言,吳景晨愉悅地彎了彎眉。傻小子。 雖然商定好要回府,但吳景晨還是借口書沒看完,以及老大夫又出診去了沒告別的借口,硬生生磨到天色已晚老大夫回來告了別才施施然坐在輪椅上被右一推上了馬車。 雖然古代的輪椅是木質(zhì)的,不如后世便利,但吳景晨看到還是連連贊嘆。不過要是鄭嵐不逼著他坐輪椅就更好了,明明知道他傷口差不多已經(jīng)好了的吳景晨怨念想著。 坐上馬車,吳景晨給右一使了個眼色。快先回府讓大家做好準備,都別過來打擾我們!還有,別忘了我的銀子! 第六十一章 入贅 因為吳景晨的刻意拖延, 回到別院時太陽已沉沉落下,天空漸漸鋪開了黑色的帷幕,一顆顆閃亮的繁星點綴在上面。 一下馬車, 鄭嵐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等早已守在門口的右一將吳景晨扶下馬車,鄭嵐掃視一圈周圍下人不住往他身上飄來的視線,皺眉問道,府里發(fā)生什么事了? 右一眼里劃過一絲笑意, 少爺您等下就知道了。 是阿晨的吩咐?鄭嵐想起方才兩人神神秘秘的樣子,心中不禁一跳。 吳景晨站穩(wěn)腳步,袖口里握著小匣子的手收緊,喉結(jié)干澀地滑動著面上卻一片淡然,你想知道?那為何不來直接問我? 鄭嵐驕矜的神色看向吳景晨時不自覺轉(zhuǎn)為嗔怪,還不是你們兩個瞞著我, 總是賣關(guān)子。 這次就不賣關(guān)子了, 我們回家吧。吳景晨搶先一步往府里走去, 留下身后的鄭嵐疑惑更深。 這次哪里沒賣關(guān)子了?明明受著傷卻走得這樣快, 還把我都忘在了身后 吳景晨快走了兩步后才想起被落在后面的鄭嵐,忙住了腳回身等著。 等鄭嵐停在他面前,吳景晨小心搓了搓手心滲出的汗液, 側(cè)目看向佩蘭院的方向,現(xiàn)在天色還早, 聽右一說府里花園夜色下別有一番風味, 你這個主人可要帶我見識見識? 鄭嵐剛要賴著吳景晨給他個說法,說清楚他和右一到底在謀劃什么,卻被這突然提出的邀請砸了個正著。 這是,要同我一起游園?雖然是在府里的花園,又是晚上, 但終歸是孤男寡男一起游園不是?!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鄭嵐就要點頭,轉(zhuǎn)眼卻看著吳景晨的腹部又猶豫起來。 見鄭嵐頭都點了一半?yún)s止住了,吳景晨順著視線看向自己的傷處,在家里散散步,有什么要緊的。休息什么時候都可以,游園可不是隨時都有興致,你可要想好了。 好!我們?nèi)?!鄭嵐心中的天平一下被壓得死死的,立時就答應了吳景晨。 和阿晨一起沐浴著星光賞花散步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鄭嵐的姿態(tài)如同宣誓一般,眼里都是斗志與堅決,不知道的人大概以為這人是要上戰(zhàn)場,而不是要和心上人單獨相處了呢。 吳景晨僵硬掛著的笑臉重新生動起來,心底的緊張也沖淡了些。這傻小子,若是知道他和右一的安排怕不是要樂得眼睛都要笑沒了。 那就麻煩鄭少爺在前面幫忙帶路了。吳景晨含笑道。 鄭嵐在前面引著路,平時雖不至人來人往,但總有仆從出沒的小道上他卻再未看見一個下人,且隨著往水榭的方向去,吳景晨的話逐漸變少起來,讓鄭嵐也不禁減少了話題,心臟隨著胡思亂想砰砰亂跳起來。 阿晨,右一,你們兩個到底商量了什么? 借著黑夜的掩護,鄭嵐眼睛黏在吳景晨身上,專心看著吳景晨上下滾動著在說些什么的喉結(jié),心里又甜又亂,還分神再想?yún)蔷俺坎m著他是要給他準備什么驚喜,不知不覺竟落在了后面,變成了吳景晨來引路。 兩人錯了半步一前一后的緩步走著,在要拐到湖邊前,吳景晨卻突然定住了腳步,讓走神的鄭嵐差點一頭撞到吳景晨懷里。 怎么突然停下了?鄭嵐揚手冰了冰發(fā)燙的臉問道。 吳景晨往湖的方向望了望,待見到一個黑影揮了揮手才舒了口氣,旋即又飛快地抿了抿唇,克制道,我有驚喜要給你,你先閉上眼睛。 廊檐下每隔十步都懸著一盞燈籠,只能勉強讓人看清腳下的路,其他細致的表情卻是無能為力的,但卻不妨礙鄭嵐捕捉到吳景晨舉動間表露出的緊張,與慎重。 驚喜?!果然是驚喜!鄭嵐大喜,即使知道吳景晨不會看清自己的神情還是微微側(cè)過臉去,讓心底的喜悅徹底釋放出來。 對我來說可以稱得上驚喜的禮物,阿晨和右一遮遮掩掩的準備,阿晨這些時日的柔軟態(tài)度難道? 鄭嵐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加速起來,呼吸間便達到了巔峰,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有力的振動聲喧囂的讓鄭嵐的耳膜都疼痛起來。 好。鄭嵐顫聲應到,我保證不睜開眼睛。 少年劇烈抖動著的睫毛在燈光下打出長長的投影,像翩然展翅的蝴蝶,降落在吳景晨心上,讓吳景晨的手也顫抖起來。 別怕,我會牽著你,護好你不會讓你受傷的。吳景晨深呼吸片刻,穩(wěn)住那出賣他的嗓音與手掌,這才緩而珍重地伸出手牽住了乖巧等待的少年。 湊近了,吳景晨才發(fā)現(xiàn)鄭嵐竟是笑著的。那雙黑溜溜充滿靈氣的眼睛緊緊閉著,真是嚴格踐行著其主人方才的承諾。向來粉嫩柔軟的唇卻翹起一個羞澀的小弧度,絲毫不覺害怕,反而讓吳景晨看出滿滿的期待來。 嗯嗯,阿晨我們快去看你為我準備的驚喜吧!甫一牽上手,鄭嵐就急切催促道,恨不得自己就帶著人去把那驚喜找出來。 見鄭嵐這模樣,吳景晨也不再耽擱,又給自己鼓一鼓氣,握緊掌心那小兩圈的玉手就小心往湖邊走去。 剛拐過轉(zhuǎn)角,又往前走了幾步,吳景晨眼前就一亮。 本來應該黑沉一片的觀景湖邊早已變了樣,岸邊的假山綠樹上都綁著紅色綢帶,上面寫著吉祥話,隨著風飄飄搖搖,煞是好看。 草地上則擺著各色花燈,沿著來路一趟擺到了湖邊的亭子里,照亮了兩人的路。 扶著鄭嵐走進亭中,吳景晨放下手中的匣子,這才松開了攙著鄭嵐的手。 可以睜眼了。吳景晨沙啞著聲音道。 鄭嵐一路屏氣凝神,幾乎用盡了這一生的毅力才克制著沒有睜開眼,但隱約的光線還是透過薄薄的眼皮映了過來,讓他心頭猜測萬千。 現(xiàn)下,吳景晨終于通知他可以了,鄭嵐第一時間就睜開了眼睛,竟只匆匆掃了吳景晨一眼就略了過去,被亭外湖中的美景吸引住了全部的視線。 這是鄭嵐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依著廊亭而建的湖里本來種著荷花,現(xiàn)在疏疏落落的荷葉間,卻點綴著一盞盞河燈,隨著微漾的水波時不時輕顫著,點亮了這一方天地。 鄭嵐不禁走到亭邊附身看去,可巧有幾盞河燈就游在亭下,接著燈光,鄭嵐恍惚看見上面留有紙條,隱約可見黑色的墨跡。 鄭嵐倏然回頭,阿晨,上面寫的什么? 吳景晨有些赧然,上面是我讓右一尋人幫我寫的祝語,本來我想親自動手的,但是但是怕你等不急,只能請人來了。 吳景晨未盡的話意鄭嵐自然聽得清楚,欣喜到快要飄到天上去的心也臊的落回凡塵一些。 我鄭嵐張張嘴,還不知要說什么好時,卻又看見了來時的路。 路上的花燈,隨風招搖的紅綢,都讓他眼睛一亮。 阿晨,這也是驚喜?鄭嵐雙眸閃爍著星光,仿佛要攝人心魄。 吳景晨輕輕點頭,是。見少年如此喜悅,吳景晨心中也鼓脹脹的暖,正要按預想開口表白求婚,鄭嵐卻輕呼一聲就提著衣擺向外跑去。 這些燈里也有字嗎?歡呼雀躍著,少年一蹦一跳地就躥了出去,留下準備好了最大驚喜的吳景晨一人站在亭子,哭笑不得。 看著難得露出這純真歡快如孩童一面的鄭嵐,吳景晨無奈地笑出聲,只能將那未來主人一眼也未投注過的木匣拿起,抬腳跟了過去。 喜歡上一個只在你面前才撤下心防,幼稚起來的人能怎么辦,自己捂化的冰,也只能自己保護好。 鄭嵐已經(jīng)開始捧起了一盞盞燈,每看過一盞,就不由看吳景晨幾眼,直到與吳景晨視線碰撞上才會像被碰到觸角的蝸牛似的,咻的一下縮回小腦袋。 吳景晨也不走近,落回兩步跟著鄭嵐,視線追隨著笑容愈發(fā)恣意,喜色早已由眉梢暈到每一根頭發(fā)絲的少年,被那由心傳遞而出的愛意包圍著,神情愈發(fā)縱容。 在走到倒數(shù)第二盞燈時,鄭嵐看清上面的字卻渾身一震,不由輕念出聲來。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阿晨 吳景晨大步走過去,提起最后那一盞花燈,還有這一盞。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你鄭嵐嘴唇囁嚅,心臟鼓噪到快要抽搐,根本說不出話來,眼里包著滿滿的水光,隨時都要落下。 雖說時間太趕,來不及都寫,但這兩盞,卻是我親手所書。嵐嵐,你可愿嫁給我,你我相扶一生,永不分離。 吳景晨說著單膝向著鄭嵐跪下,沒等鄭嵐反應又伸手展出掌心一直攥著的木匣。 因為太急,還沒來得及準備聘禮,這盒子里是我所有的積蓄,在村里蓋房子還有一路花銷,里面只剩差不多二百兩了,有點少,不過我以后會繼續(xù)努力的! 吳景晨撓了撓頭,羞愧道。 這些對鄭嵐來說,實在過于寒磣了,可這已經(jīng)是他能給的最好的了,只能先委屈少年,等把親先定了他就安心學習備考,考取功名后他再入贅,一定不會讓嵐嵐比別人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