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床旁的心電監(jiān)護儀迅速變成一條橫線,發(fā)出刺耳的警告聲,研究員面色麻木,像是絲毫不見怪的將束縛他四肢的繩索解開,按下旁邊的紅色按鈕,原本平放的解剖床一端升高,將上面體溫冰冷的少年斜倒在了地上,尚還柔軟的肢體砸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就在剛剛,那片地上還堆了好幾個和他一樣不幸的少年人。 還有嗎? 只有最后一個了。 希望能夠成功,要是再失敗的話真不知道該如何和組長解釋了。 研究員邊說邊打開一邊的側(cè)門,從里面取出一個推車,上面同樣是一個失去意識的少年,和之前體型拔高的少年們相比,他瘦弱的身子被偌大的推車襯托下顯得更加弱小。 是阿布諾! 真瘦啊,這也能被選進(jìn)來?就連研究員也不住的咋舌。 眼見阿布諾被綁上了解剖臺,研究員開始用比嬰兒手臂還粗的針管抽配原液進(jìn)行稀釋,林泉再也忍不住的一拳砸開頂板,在研究員驚恐的目光下從上面一躍而下,還沒等他們叫出聲來,這群體能弱雞的研究員們就都已軟倒在地。 阿布納?林泉用手拍了拍少年的臉,卻只讓他的頭偏向一邊,眼睫毛動都沒動一下。 該死的,喚不醒人,林泉快速解開他四肢上的繩索,轉(zhuǎn)過身將他背在自己的背上,順手取下了研究員脖子上的身份牌。 背著阿布納就不能從通風(fēng)管道出去,林泉用身份牌刷開了實驗室的門,在走廊內(nèi)探頭見沒有人后,迅速的按照腦海里記憶的路線拔足狂奔。 在這里,到處都是攝像頭,被發(fā)現(xiàn)是遲早的事,他們唯有靠速度沖到最前面才有可能躲過追擊。 果不其然,林泉帶上阿布納剛從實驗室沖出來不過三分鐘,就被監(jiān)控室里值守的人員發(fā)現(xiàn)。 一號核心實驗區(qū)發(fā)現(xiàn)不明人員,正向大門方向逃竄,全員警備! 一號核心實驗區(qū)發(fā)現(xiàn)不明人員,正向大門方向逃竄,全員警備! 還沒等林泉趕到事先和蘭斯約定的地點,前方的道路上大量裝備有武器的安保人員向他們追來,林泉連忙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禍不單行,福不雙至,竟然進(jìn)了個死胡同!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泉將阿布納放在墻角,神色沉著冷靜,絲毫不像是一個被逼入絕境的人。 他敲了敲四周的墻壁,微微挑眉,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側(cè)身貼在墻邊,不留一絲縫隙,肌rou緊繃,像一個守株待兔的老練獵手,專注而又冷酷的等待對手跳入陷阱。 劈手奪過激光槍,幾槍解決沖在最前面的安保人員,在后面的大部隊還未趕來時,他將手里的激光槍能量撥至最高,對準(zhǔn)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短暫蓄力后猛地扣下扳機,壓縮到極致如拳頭大小的能量球沖向頂端,將完好的天花板霍然炸開一個可以容兩人通過的裂口! 上面雖然是一片漆黑,但通過震落下來的泥土還是讓林泉清楚的知道,他成功的找到了兩塊板料交界的最薄弱的地方! 一把背上阿布納,林泉雙手攀附在洞口的邊緣一躍而上,迅速藏身在黑暗之中。 夜涼如水,靜謐的月光薄涼,樹影婆娑,立在眼前的是一個占地巨大的山莊,抬眼望去竟有不下百來個房窗,而他們現(xiàn)在身處的位置是山莊的后院內(nèi),四面環(huán)山,若是要從這里出去必然需要穿過莊園內(nèi)部。 原本漆黑一片的山莊陸陸續(xù)續(xù)有一排一排的燈亮起,寂靜的夜里遙遙能聽見人聲喧嘩,看來地面上的保衛(wèi)也都被驚動了,林泉低下身子,借茂密樹叢的遮擋一路摸到了窗戶下。 挑了一個窗簾緊閉的房間,小心翼翼的開窗后翻身而進(jìn),里面一絲光亮也瞧不見,林泉借助模糊的月光將阿布納塞進(jìn)一個大衣柜內(nèi),剛放下人,就聽見身后極輕卻不容忽視的腳步聲,他反應(yīng)極快的轉(zhuǎn)身拿起激光槍對準(zhǔn)來人。 黑夜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隱約看見他身上寬松的睡衣,林泉搭在扳機上的手指稍一遲疑,像是看見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慢慢放下手中的槍。 拉里? 面前身穿睡衣的青年輕輕點頭。 你怎么會在這里?林泉毫不掩飾自己的詫異。 上一次見到拉里還是十年前的那場演練上,青蔥沖動的少年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此時已經(jīng)是一個身姿挺拔的青年了,眉目間褪去了羞澀,卻有化不開的郁色。 走近了才注意到他手上顯眼的黑色鐐銬,長長的鐵鐐另一端連在床柱上,林泉沒想到他竟然是被困在這里的。 你你怎么似乎是很久沒說過話了,拉里皺起清秀的眉毛,每個字都念的特別費勁。 你看見了,他們想抓我,林泉毫不在意的聳聳肩,忽地挑眉一轉(zhuǎn)話題,問道,你是被誰關(guān)在這的? 拉里沉默了一瞬,似乎并不想說出那個名字,最后卻還是慢慢的一字一頓地說出口,萊、斯、利。 這個畜生,聞言,林泉毫不掩飾的低聲咒罵道。早在遇到蘭斯后,他就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年演練時萊斯利的所做所為了,實在是出乎他的意外,沒想到那樣一個實力不凡的男人竟然會是星盜投放在聯(lián)盟的臥底。 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拉里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過,你躲 我躲起來?你沒問題嗎?林泉不放心的問道。 拉里搖搖頭示意沒事,見林泉沒反應(yīng),他甚至有些著急的打開另一邊的柜門,無聲的催促著讓他進(jìn)去。 此時,房門被人輕輕叩響。 第77章 離開 拉里,睡了嗎?是萊斯利的聲音。 拉里聞聲連忙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房門被輕輕推開,走廊上一縷明亮的燈光xiele進(jìn)來,一個高大的身影輕手輕腳的走了進(jìn)來,小心的將門合上。 待他走近,向來淺眠的拉里毫不意外的被吵醒了,睜開雙眼。 抱歉,吵到你了,萊斯利如鷹般銳利的眼掃視了一眼房內(nèi),落回青年身上時卻驀地柔軟了下來,他習(xí)慣性的伸手摸了摸青年藏在被子里的腳,沒想到觸手是一片冰冷,他坐在床上,將青年的雙腳捂在懷里,心疼地說,怎么這么涼? 和以往沒什么差別,拉里的眼神永遠(yuǎn)是虛空無神的,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玩具,不愿動,沒有反應(yīng),像是什么也感受不到。 萊斯利也不在意,順手給他捏了捏小腿的肌rou,一抬眼卻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異常,直直的看向林泉藏身的衣柜。 他放下懷中已經(jīng)捂得火熱的腳,仔細(xì)的用被子裹好,正欲起身察看,衣服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勾住了一樣。 回頭一看,是拉里一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擺。 萊斯利瞳孔一縮,這幾乎是幾年來青年第一次主動接近的動作,他立馬停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像是生怕驚擾了這個難得一見的場景,過了好一會才輕聲問,怎么了? 拉里垂下眼簾。 他大著膽子的坐回到他身邊,柔聲問,是不是又頭痛了?似乎每次只有青年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才會變得對他親近一些。 看見自己的衣角被他緊緊攥在手中,萊斯利心中一片歡喜,小心翼翼的將他摟在懷里,溫柔的替他按摩額角,力度控制的剛剛好,不至于痛卻隱隱有酸脹感,本就是半夜被吵醒的拉里在他溫暖的懷里有些昏昏欲睡,攥住衣服的手慢慢松開。 萊斯利視線淡淡的看了眼衣柜,眼底情緒不明,替他將被子掖好,輕輕打開門離開了房間。 部長,早就守候在門外的手下見他出來,連忙湊上前去,卻在他冷厲的目光中噤了聲。 待走遠(yuǎn)后,萊斯利才開口道,找到了嗎? 手下?lián)u搖頭,所有房間都搜遍了,沒看見那人的影子。 那就繼續(xù)找,萊斯利冷冷地說,他還帶了一個昏迷的學(xué)生,跑不了多遠(yuǎn)。 是!手下大聲答道。 另一邊,此時的房間內(nèi),等人離開后,原本沉睡過去的拉里睜開眼,正好看見林泉從衣柜中出來。 他從床上坐起身,指著浴室方向,低聲說道,窗戶外,有一條路,穿過三個路口,就出去了。 雖然聲音依然有些低啞,但說話卻比最開始順暢了很多。 你不走嗎?林泉背上阿布納,看向他手腕上有一掌寬的厚實鐵鐐,我可以幫你把鐐銬弄斷。 不用了,月光將拉里落寞的影子拉得老長,我離不去的。 雖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時間不等人,蘭斯還在外面等著他,他既然不愿意走也不能強迫,林泉朝他點頭告別后也沒多留,轉(zhuǎn)身便從窗戶處離開。 同一時間,還在地面下的蘭斯察覺到不對勁,原本安靜的走廊內(nèi)多了很多行色匆匆的安保人員,像是在追捕什么人一樣。 林泉?!難道他被人發(fā)現(xiàn)了? 蘭斯動作迅速的從房間內(nèi)出來,避開巡邏人員徑直沖到了宴會廳內(nèi)。 幾小時前還人聲鼎沸的廳內(nèi)只余下殘羹冷炙,酒瓶歪倒一地,地上各處還散落有女人的貼身衣物,足以想象之前有多么瘋狂。 他找到一張金屬餐桌,一把將上面的桌布和其他東西全部拂到地上,雙手掄起餐桌對著空無一物的白墻狠狠砸去。 一下、兩下、三下! 用力之大,讓至少有幾人合抱的金屬餐桌攔腰橫斷,將手中的廢銅爛鐵往地上一扔,蘭斯抬起腿向墻面用力一踹,竟生生將高密度合金支撐的墻面應(yīng)聲踹出一個大洞,若是沒有親眼目擊,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一個人可以僅靠人力就將堅如磐石的鋼梁生生弄斷! 一墻之隔,果然停滿了懸浮車和飛行器,蘭斯沒有走上其中任何一輛,反而是徑直向能源終端走去。 地面上的林泉遇到了危機,從小路中穿行而出就遭到了大量人員的圍追堵截,令他意外的是,追擊他的人似乎被下了抓活口的命令,都沒有使用遠(yuǎn)程激光槍武器。 就在他和一群人東躲西藏時,不遠(yuǎn)處的山莊外,突然亮起一道光芒,亮度之大足以點燃半個夜空,沒有心理準(zhǔn)備的眾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閉上了雙眼。 林泉也是如此,不過他反應(yīng)更加迅速,僅僅是愣了一秒后就向光源處拔足狂奔! 那是金翎!他不會認(rèn)錯的! 蘭斯就在前面! 同樣認(rèn)出來的還有站在二樓的萊斯利,他雙手環(huán)胸,面沉如水,將對講機拿到嘴邊,敵人消失,別追了。 收到命令的全體保衛(wèi)人員,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你沒事吧? 等進(jìn)入機甲內(nèi)部后,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我很好,林泉將阿布納放在椅子上,系好安全帶,抿了抿嘴,只是學(xué)生們都不在了。 他們連編號都等不下去了,連夜進(jìn)行實驗,林泉憤怒的說,將他在實驗室看到的一切告訴蘭斯,包括那些泡在玻璃缸內(nèi)奇怪的活人。 那些應(yīng)該是第一次注藥成功的實驗體,蘭斯聽完后說,整個實驗下來,至少有五六道突變程序,只有通過原液的層層篩選,最后活下來的人,才能獲得能力,成為引路者,或是絕緣體。 林泉?。。?! 突然,一道慘絕人寰的聲音傳入耳膜,林泉和蘭斯俱是被嚇了一跳。 一個熟悉的金色身影像個炮彈一樣的沖了過來,忘記此時自己不過是個投影虛像,金翎一頭穿透了林泉的身體,飛出老遠(yuǎn)后,又急急的剎住車,撲著翅膀哭唧唧的重新飛了回來。 金翎,好久不見,林泉嘴邊漾起笑意。 嚶嚶嚶,林泉,你終于回來了,金色的大鳥虛虛的站在他肩膀上,泫然欲泣道。 是啊,回來了,林泉感嘆的說,轉(zhuǎn)而問道,白雀呢? 白雀回到終端池內(nèi)陷入了沉睡,蘭斯說,智能機甲一旦認(rèn)主后,如果長時間遠(yuǎn)離,會陷入沉睡,也就是俗稱的休眠狀態(tài),直到被主人重新喚醒。 金翎,你能幫我看下阿布納的情況嗎?視線觸及一直昏迷不醒的阿布納,林泉問。 金翎的虛像飛到阿布納旁邊,機甲頂上隨之投下一束射線,將他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一切正常,生命體征平穩(wěn),金翎歪了歪頭,睡著了? 可能靜注了安定,蘭斯抬起阿布納的右手,發(fā)現(xiàn)有一個不明顯的針眼,不用擔(dān)心,等過幾個小時他就可以醒過來了。 遠(yuǎn)離了拉頓酒莊數(shù)十里,確認(rèn)身后沒有人追過來后,幾人便在一個不起眼的林子外收了引人注目的機甲,沒讓他們等太久,一會的功夫一輛懸浮車開了過來。 車門打開,駕駛座上坐的竟是林鷹。 林泉顯然大吃一驚,原以為他早就回了第七城。 是我事先和林將軍聯(lián)系的,蘭斯幫他把阿布納塞進(jìn)車內(nèi),解釋道。 還是叫我雷歐吧,林鷹待人上來后,將車門關(guān)上,發(fā)動汽車,林鷹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死人,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看了眼昏迷中的阿布納。 林泉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星港現(xiàn)在只有一輛貨船靠岸,林鷹抬頭看了看反光鏡,你們的人? 是的,蘭斯點頭。 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林泉出聲道。 林鷹搖了搖頭,左手靠在車門抵在額頭上,淡淡地說,就算我現(xiàn)在不記得了,我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回去的時候。 聯(lián)盟內(nèi)的形勢,你們比我清楚,林家沒落,基托家族勢力單薄,奧德里奇家族雖然實力雄厚但周身牽扯太多,雖然你們索爾茲伯里家族能以一當(dāng)十,但還是敵不過諾伊斯一眾。 林鷹面色冷峻,我單是看各路新聞就能把這幾個家族之間的派系看得清清楚楚,更不說你們身在其中已經(jīng)是怎樣的水深火熱。 我現(xiàn)在回去,只會給他們一個攻擊的借口,星盜蟄伏百年,只為了一力擊破,然而聯(lián)盟千年的統(tǒng)治,單從外面攻打,一時是瓦解不了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是內(nèi)部支離破碎,才能一舉毀了個干凈。 他一邊說,林泉和蘭斯的面容也嚴(yán)肅了起來。